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为爱失忆后》仁生莲

8、你哭得真难看

　　众人其乐融融，时芊妤看见自己的父亲也在微笑着看向自己。

　　不是的，时芊妤知道他没笑，她的父亲虽然嘴角是向上扬的，但眼睛却很明显的告诉她，他很生气。

　　身上似乎又传来疼痛，时芊妤双手捧着那盒曲奇，小声道：“那我先去练琴了。”

　　时修穆这才满意的点头：“去吧，乖孩子。”

　　白汐意看着时芊妤离开的背影有些好奇：“妹妹还会弹琴吗？好厉害呀。”

　　时修穆语气温和，说话的内容却毫不留情：“一点也不厉害，她没什么天赋，我只能一直督促她，她才有可能成为钢琴家的可能。”

　　卫婉不露痕迹地撞了撞自己丈夫的胳膊，这是他们少有的肢体接触，“别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

　　几个大人又客套了几句，便各自回家了。

　　时芊妤已经在琴房打开了钢琴的顶盖，她打开琴谱，翻找着今天应该练习的曲目。

　　“时芊妤，今天加练两个小时。”

　　门口传来时芊妤熟悉又恐惧的脚步声，紧接着这温润的男声宣告了她今晚注定无法按时睡觉。

　　时芊妤顺从的嗯了声，双手放在了黑白琴键上——她实在是太小了，坐上琴凳上的她别说要去踩钢琴下的三个踏板，小女孩的两条小腿悬在空中，连地面都够不到。

　　卫婉回到家后就开始立刻收拾行李，说实话她对这里还没有对实验室熟悉，“那个，你们接下来一年的生活费我已经打到你账户了，我要出差三个月，这期间不要跟我联系。”

　　时修穆点头：“好。”

　　卫婉嗯了声：“还有信息素研究院那边，我也找他们买了Omega志愿者捐出的三个月Omega信息素的剂量，你这段时间易感期来了用那个就行，估计这两天就会送到。”

　　时修穆面色不变：“好的。”

　　交代完事情后卫婉提着袋子就准备离开，她想了想，还是走到琴房门口，看着时芊妤但语气却是朝着时修穆说的：“也别让她练琴练太久，她还小，有些事情急不得。”

　　卫婉知道自己这个丈夫对孩子在钢琴上的教育十分严格，但这严格是出于他自己的心结，孩子确实有些无辜了。

　　时修穆双手推着卫婉的肩膀往外赶：“好了，你不是说公司的车已经在下面等你了吗？”

　　卫婉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没跟时芊妤说上任何话就离开了。

　　就算知道时芊妤无辜，她也不想花那个心思去管，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被这些事阻挡步伐。

　　既然如此，自己也没这个资格去指责时修穆。

　　门外传来关门的声音，轻轻的，时芊妤的幼小心脏却重重跳了下，她努力压下心里的颤抖，开始练琴。

　　“啪！”

　　突然间，一把铁尺重重地拍到时芊妤瘦小的胳膊上，痛得时芊妤眼泪瞬间从眼眶飙出，手掌也因为外力向下压，连续好几个琴键被同时压下，发出极不和谐的刺耳响声。

　　“时芊妤，”男声依旧冷静，“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弹琴的时候手腕要拱起，不要折指，掌关节不要塌，你看看你现在的手势是什么鬼样子？”

　　时芊妤甚至不敢去抚摸自己被打肿了的左臂：“对不起父亲，我知道错了。”

　　“时芊妤，你哭得真难看。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知道吗？”

　　时芊妤想要努力止住自己的抽噎，可伤口处传来的阵阵剧痛让年幼的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时芊妤紧紧咬住嘴唇，小小的人儿看上去可怜又倔强。

　　但她的眼泪终究是一颗颗往下掉，掉在发抖的手背上，掉在黑白琴键上。

　　时修穆见状眉头紧皱，随即单手抓住时芊妤的胳膊，将她从琴凳下扯了下来：“一天到晚只知道哭！真是废物，你眼泪要是都掉到钢琴里把钢琴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时芊妤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就好像这样她满脸的眼泪就不复存在：“父亲，对不起……”

　　时修穆冷哼一声，随即拿着一包抽纸扔向他的亲生女儿：“你有两分钟的时间平复情绪，要是两分钟之后你还在哭，那今晚就不要睡觉了。”

　　时芊妤连忙抽出纸巾，胡乱擦拭着眼泪。

　　时修穆没再看向她，他看了看时芊妤正在练习的乐谱，去下放在柜子上的节拍器，调整好标度尺后便把节拍器放在了钢琴架上。

　　节拍器发出规律的声响，这对时芊妤来说，像是宣布她即将踏入深渊的恐怖倒计时。

　　轻快的琴声伴随着节拍声在不久后再度响起，只是无论是正在弹琴的时芊妤还是坐在她身旁的时修穆，两个人脸上都找不到一丝笑容。

　　墙壁上贴满了隔音棉，窗户也用了隔音玻璃，时芊妤弹得双手发痛，却没有第三个听众。

　　与此同时白汐意家。

　　“爸爸妈妈，你们快尝尝这个曲奇！可好吃了。”白汐意左手拿了块开心果曲奇，右手拿了块杏仁腰果曲奇，眼里满是兴奋。

　　两个大人配合地张开嘴，然后一起发出“哇”的声音。

　　白父白絮仁竖起大拇指：“闺女和老婆做的曲奇真好吃！”

　　白母柳倩也笑着点头：“比想象之中的还要好吃呢。”

　　白汐意很高兴，“那之后我再多做一些，请爸爸妈妈还有妤妤吃。”

　　“小意就这么喜欢新邻居？”柳倩揶揄道。

　　白汐意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这可是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我很喜欢她。”

　　白絮仁望向这个眼里闪着兴奋的光的孩子，犹豫几秒，试探道：“小意，你怪我们不让你去上学和交朋友吗？”

　　柳倩眉头微蹙，美眸不赞同地看向自己的丈夫，她本来已经和丈夫商量好了绝对不会在白汐意面前说这些话。

　　白汐意摇摇头：“虽然不能去上学我会有些失落，但也没关系啦，爸爸妈妈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你们为了我治病已经花了很多钱了。”

　　白絮仁脸上是白汐意读不懂的愧疚：“孩子，对不起。”

　　白汐意哎呀一声：“爸爸你今天究竟怎么了？我真的没关系的呀，况且现在我也交到新朋友了不是么？”

　　柳倩起身：“好了，小意你先看会儿电视吧，我和你爸爸先去厨房做饭了。”

　　白汐意闻言，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两个大人则在厨房起了一场不为人知的争执。

　　柳倩一边切着菜一边小声道：“老公，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若是被那孩子察觉出不对劲，我们的儿子怎么办？”

　　白絮仁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只是……今天看见小意和隔壁那孩子那么合得来，有点难受。她本来应该能有更好的……”

　　“做好他们交代给我们的事就够了。”柳倩打断道。

　　白絮仁微微叹气，他从冰箱里拿出冻肉，“嗯。”

　　一小时后，三个人围坐在餐桌旁，白汐意很开心：“哇，今天居然有这么多菜，爸爸妈妈辛苦了！”

　　柳倩往白汐意碗里夹了颗虾仁：“小意多吃点。”

　　一家三口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而时芊妤家则截然相反，因为被父亲训斥要求加练，现在虽已日落西山，她还抬着肿胀的手臂在练琴。

　　“啪！”

　　时芊妤已经数不清这铁尺是第几次落下，她痛得哆嗦了一下，但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机械般继续练着琴。

　　“时芊妤，看来你今晚是真的不想睡觉了。”

　　时芊妤知道自己的父亲声音越是平静，就越代表他生气了。

　　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自己已经拼尽全力了，但永远都达不到父亲的要求，所以就算对方再生气，她也无法平息父亲的怒火。

　　不知何时，太阳已经完全沉下，半月升了起来，月光透过玻璃照在脸色惨白的小女孩身上，显得有几分诡异。

　　时芊妤毕竟还是个小孩，长时间精神的高度紧张让她她现在就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整个人都蔫了下来，仿佛下一秒都能直接闭上眼睡着。

　　“时芊妤，想睡觉吗？”时修穆“温柔”地问道。

　　时芊妤点点头，她心想，今天终于可以结束练琴了。

　　时修穆不紧不慢地起身：“但你不能睡，你的琴练得太差劲了。原本你就是没有天赋的蠢材，如果不能笨鸟先飞，这辈子你都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钢琴家。”

　　时芊妤眼神空洞，并没有被对方这些激烈丑陋的话语伤害到。父亲说的这这些话她听了太多次，早已听得麻木。

　　时修穆打了个哈欠：“我先去睡觉了，你练到明早七点就可以休息了。”

　　琴房内此刻的时针指向了1，这也就代表着时芊妤还要练琴六小时才能度过这漫漫长夜。

　　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时芊妤练到一半实在太累了，于是便想趴在钢琴上休息，可她刚停下没几秒，琴房的门就被推开，紧接着便是一脸怒容的时修穆：“我允许你休息了吗？！”

　　吸取教训的时芊妤不敢再偷懒休息，她是人，但此刻的她只能像是上了发条不停跳舞的人偶，永远都不会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