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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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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华黎觉得,大邺的太子殿下太没有人性了。
她这么善良,在他眼中却成了越界。
哎,可能是真的没什么自信吧,恨不得全后宫的人都死光,独留他一个活口。
慕华黎拿起手上的衣服,深色的绣着精细金边花式。
她有些嫌弃,这是穿在外面的衣服吧,沾染了灰尘,可能不太卫生。
慕华黎抬眸问道:“太子殿下,能不能撕一截你的里衣给我?”
容长津的脸色顿时一绿,“慕华黎,你再说一遍。”
慕华黎缩了缩脖子,心中莫名,但不敢多问,她垂头将蟒袍撕开。
三皇子端来了水,慕华黎将衣袍放进去浸湿,拧干,然后敷在华贵妃的额头上。
华贵妃已经陷入了昏迷。
慕华黎又撕了一块布下来,待额头上的布料没用后,唤了一块新的上去。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视线,华贵妃的眼皮动了动,有了苏醒的征兆。
三皇子松了一口气,他转而看向一直在照顾母亲的慕华黎。
真是国色天香,因为一直低头,额角落下两缕青丝,倦怠慵懒的美感。
他耳根发烫,磕磕巴巴道:“乐安县主,谢谢你。”
容长津垂眸,冷冷看了弟弟一眼。
慕华黎茫然地看他许久,才僵硬地弯唇一笑,没同他说什么。
待到天色大亮时,门才终于打开来了,慕有思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华黎,我们把华贵妃搬出去,单独隔离开来。”
慕华黎本来垂着脖子打盹,这会儿懵懵懂懂站起来,还险些撞上了站在一旁的太子。
她清楚的看见太子往后退了五尺地。
虽然知道太子是躲她是因为她碰了丽妃,但按照之前的情况来看,太子对她本人也是非常的嫌弃的。
慕华黎一声不吭地抱起丽妃,然后在离开之前,善意地提醒道:“殿下,臣女方才不小心碰到了您,您身上这件里衣还是脱了吧,您是太子,可不能有闪失。”
说完这句话,她莫名觉得容长津会生气,随即溜之大吉。
姐妹二人将华贵妃放进了旁边的寝宫里,慕有思转头对慕华黎说道:“你得过天花,就别回去关着了,换身衣服回去吧。”
慕华黎眼睛一亮,但有紧张问道:“陛下会生气吗?”
慕有思平静道:“我和陛下说过了。”
慕华黎是个很钝的人,没看出不对劲,她速速换好衣服,回到了有仪宫。
之后的十几天过得出奇地宁静,由于宫里有疾病传播,大家都闭门不出,慕华黎也没办法知道那天容长津的里衣有没有脱下来。
这次的天花疾病没有蔓延开,但是年幼的七皇子过世了。
同时,慕华黎的姐姐慕有思,晋为才贵人。
慕华黎得到消息的那一天,一屁股坐在贵妃椅上,瞠目结舌。
“她、她疯了吧。”
“她是想,是想杀了......”
轻竹立刻捂住了慕华黎的嘴,紧张道:“小声点,这事憋死在心里。”
慕华黎喝了口凉茶,压压惊。
“怎么办,我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会不会有人把我抓过去严刑拷打!”她花容失色。
轻竹赶紧说:“就当这茶是忘情水,都忘了吧。”
见慕华黎愁眉苦脸,轻竹问道:“长公主这一搅和,你还嫁不嫁皇帝?”
“是做贵妃,贵妃啊。”慕华黎纠正道。
见她坚持,轻竹叹了口气。
慕华黎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满脸通红地问:“我做姐姐的双面间谍怎么样,无论那一方胜利,都有我的份诶......”
她说到后面,气息越来越弱,因为轻竹看她的眼神一言难尽。
慕华黎弱弱地闭嘴了,她倒在贵妃椅上。
这有什么不好的,若是皇帝早死的话,她就是最年轻的寡妇,早早当上太妃,颐养天年了。
*
一个月一晃而过,宫里的疫症到了尾声。
今日李瑞突然走进来,告知慕华黎:“主子,华贵妃娘娘来了。”
慕华黎本靠在轻竹身上吃果子,听见这话立马站起身,穿上鞋。
这才刚整理完衣着,华贵妃便走了进来,她扶起给她跪安的慕华黎,她笑道:“着什么急,本宫就是来找你说说话,不必搞这么正式。”
慕华黎没吭声,起身后同华贵妃一同坐在圈椅上。
华贵妃笑盈盈地握住慕华黎的手,“本宫都忘记和你说谢谢,那天多亏了你,本宫才捡回来一条命。”
慕华黎看着她,语气认真:“那天看您昏倒在地上,我心里也着急,就是做一些分内的事情罢了。”
华贵妃捂唇笑笑,“傻姑娘,你又不是我女儿,也不是我儿媳,分内这个词可不是这么用的。”
慕华黎蹙眉想了想,随即从脖颈处红起来,臊意往上涌,她颤了颤睫毛,“娘娘......”
华贵妃点点头,眼里的满意要溢出来了,她诶一声,凑头看过去,说道:“你这玉坠和我的那个玉镯好搭配啊。”
说完这话,她摘下手上的玉镯,戴进了慕华黎的手腕上。
其实玉的颜色都差不多,哪有什么配不配的。
轻竹已经听出了华贵妃的意图,她抬眸用眼神示意慕华黎。
慕华黎并没有接收到这个信息,她不敢推拒,只好呐呐接受:“谢谢娘娘。”
华贵妃笑意更盛,她站起身说道:“恰好登达这个时辰要下学了,本宫去接她,华黎,你随我一同去吧,顺便去我的栀言宫吃顿便饭。”
慕华黎很迟疑:“可是......”她的果子还没吃完呢。
华贵妃浸淫后宫依之久,足以看破人心。她打量华黎的神情,问道:“华黎有想过去上书房上学吗,本宫早听说过先皇不是个好东西,居然如此苛待亲生女儿,不过你放心,如今好日子终于来了,只要你同本宫说,本宫便去面见陛下,让你同皇子公主一起读书。”
慕华黎很多时候十分木讷天真,原因是一个人在冷宫里待太久。
她眼眸亮起,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娘娘,我想试试。”
华贵妃满意极了:“今日本宫带你去见魏少师一面,混个眼熟。”
慕华黎红着脸点头。
两个女人坐上软轿,往上书房走去。轻竹安静地跟在轿子旁,倒没有出言制止。
软轿靠近上书房,上书房门口,三皇子容纪中正缠着太子说话。
容纪中小太子三岁,从小就十分崇拜这位兄长。
“皇兄,今天魏少师表扬我字写得很漂亮。”
容长津嗯了一声,“我听见了。”
这么冷淡的回应并没有让容纪中失去激情,仍旧喋喋不休。
华贵妃同他招招手:“登达。”
容纪中转头看过去,笑着朝母亲走来,“母妃。”
慕华黎局促地站在他们身边,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纱裙,头上挽着朝云进香鬓,乌黑明亮的双眸扑朔不定,眉宇间凝聚一股愁意,惹人生怜。
容长津看了眼她,又看了眼站在她身侧蠢蠢欲动的容纪中,迈着长腿朝他们走过去。
华贵妃和慕华黎朝他福了福身,“参见太子殿下。”
容长津嗯一声,暗如寒潭的双眸盯着慕华黎:“乐安县主也来了?”
慕华黎缩了缩脖子,怎么觉得太子说话阴阳怪气的。
华贵妃抢在前头说道:“路上恰好碰见,让她陪我这个老婆子接登达,姑娘心善,便答应了。”
容长津哦一声,“是吗?”
慕华黎忙不迭地点头,紧张地盯着他,
一个月不见,太子身上的温度从黑白无常变成阎王爷了。
又是那副熟悉的可怜样,容长津啧一声,心里涌起一股烦躁。
此时容纪中说道:“上回多亏了华黎姑娘搭救,我和母亲才平安,这次母亲是叫她去栀言宫吃顿晚膳呢。”
三皇子十分崇拜这个兄长,对他知无不言。
容长津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弯,薄唇勾起,“真是伤心,孤舍了一件新袍子,却连一顿饭都蹭不上。”
“皇兄!”容纪中解释道,“本来是想叫你的,但是父皇最近不是让你帮忙批阅奏折嘛,我不敢打扰你。”
“你若想去,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容长津煞有其事地点头:“孤近日无事,早就听说过贵妃娘娘宫中的小厨房,今日便去试试吧。”
华贵妃都快流汗了,登达这臭小子,不好好珍惜为娘创造的机会,非要找电灯泡!
她回答说:“太子殿下能来栀言宫,妾身当然非常欢迎。妾身先带华黎去见一见魏少师,劳烦您等一等。”
“无碍。”
慕华黎悄然抬眸看太子一眼,然后快速低下头,跟着华贵妃走进上书房。
魏少师是个随和的老人,倒没有多说什么,“这妮子瞧着淳朴憨厚,陛下若是准许了,乐安县主来上书房念书就是。”
慕华黎的眉毛又变成毛毛虫了,她很不认同这个评价。
华贵妃道:“那本宫就放心了。”
又寒暄了两句,华贵妃领着慕华黎离开上书房。
“本宫这轿子只能做两个人,不如华黎你同本宫一起吧......?”华贵妃道。
慕华黎才想答应,突然容长津抬眸冷冷地盯着她看,不寒而栗。
她下意识地改了口,有些委屈地回答道:“娘娘,我就不和你挤一起了,我、我......”
“你坐孤的马车。”太子忽然开口。
慕华黎把脑袋勾得低低的,闷嗯了一声。
华贵妃有一刻的讶异,但并没有想太多,带着傻乐的儿子乘轿子离开。
待华贵妃和容纪中的人影消失在眼前,慕华缓缓转身。
哪知道才一转身,就撞上了一堵坚硬的胸膛,她的鼻尖一阵刺痛,捂着鼻子含着泪花抬眸看过去。
太子身量极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情淡漠。
慕华黎往后退了两步,抬眸睇他一眼,嘟囔道:“太子殿下,你又怎么了?”
她已经如他所愿,拒绝了和华贵妃同乘的邀请,为何仍旧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难道他是个面瘫,只会这个表情吗?
不对啊,他刚才还对华贵妃笑呢。
思及此,慕华黎垂着眼睫,眸中隐隐可见泪光,她不明白,太子为何一直针对她?
以前父皇看她不顺眼,现在太子又看她不顺眼,她啊,可能生来就是悲剧吧。
“你对哪个男人都这副表情吗?”容长津额角青筋直蹦,垂眸看着她。
慕华黎抬眸,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雪白的小脸滚落下来,她问:“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