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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寻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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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刀子清脆地落在地面,陈窈眼底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的心犹如巨石沉底般无助。
她受不了顾宴书的轻描淡写,仿佛人命在他心里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顾宴书唇边噙着笑意,缓步向她走来。
他贴近陈窈的每一步如寒夜侵袭般,她浑身发冷打寒,像将她抛在冰天雪地里难熬。
“只要你老实在本王身边待着……”顾宴书双眼紧锁她,大手想要抚上她的侧脸。
抬起的手还未触及她脸庞,陈窈却双腿一软,身子不受控制地晕了过去。
顾宴书瞳孔骤然收紧,他大臂一伸,揽住她即将要倒的身躯,青筋凸起手掌牢牢扣住她纤细柳腰。
女人红裙随之轻轻扬起,整个身子倾倒在男人结实的臂膀中,如朵朵红梅坠入昼夜。
经历这一闹,陈窈染上风寒,她穿得薄受了些凉风,加之情绪过于起伏,一病不起。
摄政王府一夜灯火通明,没有婢女进出侍候,屋内只有一独然身影来往,良久立于床边。
陈窈吸了吸鼻子难受得很,身体又冷又热让她睡得很不踏实,好在半夜稍微好转。
她发凉的身子忽地找到暖源,脑袋没意识般地偏了偏,那暖处似乎感受到她,缓慢动了动,紧接着便覆盖她全身,刹那间暖意遍布全身。
一醒来她发现顾宴书正阖眼闭目,他修长似玉的指尖轻点太阳穴,窗外透进的一束光恰巧打在他挺翘的鼻骨,给男人多了几分柔和。
陈窈朦胧的双眼轻眨,一眼恍如隔世,还以为是在花颐村任她使唤的裴照七,明明一模一样的脸却让她生不出欢喜,一股厌烦与畏惧涌上心头。
她慢慢掀开被子打算趁他熟睡溜走,却不想薄被发出的窸窣声惊动了他。
顾宴书对一点风吹草动都很敏感,他本闭目养神的双眼如猛兽般蓦地睁开,红血色布满,可怖的面容发沉。
男人忽然朝她伸出手来,陈窈以为他要掐自己,脖子往后缩了缩,而他的手掌只是轻贴在她额头,低低地说:“不烫了。”
陈窈额间留下一片冰凉,很快被她温热的体温吸取,她对顾宴书突如其来的温柔不适应,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顾宴书见她看自己一脸蒙的样子,想捏捏她的脸蛋,但害怕她像昨日一般惊吓过度,堪堪收回要伸出的手,“又不认识本王了?”
陈窈回过神,讷讷地说:“没有。”
顾宴书不敢再惊扰她,叫人伺候她梳洗,随后出了门。
陈窈生着病整个人发蔫,郁郁寡欢,尤其是在一个她根本不想待的陌生地方,脾气不由自主地大起来,对婢女送来的汤药通通摔在地上,“都滚开!”
“王妃,您若不喝药,身子好不起来。”
“是啊王妃,您这样王爷会担心您!”
“王妃!王妃!求您喝药!”
婢女们恭敬地跪在地上,劝慰她。
“别这么叫我!”
这个称呼陈窈每听一次就犯恶心,她不是王妃,也不是他的妻!
几名婢女面面相觑,满脸惶恐与焦灼,不知完不成王爷的吩咐该如何是好。
顾宴书似被屋里的动静引来,他疾步走来,看到一片片白瓷碗摔碎在地,褐色的汤药洇湿在毯子,药味弥漫整个屋子,不由剑眉紧拧。
男人视线挪动,落在虚弱的陈窈身上,她白素衣包裹弱小的身子,双唇无血色,墨黑的长发垂于胸前,映衬得小脸更加苍白,仿若一朵快凋谢的白海棠。
顾宴书眼底流露心疼之色,转眼厉声斥责下人:“连人都照顾不好,本王养你们有何用!”
婢女们哭喊在地,连连磕头,“求王爷饶命!求王爷饶命!”
顾宴书声音冷冷:“拖出去,杖毙!”
陈窈慌了神,她只是不喝药而已,顾宴书却想要这些无辜婢女们的命,她说道:“你别怪她们,是我自己不想喝。”
顾宴书默了默,“既然王妃替你们开口求情,还不谢过!”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婢女们退下,屋内只剩他们二人。
顾宴书叫人送上了药,他坐在床边舀起玉勺轻轻吹散冒热气的汤药,刚才的戾气面对她烟消云散,“你病了,不吃药会更难受。”
陈窈紧抿着唇,目光淡淡地扫过,不说一句话。
顾宴书没有强求,反而很有耐心地对她说:“一定要一大早就和本王闹脾气吗?”
陈窈固执地偏过头,哼了一声。
顾宴书低低地轻叹,像是对她缴械投降,“你怎样才会吃药。”
陈窈这才转过头来,语气生硬地说:“恒之哥哥在哪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原来你是在闹这个。”顾宴书将药碗递在她面前,挑了下眉,“你若乖乖都喝掉,本王可以考虑带你去见他。”
陈窈一听秦恒之可能有生的希望,二话没说接过瓷碗一饮而尽,药味苦涩难以下咽,她几乎是皱着眉头完成的。
她此举刺痛了顾宴书的心,他眼神犀利,“他对你就这般重要?”
陈窈对他的话置之不理,迫切地说:“喝完了,现在带我去吧。”
顾宴书低眸瞥了眼空空的药碗,唇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说:“本王只说考虑,没说马上带你见他。”
陈窈斜眸瞪他,大骂道:“卑鄙!”
顾宴书目的达到,他还有公务要处理,留下婢女尽心尽力伺候陈窈,不许出现任何闪失。
但顾宴书的得逞没坚持多久,不时有下人进书房来报,不是王妃要上吊就是王妃要抹脖自刎……
顾宴书:“把屋内所有的利器和绳子都扔出去,若是她出事,本王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老嬷嬷一听,吓得跪在地上求饶,欲哭无泪:“王妃说她要咬舌自尽。”
“……”
顾宴书被陈窈弄得没招,只能全依她。
正殿大厅,顾宴书一身华贵浮光锦,危坐在梨花木的雕椅。
陈窈坐在他身侧的山水屏风后,她视线微挪,男人眉骨挺立,目光平淡,和戏文中描述吃人不吐骨头的王爷如出一辙,冷漠无情,暴戾阴狠。
顾宴书倏然转过头,注意到陈窈不经意移开的目光,鼻尖哼出一声轻笑。
陈窈心里泛窘,她不是偷看他……
顾宴书看她穿着单薄的衣服,“给王妃多加一身衣服。”
“我不冷。”
陈窈不是真不冷,她只想快点和恒之哥哥相见。
“你大病初愈,尚未完全恢复,不能冻坏身子。”
顾宴书的命令无人敢违抗,嬷嬷在他发出命令时就已动身去陈窈的寝殿,很快取来一件淡粉色的披风便罩在陈窈的身上,挡住冷气。
“坐在屏风后不许出来,等凌雲把秦恒之带来,你远远望一眼即可。”顾宴书说。
“好!”
陈窈答应得顾宴书好好的,可真见到秦恒之的那一刻,她彻底绷不住了。
秦恒之看上去比之前憔悴,眼神黯淡无光,像是受过极大的折磨。
陈窈难以置信地捂住惊颤的嘴,双眸被泪水模糊,她提起裙子就要冲过去,“恒之哥哥……”
顾宴书像是早料到陈窈会不守信用,在她起身的一刻,他已跨步走出,大臂揽过她的腰身,陈窈稳当地落入他的腿上。
屏风后两道朦胧的影子隐约浮动,秦恒之依稀能看出陈窈被顾宴书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
大婚当日,他全家被顾宴书掠走时,才知道他将过门的妻子曾攀附过当朝摄政王,在村中有一段隐秘的情事。
秦恒之有点男人的主义,多多少少都有那么点在意陈窈的清白。
但又被他母亲劝回,秦母说若是能送摄政王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他家照样能富足,不用靠联姻来让生意红火。
秦母说得有道理,他确有几分动容,但也喜欢陈窈。
他还没亲过陈窈的脸还有小嘴……怎能让他轻易地将要入怀的美人拱手相让。
秦恒之想上前救陈窈,但他双肩被凌雲押着更自顾不暇,奋力挣脱中他脚下一软,单边膝盖重重跪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窈娘!”
顾宴书冷眉抬起,“窈娘也是你能叫的?”
“放开她。”秦恒之不甘示弱,仰视他的眼神发狠,但声音却比之前弱了不少。
顾宴书大掌扣握着陈窈晃动的肩膀,牢牢拥着她娇小的身躯在自己胸膛,似炫耀般地嗤笑他,“她是本王的女人,岂容你置喙?”
秦恒之面露痛苦,陈窈急坏了,她疯狂捶打顾宴书硬挺的胸膛,仿佛在敲击他坚如磐石的心,“顾宴书!你答应我不伤他的!”
顾宴书对这种小痛小痒毫不在意,任由陈窈冲自己发泄。
他长眸微凝,“你还承诺过本王绝不出屏风,不也失言?”
陈窈顿住,气堵在胸口,“你!”
顾宴书唇角微微一翘,攥住她呆呆悬在半空中的小手,往嘴边贴了贴,“所以咱们天生一对!”
蜻蜓点水般的冰凉划过她的手背,陈窈整个身子似被雷电了般石化。
陈窈抽回被他握住手,在他眼皮子下,明目张胆地在长裙上抹掉沾过他气息的指。
顾宴书眼底一沉,略有不爽,但也没再强求。
两人痴情的戏码让他倦了,顾宴书大手一挥,“带下去!”
凌雲得令,单手扣住秦恒之的肩,一把将他提起,秦恒之痛苦地嘶吼陈窈名字的声音越行越远。
“人也见了,可否乖乖待在府中?”
顾宴书头疼,只要这位小祖宗不再寻死觅活,怎样都行。
陈窈圆眼怒瞪着他,胸口被他气得起伏。
“别拿这种眼神看本王。”顾宴书剑眉微拧,冷眸暗了暗。
不看就不看!
下一刻,陈窈忽然趴在他身上,猛地低头,对着他近在咫尺的脖颈狠狠咬了下去!
顾宴书眉心皱起,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