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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争吵 ...

  •   不要他?

      陈窈愣住半晌,她何时说过不要他,裴照七定是听进街边口无遮拦妇人的话了。
      那些闲言碎语她也听见了,只当是个乐子罢了。

      裴照七不是话本中以考取功名为借口的穷秀才,也不是不会心疼娘子的愚夫俗子。

      她与裴照七没有妻妾成群,没有婆媳争吵,更没有金银纠纷。
      重要是裴照七对她向来是言听计从,陈窈就算哪天说是太阳从西边升起,裴照七也会点头相信。

      他的好陈窈记在心里,又怎会受旁人之语的挑拨,不要他呢?

      裴照七眉间却笼起一片愁云,语调有种难以言喻的伤心,“你在城,我在村……我又该很久都见不到你。”

      男人的样子可怜极了,陈窈见状心蓦地一软,他只是害怕她的离开,又做错了什么呢?
      于是,陈窈耐起性子来,轻柔地和他讲:“咱们一起去城中,做什么都在一起,不分开!”

      何老板让她来金禧堂做学徒,只字未提裴照七,但无论如何她都会带着他。

      但不知哪句话惹到裴照七了,他瞪起眼睛,声调忽地拔高,激动地说:“你就是不能去城中!”

      陈窈没料到裴照七反应如此大,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吓了一跳,她出于本能的躲避,身子往后退了退。

      裴照七见陈窈被自己怔住,又缩了回去,像个做错事的孩童低下眉目,缓缓地说:“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去城。”

      车内静默几瞬,唯有车轱辘碾过坎坷小路的回响,笼罩着一片微妙的气氛。

      陈窈开口打破平静,“难道你要一辈子都在花颐村?”
      裴照七抬起头,坚定不移地点头应:“嗯!”

      陈窈震惊,她漫长的一生都要在花颐村度过?
      那个小小的破村有什么好的,狭小到连两人云雨时分,她都不敢出太大的声音。

      怕这傻子没理解,陈窈压下心中不断翻滚的怒火,好脾气地又讲了一遍,“咱们一同搬到城中,一同生活不分离,和以前在花颐村生活有什么两样?”

      “不一样!你去了就会和别家公子好上,丢下我一个人睡。”裴照七一想到陈窈真如别人所讲那般,抛弃他去躺在另一个男人怀中笑,心里不免一阵绞痛,越是这般他就越不想让她离开。

      陈窈:“……”
      她没想到那些妇人的话对他影响如此大。

      陈窈是和他讲不清了,既如此就硬碰硬吧,她深吸一口气,大声对他下达不容置喙的命令,“裴照七我告诉你,你同意我要去,你不同意我也要去!”

      陈窈真是被他气极了,回到屋头里两人又大吵了一架,她一气之下连饭都没用,气得夺门而出。

      这架势别说庞氏那边听得真真的,明日村里估计就传开她苛责一傻子了。

      陈窈抿唇苦笑了下,漫无目的地四处走,几缕小风拂过她的发丝,贴在脸颊旁,平添了几分风韵,依旧美得动人。

      她想搬去城中,但裴照七怕她飞黄腾达后一脚踹了他,死活不让她走,来来回回吵得都是那些话,和裴照七鸡同鸭讲实属伤神。

      陈窈不信,她要真铁了心地去金禧堂,裴照七还能真把她绑在床上不成,说不定看她去自己先两天,他就眼巴巴地跟过来了。

      溪边的凉风吹在她单薄的身上有些冷意,她沉闷的心绪稍缓打算回去。
      院还没进,陈窈打老远就瞧见吴春蔓不怀好意地站在院前,还有……她那显眼的肚子。

      陈窈眼珠流转,顿时琢磨过来庞氏为何要涨租,原来是她儿媳有了。
      合着她要养一家四口人呗,陈窈想想就生气,他们如今这般处境,再不搬家就只能被他们一家吸血吸到死!

      陈窈理了理衣衫,挺起胸,径直走去,“你站我家门口作甚?不欢迎你!”

      吴春蔓扶着腰转过身,挺起风光的肚子,眼梢都快吊到天上去了,“我在自家院落消食,不知哪里碍着娘子眼了?”

      陈窈知道吴春蔓一直讨厌她,恨她不要的男人自己却傻乎乎地承接,便在背后处处寒碜她挣不干净的银子,但又一边心安理得地花。

      “真可伶。”陈窈看着她日渐圆润的脸,和眼底因生活染上的刻薄,与从前天真的少女无半分相像。

      吴春蔓凝目,“什么?”
      “我说你真可怜。”陈窈面无表情,“争了这些年竟是为我从不在乎的东西。”

      若不是因吴春蔓善妒懒惰,她本可安生过日子,在村中找个活儿来打发日子,当绣娘或卖油伞,即能赚钱又能少挨庞氏的苛责。

      可她偏偏选了一条最辛苦的路。

      吴春蔓勾出一抹冷笑,声调忽地高亢起,“你还有脸说,我这般不都拜你所赐,你嫁了人还不安分,整体花枝招展让人惦记!”

      “你真是着了魔!”
      陈窈压低了音,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哪儿容得她大声吆喝。

      吴春蔓转念一想,眉梢轻挑,倾身贴近说:“都不重要了,你要搬走,是吧?”
      她不仅要陈窈搬走,还要她家破人亡,哪怕是一个傻子也留不住,这般也不枉她站在门前好一阵的自说自话。

      陈窈:“你来这儿不就是来打探我们搬不搬走嘛,我直白告诉你,与你做邻居我早就厌了,不久我们便搬走。”

      吴春蔓笑笑,正合她意。
      结果陈窈下一句的话,让她脸上挂着的笑尽失——

      “我搬走也不能解决你丈夫往别的女人身上瞧的陋习。”

      吴春蔓望着陈窈得意的背影,捏紧了拳头,就让她逞一时之快吧,等她一回到屋有她难过的!

      陈窈推开门,裴照七侧坐在矮凳上,驮着背,余光侧隐隐地观察她。
      她气没消对他视而不见,仿若他不存在般直直绕过他去。

      空气中飘散着饭香味,陈窈鼻尖微动,掀开芭叶一瞧,满满的肉盖在饭上。

      那是陈窈趁马夫喂马时,去隔壁楼里给裴照七买的一包荷叶鸡。
      他一口没动。

      搁以往她兴许会感动,但陈窈现在气都气饱了,根本没心情吃饭,她劳累一天现在只想睡觉。

      裴照七见陈窈不理他,知趣地不再讲话,默默把桌上的饭收起来。
      一转身,陈窈麻利地盥漱后躺在床上,留给他一道冷漠的背影,仿佛在说别惹她。

      “……”

      裴照七吹灭了油灯,摩挲着床边上去,这床本就小睡一个人正正好好,但陈窈生气只给他一条缝隙,根本躺不下。

      “窈娘,你往里去去。”裴照七说。
      陈窈一动不动。
      裴照七满眼委屈巴巴,小声说:“你这样我怎么睡嘛。”

      陈窈没好气地回他,“外面睡去。”
      裴照七:“……”

      讲不清,裴照七只能来硬的,他双臂一览,轻轻松松将女人挪了个地儿。
      裴照七上了床越发不要脸,下巴紧贴着她肩颈,抱着她的软酥的腰说:“外面冷,没你身上暖。”

      陈窈:“……”
      恬不知耻。

      陈窈一想到他那副和她死倔的样子就烦,她腿一弯,从前头踹了他膝盖骨一脚,“滚。”

      这一脚她还是使了力气的,可裴照七硬是忍着痛,搂她更紧了像是要揉进怀里,“窈娘,你终于理我了。”

      陈窈:“……”
      听不懂人话。

      陈窈快被他勒得喘不上气了,嫌弃道:“松开。”
      裴照七不愿, “我不松开,松开你就跑了。”

      陈窈斜他一眼,幽幽道:“我跑去睡外面吗?”
      裴照七:“……”

      大晚上夜深人静,她总不至于委屈自己,放着床不睡到外面吹冷风。
      横在她腰间的手渐渐松了力道,但温热的呼吸洒在她后颈,还伴随着密密麻麻的啄吻。
      “……”

      陈窈抿唇,似忍无可忍地转过身子,同他相对。

      没等她开口发作,裴照七先一步,“窈娘,你要不想理我,那就亲亲我或像从前那般摸摸我也行。”
      说着,裴照七一把抓住她的手,带着她往薄被下探索。

      陈窈手一瞬被热气包裹,知道他想干什么后,挣开他的手,强忍着忽略他耍流氓的话语,娇横说:“……你再不老实睡觉,这辈子都别想让我再搭理你!”

      裴照七顿时双唇紧闭,小心翼翼地给她和自己盖好被子,然后双肘抱臂,假装闭目睡觉。

      陈窈见他老实了,憋着一口气转过身睡觉,睡意朦胧间一只手臂悄然搭在胸前。

      两人和衣而眠,直到天亮裴照七还维持着抱她的姿势。

      暖阳从窗外洒进,陈窈瞥了他一眼,他倒是不嫌胳膊酸。
      陈窈胳膊肘向他胸口一击,怏怏不快地叫他,“起来。”

      裴照七本睡得正香被陈窈这一打,他登时惊醒,眨了下惺忪的眼喉故作受伤般揉着胸口,“窈娘,好痛。”
      “你起不起来。”陈窈不想理他,手肘不耐烦地拱了拱他胸膛。

      “你今天就要去城中吗?”裴照七依旧没起身,反问她。

      陈窈噘嘴,和他呛声,“你又不去!”
      言下之意便是你又不去,管着找她吗?

      裴照七:“我去!”

      陈窈一顿,诧异地盯他,“嗯?”
      一个晚上就让这死心眼的傻子改了主意?

      “你要和我一起搬到城中,陪我在金禧堂当学徒?”陈窈怕自己误解裴照七的意思,又准确地问一遍。

      裴照七照旧点头。

      “你怎么突然想通了?”
      陈窈不解地扫视他,还揪起他一只耳朵提起,反复地看这是她的傻相公吗?

      “痛啊~”裴照七吃痛,但见她态度放缓,笑嘻嘻地抱上去说:“你昨晚跑出去后,吴春蔓来咱们门口说你去了城中就会变心,然后会抛下我,不如让我先与你分开在村中当伐木工,比跟着你强多了。”

      陈窈就知道吴春蔓在隔壁听到他们吵架,她来得倒是真勤,一等她走就挑拨他俩之间的关系,连裴照七的后路都给想好了。

      她笑了笑,秀眉轻佻,轻描淡写说道:“嗯……这和城里听到没什么分别啊。”

      裴照七瞪眼咬牙说:“但她坏!她想让咱们分开,我不能让她如愿。”

      听着裴照七凶狠狠的语气,陈窈忽觉有些好笑,来了兴趣问他:“她怎么坏了?”
      裴照七:“她们家都是坏蛋,大大大坏蛋,你每次见了她们回来后都不开心,嘴角都往下拉像座桥。”

      陈窈惊讶,裴照七竟连她嘴角微妙的变化察觉到,不过话又说回来,吴春蔓的挑唆似乎也不能支撑他改变主意,陈窈问他,“你就因为她的话才想和我一起去城中吗?”

      裴照七摇头:“也不完全是。”
      陈窈:“?”

      裴照七拉过她的手放在胸口,俊眸含情,爱意似潺潺春水流出,“我不想和你分开。”

      陈窈手心下是他灼热的心脏,砰砰地跳动,很快。
      对视的瞬间,她也感到自己的心跳,和他一样的快,同频共振。

      陈窈被他哄得心情好了些,“她还说什么了?”

      裴照七搂着她,回忆说:“她还说,只有男人没本事才会拖累女人。”

      陈窈好奇,“你有什么本事?我听听。”

      裴照七面不改色,把他仅存的那点优势拿出来说:“我记得窈娘你可是夸过我力气大的,还让你很舒……”
      陈窈就知道他没个正形,赶忙捂住他的嘴,羞恼说:“行了,后半句不用说。”

      裴照七乖乖地说:“好。”

      “先用饭吧,吃饱了再收拾东西搬家。”陈窈饿了起码有一天,现在睡醒了没什么力气,使唤让裴照七烧饭去。

      待她简单把昨天剩下的饭吃完,两人开始收拾行李。

      陈窈在屋头整理衣服,裴照七去地里摘了些瓜果带在路上充饥。

      他们要拿的不是很多,只有些衣物和布鞋,还有陈窈最宝贝的钱匣子,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动用一分,两个包袱装得满满当当。

      陈窈整理完毕,正要直起腰忽地肚子一阵绞痛,她赶紧躺床上蜷缩起身子,不断往外冒的冷汗从额角流出。

      裴照七一回来就看到陈窈无力地躺倒在床,吓得他怀中的瓜都顾不得掉落,冲到床边摸上她惨白的小脸,着急忙慌地问:“窈娘!窈娘!你怎么了?”

      陈窈全身无力,肚子一阵阵地疼,定是刚才吃的饭有问题,她颤抖着手指了指桌上那盘隔夜的鸡肉。

      裴照七顺着她指尖的方向看去,一瞬恍然大悟,“这个鸡有毒!”
      陈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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