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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复仇计划(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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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甯回到云岭之后,住进原来的筒子楼,连同隔壁一起租下来,时不时给王朝筠打电话追忆青葱岁月,王朝筠羡慕得不得了,说等生完孩子肯定要故地重游。
这里有两个人太多的回忆,短短不到三年,她们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腊月初八这天,粥刚煮好,丁甯接到孙郦的电话,约她见面。见面地点是家偏僻的咖啡馆,环境清幽,座位上三三两两坐着几个人。
孙郦坐在靠墙的角落里,她脸色憔悴,双目无神,完全没有初次见面时的风采。
“丁小姐,请坐。”她的嗓音略带沙哑。
服务员见这边来了人,马上赶过来招呼,丁甯看了眼孙郦面前的杯子,“和这位小姐一样的。”
孙郦皱了皱眉,挑衅地扯了扯嘴角,指着杯子,“这是我吩咐咖啡师定制的,恐怕你喝不惯?”
丁甯放松地向后靠上椅背,“正好,我喝不惯你打包带走。”
服务员见怪不怪,像她们这样的年纪,如此剑拔弩张的开场,两个人多半是情敌,她微笑对丁甯点点头,“女士,定制咖啡需要额外加服务费的。”
丁甯朝桌子对面昂昂头,“服务费翻倍,这位女士请客。”
服务员笑盈盈去看对面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对,我请客。”孙郦一字一顿。
丁甯突然感觉挺没意思的,孙家兄弟姐妹关系不好,孙郦来找他肯定不是为孙郗,应该是她的丈夫丁昇。
“孙小姐,你请我出来,不会单纯请我喝咖啡吧。”
说起正事,孙郦脸上仅有的一丝光彩也暗淡下去,“丁昇被警察带走了。”
丁甯皱皱眉,“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
孙郦朝前倾斜身子,表情严肃道:“警察怀疑他和一起凶杀案有关。”
丁甯心头一紧,“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孙郦不打算绕弯子,情绪有点激动,“我怀疑这一切是孙郗干的,小昇把你当成他妹妹的替身了,所以对你非常上心,这叫孙郗特别不爽,他便想办法算计小昇。”
为了叫丁甯相信自己,她把丁昇和死去妹妹的事简单讲了讲。
丁甯表情淡淡,“在你心里,你的亲弟弟就是这样一个不分是非的人吗?”
孙郦抿抿唇,“是的”。
她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微微攥紧,似乎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开口,“很多年前,我无意间见听说,孙郗母亲的死和孙祁和孙美芳有关,如今,他们两个相继出事,还有孙祁的儿子也没能幸免,我找人调查过,这些和孙郗脱不开关系……”
丁甯插话道:“那你什么不去揭发他呢?”
孙郦倒也实诚,神情冷漠道:“没触及我的利益,我没必要多管闲事。”
丁甯心里有点可怜孙郗,生在如此冷漠的家庭,难怪他心里不太正常。
孙郦没那么多耐心,眼前的丁甯毕竟不是丁昇的亲妹妹,她嘴上说相信丈夫,但心里存在些龃龉。
“一切因你而起,你最好劝孙郗收手,只要小昇没事,我保证他做得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不叫警察知道。”
丁甯懒洋洋的,无视她的威胁,“别太相信你的丈夫,也许他和凶杀案有关?至于孙郗的事,和我一点关系没有,我真是太礼貌了,竟然同意和你见面,还听你说那么多废话。”
话毕,她站起身朝大门的方向走。
“你是不是不知道为孙郗怀过孩子的事?”
孙郦极力克制自己的声音,但两个人毕竟只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丁甯听得清清楚楚,她僵在原地,机械地转过身,“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孙郦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沓资料,“你自己看,你的流产手术,是丁昇签的字,孙郗便怀疑这个孩子是你和丁昇的。”
苏醒后,丁甯看过自己的病历,并没有关于流产手术的记录,想来是被什么人隐藏了,她抓起那几张纸,神态狐疑。
“要想知道真相并不难,我可以陪你去京南医院调查。”
孙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丁甯淡淡一笑,“你不如直接去找你三弟。”
孙郦叹叹气,“小昇和我说起这件事时叫我保密,毕竟涉及个人隐私,我也是逼不得已才来找你,至于叫不叫我三弟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决定权在你。”
可能是同为女人,孙郦这次看丁甯的眼神带着怜惜。
丁甯把纸装进大衣口袋,走出咖啡馆。
天空阴沉沉的,寒风又多了几分凉意,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街头巷尾已有节日的喜庆。
等红绿灯时,人群中有个孕妇,看样子月份很大,宽松的羽绒服下肚子高高凸起,右手边,有个年轻男子怀抱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和旁边的妈妈撒娇。
她追随大部队过马路,忽然挂过一阵风,吹痛双眼,泪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结成冰,消失于行人的足底。
真是讽刺,她和他,两个没有爱的人,竟然有过一个孩子。
关于这个孩子,丁甯后知后觉,她和孙郗在一起的每一次,不是他戴T,就是她吃药,只有在XG劫后余生那次什么措施也没有做。
按照手术单上的时间,孩子就是那时候怀上的。
她是该夸他一击即中,还是怪自己不堪一击?
丁甯终究信不实这件事,打算亲自去京南医院探个究竟。由于她的申请,李聿东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她,所以她有必要把自己的行程汇报一下,正好李聿东要去省城办事,顺路捎着她。
只要不和办案有关,李聿东是个不爱打听的人,他并没有问丁甯去京南医院所为何事,安静地充当司机的角色。
丁甯首先打破沉默,“听说丁昇……就是孙郦的丈夫,被抓了。”
李聿东偏头看了眼,“是,我抓的。”
丁甯心怀忐忑,“听说他和一起谋杀案有关?”
车窗开了小缝,李聿东咬着香烟,含糊不清地问:“听谁说的?”
丁甯没打算瞒他,便把孙郦来找她,以及她怀疑孙郗的事说了出来。
李聿东朝窗外吐了口烟圈,他调查丁昇的时候的确发现孙郗也在查他,至于目的是什么,他说不清楚,不过丁昇被抓后,孙郗便消停了。
丁甯小声嘟囔,“丁昇,他能和什么谋杀案有关啊?”
李聿东一语打断她,“案子的事,无可奉告。”
丁甯尴尬地笑笑,“我就随便问问。”
电话响了,李聿东接了足有二十分钟,关于某个案子的,丁甯没心情听,窝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通话结束了,李聿东又点燃一根烟,正巧有阵风灌进车里,丁甯止不住咳嗽两声。
“要不然你去后面坐?”李聿东把车靠边停下,丁甯不和他客气,跑到后座上。
李聿东随口说:“那个护工,叫李妍的,还在照顾你吗?”
丁甯心里有顾虑,犹豫再三没有说实话。
“没有了,我的身体基本上痊愈后,就没再雇佣她,毕竟她的工钱很高。”
她嘻嘻哈哈的打起马虎眼。
李聿东点点头,“对了,最近国家文物局和考古队在寻找一批失踪近百年的国宝,和黎家有关,黎念之生前和你关系不错,有没有听她提起过?”
话锋转得太快,丁甯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说:“没有”。
遇上堵车,李聿东侧过脸,表情意味深长,丁甯急忙解释,“你突然提念之,我心里难受,所以回答慢了。”
什么叫做贼心虚?这就是了。
丁甯想跳车的冲动。
到京南医院还有段时间,丁甯躺后座上休息,口袋里的纸张被她揉成碎片。
京南医院的事很顺利,刘勇帮丁甯调出住院记录,看着铁证如山,她的心终于死了。
临走前,她问刘勇,“当初是谁把我送来京南医院的?”
刘勇不想出卖安亦阳,“好像有人打电话报警,救护车把你送到凌云镇的医院,后来病情太重,又把你转到京南医院的。”
说了半天,全是废话。
丁甯意识到他想隐瞒什么,便不再追问,她借口上厕所,偷偷给孙郗打了电话。
“想我了?”孙郗的声音阴恻恻的,但难掩欢呼雀跃之情。
丁甯冷冷道:“你大姐来我这发疯,说你找人把她老公抓起来了,是真的吗?”
“是啊,她没说错。”他回到得理直气壮的。
“为什么?”
“因为吃醋”
“你有毛病啊?”
孙郗哈哈大笑,“是啊,正看心理医生呢。”
丁甯气呼呼不说话,朝他喷热气,孙郗收起玩味的语调,“小甯,回到我身边,我保证他没事,否则,我也不知道会做什么。”
“我在京南医院,你来接我。”
说完,不给孙郗惊讶的机会,就把电话挂断了。
当年不是因为丁昇惹到宋腾飞,她不会被□□,但如果没他出手相救,她可能不止一次受辱,因为她,他做了六年牢。
妈的,真是一笔糊涂账。
丁甯发现她最近特别喜欢说脏话,只有脏话才能表达内心的感受。
从厕所出来,她本来打算和李聿东直说的,但又不知道怎么说,李聿东专心打电话,没看出她的忐忑。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停车场,李聿东说他有事要去省公安厅,待会李雅婷会来接她回云岭。
丁甯尴尬地笑笑,“出车祸之后,我一直挺神经质的,这些日子,麻烦你们了?”
李聿东皱皱眉,“所以呢?”
丁甯咬咬牙,“我爱孙郗,他要我回到他身边,我无法拒绝。”
李聿东表情淡淡,“你是个成年人,要对自己的每个决定负责。”
丁甯大气不敢出,“对不起。”
李聿东拍拍她的肩膀,像对待一个朋友那般,“和我说什么对不起?丁甯,没有必要什么事自己一个人撑,有时候真撑不起,你仔细看看,身边还是有人值得你相信的。”
他简单的几句话说得丁甯心潮澎湃,她刚想开口,远处传来孙郗的声音,“李队长,这么巧啊?”
他怎么这么快,不会一直跟踪她吧?
孙郗朝她眨眨眼,略过李聿东牵起她的手,“冻坏了吧”,他把大衣脱下来披到她身上。
李聿东欲言又止,丁甯眉眼弯弯地笑,“李队长,李雅婷是个好女孩,你要珍惜她。”
然后在他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中,丁甯牵着孙郗的手跑开了。
他们没回云岭,而是直接去机场,孙郗包了专机,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孙家有自己的私人飞机,机长是孙郗一手栽培出来的,但现在除了孙正,他谁也不信。
贵宾室里,两个人牵着手,却谁也不说话,若即若离的感觉,磨得人难受。
到了晚饭时间,孙郗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想问丁甯饿不饿,刚开口,贵宾室的门打开,鸠山惠子款款走来。
丁甯心想,有好戏看了,她摆摆手,示意她过来坐。
孙郗疑惑不解地盯着她看,有那么瞬间,怀疑人是她叫来的。
鸠山惠子在两人的对面落座,解开大衣故意露出小腹,月份太小,根本什么看不到,她故意朝上顶了顶。
孙郗厌恶地皱皱眉,朝丁甯身边靠靠,丁甯对鸠山惠子笑,手搭上孙郗大腿,上下左右来回摩挲,示威似的。
哪个男人受得了心爱女人的撩拨,孙郗喉结滚动,抓住丁甯的手,按在自己下身。
什么东西?
丁甯面不改色,狠狠地捏了下,孙郗大叫一声,从座位上跳起。
这一幕幕被鸠山惠子看在眼里,她脸色难看至极,凶巴巴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这么无耻。”
想到被她算计,孙郗就没好气,“论无耻,谁能比过你?”
“孙郗,你有没有良心?”
鸠山惠子冲到她面前,眼泪汪汪。
孙郗无视她的存在,回到丁甯身边坐下,“要想给自己留点颜面,马上离开。”
丁甯添油加醋道:“少说两句,孕妇不能生气,对孩子不好。”
孙郗瞪她不解气,又在她脸上掐了下。
鸠山惠子也回到座位上,似笑非笑道:“丁小姐这么了解孕妇,看来是有经验啊?”
丁甯如无其事的,“只要男人配合,怀孕算什么事?谁像你,费那么大劲儿”。
鸠山惠子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孙郗夹在中间,如坐针毡,丁甯他惹不起,鸠山惠子吃软不吃硬,他只好从她身上下功夫,“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能别再纠缠我吗?”
他从来没有对她如此苦口婆心过。
鸠山惠子苦笑,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她叹口气,缓缓起身,“我们去隔壁单独聊聊,最后一次,我保证再不纠缠你。”
孙郗果断拒绝,“不可能”。
鸠山惠子伤心欲绝,转身朝门口走,门打开,突然停住,哀求道:“五分钟,可以吗?你不去,我就跳楼。”
话音未落,快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