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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世纪婚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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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疾驰两个小时,最后停于一家食品加工厂的大门外,小型的厂房老旧破败且位置荒凉。
腊月寒冬,冷风瑟瑟,丁甯感觉到从头到脚都是沁骨的冰凉。
伴随生锈大门的开启声,她被套上头套,随后被两个男人架起来,她心里默默记下,左拐五十一步右拐三十六步,然后进入室内,应该是长长的走廊,又直走二十六步。
头套拿开,丁甯看见自己身处于一个密闭的房间,四周空空荡荡,只有头顶低悬的白炽灯。
她眼珠转动观察周围的环境,天花板上有处通风口,要是有机会或许可以从那里逃生。
“你好啊!丁小姐。”
没有人,声音从灯罩里发出来,很有磁性的年轻男子的声音,丁甯一时辨别不出这声音是否经过处理。
紧接着,白炽灯关闭,房间里仅有的光亮消失。黑暗不过持续两秒钟,对面的墙壁上出现白色的投影,又过了两秒,只见方建设夫妇出现画面中,老两口坐在汽车的后排,正谈论什么有意思的事,眉开眼笑的。
丁甯的心脏聚成一团,意识到危险的存在下意识后退两步,仰起头对灯罩喊话,并没有因为暗处的淫威而惧怕,她的声音不卑不亢,“你到底想干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传来居高临下的男声,阴恻恻的,“或许,我应该称呼你,祝小姐。”
丁甯倒吸口凉气,这人是为老墨山的古墓而来。
“汽车里有炸弹,如果不想那两个老人灰飞烟灭,就交出老墨山古墓的地图。”
果然,地图才是对方真正的目标,那么即使孙郗签了合同,躲在暗处的混蛋也不会守信放人。
灯罩里的人知道她真实的身份,对黎家古墓感兴趣,他到底是谁?
走出医院之后,遇见歹徒之前,中间的这几分钟时间,丁甯给李聿东打过电话,简单说了事情经过。
安亦阳曾说过,如果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保持赤胆忠心,那便是李聿东。他对他的评价这么高,李聿东肯定不会和孙祁沆瀣一气吧?
其实是丁甯实在不知道该找谁,人海茫茫,竟找不到一个真心对她的人。
不善言辞,感情木讷的李队长,表面上对这件事态度冷淡,实际上挂断电话就请示上级领导。
那领导是李聿东的入门师父,是个刚正不阿的警察,他了解自己的徒弟作为警务人员天生的敏锐度意识到情况的糟糕,第一时间与国际上的组织取得联系
鉴于担心打草惊蛇,李聿东没有传唤孙祁,而是对他实施布控。另一方面,在欧洲某个旅游名城,当地警方发现方建设夫妻的踪迹。
中外警方合力,从发现到解救人质,用了六个小时的时间。他们不知道,丁甯为争取这三百六十分钟将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
自从慌说地图藏于美人峰附近的枫林中之后,她始终未能离开密室,墙上的投影幕显示敌人从出发到进入美人峰的全程。
几个配备专业设备的男人正向枫林逼近,丁甯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间,仿佛看见自己生命的倒计时。
她不甚关心,生死似乎变得不再重要,转过头望向云岭的方向,他的婚礼,快要开始了吧。
云岭,君耀国际酒店
君耀作为孙家的连锁产业,遍布全国十大一线城市。
云岭的君耀为了迎接三公子的世纪婚礼,三天前便戒备森严,进出要有凭证,密密麻麻的安保人员把五层楼围得水泄不通。
云岭孙家和鸠山家族的联姻在国际上也算一件大事。婚礼前夕,海内外的商界大佬齐聚云岭,下榻于君耀,地下地上停车场的豪车数不胜数,不清楚情况的会以为正在举办车展。
婚礼当天,君耀大楼各个出口被记者蹲守,连飞出来的苍蝇也不放过。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男男女女,神采飞扬,兴致勃勃,或结成同盟,或各自为战,谁不想获取世纪婚礼的信息呢?
哪怕只是新郎新娘的半张美照。
在外界看来,云岭孙家的三公子一直以来是个具有“争议性”的人物,私生活糜烂,取向成谜,同黄赌D撇不清关系。
而鸠山惠子四个字即充满神秘色彩,关于她的传言满天飞,但未有只言片语被证实。
他们到底怎么“勾搭”上的?
婚礼结束后有五分钟的媒体采访时间,被邀请记者早已入场贵宾室,他们都是各国业界的精英,此时此刻正绞尽脑汁,势必从弥足珍贵的五分钟内多抢一秒。
“老公,干什么呢?”
“老公,想你……”
不过分别半个小时,新娘已发过来数十条短信息,字字倾诉相思之苦,仿佛对面的休息室里坐着的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新郎有点恍惚,这和他认识的鸠山惠子太不像了,爱情果然让人降智。
不再细想,孙郗揉揉眉骨,半阖着双眸,漫不经心道:“他们,就没有动静吗?”
这场世纪婚礼影响到太多方面的利益,首当其冲的就是孙祁,婚礼之后,孙郗将取代孙祁,负责孙家在东亚的所有市场。
孙祁与鸠山家族合作了几年,可以用愉快来形容,但第一次见到鸠山隼人竟是在孙郗的订婚宴上。
其实用家宴形容更为贴切,出席宴会的只有双方亲人,整场宴会,鸠山隼人给足孙禹亭的面子,酒过三巡,他便提出让女婿接管东亚市场的意见,孙禹亭权衡利弊的时间不超过一秒钟,随即同意。
本来家族的生意,除去“孙先生”孙禹亭,“小孙先生”孙祁和“长公主”孙郦属于平分秋色,而“三先生”孙郗只负责些边角料的买卖,如果和鸠山家族联姻成功,孙家的利益版图势必重新划分,那时候,孙祁丢失的不仅仅是东亚市场那么简单。
孙郗太了解这个二哥了,他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其次就是高桥家族。
高桥家族的掌舵人高桥一郎和鸠山隼人是从小玩到老的好朋友,阴差阳错的机会得知鸠山惠子的存在。去年,高桥家族的集团公司陷入危机,高桥一郎便打算和鸠山隼人联姻,让他的小儿子迎娶惠子小姐。
且不说那时候鸠山隼人已经中意孙郗,纵然没有孙郗,单凭高桥小野寺的偏执性格,鸠山隼人也不可能同意那门婚事。
高桥小野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是父亲的左膀右臂,称得上同龄人中的佼佼者,鸠山隼人看着这个侄子长大的,知道他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大男子主义。
惠子不像家族中的其他姐妹,她养在民间,见识过人心的险恶,生活的残酷,又受西方文化的熏陶,从小养成独立自主、刚毅果断的性格,真实的贵族身份又让她骄傲得似天边的云彩,不可能如岛国的其他女性那般依附丈夫。
老父亲很清楚这点,他不会让女儿嫁给高桥小野寺,而云岭孙家的小儿子,各方面全符合做他女婿的标准,除了残疾。
关于残疾,鸠山隼人其实看得很淡,罗斯福的瘫痪并不影响人家做总统,他主要怕惠子介意。两个人初次见面当晚,他小心翼翼地询问相亲对象如何?宝贝女儿只回复四个字:非他不嫁。
黄粱梦碎,高桥小野寺卸下伪装,露出恶毒的嘴脸,接二连三派人刺杀孙郗,他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逞。
丁甯的身份扑朔迷离,以她见钱眼开的嘴脸或许她早被高桥小野寺收买,也可能是其他妄图阻止联姻的势力。
可是,发生车祸的时候她为什么会拼死救他的命呢?
她想以此获取他的信任吗?他们还有更大的阴谋?
孙郗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上的伤口尚未痊愈,连呼吸深点也会扯动丝丝拉拉的疼痛,加上婚礼的操劳,他完全比不上新娘子的精神劲儿,甚至连正常新郎的激动和兴奋也没有。
没回复鸠山惠子的信息,手机屏幕转换到其他画面,这部手机控制着丁甯的那块白金怀表,从几个小时前,定位就停留在距离云岭四百五十八公里的凌云镇,怀表附近应该装有信号干扰装置,不但定位不够精准,窃听和录音功能更是全部失效。
当时植入的芯片拥有全球范围内最先进的科技,抗干扰能力属于业界顶尖,孙郗不得不怀疑对方已经发现怀表的“秘密”,反而摆他一道。
思绪及此,他便吩咐孙正派几个人前往凌云镇探个究竟。
孙正刚离开,奏乐响起,孙郗皱了皱眉头,缓缓站起身来……
孙家祖上其实姓赵,上个世纪,山河破碎风飘絮赵某人正值气血方刚的年纪,见到国破家亡的惨状,为救民众于水火之中而愤然参军,几经周转加入孙姓军阀麾下。
孙姓军阀乃当时数一数二的霸道军阀,有勇有谋心狠手辣,他清楚地知道像他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人肯定不得善终。
他被杀被剐被五马分尸都不打紧,只是苦了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女儿,时局动荡,人心叵测,要给她觅得一桩良缘才行。
贴身秘书小赵就不错,这小子仪表堂堂智勇双全,在前线的那些年立过两次特等功、三次一等功。一个秘书半个军师,这几次的战役大获全胜,小赵功不可没。
世间万事,有舍才有得,想要小女儿的幸福,就要舍弃一位将才。
小赵也明白这个道理,想要活命和荣华富贵,必须舍弃人格与尊严,思忖再三同意入赘,并改姓氏为孙。
女儿女婿结婚后,老父亲赠予金银财宝无数叫他们远走高飞,小两口找到世外桃源隐居多年,直至时局趋于稳定方才复世。
两人育有一子,婚娶满清皇室遗孤爱新觉罗·淑芬,那个年代对封建思想打压严重,淑芬的婚礼不能按照皇室的规格举办,成为她此生的遗憾。
这位爱新觉罗·淑芬便是孙郗的奶奶,孙禹亭结婚之时由于不喜欢儿媳妇,所以没有干涉婚礼。
孙祁的原配妻子是淑芬钦定的,便想按照她的意愿布置场景和举办仪式,但孙子认为奶奶的思想老套古板,他和新娘子更喜欢西式婚的浪漫。
孙郗视奶奶为最亲最爱的人,完全按照她的想法操办,而鸠山惠子认为清皇室的婚礼特别新鲜,新娘子的衣服漂亮又大气,并没有持反对意见。
鸠山隼人是想把婚礼主场定在西京的,但自从惠子的身份公开之后,家族里更方面的势力剑拔弩张,不适合大肆操办,过于朴素又怕委屈女儿,便把她的幸福寄托在孙郗身上。
他选的女婿果然不负众望,君耀酒店的整个顶层被打通,只留下几个承重柱,近千平方米的空间布置得富丽堂皇,几十个满族服饰的丫鬟和小厮分列两队,让人仿佛穿越到几百年前的世界。
典礼开始,新娘身着女八团吉福,凤冠挑杆钿子,美得不可方物,新郎则穿改良的秀和服,气宇轩昂贵气逼人。
纵然见过不计其数的大场面,鸠山隼人依旧被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礼仪震撼到,道听途说和身临其境的差别岂止一星半点。
亲属席位上,淑芬奶奶和孙禹亭脸上笑开了花,满眼皆被喜庆的氛围覆盖;大姐孙郦远赴北美洲出差,飞机晚点估计要等晚上才能到家;后妈孙美芳表情淡淡的,她和孙郗一年也见不到两次面,亲情为负数,没有必要装腔作势;妹妹孙青才十七岁,脸上洋溢青春的气息和喧闹,对新娘礼服指指点点,歪头和妈妈说她以后也要这样穿。
长兄位置上孙祁低头看了眼腕表,招呼服务员过来添茶水,服务员工作完毕转身下台,穿过人群之际,朝宾客席递出一个诡异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