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大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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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宿舍因为几个儿子和我都挺会来事的，跟大爷的关系最好，平时我们两边会互相帮忙，大家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是那种人，大爷明明长得慈眉善目。”
“林逸冲动，跑去问大爷为什么，大爷说他那个朋友给他钱的，带一个学生进去是五十块，而他孙子想要一台平板。他的工资不够，都被孙儿爸妈搜刮走了，人老了没别的地方要，赚钱的途径不多，别人家的孩子不容易心疼啊！”
灿灿张了张嘴，对于大爷的事他不想评价，人心自有决断，不过另一个问题他倒是有些想知道。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问出来了，“你朋友看着很有钱，人也机灵，不像是这么冲动的人啊？”
尹煜佑没想到灿灿的关注点会在这里，惊讶之余，依然解释道：“他在学校里的时候比较放松，因为觉得学校里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所以才把热血冲动的天性放出来了。”
“大爷跟我们宿舍关系好这件事林逸功不可没，老人没少给我们宿舍开绿灯，林逸也没少给他好东西。知道是大爷亲手把那些学生送进传销窝点时，林逸是我们几个里头最难过的。”
“他甚至试着相信大爷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干嘛的，以为只是帮人家宣传宣传活动就能拿钱，才带娃娃们过去。”
他的声音变冷了一些，眉眼压下来，里面的愤怒很少，更多的是无际的失望，“事实是大爷都知道，他知道那个地方不是人待的，而且还残忍地忽略了被困在里面的学生明里暗里对他发过去的求救，因为心里害怕。”
“被困在里面的学生很多也和林逸一样傻兮兮地相信着大爷不知情，短信一次两次发送失败，都只是后悔自己没提前筹钱给大爷换个好一点的手机，就看着他过苦日子，现在自己终于遭到了报应。”
“直到获救的那一天，所有人才明白，原来他们是被相信的大爷给出卖了。”
“你看，敢带人进去，却不敢救人，这是不是很矛盾也很可笑？他爱自己的孙子，不惜代价地给他买一个电子玩具，但是他平时也跟学生们和颜悦色的，也会关心学生。”
“宿舍里有什么问题他都积极配合处理，是个口碑挺好的人。结果只是为了孙子想要一台平板，他就把无辜的学生带去了狼窝里，践踏并利用了别人对他的信任。”
“倚老卖老，恬不知耻，恶人真的不分年龄和相貌。”
“那些学生出来的时候每一个都瘦得像把干柴，大爷心疼得哭了，你没听错，他确实哭了，他是实实在在地心疼那些孩子的身体因为他而遭受的罪。”
“但是被抓走的时候，他嘴里还喊着自己攒下的钱，算着还差多少就能买到孙子的平板，这下全完了，儿媳妇和儿子要打他之类的话。”
“他知道那样做犯法，却还是做了，离开之前，甚至还在心疼被缴收的平板钱，我都快看不清他这个人了，甚至都快看不清人类了，还好我有儿子们，他们是我在这个糟糕的世界上一个小却温暖的港湾，永远安全又结实的港湾。”
尹煜佑说着说着就笑了，是回味中蕴着开心糖的笑，无数次尝起来都甜，能化解眼前的一些苦。但是紧接着，他的神色又变得落寞，他一直是乐观开朗的，像一盏明亮的灯，灿灿很少看见这样的他，突然得见灯熄，他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安抚他。
尹煜佑自顾自往下说道：“因为这件事情，现在有时候碰到别人要帮忙，我会开始犹豫，会不敢大方上前，我怕他们都变成大爷。”
“敌人正面插|进胸膛里的刀没什么好怕的，但是被亲信之人从背后桶来的刀却能让一个人痛到连灵魂都彻底垮掉破碎，变成一具靠着本能苟活的行尸走肉，社会上不都是这样的活鬼吗？”
他重重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压下心里涌动的情绪，再睁开眼睛时，说话的声音已经平缓了，“被带走的时候，大爷在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带泪，他一把年纪，看着实在是挺可怜的，但是那些被骗的学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们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些恶毒怨恨的眼神像极了钉子，一大排，用力扎进了我心里，让我这个旁观者每次想起来的时候都会觉得有些惊悚，心脏发疼。”
“我不知道，大爷会不会因为这些对他失望至极的眼神感到内心疼痛，还是他只会因为小孙子没拿到平板对他责备而难过，我甚至不知道他会不会愧疚。”
“我们这个世界里，有的人老了是本珍贵的教科书，能救人，能教人，能诲人，有的人老了就是只会大肆地吃人害人，还不会感到半点愧疚的老妖怪。”
灿灿安静地听着，没急着给出自己的答案，夜风从两个人中间穿过去。尹煜佑捡起一块石头，像小男生一样用力地扔出去，想泄愤，又顾着面子不好发作，只是把声音压得有些低哑，倒是没哭，“所以你说我被背叛，虽然跟儿子们从来没有过，我们关系很好，真的，比家人还好，我都觉得这辈子再也碰不到那样真挚的一群人了。”
“但是大爷这件事其实也算是背叛吧，所以自从那次之后，我就很痛恨这种传销性质的诈骗。”
“会把朋友诈骗来这种地方的人，都不配有朋友！”
与此同时，女生寝室里，沺恬伊焦急地盯着手机屏幕，她的系统排号都一天了还没有出来。看着时间已经到十一点半了，她紧张得下意识抓住了身旁的乔佳欣。乔佳欣不悦地皱了皱眉，她身上穿着才买的真丝睡衣，这下都快被抓出印子了，这衣服好娇弱也好贵，她好不容易才买了这么一套！
“乔乔，怎么办啊？你都考完了，我还没有排上号，再排不上我可就考不了了！”
虽然心疼自己的新衣服，但是乔猫咪并没有推开沺恬伊，而是凑过去看了一眼她的屏幕。确实，排号的小程序还在转圈，自己早上看的时候沺恬伊这边就在转圈，现在一天都要过去了，这个东西居然还在转，而且恬恬还是昨天零点系统开放的那一刻就开始抢号码了。
“现在考试的名额还剩最后两个，排不上就得出那笔违约金了，怎么办？”
恬恬急得快哭出来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几百万可以直接逼死她一个平凡又贫穷的女孩子。
乔佳欣知道恬恬家里的经济情况并不好，几十万块对于她来说都是天方夜谭的事（当然，对她自己也是），更别提这几百万的违约金了。而且她现在已经打拼出一些名头了，靠舞蹈，千万不能打退堂鼓离开，这是上升期最忌讳的事，而且被帝盛的合同卡着，出去之后，恬恬估计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况且……她自己也需要这个傻兮兮的好朋友陪着。
她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泡泡找到庞绅勋，嘴里还不忘安慰已经急成了早春快要融化的积雪的沺恬伊：“等着，不就这点事嘛，你不早说，不然你今天就能考完。我是有些忙，但还不至于没空帮你处理这点事，你也不知道主动找我。”
“放心吧，你姐姐我有办法，一会儿就让你拿到号，保证你明天能考完。但是咱们先说好，你暂时别碰我，不然我不能打字了，而且我的衣服都要被你抓皱了，很贵的！”
沺恬伊听话地松开手，乔佳欣替她在手机上周转的工夫，小恬屁颠颠地拿了很多自己新买的小面包塞进乔佳欣的生活用品篮子里。这种口感好的面包小零食她们两个都爱吃，尤其是乔佳欣，可以说自己就是给她买的，可惜她最近总是不在宿舍，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都没有办法当面拿给她。
十分钟过后，沺恬伊看着手机，激动地再次抱住了乔佳欣，兴奋得脸上都漂浮着红艳艳的彩霞：“哇噻乔乔你好厉害，简直是我的女神！真的拿到号了，而且还排前了很多，这下子明天上午我就可以考试了！”
乔佳欣得意地收起手机，眼睛里有精光闪过，庞绅勋出手了，让一个小主播考试不就是轻轻松松的事！只是这样一来，有一个倒霉蛋可能就考不了试了。
在江湖上，想吃肉还得看个人功夫，并不是含到嘴里了肉就是你的，帝盛就是一处残忍又极度现实的江湖。为了生活所有人都会长出看不见的犄角，逐渐背弃上帝的教诲，朝着魔鬼进化。
最明显的证据就是，这里的新人测试向来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能不能考试全凭本事，就算拿到了号码也不代表最后能顺利开测试直播。
尹煜佑算是幸运中又带了点脑子的锦鲤，他说自己运气不好，其实非也，如果他没有恰好去找小方，还表现得上道又很有礼貌，今天的考试就极有可能会被挤掉，哪怕他排上了号也是白搭。
可以说新人测试中号码排在前面的，全都找了自己的“快捷通道”，尹煜佑实属误打误撞。小方知道这些暗规则，又念及尹煜佑今天恰好是一堆新人里唯一一个来找他的，即使他来的理由不是为了找他排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