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6、南国的记忆(八) ...
-
鸠山隼人这条老狐狸,他神色并无异常,看不出试探还是其他什么意思。孙郗的大脑飞速旋转,他肯定查到些什么,与其装傻充愣,不如和盘托出。
他探头凑近老狐狸的耳边,“听过,生意遍布全球的黎明岛黎家,听说第一代是百年前的王族,为了躲避战乱跑到岛上占岛为王,临行前大批家当拿不走就埋在老墨山的墓穴里,派三名家奴守墓,之前我家二哥孙祁,叫我帮他找过守墓人。”
鸠山隼人追问:“那找到了吗?”
孙郗点点头,“的确找到个人,但好像不是真的守墓人,后开有别的事,这茬就搁下了。”
见鸠山隼人的神态并不满意,孙郗又缓缓说道:“我看这件事就是传说,要是古墓里真有家产,黎家人早自己取回去了。”
鸠山隼人忍不住提醒他,“若是没有其事,黎猷乾也不会命丧老墨山。”
孙郗做醍醐灌顶状,把鸠山隼人拉回主题,“那古墓,和父亲您,有什么关系吗?”
鸠山隼人不再隐瞒,也把头靠过去,“老墨山的古墓里,有本国的两件国宝,‘上面’的人说了务必找到,据我所知,高桥家族也在找,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
聪明人谈话依靠的是心领神会,孙郗如果问黎猷乾是谁,难免太装蒜,至于“上面”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两件国宝到底有何用处,也不是他该了解的。
提起高桥家族,难免回忆起“新年刺杀案”,经过李聿东和同事们的跨过调查,终于找到铁证,将高桥小野寺绳之以法。紧接着,高桥家族的生意又发生重大危机,内忧外患,掌舵人急需找到国宝来搬回局势。
鸠山隼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先让他们蹦哒几天,留着慢慢收拾。”
孙郗点点头,“父亲英明。”
鸠山隼人问:“听说你和那个叫李聿东的警察有点交情?我挺欣赏他,有时间约出来一起喝喝茶。”
孙郗委婉拒绝,“依我看算了吧,李聿东那人冥顽不灵,粘上他,不能为您所用,反而会受其害。”
他的话没错,李聿东如果肯为权贵折腰,也不会把高桥小野寺送进监狱。
言归正传,鸠山隼人又说起守墓人的人,孙郗心底叫苦不迭,他可不想让丁甯落入这场漩涡之中。
“父亲,想找国宝,根本没有必要这么麻烦,派些专业人士,我们自己进山去找便是。”
“你以为我没找过吗?老墨山横跨三省八峰耸立,想从其中找到一座坟墓无异于大海捞针,有个著名的摸金校尉推测古墓应该在赤正峰中,这赤正峰又称蜂窝峰,大大小小的山洞很多,没有地图,谁也找不到具体位置。”
鸠山隼人话锋一转,
“听说,那女孩目前在惠灵大学上学?”
孙郗拳头攥紧,“她的身份还有待商榷。”
鸠山隼人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她就是守墓人的后代,要不然,黎明岛的人为什么抓她?”
孙郗千方百计为丁甯开脱,“就算是,依我看她也未必知道,她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如果地图在她手里,早拿去换荣华富贵了。”
“贪欲是人的本性,交易没达成,肯定条件没谈妥。”
鸠山隼人老谋深算的眸子闪了闪,“你对那女孩来说不一般,这件事,还要靠你。”
老狐狸试探他的口风呢。
孙郗急忙毕恭毕敬地起身,“当年我和她只是玩玩,结婚后再也没有联系过,上次去惠灵大学看美子的演出和她意外相遇,后来又见过几次面,也不过聊聊她的病情,父亲,她毕竟救过我的命,我若是忘恩负义的小人,怎么配得上惠子?”
鸠山隼人把人重新拉回到椅子上,“你的人品我是清楚的,再说,男人嘛,身边有几个女人很正常,惠子通情达理,不会不识大体。”
孙郗言之凿凿,“我对惠子的感情忠贞不渝。”
鸠山隼人心满意足地点头,“忠贞不忠贞心里有数就好,你放心吧,惠子那边我去说。”
说什么?劝自己的女儿把丈夫分享给别的女人吗?
孙郗面露难色,“惠子不但是鸠山家族的小公主,她也是我的小公主啊!我不忍心叫她受委屈。”
鸠山隼人开导他,“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惠子的身上流淌着鸠山家族的血液,是她该做出牺牲的时候了。”
星期六的早上,丁甯在露台上给花花草草浇水,对面的邻居家里,装修工人进进出出,直到日落西山才消停。邻居是一对年过花甲的夫妇,丁克族,有次她和傅霁月与夫妻俩在楼下偶遇,对方热情地邀请她们去家里做客。
李妍把外套披到丁甯身上,跟随她的目光去看对面紧闭的大门,“听说那对老夫妻去环球旅行,房子卖给别人了,也不知道新邻居是谁?”丁甯没搭腔,从芙蓉树枝上掐下一片叶子,攥进手心。
邻居的装修持续整整六天,这天午后,丁甯来露台上晒太阳,半梦半醒中被手机铃声吵醒。
“喂?”她迷起眼睛喃喃道。
“你好,邻居。”
丁甯瞬间清醒,就看见对面的露台上,孙郗靠着栏杆怡然自得,见她注意到自己,挑衅似的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两栋公寓的距离不超过三十米,露台与露台间的距离更近,丁甯气急败坏把手机扔到旁边,直接大呼小叫,“孙郗,你怎么阴魂不散呢,你信不信我告你性骚扰?”
孙郗可没这么大本事,只能通过手机传递他的对抗,“那我就告你故意伤害。”
丁甯喊道:“我为什么伤你?是你无礼在先。”
孙郗提醒她,“是你先主动亲我的。”
丁甯问:“你有证据吗?”
孙郗恬不知耻,“晚上一起吃饭,我跟你看证据。”
“流氓……”
丁甯扔下这两个字,转身进入房内。孙郗不自觉地勾勾唇角,下一秒,脸色又附上阴沉。
转天上午,丁甯又接到孙郗的骚扰电话,这次她没拒绝,同意和他出去吃饭。楼下,孙郗看见丁甯由李妍推出来,她穿了条水墨色渐变长裙,外边搭配白色羊绒针织衫,丰腴的脸庞略施粉黛,和之前的她比,别有一番风情,没忍住多看几眼。
把丁甯扶上车,李妍准备绕到汽车另一边,半路上,突然响起引擎声,面前的车子像火箭一样,嗖地飞出去了。
孙郗还在猜测李妍会不会打车追上来,就听见丁甯给她打电话,“没关系,手下败将而已,他现在不行,想做坏事也没那本事。”
字字没提他,字字说得是他。
什么叫“不行”、“想做坏事也没那本事”?
他的眉心跳了跳,他的伤真的那么严重吗?吃了这些天止痛药,疼痛明显比之前减轻了。孙郗气呼呼地,从后视镜里瞪人,“你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
丁甯死不承认,“我说什么了,提你名,带你姓了,我说邻居家的拉布拉多呢,他主子刚给它做完节育手术,这回看它还能不能到处撩骚。”
孙郗身体的某个部位,雪上加霜地疼了一下。
她什么时候嘴巴变这么毒了。
西餐厅位于这栋大楼的顶层,窗外雾气缭绕,仿若仙境,孙郗预订的是靠窗的位置,把丁甯安置好才回到自己座位上。
他什么时候这么会照顾人了?
可能婚姻可以改变一个人,毕竟他能弯身给老婆系鞋带,把女士皮包挂上肩膀。
点完菜,孙郗把一杯乳白色的东西推到丁甯面前,哄孩子那般,轻声细语:“喝点,对你身体好。”
丁甯推回去,“该补的,是你。”
孙郗长舒口气,下面没疼,肝又疼了。
他忽然起身,把椅子挪到她身边,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依照你的经验,我这算几级伤残?”
她竟然认真思考片刻,“八级,十级是断子绝孙,你赶紧找名医治治,还来得及。”
他扳过她的脸,藏匿于眼底的是他不常见的深情,而她的双眸里,只有他的面庞。
就在这四目相对,火花飞溅时,有人不合时宜地叫了句:“老三”。
丁甯随孙郗转过脸,不远处,孙祁和一个女人挽着手,朝这边张望。
“老三,真是你呀!”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他们身旁。
孙郗似笑非笑,道:“是啊,二哥,好巧。”
孙祁的目光移到丁甯身上,明知故问道:“这位是?”
孙郗并没有掩饰和丁甯的亲昵,甚至大胆地把手搭上她的肩膀,暧昧不清地看她。
意思很明显,让丁甯代替他回答问题。
于是,只听见她邪魅一笑:“我不是你派到他身边的,奸细吗?”
“奸细”两个字故意加重读音。
孙祁哈哈大笑,“我想起来了,你是维纳斯的艺人,我之前见过你,怪不得觉得眼熟。”
孙郗客套了一句,“要不坐下一起?”
“不要”
倒是孙祁身边的女人先开口拒绝,她看样子极不舒服,脸色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丁点血色。
“我胃痛,想回去。”
女人艰难地乞求,孙祁点点头,神色没过多变化,转头同孙郗告别,“改日吧,我们好好聚聚。”
直觉告诉丁甯,他们三个人的关系不简单。
望向渐行渐远的背影,丁甯感叹:“这女人,真漂亮啊!”
孙郗淡淡道:“漂亮有什么用,没脑子。”
丁甯突然没头没脑地问:“孙郗,你不会和她上过床吧?”
孙郗皱起眉头,缓缓把身体坐得笔直,偏过头看她,目光炯炯,如刀如剑。
丁甯毫不示弱,甚至朝那刀光剑影凑近,“像你们这样的大户人家,是不是什么都可以分享,还是只有你们孙家这样。”
孙郗眼波流转,温柔地摩挲她的脸蛋,反过来问她:“在你心里是不是什么都可以被代替,你和傅霁月在一起,是因为她很像黎念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