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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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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惊无险,车子被顺利拉了上来。
好在这次是程屿在前头开着,要是换做后面这两辆车,没准就直接冲了出去。骆舟深有些后怕,想了想重新安排座位,把关尔给安排到程屿那车。然而关尔此刻有些不愿,嘟囔着不想去。
骆舟深不明白她哪来这么多臭毛病,以前他认识的关尔可不这样,上刀山下火海,这个人可不冲在前头。他直言这破大G又是摔又是撞又是被吐了一车,现在谁坐谁都是在遭罪,你还敢bb?你行你来开?
关尔抿着嘴,只好坐上了程屿那辆车。
半小时后,三辆车终于安全开进了“西北第一村”白哈巴。
白哈巴位于中国与哈萨克斯坦接壤之处,地处阿勒泰地区哈巴河县铁热克提乡境内。因程屿和宋擎在白哈巴有间合伙民宿,索性他们也没再折腾订其他酒店。
到达民宿时已近晚上十一点,一路上雨声滴答,淅淅沥沥地下个没完。关尔一直托着下巴看副驾驶外的风景,看得脖子都快发僵了也没回头。
主要是刚才自己又在程屿面前把脸丢了一遍,车都拉上来了,人家坐后车的小孩都没哭,自己却还后怕着腿软,蹲在地上老半天没起来。全队人就等她“晕车”症缓过去后,才迟迟出发。
好在程屿和宋擎都没提起刚才的事情,一直到车子稳稳停在民宿边上时,她率先推开了车门,夹带着雪粒的雨点就扑面而来,她硬生生接了正着,侧头打了几个喷嚏。
程屿刚停好车来不及阻止,皱着眉看她打完,才把手上的外套递给她。
关尔被冷得脸颊有些发红,刚要接过时,忽而一女声雀跃地响起,关尔听得出来是民族语,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宋擎胳肢窝夹着的孩子大叫了一声,“妈妈。”
关尔才顺着声音看去,是撑着一把粉白色雨伞的曼妙女子。黯淡的青蓝色灯光扭曲变形,在这样的‘恶劣’环境衬托之下,却依旧未折损女子的美貌。
她白肤高鼻高颧骨,身形苗条。头发梳得光亮,盘着一个大发髻在脑后,缠着鲜艳的丝巾,身上穿着一条棉质长裙,耳朵坠着长长的耳环,看着像是维吾尔族的。
关尔落后了一步,见程屿先宋擎一步,把跑进小院的孩子抱了起来,径直往女人的方向走去。
宋擎从屋子里拿了几把伞把人接了进去,关尔路过那两人时,虽然听不懂对话内容,但估计程屿在跟说他们几个的事情。因为众人路过时,她见这美丽女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弯月形的眼睛笑起来会向上扬,仿佛时刻都在笑,这种长相的人怎么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前台有个内地的大学生义工,得知他们来这的目的以后惊呼起来。
“哥,你会给我镜头吗?我是不是要上电视了!我今晚要给我妈说,我要上电视了!”
关尔绷着脸忍着,十分敬业地没笑出声。
骆舟深有些无奈,只能笑着点头回应。
这几个月是旅游的高峰期,空房不是很多。他们一行几个人男女分配,关尔和臧妮一屋子,骆舟深他们三人一屋,而程屿和宋擎有各自的住处。
众人奔波了一天,加上天黑漆漆下着雨,也没想着参观民宿内部,各自在前台抱了碗方便面回屋收拾。
关尔收拾行李的方式十分简单粗暴迅速,她只有一个登山包,直接往床铺地下一推,收拾完毕。
这一操作看得臧妮目瞪口呆,“顾老师,您这就完事儿了?”
关尔提前把睡衣拿了出来,闻言一愣,“啊,我这次忘带洗面奶了,你要不借我下?”
这几年关尔一年到头365天里几乎有360多天在外飘着,糙惯了,也不在意。偶有出活动或者要露个脸,都有专业的化妆师,没必要自己瓶瓶罐罐带一堆。要不是今天乍一看到个精致的美女,关尔才有点要把自己收拾精致点的觉悟。
臧妮张着嘴,看着她那张光洁白里透红的脸,虽说没化妆,但胜在底子好,也确实不用过度涂脂抹粉。
“顾老师,您这脸也不出油也不起皮,肤质可真好。”她认命地从洗漱包里的另一支未开封洗面奶递给她,“我还是头一回见像您一样全身都这么白的人,连明星都是要涂素颜霜才能这么白。”
关尔接过后道谢,闻言挑眉道,“我是我们家最黑的你敢信?梅——”
停顿了下才道,“我表哥肤色比我还要白两个度,一个大男人这么白好意思吗?骆舟深也是太白了,跟他们站在一起只会显黑,哪个姑娘愿意处这样的对象。你说是不是?小麦皮肤好,健康有光泽。”
臧妮出生在高海拔山区,天然皮肤带着小麦光泽,闻言捂着嘴笑起来。
“是啊是啊,程老师那样的才刚刚好,太黑了也不好看。”
关尔一边抱着衣服往外走,一边比了个大拇指,“你可太有眼光了。”
*
淋浴房需要排队,关尔直接拎着桶温水到卫生间简单擦洗,换了身舒服的衣服。头发是洗不了了,她一直想把长发剪短了,但到底留了许多年,也没舍得。她索性把前面四分之一的面积用清水简单擦了擦,最后用白毛巾裹起来,回屋里抱着桶方便面去前台借吹风筒,顺道借个热水泡面。
前台的义工小哥不见踪影,民宿外头的木栅门半关着,四周静悄悄的。关尔走到小院廊檐下,半蹲着伸手去接顺着木楞屋尖顶滴落下来的雨线。
所有的羁旅劳顿在这一刻似乎被蒸发化为乌有。骤雨饱食大地之上所有的尘烟,腥湿的水汽带着城市里所没有的味道。
关尔闭着眼听雨声,试图去分辨雨的味道。
——尘土,松木,草屑,某种未知名的花香.....还有,榨菜味?
关尔哭笑不得地睁开眼,就见程屿不知何时撑着伞站在了她的身后,正一手提着个碗状的保温桶低头看她。
她有些犯懒不想起身,“这是去哪里送‘温暖’啊?”
程屿抬眉看院中的雨,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道:“米粥。”
关尔愣了下,才想起之前他们车差点滚落到悬崖时她乱编的答案。
“你”,她喉头有些发涩,拍了拍身上的雨水站了起来,“你还真煮了呀?大晚上也怪麻烦的。”
程屿看了眼她怀里抱着的宝贝似的方便面,把保温桶跟她交换,“不是现煮的,也没有红枣,凑活着吃点。”
关尔打开保温桶的盖子,一股子浓郁的米香和热气扑面而来,上面还浮着肉丝和榨菜条,相当开胃。本来她也不饿,这下可被勾起了食欲。
她是南方人,虽说在北方长大,但自小却不怎么爱吃面食。这几天各种羊肉面饼,确实吃得有些不习惯。
不过有个问题,程屿给她开小灶,其他人可没有。公然抱桶入屋去,大家都在吃速食垃圾食品,就她有粥还有肉甚至还有榨菜,这也太拉仇恨了。
关尔看着保温桶中热气腾腾的米粥,有些左右为难。
程屿看出了她的犹豫,思索了下才道:“去我屋吧,我那也有吹风筒。”
“不好吧?”关尔笑了起来,“大晚上孤男寡女独——”
说到一半,对着程屿这张严肃正经的脸,她突然有些调侃不下去。
“喔。”
程屿在前头带路,关尔抱着保温桶,怕把粥给洒了,放了七分注意在它身上,三分在前头高大的背影上。
这粥确实不是现煮的,想来这边的人应该没有喝粥的习惯,估计连吃米饭都少,大多不是面就是馕。这粥是用米饭加热水现熬的,但熬的时间应该不短,所以米饭都熟烂成糊了。
程屿的住处在民宿最后头,小小的一人间只有张单人床和床头书桌,以及一个单人衣柜,床尾与墙面只有一条不足半臂长的过道容人进出。
关尔连忙把粥放到床头的书桌上,发现小小的书桌垒了七八本书,还都是大部头,可以拿来直接当枕头的那种。她没再细看,这才转眼打量屋子的四周。
其实也不用多看,一眼就可以览尽,因为除了床头这边还堆放了点东西,简直家徒四壁,啥装饰都没有。
——当然也没有两个人居住过的痕迹。
但难得这屋子居然带了个小卫生间,程屿拿着吹风筒出来,见关尔吸吸溜溜地开始在喝粥了,还喝得满头大汗,热火朝天。她头上的毛巾不知何时散落了下来,一头乌发就这样披散在身上,略显狼狈。
他敛着眉,把吹风筒插在床头柜上的插座上,拿着呼呼的吹风筒就这样看着她。
关尔坐在床头边唯一的凳子上,一边喝一边看他,“我待会儿吹,如果打扰你休息,去前台那吹也行。”
程屿想了想关掉放下,起身拿衣服重新进浴室去洗澡。
粥不多,刚好正常一碗多的量,关尔因为工作原因经常赶火车赶飞机,习惯性喝得快,一会儿全部下肚。
没了需要注意的事情,关尔开始漫无边际地发呆。
这屋子连个锁都没有,但收拾倒挺干净,至少比她们居住的客房干净得多,看得出来主人虽然不常在这儿住,但应该有人替他打扫。会是谁呢?
她想起了那个漂亮的维吾尔族女人。
是了,在R大的时候,程屿做助教的那门公选课常常座无虚席,还有不少外院的女生过来蹭课。虽然那是一门纯理论的课,整节课两个半小时跟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没半点意思。
但为什么大家都愿意抢座去听呢?因为程屿为了保证出勤率,距离下课十分钟,会有个表演环节,从点到名的人中抽取三个人,按照关键词即兴弹吉他。简直让选这门课的人既害怕被点名,又希望自己幸运能被点上。
他这样聪明的人,应该不缺人喜欢的。
不过,他这样淡薄的人,会随随便便给人当干爸吗?他跟那位女人的丈夫是朋友吗?还是仅仅因为这个失了丈夫的可怜美貌女人——
关尔越想越有点坐不住,她想起身走走。可屋子拢共就这么大,没走几步,就发现自己走到了浴室的磨砂门外,里头朦胧的身影像一层薄薄的水墨贴画,贴在磨砂玻璃门上。
关尔用手指描摹他的身形,刚从修长微仰的脖颈,描到平阔的肩膀时,磨砂门突然从里头拉开一角,露出程屿湿漉漉的上半身。
从浴室涌出来的温热潮气烘得关尔有些脸热,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好巧,我刚路过。”
“里头可以看见。”程屿毫不留情拆穿。
关尔:“......”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就是想一起洗,咋了?”
程屿这下被她的大胆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