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痛苦面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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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止迩这一觉睡得不太好。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几个小时过得太过于惊心动魄，萧止迩的梦里尽是光怪陆离的色块和光斑，巨大的海浪从未名处升腾而起，他像是脆弱的小舟被浪卷着在海面上晃动，被抛上浪尖又被打入海底。
有隐隐的疼痛将萧止迩层层包裹在内，萧止迩无法反抗地被巨浪裹挟着卷向不知名的方向。
他眉头紧蹙，额间带着点点汗珠，就连呼吸都是急促的，萧止迩不知道今夕何夕，只觉得好像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下来。
就在这时，有大朵大朵的白蔷薇在这片混沌的海里盛放，蔷薇花强势地挤进海洋里，花瓣被海水沾湿后染上浅浅的灰色，萧止迩眼前恍惚一瞬，只觉得有无尽蔷薇怒放铺天盖地的洁白花瓣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
萧止迩猛地坐直了身体，他睁大眼睛，琥珀色的桃花眸里还藏着浓得化不开的恐慌。
下一秒，手臂上泛起巨大的疼痛，被萧止迩的动作牵扯到的手臂狠狠地在萧止迩面前刷了一回存在感。
“嘶……”
萧止迩倒吸一口凉气，他下意识捂住手臂，又怕用力按压会挤压到伤口，只能虚虚把手掌按在绷带上，用力咬紧下唇。
许择伸手轻轻按在萧止迩的肩头：“萧哥？”
青年的视线里带着担忧，萧止迩闭了闭眼，他用力甩了甩脑袋，把一直萦绕在眼前的白蔷薇幻象甩开。
萧止迩这才有精力抬眼去看许择，他对上许择担忧的目光，后知后觉意识到车子已经停下了。
萧止迩微微一怔，他偏头去看许择身后，漂亮的三层小洋楼安安静静地伫立在不远处，萧止迩眸光微颤，原来已经到家了。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抽痛的额角，唇角勉强挂上了一个浅得让人几乎察觉不到的笑容：“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
许择盯着萧止迩看了几秒，随即像萧止迩一样转身去看不远处的小洋楼：“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吧，我去给你拿东西。”
那个云里雾里的梦让萧止迩有些疲惫，他不太想说话，只是轻轻点头，摸出手机打电话。
许择已经提前一步下了车，他没去听萧止迩讲电话，只是安静地靠在车边，青年人微微垂着头，他捏着手机在手里轻轻地转，像是捏着一枚指尖陀螺一样。
身后车门轻响，许择动作一僵，他反手收起手机，转头看过去。
萧止迩清瘦的身形站在车门前，他看着许择点点头：“阿姨说帮忙送出来了，辛苦你。”
许择没说话，他只是冲着萧止迩笑了笑，转身往小洋楼走去。
萧止迩看着许择的背影一点点变小，一点点融入黑暗里，他轻轻松了口气，转身后背靠在车上，龇牙咧嘴地戴了一会儿痛苦面具。
他自诩兄长，自然在许择面前有一点年纪比他大就要更成熟稳重的小包袱，因此萧止迩一直没有表现得很夸张。
但是，惊醒时的那一下扯得伤口真的好痛啊——
萧止迩是真的不耐痛，他委委屈屈地托着自己的手臂，低头轻轻地对着伤口的位置吹气。
虽然他知道这种程度的气流根本没法缓解层层绷带包裹下伤口的疼痛，但至少是个心理安慰。
萧止迩可怜巴巴地安慰自己，等听到许择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时，萧止迩抬手抹了一把脸，调整了一下表情，转头时又是那个光风霁月的萧老师。
他转过头，看着许择就是一愣。
许择一手一个巨大的提包，脖子上还挂着个被塞得鼓鼓囊囊的挎包，两人对视一眼，许择笑笑：“阿姨太热情了，这些恐怕比萧哥想要的多了不少吧。”
萧止迩忙不迭上前帮许择打开后备箱：“确实，我原本只想要这个挎包的。”
许择把这堆东西丢进后备箱里，两人对视一眼，许择摇摇头：“我算是见识到来自长辈沉重的爱了……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萧止迩看着他欲言又止，许择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青年看着萧止迩毛茸茸的发顶，没忍住还是伸手轻轻在萧止迩脑袋上揉了一把：“走了。”
一路无话。
等到两人回到萧止迩租住的地方，夜色已经深了，萧止迩打开房门随手按开灯，把许择迎进屋里笑道：“先放这儿吧，我明天自己收拾。”
许择看了看略显空荡的房间，他微微挑眉：“那我先走，时间也不早了，你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我过来给你换药。”
萧止迩一怔，他下意识摆手：“没关系，我自己——”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择打断了：“你手臂上的伤口有点严重，你自己换太麻烦了，我过来帮你弄会快一些，也不会很痛。”
如果说其他的理由萧止迩还能拒绝，但许择提到由他来换药不会很痛，对于萧止迩这个怕痛星人来说，那就是让他完全无法拒绝的诱惑了。
“好。”
萧止迩浅浅微笑，客厅里明亮的冷色灯光斜斜飘落，青年人眉眼都温和，他望向许择的视线里尽是柔和笑意，像是柔软的猫爪，轻轻按在许择心头，让他整颗心都软绵绵的。
许择的声音温和到了极点，他的手指轻轻拂过萧止迩受伤的手臂，一点点叮嘱萧止迩要注意的事项。
夜色朦胧，灯光也温柔，两个人离得极近，身影被灯光拉长，影子落在光洁的瓷砖上，一直延伸至客厅的尽头。
清早，萧止迩是在一阵鸟鸣声中睁开眼，有浓郁的暖金色阳光顺着窗帘没有关紧的缝隙照进来，落在萧止迩的手上，把青年的手指暖得热乎乎的。
萧止迩眯着眼睛坐起身来，他顶着一脑袋被自己睡乱了的发丝，有些怔愣地抬眼。
墙上挂钟的时间刚刚六点多，萧止迩抬手揉揉睡醒后有点儿隐隐作痛的脑袋，呼出一口浊气来。
他自从工作后就每天忙忙碌碌的，现在突然一闲下来，萧止迩恍然意识到，他似乎很久都没有属于自己的休闲时间了。
萧止迩单手艰难地洗漱，他甩掉手上沾着的水珠，把面包片丢进面包机里，按下按钮。
手机铃声悠扬，萧止迩转头拿过手机瞧了一眼，他浅浅勾唇：“小许医生，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
许择站在萧止迩的公寓楼下，他靠在自己的车上仰头轻笑：“我在你楼下。”
萧止迩微微蹙眉：“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今天不上班？”
他快步来到门口按下开门按钮：“我给你开门。”
等萧止迩把面包片拎出来丢进盘子里，许择也敲响了房门。
萧止迩开了门，许择拎着个小小的医药箱进了门：“我还以为萧哥要再睡一会儿，没想到萧哥今天休息，还是起这么早。”
萧止迩笑笑：“习惯了，本来想多睡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两个人简单聊了两句，许择打开医药箱：“让我看看。”
锋利的剪刀一点点剪开绷带和纱布，露出下面敷着药的伤处，许择敛去脸上的笑意，他垂眸认真处理萧止迩的伤口。
萧止迩轻轻抿唇，有尖锐的痛感随着许择的动作从伤口处传来，他下意识地转开视线，目光落在许择的脸颊上。
他今天在眼镜链上多一个小小的紫色蝴蝶饰品，蝴蝶细长的触角随着许择头部的移动而轻轻晃动着，翅尖末端坠着的两颗晶莹的水晶珠子也摇摇摆摆的，灵动极了。
萧止迩禁不住伸手去碰那只蝴蝶，青年人白皙的指尖轻轻触在浅紫色蝴蝶的触须上，蝴蝶晃动一下，下一秒就从许择的眼镜链上落了下来，掉在萧止迩的掌心里。
萧止迩睁大眼睛，他有些惶恐地去看许择：“这……”
许择头也没抬，他依旧注视着萧止迩的伤口，手上的动作又稳又快：“没关系，本来就是靠磁铁吸上去的，会掉下来很正常，一会儿重新吸上就好了。”
萧止迩这才发现在蝴蝶背后粘着一颗小小的圆形磁铁，磁铁跟许择的金属眼镜链吸在一起，随着许择的动作本就不太稳固地轻晃，这才让这只蝴蝶制品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瞬就要振翅而飞一样。
“好了。”
许择重新包扎好伤口，他收起东西，抬眼看着萧止迩笑：“给我吧。”
他对着萧止迩伸出手来，青年手掌细腻白皙，五指修长，指甲也圆润光洁，萧止迩把那只蝴蝶放在许择的手指上，浅紫色的蝴蝶翅膀上闪烁着璀璨的光辉，落在骨节分明的指间，漂亮极了。
许择接过那只蝴蝶就随手塞进了口袋里，他拎着医药箱站起身来：“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给你换药。”
萧止迩有些担忧：“你每天这么跑也太辛苦了，反正我这几天闲着没事，不如我去医院找你。”
许择笑笑：“也就刚开始这几天而已，后面就可以三四天再换一次药了，到时候你再自己跑吧。”
萧止迩还想再劝，许择却无奈摇头：“萧哥，你既然不讨厌我，那就总要给你的追求者一点献殷勤的机会吧？”
萧止迩无话可说。
他送走许择，关门时才反应过来，许择带来的那只蝴蝶，走的时候并没有重新放回眼镜链上，他平时似乎也没有戴饰品的习惯，那只蝴蝶……
难道是专程用来分散他的注意力的？
萧止迩莫名有些不自在，他轻轻抿唇：“这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痛苦面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