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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寻医问药救丁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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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同李聿东挥手告别后,返还病房的路上,安亦阳碰见风尘仆仆的卢大勇,以及他旁边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
丁甯的养父母七年前离开老家,先后辗转好几个城市,卢大勇能找到他们,着实花费不少心思。
老两口听说丁甯的情况,做法相当寒心,说他们之间早就没有关系了,没办法做她的家属。
卢大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们不在家属承诺书上签字,丁甯的手术就做不了,手术不做,丁甯就会有生命危险,她才二十一岁啊!花朵般的年纪。
丁养父冷眼道:“你骗谁呢?以为我不懂法啊!要是那小姑娘出什么事,我们不得坐牢吗?”
卢大勇给气笑了,他阅人无数,知道像他们这样的老顽固给他普法一点用没有,反而加深对方的反感。向屋子里扫射几眼,收到一个信息:穷,连像样点的家电家具也没有,两个老人面容枯槁,比同龄人苍老憔悴,身上的衣衫沾满岁月的痕迹。
他咬咬牙,说出侮辱人格的话,“开个价吧,多少钱你们能签字?”
卢大勇已经做好挨揍的准备,结果看见丁氏夫妇的眼里发出奇异的光芒,他们明显对这个建议动心了,这种见钱眼开不顾亲人死活的戏码他早见怪不怪,可想起丁甯凄惨的人生,心里依然忍不住泛酸。
其实丁甯的往事,她并没有和卢大勇说过,关于她的遭遇,当初他帮孙郗调查的时候,了解了大概。丁甯八岁被收养,半年后便被送去杂技团当演员,之后六年时间养父母接女儿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丁甯演出挣得钱他们倒是一分没少领。丁甯十四岁之后,不知什么原因,双方彻底断了来往。
丁养母试探地问:“你能给多少钱?”
卢大勇不想让小人得逞,又不得不屈服,又咬咬后槽牙,“五万。”
丁养母脱口而出,“好”
只见丁养父咳嗽两声,丁养母怯懦地看向丈夫,后者凶狠地瞪她一眼,忽然挺直了脊背,口气不容商量:“十万,少一分我们也不会签字。”
就算一百万,估计安亦阳也会给。卢大勇感觉自己就不该发善心,对付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就该武力解决,他不会亲自动手,明天叫两个小弟把这破家给砸了。
忽然想起昏迷不醒的丁甯,卢大勇的脾气逐渐软下来,没好气道:“就五万,爱去不去,实话告诉你们,我和丁甯非亲非故,她的死活其实和我没什么关系,我能来找你们也算对她仁至义尽,哪天她死了,变成鬼也不会找我。”
说完就要开门离开,丁养父见状,托起瘸腿把人拦住,语气卑微地恶心:“好,五万就五万,我们这就跟你走。”
老两口收拾换洗衣服,卢大勇百无聊赖,随手拿起柜子上的相框来看,照片上四口人,两个大人勉强能看出就是丁甯的养父母,他们分别坐在两边,中间坐着两个孩子,女孩五六岁的样子,小脸红扑扑的,男孩大概十六七岁,眉眼间很像丁老头……
照片的右下角印有一行小字:幸福一家人。
手里的东西突然被人夺走,丁养父尖嗓子叫喊:“你这人怎么随便动别人家的东西?”
卢大勇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看见丁养母把丈夫手里的照片抢过来捂进怀里,像抽风一样号啕大哭。
丁养父的眼圈也红了,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把房门打开,指着走廊下逐客令,“你滚,我们不会去的,多少钱,我们都不会去。”
到底哪个环节出现错误?好好的棋怎么被他打得稀巴烂,他可是和安亦阳夸下海口的。
卢大勇的脑袋被迷雾缠绕,不情愿地下楼,正思谋接下来怎么办,手机响了,他的好哥们送过来一个好消息,丁氏夫妻的儿子去年刑满释放,目前人就在云岭。
见到安亦阳,卢大勇难言兴高采烈之情,上来给他一个拥抱,不忘给自己邀功,“我没说大话吧,事儿肯定给你办明白。”
安亦阳的手在卢大勇的肩膀上拍了拍,目光却始终没离开他身后的方向。
男人也看他,目光凌厉,目无表情。
卢大勇终于想起来介绍:“这位是丁昇,丁甯法律上的哥哥,我咨询过,他签字也有效的。”
安亦阳朝丁昇礼貌地点头,丁昇却当没看见,眉毛轻蔑地挑动,语气听不出丝毫感情,“怎么签字?”
卢大勇还有事办,前往医生办公室的剩下安亦阳和丁晟两个人,坐上电梯,安亦阳转过头,脸上挂着疲惫的笑容:“辛苦你了。”
“你是她老公?”
丁昇也转过头,俯视安亦阳。
安亦阳一米八五的个子,丁昇比他还要高大半个头,浑身上下长满腱子肉,安亦阳本来身体单薄,这些天又瘦了十多斤,在俯视下显得娇小可怜。
于是,只有两个人的电梯里传来可怜巴巴的回答:“不是”
“男朋友?”
安亦阳摇摇头。
丁昇“哦”了一声,特别的意味深长。
签完字后,安亦阳和丁昇走出医生办公室,后者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是孩子的爸爸?”
他似乎对他的身份很感兴趣,为了保护丁甯的隐私,她怀孕的事连卢大勇也没告诉,更何况丁昇这样的外人。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外人,关键时刻帮了大忙,所以安亦阳没有继续打马虎眼,一口气将话说完:“我不是孩子的爸爸,我是她的朋友,同生共死过的朋友,我想让她活着,健健康康地活着,如果不能,就让她快快乐乐地活着。”
丁昇对安亦阳的激动无动于衷,淡淡一笑,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心事,“你喜欢她,她却喜欢孩子爹。”
安亦阳怔住,随即不遮不掩地点点头。
走廊里,丁昇拿出烟想抽,安亦阳指向墙上“禁止吸烟”的牌子,示意他跟随自己的步伐。
到了大楼外面,丁昇迫不及待的按响打火机,但风太大,几次把火焰吹灭,他叫安亦阳帮忙挡风,后者听话地把两个手掌维成保护罩,香烟很快点燃。
可能很满意安亦阳的表现,丁昇把香烟盒递过来,安亦阳摆摆手,说不会。丁昇嘲讽地笑:“一点男人味没有,女人怎么会喜欢?”
安亦阳笑了笑,不在意他的挖苦,眸子垂下问,“能说说丁甯小时候的事吗?”
丁昇凶狠地吸完整根烟,这才语气冰冷地说:“谁记得?她又不是我妹妹。”
对啊,他们这对法律上的兄妹应该没什么感情,丁甯从来没提过丁昇的名字,哪怕对她不好的养父母,她回忆往事的时候还会念叨几句。
安亦阳也放弃感情牌,话虽然不好听,但绝对真心:“你帮了丁甯,如果有什么条件,我会尽力满足你。”
丁昇抬起头,夕阳西下,把天边烧成火红的色彩,他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好好照顾她吧!”
安亦阳怔住,丁昇却看也没看他,转身阔步离开,高大的身影,仿佛巍峨的小山,好久才消失于视线中。
两次手术之后,效果并不理想,丁甯的情况很复杂,何时能苏醒,会不会瘫痪,目前来说依然是个未知数。
云都省的京南医院,无论医疗条件和医护人员的配备,在全国范围内已属于翘楚,而且丁甯的手术,也有来自京都和其他城市的权威专家共同会诊,怎么会是“未知数”呢?
安亦阳丧失理智,直接把主治医师刘勇堵在办公室,他需要他给出一个日期,丁甯康复的日期,五年,十年,哪怕是一辈子。
刘医生不紧不慢地脱掉白大褂,换上黑西装,系好领带,镜子里的男人褪去“神医”的光环,变成普通的优雅男人,温柔似水的样子,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治病不是做数学题,每一个都有标准答案。你如果有质疑,可以随时转院。”
刘勇示意安亦阳坐下,收拾好心情,安亦阳自惭形秽,马上为自己的失礼道歉。
刘勇摆摆手表示无碍,他拉开椅子在对面坐下,半晌开口道:“医生面对每个病人都会全力以赴,后续,我打算成立专家组,专门针对丁甯的情况进行治疗。我博士时期有个同学,她叫ViVi,是灵盾医院的特聘医师,她是这方面的权威,前几年,有一个和丁甯类似的病历,被很多医生下了死缓,啊!就是终生瘫痪,最后被ViVi治好,如今可以向正常人一样生活,工作。如果她能加入专家组,丁甯康复的几率会多加三成。她现在休长假,我找不到她。”
没等安亦阳反应过来,又补充到:“她这个人只要休假就会人间失踪。不过,她是个怪人,就算找到她,你也未必请得动。”
天微微亮,曙光把冰冻的大地照暖。
回到病房,安亦阳迫不及待抱起电脑搜寻ViVi的信息,但网络上根本没有她的相关内容,就连灵顿医院的官网上也没有她的介绍。
刘勇是个有口皆碑的医生,没必要拿这种话诓他,只能说他这个同学的确古怪,古怪的人都有奇能异术,丁甯这回有救了。
安亦阳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将这个消息告诉丁甯,病床上的女孩毫无反应,原本的婴儿肥变成瓜子脸。他拉过她惨白的手,呢喃道:“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这时候,护工李妍双手端着脸盆走进来。
李妍是刘勇医生推荐的人,也是安亦阳精挑细选留下来的护工,身份证上显示四十五岁,本人看起来要年轻很多。她是护理专业毕业的,从业二十年,刚回国不久,之前的两年一直在国外照顾瘫痪的雇主。
多年的职业生涯,让她养成分秒不差的时间观念,而且规律的作息,对病人的身体恢复也很有益处。
所以,当看见病床旁边的男人痴痴呆呆的模样,她没有心生怜惜,而是不知趣地叫醒他:“安先生,我该给丁小姐擦身体了。”
安亦阳如梦初醒,抹两把脸上的泪痕,松开丁甯的手,和李妍说完感谢、辛苦之类的话,恋恋不舍地离开病房。
丁甯做完人流手术后,下身的血断断续续流了一个礼拜,李妍不怕脏不怕累,给伺候的干干净净,面对安亦阳的奖金,她挥手拒绝,说这是作为护工应该做的,每月按时发工资就好。
李妍性格直爽,说话也是直来直去,她不知道安亦阳这时候心里特别敏感,听她这么说,马上把未来两年的工资一股脑打到她的账户上,让李妍哭笑不得。
安亦阳有自己的小心思,丁甯的治疗和康复,是个漫长煎熬的路程,日常常起居都是需要人照顾的,他需要留住李妍,毕竟找到满意的护工是件不容易的事。
他倒是乐意亲力亲为,只可惜师出无名。
吃过晚饭,安亦阳给杜菲打了电话,希望通过老师的人脉联系上灵盾医院的院长,院长肯定能找到员工吧,只要找到ViVi,他就有信心请她出手相救。
安亦阳的老师杜如钦是德高望重的学者,是举世闻名的设计师和工程师,M国最著名的“艾菲力”高塔和F国的“凯旋宫”,皆出自他老人家之手。
灵盾医院的院长自小爱好设计,但天赋有限,这才改行从医,恰巧他是杜如钦的仰慕者,书房里收藏着他所有的书记,听过他所有的公开讲座,杜如钦葬礼时,他曾亲自到现场悼念。院长亲自给安亦阳回复的电话,ViVi医生只是医院的特聘医师,他无权干涉她的私生活,简单点说,他也找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