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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考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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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枝意结合记忆里的琴谱,试着拨了一小段,真的有灵气在身旁流转,她有些激动,“谢千砚,你快帮我听听怎么样?”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是不说话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至少不算难听。
她开始弹奏,弹的是《静心曲》,注解中描述“此曲弹奏后,可让人心定神和,有静心的功效”。
琴声悠悠,如泣如诉,像是一汪清泉水洗涤了心灵,连日的心烦意乱都消减了。
谢千砚觉得刚才还躁动不已的半妖血脉渐渐平复了下来,那股灼热感被一股清凉的风扑灭了。
本来是不有望这个小傻子能弹出什么,但这乐曲声确实是带去了他心头的燥意,还压制住了连日躁动不已的半妖血脉。
虽然只有月圆夜半妖血脉会发作,身体会疼痛不止,精神会暴动。但是平日里偶尔也会发作一下,只是能够勉强压制住。
一曲毕,沈枝意睁着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怎么样?”
谢千砚身体舒服了些,说话也更中听,一反常态的夸奖了他:“还不错。”
从谢千砚口中的还不错,那就是真的还不错。
“是吧是吧。”得到夸赞,沈枝意继续摆弄她的冰魄琴,越看越爱不释手。
谢千砚看着少女娴静的侧脸,嘴角微微上扬,顺势躺了下来,双手叠在脑后,闭上眼小憩。
刚开始听着琴声确实心静,但是也受不了反反复复在耳边重复弹奏。
他忍不住说道:“你今夜是不打算睡了?”
“嗯嗯。”沈枝意接话,专心于修炼都没分出半点心神,“我再研究一会,你要是困了你就先睡吧。”
好不容易不受血脉困扰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还不能入睡,谢千砚有些不爽的坐起身拎起她的后领,威胁道:“你要是不睡的话,就把你丢出去,出去扰民。”
沈枝意也不知道自己弹个琴还惹到了这尊大佛,顿时有些气闷,脸颊微微鼓起,气呼呼的:“我又不知道睡哪里。”
“你睡床上去。”谢千砚头疼,大手扶着额头。
“真的吗?”
沈枝意转过头,喜悦的语气都上扬了些,“你真的让我睡床?”
昨日睡榻上,感觉今天骨头都不利索,太硬了,本来以为睚眦必报的男二肯定不会让她轻易休息,没想到居然让她睡床。
沈枝意感动的眼泪哗哗,谢千砚有些嫌弃的推开她,“你不睡的话就算了,你还是出去弹琴吧。”
“哼。”沈枝意把冰魄琴放在一边,赶紧爬上床裹紧被子。
她忽然想到什么,钻出被窝问道:“你不会晚上对我下手吧。”
谢千砚作势要把她从床上拉下来,沈枝意见状赶紧缩回脑袋捂会被子里,安心入睡。
也是,要动手早就动手了。
一夜相安无事到天亮。
今日便是仙云大比第一日。
沈枝意四人很早就准备好出发了,到达仙云山脚下时,已经来了不少人,还有许多因为没有住的地方直接在山脚下露宿的。
远处,白鹤托着几位仙风道骨的尊者飞到山脚下。
其中一位白胡子尊者,甩了甩手中的浮尘,摸着胡子,笑道:“各位道友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了,今日是仙云大比的第一天。”
“我们要比的是登仙云梯。有了解过的就知道,仙云山脚到达山顶的仙云宗一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级阶梯,耐力和毅力是成为修者最重要的一种品格。”
“只有成功登顶仙云山,才有资格开启仙云大比,各位道友,后面的路要自己走,成与不成全靠一己之力。”
“我会在山顶等着你们。”
白胡子尊者笑笑,一甩浮尘,一面如水镜般的结界浮现,“穿过结界便开始你们的考验了。”
他刚说完就有不少人冲进结界,生怕落下自己,以为刚开始跑到前头就能一直遥遥领先。
但真正的考验要从后半段开始。
沈枝意抬头看着一眼都看不到顶的仙云山,一阵头晕目眩,甚至萌生出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身旁的时逾白注意到她的状态,不免有些担心:“枝枝,你还好吗?”
苏晚霁也看向她,沈枝意点点头,不想让他们担心她,在心里加油打气。
“我可以的。”
谢千砚却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毫不顾忌她的面子,一针见血的指出:“我看恐怕是有些人想临阵脱逃。”
沈枝意这下恨不得捂住他的嘴,瞎说什么大实话抹黑她的形象,但她这个时候也不能后退,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才没有,谢千砚,你别瞎说。”
这两人打打闹闹也不是一天两天,苏晚霁无奈道:“不要闹了,我们也赶紧出发吧。”
沈枝意朝他做了个鬼脸,跟在苏晚霁身后一起进了结界。
青石铺就的阶梯一直通到山顶,一眼望不到头,高耸入云,好像在登天梯。
刚开始所有人都十分游刃有余,不过是爬楼梯有何难。而且都是修炼的人,自身体魄都比普通人更加强大,一口气便能爬一百个。
但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既考验耐力又考验体力,只能一级一级往上爬,不能动用任何术法,越到后头,差距便越拉越大。
沈枝意尤其觉得吃力,感觉自己的腿都不是好腿了,越发的跟不上其他三个人。
时逾白有些担心,想伸手拉她一把,被沈枝意拒绝了。
这个时候拖累别人并不是好事,沈枝意并不觉得自己能坚持到最后。
“时大哥,你们快上去吧,不用管我。”沈枝意气喘吁吁,满头的汗水,脸上都红扑扑的,“我实在不行我就放弃了,重要的是你们。”
“那你自己小心。”时逾白也知道这个时候带上沈枝意无疑是带上了一个巨型包袱,说不定两个人都通过不了考验。
“好。”沈枝意乖巧应道,朝他露出一个微笑,一口大白牙白的发光。
他们很快便和她拉开了距离,连背影都几乎看不清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耍小孩子脾气。
她咬咬牙往上爬,一路上经过很多已经停下来休息的人,他们的姿势各式各样,有躺着的、也有倒地不起的,也有趴着的,但同样的是都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如果不是昨天从炼气到了筑基,可能她也早就支撑不住了。
筑基期体内的灵力更加充足,她现在暂时还能保持住体力,匀速的上楼梯,到了后头她也不知道她撑不撑得住。
平日里那么爱偷懒的她居然在这个时候她还没放弃,连她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跟主角团呆太久了,染上了某些勤劳、坚韧不拔的品质。
已经过半了,汗水沿着脸颊往下流,滴在青石板上。
沈枝意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往上,她开始幻想前面有只烤鸭,只要每往上一步就离吃到它不远了,想的口水都快出来了。
甚至眼前都出现了幻觉,好像真的有烤鸭在向她招手。
真的太累了。
时逾白一行人很快登顶,时逾白率先、苏晚霁紧跟其后,最后是谢千砚,踏上平地的那一刻压抑着的呼吸总算可以放开了。
身上虽然满头大汗,但是又无比畅快。
时逾白还是比较担忧沈枝意,四人一起来的,突然放弃她并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你们先去分配的住处休息吧,我下去看望一下枝枝,陪着她上来。”
苏晚霁的神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虽然她心里知道时逾白对沈枝意无意,但是内心就是不希望他关心其他人,眼里只有她一个好么。
心底的酸涩感放大了,时逾白没有在意到这些小细节,说完就想下阶梯寻人。
谢千砚看着身旁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师姐,心头烦躁,上前拦住他,目光灼灼,“你帮我保护好师姐,我去看她,如果师姐有一分一毫出了问题,我不会饶你。”
苏晚霁低声道:“千砚!”
谢千砚回头看了眼苏晚霁,抿住了唇,一言不发的往山下走。
时逾白感觉到一阵说不上来的微妙,他后知后觉的上前关心苏晚霁,“晚霁,身体还好吗?”
苏晚霁有的时候也对自己看上的人有些怀疑,这人心里装着天下装着弱小,说着喜欢她,却老是把她推开。
虽然说一开始她也是被他的一生正气吸引,两人的道是相同的,但现在她却因此每日郁郁寡欢,变得愈发不像自己。
谢千砚越往下走脸越黑,几乎过半了才看到沈枝意。
等谢千砚到的时候,沈枝意面前还有五千多级台阶,她的体力越发的跟不上了,她皱着一张苦瓜脸,扶着老腰,抬起的脚都感觉在哆嗦。
什么命啊,这么苦。
“这就不行了?”
这个欠揍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沈枝意顶着一头汗看过去,两只灵动的大眼睛累成死鱼眼了,说话的可不就是擅长挖苦人的代表谢千砚,她现在没心情理他,于是扭头继续爬楼。
身后人游刃有余的跟在他后头,一点不像走完了九千多级台阶的人。
沈枝意默默往上爬了百来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身后一直跟着她的谢千砚,“你干嘛?不会是来看我小孩的吧。”
谢千砚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我怕你爬到半路一个不小心滚下去了,过来看着点你。”
沈枝意有些无语,“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
这人总有把人气死的能力,沈枝意现在没心情没精力跟她吵,她吐出一口长长的气,继续挪动她颤巍巍快要告急的腿。
“你想跟着就跟着吧。”沈枝意坚定的往上看,也不知道是对他说的还是讲给自己听的,“我一定能爬上去的。”
还要去见戚姐姐呢。
绝对不能放弃—
沈枝意突然又爆发了力气,连爬了一千来阶,然后又瘫了下来。
“谢千砚,我实在是不行了。”她累的气喘吁吁,心里打退堂鼓,“你待会上去跟时大哥和苏姐姐说一声,我就回青云镇了。”
谢千砚:“在这里放弃的话,你干脆就不要修炼了,回去好好当你的沈家大小姐。”
沈枝意听着这话,心里不是滋味,背着谢千砚默默流泪。
谢千砚说的没错,可是她心里就是委屈。
她把眼泪抹掉,继续往上爬,两条腿都不是她自己的一样,累的没有知觉了。
“你试着吸收周围的灵气,把灵气输送到全身,能轻松一些。”
谢千砚看不下去,教她方法。
沈枝意试了一下,果然轻松很多,整个人都像飘在云里行走。
等她终于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双腿都没力气,一下趴在了地上,全身都酸痛着。
等缓过来才发现好多人都看着她,顿时有些羞愧,周围除了谢千砚还真没个认识的人。
“谢千砚。”
“怎么了?”谢千砚还是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站在她边上,体面的模样显得她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沈枝意:“背我。”
谢千砚给了她一个“你想多了”的眼神,就要不管她大步离开。
沈枝意捂住脸,闷声说道:“你不背我过去,我就在这里哭,说你坏话,说你抛妻弃子。”
谢千砚装作没听到。
戏瘾一上来,沈枝意就拉长嗓子喊:“哎哟,大家快来…”
还没说完,嘴巴就被捂住了。
谢千砚指骨分明的大手捂在她嘴上,盖住了半张脸,她试图讲话只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就这一次,懂?”谢千砚屈服了。
沈枝意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乖巧的点点头。
沈枝意趴在谢千砚背上,身体像是没有骨头似的,一点都支不起来。
脑袋贴在谢千砚耳边,因为刚剧烈运动,身体烫的跟个小火球似的,贴着谢千砚这个常年冰块似的身体还挺舒服。
“谢千砚。”
“又怎么了?”
当疲惫散去过后,困意席卷而来,她下一秒就睡过去了,嘴里还在呓语,“我睡一会。”
不等他开口拒绝,人已经累到睡着了。
软软的面颊贴在他脖颈上,感觉相接触的地方要着火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