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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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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膳后,桑晚和桑芸心是乘着马车出宫的。
安顺跟着一同出来,换了普通家仆打扮,桑芸心则带着竹苓。
还未出宫门,桑晚便掀开布幔,透过小窗,好奇向外看去。
靠近宫门的地方貌似有很多守卫,安顺将令牌拿给看守宫门的将领,这才被放行通过。
安顺在外驾车,马车内坐了她们三个女眷,桑芸心曾跟着大公主他们参加赏花宴。
宫外每年举办的活动不少,她并非第一次出宫,只有桑晚,从出生,就只见过宫里四方的天。
马车驶出宫门,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宫门前,空地中央的牢笼。
木质的圆棒围出四方样式,画地为牢。
只是中间被白布盖得严严实实,桑晚并看不到里面。
待马车驶出些距离,轮廓渐显,像什么人斜靠在里面。
桑晚几乎瞬间,就猜想到里面是被押在宫门外的皇后。
宫门两侧不知还悬挂着何物,圆鼓鼓的,皆被白布扇着。
萧衍之那日在含章殿下旨时,桑晚已经离开,但桑芸心还在。
她清楚的知道,除了白布下的皇后,宫门两侧悬挂的,应是二皇子和三皇子首级。
不禁多看两眼那白布,神情凝重。
不一会儿,安顺便将车脚停在闹市一角,放出脚凳扶桑晚下来。
“安公公,宫门口的白布下,可是皇后……”
安顺点头,“陛下怕吓着姑娘,出宫前都命人用白布遮住了。”
和桑晚猜的一样,她并未继续多问,很快便被宫外街景吸引了视线。
车马由暗处的侍卫接管看着。
此次出宫,帝王派了龙影卫在暗处保护,安顺放心带着桑晚几人在城里转悠。
晋国军队打进南国时,并未消耗多少时日。
南国兵力孱弱,近几年懈怠不已,不堪一击。
兵临城下,直通皇城,百姓并未遭受过多战争之苦,且现在南国百废待兴,新任命的南都郡守也在来的路上。
皇宫也要改建南都郡守的府邸,一砖一瓦,皆需工力。
好在南国只是小国,皇宫也并不算大,只需剔除边缘,改建内宫就好。
狭长的街道两侧商铺大多闭门谢客,桑略显失望。
几人转转悠悠,除了铁匠铺,就只有因苦力上工,支起的小饭摊还开着。
街上行人不多,人丁苦力倒是随处可见,气氛比起往日,凝重不少。
步履匆匆的大多是家中男丁,见他们一行几人,穿着打扮皆是大户人家,不禁多看几眼。
桑晚四处走着,昔日风光贵气的高门宅院,也都纷纷取下府门牌匾,生怕因宫变举家牵连,周氏一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难怪他们频招侧目。
桑晚的猗兰殿与冷宫相连,那里是皇宫最接近宫外的地方。
常听宫女找负责采买的太监带宫外的物件儿回来,如今真的出了宫,却十分冷清萧条,满目疮痍。
桑芸心挽着桑晚,难免心底酸涩:“南城昔日盛景,再不复见了。”
桑晚没见过南城昔日的好风光,摇头道:“或许,也是新生。”
同她一样,是新的开始。
朝代更迭,不是她们这些女儿家能决定的。
于桑晚而言,这是她第一次出宫,第一次见到宫外的长街。
她已然知足。
长街之后便是炊烟袅袅。
平凡而普通的市井生活,都比她这不受宠的三公主强百倍。
绕着南城往日最繁盛的街道走了一圈,最终回到他们下马车的地方。
“陛下原打算命人知会一声,打开那些卖衣裳首饰的铺子,让姑娘挑些女儿家喜欢的物件,但又不想骗姑娘,刻意营造那假象。”
安顺放下脚凳,伸出胳膊让桑晚扶着上车驾:“姑娘头一次出宫,还得您自个感受,百姓生活大抵如此。”
“我明白的,多谢公公提点,能出宫一趟,我已经很高兴了。”
安顺忙道了句不敢,遂驾车回宫。
这一次,桑晚没再掀开马车侧面的布幔。
“二姐姐,我今后只能留在陛下身边了吗?”
桑芸心欲言又止,马车行驶的声音虽然不小,但耐不住安顺就在外驾车。
她按住桑晚的手,暗暗摇头,附到桑晚耳边轻语:“皇室子女,向来都是身不由己,阿晚切记不可犯傻,触怒龙颜。”
她想起昨日在龙辇上,萧衍之说的那一番话,现在帝王虽这般对她,那以后呢?去到晋国呢?
若她一直对皇帝无法亲近,那后果……岂非十分惨淡。
自古以来,床笫之间拒承君恩,皆是死罪。
出神想着,马车突然惊止。
“嗖——”
利剑划破空气,马匹被惊的前仰,车驾外霎时传来嘈杂的打杀声。
桑芸心吓得脸色惨白,被竹苓护在马车一角,又出来,拉住桑晚的手紧紧抱在一起。
声音都开始颤抖:“阿晚,我们还能回去吗?”
无数箭矢划破长空,朝宫门口而来,安顺驾车刚行至宫门前,没能躲过。
安顺麻利钻入马车,“两位姑娘莫怕,陛下派了龙影卫暗处随行,保护安危,绝不会有事的。”
耳旁声音杂乱,但的确没有箭矢射中马车。
龙影卫将车架团团围住,抵挡了胡乱射来的箭雨。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才听有人禀报:“马匹受惊,恐无法再用,请姑娘下车驾,吾等护送姑娘回宫。”
桑晚神色也好不到哪去,嘴唇都失了血色,惊魂未定。
下了车架,侍卫正在清扫满地箭矢,伤兵已被抬走。
刚抬头,便见牢笼中,皇后身上的白布被鲜血染红大片,利剑直直穿透了她的胸膛。
且箭矢带动布料,露出皇后一张因疼痛而狰狞扭曲的脸,还有那只已经被砍了三指的枯手。
桑晚直直看着那处,花容失色,咬着薄唇眼底蓄满泪水。
口中喃喃:“好多血……”
她强忍着害怕,挪开视线,便见宫门两侧上悬挂的白布已被箭矢掀起,钉在门柱上。
赫然是南国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头颅。
被吊着头发的原因,眼睛还圆鼓鼓睁着,甚是骇人。
桑芸心早知那是什么,尚有心理准备。
桑晚吓得失声,捂着唇角视线慌乱,颤抖抓住桑芸心的胳膊:“二姐姐,那是、那是……”
那日宫变,她知道萧衍之杀了皇子,却不知宫门旁挂的竟是他们的项上人头。
桑芸心低下头,不敢再看。
桑晚却双腿发软,眼前发黑,直直向后倒去,被桑芸心眼疾手快揽住,惊呼道:“——阿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