3、无限列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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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不带一丝留恋转身离开。
宋迟抬头看了眼列车上挂着的红色灭火器，视线再一次落在女孩肩头娃娃纽扣眼睛上，他对女孩说出自己的名字很是惊疑。
眼镜片遮挡不住的杀意显露，娃娃嗖了扭回头，宋迟几欲站起，一抹黑色身影挡住了宋迟的视线，往上看目测一米九以上。
那人穿着挺阔的黑西裤，上衣收腰显得胸口蓬蓬的，修长白皙的脖颈可喉结处落有纹身，不羁带着浪荡，脸漂亮又不失锋利，头发蓬松像是水母短而繁多的小触角，身上带着独一份的气质。
甚至连脸颊上的痣长的恰到好处。
完全是踩在他的xp上的，宋迟紧蹙眉宇舒展开，男人对着宋迟露出礼貌的微笑，欠身坐在了宋迟对面。
女孩已经走了。
那张脸对宋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像是原始森林漂亮的蛇长着獠牙吸引他走过去，只要靠近那双尖牙就会毫不留情地刺入宋迟的脖颈，蛇身卷着人绞死。
本能往危险驱动的宋迟蹙了眉，玩的话可以，会死的话另算。
对面人保持着分寸感问，“你也是玩家吗？”声音水波似的，激起一湖的水。
“嗯，对。”宋迟抬眼笑，敷衍应，男人身上带着股木制浅香，小触角的头发也是特意打理过的。
男人很高，一双大长腿委屈的挤在下面，两人的腿碰了下，宋迟嘴角撇了下不高兴，低头错开腿。
气氛诡异。
男人说了句抱歉，脸上看得出毫无歉意，甚至带着点愉悦。
脑后的长发落在身前，手指在小桌子下偷偷打着卷，声音沙哑慵懒，“我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吧？”
宋迟直视男人灰棕色眼睛，嘴角勾起恰好的弧度，直觉选择隐瞒，“不是，来很久了。”
很久，男人打卷的手指停下，很久二字在他脑海里循环成千上万遍，又骗他，他努力保持着脸上虚情假意的笑，“认识一下吧，我叫沈亦，积分排名榜第213位。”
宋迟抬眼，兴致不大，他怎么知道沈亦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第三方世界只显示前一百名的积分，宋迟积分自查排名七位数之后。
“不想认识。”脸颊上浅浅的酒窝消失不见。
长久的沉默，对面人表情好像碎了一下。
时间五点三十二分，火车停靠站，两个人腿交错绊着，宋迟说了声借过，沈亦移坐旁边的位置，脸色说不上多好，宋迟选择从最近的门出去只留给沈亦一个背影，自然而然忽略沈亦失望的神情。
有人下车有人上车，目光从火车头略过火车后直至看不见，停靠三分钟时间，宋迟放弃跑去探查的想法，他所在的是六车厢，浅浅估计24节车厢。
在车内走伪人的数量未知不保险，在这种危险情况，任何人都可能化为敌人，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活了二十多年真没仔细看过火车的外观。
宋迟回车厢扭头往第七车厢看了眼，推销员推着小推车卖东西，宋迟返回第六节车厢，顺手把挂着的灭火器取下放在了自己座位底下，沈亦已经走了。
有点遗憾没多欣赏几下对方的颜值，那头发肯定相当软，很好揉，乱了最好。
六点零五分，车厢内传来提醒声，【各位旅客很抱歉，列车出现......高...端......伪人，希望各位乘...乘客...客，很抱歉，广播出现错误，停止播报，停止播报……】
安静的车厢突然喧闹起来，宋迟猜测应该是npc来调动气氛的。
乘务长在走廊上巡视几圈，最前面的一个大叔突然崩溃大叫慌不择路跑，车廊本就只能容纳一个人走，顷刻骚乱一团。
“我看见他了，我看见他了，啊啊啊啊啊......”大叔跑来慌乱间即将倒在乘务长身上，眼泪七横八竖挂在脸上，声音颤的可怕，“救救我，我现在要换座，换座！”
“什么，怎么了，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我去，来的这么慢......”
有人崩溃的同时有人在旁观嘲弄。
乘务长看见人跑来差一点跌在他身上，直接退后一步皮笑肉不笑从上衣口袋拿出帕子仔细擦拭自己被触碰的手指，嘴角咧的弧度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抱歉，这是您自己的选择。”
无限列车在世界的规则里，但是玩家自己选择上车的。
身后的几个人拽着歪在地上狼狈的人，给乘务长让路。
看人如同路边的野狗。
待乘务长走后，6节车厢罕见的吵闹起来。
“我他妈就说无限列车危险吧，这根本和普通的关卡不一样？”
“咱们要不要下一站下车？”
“下个屁的车，不是你要来的。”
“伪人怎么还没有出现。”
“......”
大叔蹲在第6节车厢连接处洗手台的角落，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宋迟可以看到对面人的SAN值，30以下，还在不断降低。
明明已经脱离危险了。
他不解地看着突然间痛哭的大叔，即使他知道伪人会击垮人的心理防线，使人崩溃从而自杀。
SAN值在十以下，那人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突然站了起来，转头沿着走廊往回走，意识被格式化好像就一瞬间的事。
那双浑浊的眼睛变得和npc一样，无机质。
“你的位置是在这。”宋迟拦人说。
npc愣了一秒，接着按照宋迟的指令坐在对面。
宋迟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你叫什么名字？”
“徐峰。”
“你上列车为的什么，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对方静默了一瞬，皴裂的嘴唇一张一合，“......为了获得积分，拿到积分可以救人，对救人，我看到，我看到了自己，我自己，就是我自己。”他疯狂地点头，眼泪糊了一脸。
宋迟低头瞧见男人手腕上戴着一串小木珠，每临近的两颗珠子上刻着平安，“你叫徐峰，你是第三方世界的玩家，你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获得积分救人。”
“你叫徐峰，我很认真地告诉你，你叫徐峰，你还活着。”
眼泪突然从眼眶里涌出来，同化的思维暂时被剥离，“我叫徐峰，不对，我叫......。”
“你叫徐峰。”
宋迟意识到SAN值过低直接会被世界同化成npc，而他的异能恰好是SAN值根本无需担心，世界仿佛给他了特例。
可这辆无限列车又有多少个真正的npc呢，或许一个都没有。
大叔的视野清明，看见宋迟泛起笑意的脸的一秒就避鬼似的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宋迟看着远去的背影，表现出迷茫，事实上他对这没多少感觉，举手之劳而已，只不过是为了求证。
无限列车恐怖的一点或许在于现在的npc曾经或许都是玩家，曾经也是活生生的人，可在这辆列车上都将是待宰的羔羊。
无限列车一年一次，每一年的npc都在变化，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只能沦为老玩家残杀的挡箭牌。
坐了一会宋迟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看厕所和车厢连接处有什么好藏身的地方。
红色变成绿色，宋迟走了过去，没几步余光察觉的有人跟着他，宋迟假装洗手，身边淡淡的烟草味对宋迟这个从未吸过烟的人来说很难受。
透过镜子，是之前审视他的男人。
讨人厌的东西都要第一时间解决，不然会有后患。
男人戴着破旧带毛边的卡其色露指手套，递来一张名片放在洗手台边，抬了抬下巴示意宋迟低头看。
黑底白字名片做的不见有多好，中间白字写着zero队，右下角写着队长和副队的名字后落有小小的二维码，队长秦征，副队宋迟没留意。
秦征靠着边，手指夹着烟，吐出一圈圈烟卷，“朋友，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队伍。”他笑着看向宋迟，眼神圈在宋迟身上，对方那张脸长的真他妈的带劲。
可惜对方说出口的话不带感情似的，“我不组队。”
宋迟自己就是上门赶着卖保险推销的，利弊他清楚，他拧上水龙头，淋水。
秦征也不气馁，继续说着，“无限列车存活率在世界内极低，宝贝你自己一个人能活下来吗？”
宋迟桃花眼里盛着笑，却冷的泛起冰碴，踩着底线问，“你的异能是什么？”
对方低低笑了声，胸腔微微震动，他对宋迟问出的话并不在意，也不藏掖，“洞察。”
宋迟再一次为自己的异能感到无力。
宋迟看着对方胳膊鼓起的肌肉，额角青筋跟着跳了下，“和你真不配。”
“细嗅蔷薇嘛。”
“那很抱歉。”
秦征手指掐灭烟，对宋迟的拒绝也不在意，好似最开始就意料到，他好整以暇开口问，“你之前是不是遇见了一家三口，带着个宝贝袋子？”
宋迟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松懈，保持着礼貌疏远的微笑，“没有。”
秦征要不是有异能凭借宋迟的演技就真信了，他算是遇见了一个灵魂有趣的人，即使最开始打的是脸的主意。
秦征将烟蒂扔进垃圾箱，眼神流连在宋迟的脸上，脖颈直到腰际，“第五节车厢连接处，那个男人一直都在看着你。”
“他会在夜晚吃了你，灵魂和躯体，求我，说不定你......”
宋迟危险的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个健身至少三年起步的大块头，直觉自己会被反杀，宋迟打断他，“遇见伪人你会怎么办？”
秦征不加思索说，“杀了。”
“我也会，我之前是个卖保险的。”宋迟多说了句。
秦征没在意后半句，“无限列车并不单纯的指K478列车，你知道吗？”
宋迟转头，扬起下巴，“特殊类的副本，我没那么愚蠢。”
秦征哈哈笑了几声，顺势结束这个话题，“你救了他，也不见得有多领情。”
那个大叔确实一句话都没说就跑了，宋迟只是想印证猜想，毕竟刚刚同化的人只要稍微点一下就能够出来，“举手之劳罢了。”
“但这里是第三方世界，没有人会选择救别人。”
“那也没关系。”
秦征笑笑，脑海中不禁浮现昵称为渡鸦的玩家，对方当时左眼的纱布直直往外滴血，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嘴上好像也是这么说的，接着就死在了他眼前。
直接断气，没有遗言，他本来还想出去请对方吃饭呢。
后来也没机会。
秦征有点遗憾的在虚拟面板上点了下，两瓶水就水灵灵出现在他手上，他将一瓶水递给宋迟，“好久没见过这么有潜力的新人了，请你。”
宋迟说了声谢谢，秦征拿起自己眼前的水喝了一口，他才拿过洗手台上的矿泉水，后知后觉既然秦征的异能是洞察力，那自己拙劣的演技在这人面前不就是在上演猫抓老鼠似的。
但秦征也只能看得出表面，看不出宋迟内在完全黑的。
秦征起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离开，宋迟将名片放进上衣口袋，扭头看见对面秦征睡着的旁边就是三口之家的男人，男人抱着小孩恶狠狠地盯着宋迟。
秦征真是心大。
宋迟啧了声扭头，想起了一面之缘的林惊渡。
不会真的死了吧。
此刻的林惊渡穿着列车长黑衣，双腿交叠放在指控台旁的监控台，椅子微微翘起一下下晃动，脑袋枕着双手悠闲自在。
npc列车长在一边勤勤恳恳开火车，手指抖成筛子，小腿肚打颤，冷汗直流。
林惊渡很满意地笑笑。
一旁的床被拆了换成两个木制的躺椅，角落堆着蛇皮袋，袋子开口露出死婴堆叠的一起红黑色的头，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林惊渡没闻见似的，好心情地看监控。
这辆火车的主控室是改装的。
门外响起钥匙开门声，司机紧张回头，林惊渡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看什么看，开你的破车。”
沈亦走进来偏头看着麻袋，林惊渡染血的蓝白条纹衬衫和纱布堆在死婴边，很难看出来，他花积分给自己买了口罩，作用不大，“扔了。”
他一说这话林惊渡就炸，他跳了下来看见沈亦脸上的口罩气笑了，“我废了半条命抢来的，你倒说风凉话给我扔了，你自己怎么不动手，我闲的蛋疼吗？”
他还真不是闲得，三口之家作为行走在第三方世界普通诡，男女主人主要靠偷婴儿，调包婴儿进而饲养诡，时间久了他们会在第三方世界变成小boss。
现在还未成型，能解决林惊渡就尽力解决，一般心理素质低的新人SAN值直接吓到十以下，只有死路一条了。
趁自己活着多做几件好事，下辈子的路能好走点。
再说东西是有主的。
“不能放进主控室。”沈亦做出让步。
“还不能？那你自己弄。”林惊渡坐在椅子翘着腿。
沈亦看了会没动，太恶心了。
林惊渡对沈亦翻了个白眼，沈亦说带他来搞无限列车，他本以为过来体验刺激没想到他就是一个开火车的，外带外挂，林惊渡的异能是存档。
等于给此次的关卡上了保险。
“傀认出来了。”林惊渡不咸不淡的说，他看了眼死婴，疯狂地在自己记忆里搜寻可以划空间异能的人。
下回出门要带上一个，太恶心他吃不了最喜欢的葡萄了。
主控室车厢空调开的大了点。
“还有时间。”沈亦躺在躺椅上，“桑隅上车了吗？”
林惊渡鼠标点击屏幕，“最后一节车厢，他在那睡觉呢。”他想起什么似的，“公交车司机他给秒了？”他当时想喊人一起下去，可桑隅明显不想起来。
反正对方知道分寸，林惊渡就下了车。
沈亦轻轻嗯了声，他去的时候桑隅手里的长刀直接抹了司机的脖子，那副由蛆虫组成的身体瞬间异化成大大小小乳白色的虫子。
他和桑隅的脸色都不太好。
林惊渡知道司机是由什么变的，脸色微微扭曲，“你没告诉他吗？”
“我想他知道。”
林惊渡脑中具象化桑隅当时的表情，又冒出恶心的虫子，紧接着摇摇脑袋，他想到了正事，“有三个新人上车，可列车数据显示只有两个人。”
沈亦闻言睡意全无，无限列车只有车票的人才能上车，这是世界的规则，没有人可以违背规则。
林惊渡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列车长精神绷紧偷看林惊渡的动作，看似弱不经风手上缠着纱布的人，直接一手拽着列车长的衣领将人拖走，列车长的帽子沾血滚在一边，脸上的皱纹挤压，老泪纵横哭喊。
那点眼泪和哭喊并不能唤回林惊渡的同情，林惊渡没感情冷眼看着，那张俊脸浮上一层薄雪，好像本来就该这样。
沈亦从空间里拿出黑色西装搭在脸上，似乎这样可以屏蔽声音。
风吹的鸦青色头发飞扬，林惊渡面无表情地把列车长提溜外面，尾音上扬，“一年一次，下次见。”
可能直接摔死，可能卷进车轨里。
都是死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无限列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