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于飞》月华为霜

49、第 49 章

　　"诸位,兔子灯只赠,不卖。"摊主一说,所有的孩子高兴的蹦了起来,阿依兴奋的准备一起蹦的时候,被萧远拉走站在成人那片。

　　"说吧,条件是什么,这个灯本姑娘要定了。"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开口,高傲的望向众人。有一些与女子同游的男子,为了讨女伴欢心也嚷嚷的,让说出条件。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我这个条件说出来简单也简单,就是需要大家出一份墨宝,画出心中最美好之人或者物,大家一起从中挑选最美一幅,当本次的头筹,如何?"此话一出,众人开始贡献墨宝。当然贡献墨宝之人要交二十文钱,这个要求劝退一大批跃跃欲试者。

　　阿依交了钱拿起笔,想着心中最美的东西,有红狸它是最美的狐狸,有深山中的月色,也有正阳城的桃花等等,想了许久不知道画哪个。阿依还在想的时候,一些人都画好了。有的是画玉佩,有的画衣裙,有的画猫活灵活现特可爱。红衣女子画的是一个含着泪的男孩,要哭却不敢哭委屈极了。店主最后判了红衣女子为胜。阿依羡慕的看向女子,可怜兮兮的望着兔子灯。

　　萧远见到如此的阿依,无奈的叹口气。他走到摊主面前,扔下二十文钱,拿起笔开始画,寥寥几笔便勾出一个人的轮廓,随着笔的流畅旋转,一会儿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出现的眼前,小姑娘托着腮坐着大门旁边,嘴角微翘,眼睛含笑专注的看向前方。大家围着萧远开始点评,萧远仿佛没有听到周围的吵闹,没有丝毫停顿的继续画,仿佛这个画面浮现在脑海中千万遍。

　　萧远放下笔之后,摊主拿起画来让大家观赏。只见画中,日暮西落,红彤彤的夕阳泛着点金光,洒落在一个坐在客栈门前,五六岁的小姑娘身上。小姑娘扎着两个童髻,每个髻上缠着坠有珍珠的丝带。两个袖口处各一条丝带,可能是袖口太大所以加个丝带,收紧袖口。袖口处与鞋子外,都坠有许多绿豆大小的珍珠。衣裙子不知道是被夕阳染红,还是本来就是红色。小姑娘红彤彤的脸颊,含笑的眼睛注视着前方,好像发生了非常有趣的事情。大家既惊叹萧远的画技,又感叹世间竟然有如此灵动的仙童。最终萧远获胜,阿依拿到期盼的已久的兔子灯,小朋友们见状把阿依团团的围住,吵着嚷着要摸摸兔子灯。

　　"一个大男人,蹦蹦跳跳的成何体统。"红衣女子语气,又酸又嫉妒。

　　阿依听到,扬起兔子灯得意的看着红衣女子,红衣女子看着直跺脚,气愤的走了。

　　"想摸兔子灯的都站好,不要乱动,我问几个问题,回答出来的,我就让你们摸兔子灯,可好?"阿依话音一落,所有的小朋友都站好。

　　"今天晚上吃元宵了没有?"所有小朋友都说吃了。阿依拿出灯让大家摸。

　　"那你们接下来去哪里玩?"

　　所有小朋友一起回答"我们要去沁河放河灯。"

　　阿依心中惊讶,不过面上说"谁带我去沁河,我便给让他提一会儿兔子灯。"一个胖胖的男孩,抢过兔子灯,转身带路。

　　"你不是去找谢大义吗?"萧远走近,低声询问。

　　"大义没事,如果这种情况都应付不了,这段时间白教了。你既然没走,那就跟我一起看看,发生何事。"

　　明亮的月光照亮整个黑夜,周围的面容清晰可见。他们走出人群,走出热闹的街道,走向城门,来到郊外。周围响起虫鸣,为寂静的夜增添些许生趣,但远处空中的波光,宣示着这里的不寻常。阿依伸手想要截取一段月光,可是试了几次都是失败。在小胖子的努力下,很快他们来到了沁河边,此时河中已经飘着许多河灯,各式各样的。

　　小胖子来到沁河,直接走到河边,把手中那个小船灯放入河中,小船灯随水流动,一直流入河中央。小船灯在水中央转转了两圈突然坠入水中,阿依心中一紧看向周围,所有的河灯都在,再看向河中央,小船灯也在。阿依转身走向萧远,把手中兔子灯交给他,然后走向河边伸手去碰河水。

　　"姑娘,沁河是余杭城百姓祈福忘忧之河。放入河灯为祈福,碰触为忘忧。姑娘可是有何烦恼之事,来此忘忧?"阿依听到声音转头,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提着河灯慢慢走来。

　　随着中年男子慢慢走近,阿依也看清了男子的面容,是一个普通的民间男子。穿着粗布衣,手上布满细小的刀痕,应该是个匠人。中年男子微笑的走近,慢慢的把手中的莲花灯放入河中。莲花灯随着河水飘向河中央,周围的人都陷入了沉睡。此时的萧远,来到阿依身边,手紧紧握着兔子灯的灯杆,紧张的看向中年男子。

　　"我叫步余,小姑娘,你叫什么?"步余坐到一个石头上,温和的看向阿依。

　　"我叫独孤依,你可以叫我阿依。大叔你腰间上带了一个箫,给我吹个曲子吧。"步余惊讶的看向阿依,不过温柔的笑了笑,拿起箫吹了起来。

　　寂静的夜里漆黑一片,一个黑衣人在无人的小巷中疾步行走。黑衣人突然停下脚步观察四周,没有发现动静继续前行,黑人走着走着,快速拐向一个拐角处。三弹指之后一个人飞了下来,落在黑衣人藏匿之处,飞下来的人正是忠勇公祁慕。忠勇公观察四周,慢慢的向拐角处走去,这时一个飞刀射了出来,忠勇公急忙闪过。黑衣人从拐角处飞出来,一掌劈向忠勇公,忠勇公迅速出一掌回击。两掌相击,双方都感到一股阵痛从手中传到手臂,两人同时松手,后退几步。忠勇公后脚用力止住后退,双手握拳攻向黑衣人,黑衣人踩向墙,竭力跃入空中抛出飞镖向忠勇公射去。忠勇公闪身躲开,黑衣人扔完飞镖之后,迅速跃上房顶逃走,很快消失在黑夜中。忠勇公看着消失的黑衣人,明白自己又跟丢了,从地上捡起飞镖离开。

　　第二天离国传出了一本书叫《鬼话连篇》,一上市众人疯狂抢购。忠勇公看了书之后下令封禁,忠勇公封禁很快,但也挡不住有心人为之。仝丞相见到此书大为惊叹,赶忙面见王上,说出此书上的怪谈。离王听到神仙血,能使人长生,甚为惊喜。等仝丞相离开后,便派人去查。却查出了旻国已经派人前往诸国,寻神血传承之人,离王见此立即召见陈司伯陈规,陈规惊讶过后当即表示要去诸国一探究竟。离王见此甚是满意,便派梁松一起同去。

　　步余的曲子很优美也很长,阿依静静听着,彷佛能听懂曲子的故事,一曲终,浮生尽。步余看向沁河中央,眉宇间是化不开浓厚的思念。这时一个声音低低响起,飘荡在空中,闯入阿依的耳中。

　　步余的父亲进贤,是神族中的星宿族,也就是掌管星辰之族。三万年的神族大战,大部分神族陨落,只有少部分神族活了下来。法力高深与级别高的上神飞往神界,一些不善于战斗的神族,留在人界,其中就包括了星宿族。三万年那场大战,天道震怒降下天罚,从此大地四分五裂,并收回了对神的馈赠——灵气,从那之后人间的灵气越来越稀少,留在人间的神族开始逐渐衰退,传到五千年前已经大不如前,但是与人族、妖族比起还是强大很多。

　　进贤已经活上万年,神力始终无法回到鼎盛之时。星宿族还有个缺陷就是日月盈昃的规律,进贤进入虚弱期时,遇到了一只狼妖,不敌被打入山底。进贤以为将要死去的时候,遇到了进山采药的姑娘采撷,采撷是个温柔善良的山里姑娘,在她的照顾下进贤很快行动自如。长时间的接触,二人生了情愫,采撷的家人们与村民都乐见其成,很快为二人举办了婚礼。进贤由于是神族,采药对他轻而易举,所以很快受到村民的尊敬与爱戴。没过多久采撷怀有身孕,来年诞下一个麟儿就是步余。进贤进不仅教村民认药识药,还教村民治病行医,慢慢采药村变成了行医村。采撷在家中照顾步余,一家其乐融融。大家都以为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又那么普通,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

　　可是在步余五岁的时候,村里闯入了几个高高在上之人。他们手握星杖,星杖发出刺眼之光,照射整个村子。为首之人正是进贤的父亲库楼,他带领族人来寻找进贤,他看到进贤自甘堕落与人族结婚生子,震怒的拿出手上的星杖发出神光,进贤见此释放仅剩的神力抵挡。最终承受不住,昏死了过去。库楼看着昏死的进贤,握紧星杖。被库楼身边的老者拦住,并说神族的人越来越少,不能再放弃任何一个族人。库楼只能带进贤回族。这时采撷抱着孩子,祈求库楼放了进贤。库楼看了一眼步余,把他们挥走,强行带进贤回星宿族。

　　村里的族人知道进贤的身份之后,全部跪地向上天请罪,并认为采撷亵渎了神灵,是采撷的引诱,导致了神的堕落。族长决定当众实施火刑以平息神之怒。所有村民一起动手,很快搭建了邢台。采撷麻木的看着这一切,众人见采撷不哭不闹,就没有派过多人看管。采撷见此对步余说,你父亲在长满流星草的地方,只要找到流星草在那等着,就能等到父亲。小小的步余听此就往山中跑去,一人见到要去追被采撷拦下。采撷虽然许久没有爬山找药草,但是身手还在,给步余争取到逃跑机会。族长愤怒的打了采撷一巴掌,怒吼的质问,为何要为族人们带来灾祸。采撷擦擦嘴角的鲜血,从地上爬起,木然的走向拿着火把的村民,她从村民手中拿过火把,走向邢台。她站在邢台上嘲讽的看着村民,然后点燃整个邢台。采撷最后看向的方向是步余去的方向,她满脸的祈求,但不知道在祈求谁。

　　步余跑了一会,穿过一个结界,找到了漫山遍野的流星草,他开心的躺在地上等待着父亲的到来,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到再次醒来时,看到了一只白色狐狸坐在身旁。他不惊不慌的坐起来,抱起狐狸一起等父亲。一直等到第二日,步余有些着急,他开始向回跑,他要去找母亲,却被狐狸用嘴叼住了裤脚。狐狸松开嘴,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步余觉得有趣便跟着狐狸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白色的狐狸突然变成了美貌少女,转身抱起步余继续向前走。

　　"人类的孩子?离月,你从哪里虏来的?"一个俊美的男子,走到离月身边,捏捏步余的小脸。

　　"唉,别提了。我以前在外受雷劫,被他母亲所救。为了答谢救命之恩,给他母亲留下三根狐狸毛,许他母亲三个愿望。昨天我收到三个愿望:一救她儿子步余,二是养大步余满三十岁,三是三十岁那年,带着步余去星宿族找他的父亲进贤。"离月头疼的抱着步余,人神结合所生的孩子,注定不会被祝福。

　　"我们狐族是有恩必报,此子我们留下了。其序你是男狐,此子以后由你教导便是。"声音落下,走来一个银白色中年男子,此人正是狐族族长星月。离月听到此话焦灼的心终于落下,把步余交给其序。其序手足无措的抱起步余,目瞪口呆的看向离开的兄妹二人。

　　步余在狐族前两日,日日新鲜,可是到了第三日便不停的哭闹。大家商议,决定先封印步余的记忆,等到三十岁再解开封印,并带他出去找他父亲。在狐族人的精心照顾下,步余健康快乐的成长。成长中唯一的烦恼就是,认为自己是一个不能变成狐狸的狐族人。很快到了步余三十岁,这天离月带着步余来到后山,施法解除了封印。步余看到自己的记忆,只觉得是别人的人生,他疑惑的看向离月。离月让他跟她一起去星宿族,寻找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