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隙》大水淹死了酱板鸭

4、学校

　　清规一动不动：“按规定你必须十二个小时都存在于我的视线范围内。”“这个房间没有摄像头吗？”

　　“系统对我们NPC具有百分百的信任。”“你们是人类吗？”“不完全是。”

　　“那你们有生命体征吗？”

　　“你问题太多了，“清规打断了何昼的喋喋不休，“你不应该关心NPC的任何事情。”

　　可是是你把我从那群人里挑出来，是你先选择帮我的。何昼心想。

　　“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何昼笑嘻嘻地说，“无关NPC，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她在电梯里不小心和这位漂亮姐姐贴贴的时候就摸到了她狂跳不止的脉搏。

　　何昼就是坚信这是一个漂亮的人类姐姐。还是一个可能会有点儿喜欢她的人类姐姐。

　　清规看了她一眼：“NPC是不具有这方面的能力的，系统不会愚蠢到给NPC设定这方面的程序。”

　　何昼不再吱声，安静地坐在床上看着她。

　　在她看来漂亮的寸头姐姐才不是什么NPC呢，分明就是她短暂人生中的白月光女主！

　　两人熬鹰似的对坐了一个钟头，眼前这个漂亮姐姐像入了定，眼睛都不眨一下。何昼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醒来时距离休息结束只剩一个小时。

　　“你想吃点东西吗？”清规问她。

　　何昼这才发党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进食过了，睡醒后也完全没有在现实世界里的任何倦意。她什么梦也没有做，什么困意也没有，食欲也荡然无存。

　　“我需要吃东西吗？”何昼懵懵地问她。

　　“按理论来说是不需要的，不过你想吃也可以。”

　　“所以我刚刚是怎么睡着的？按理论来说我也不需要睡眠对吧？”

　　清规点点头表示默认：“十二个小时打发过去太无聊了，我给你暂时安装了一下休眠系统。”

　　哦，所以刚刚自己不是睡着了，是不小心死了一下。

　　这个进化掉了吃饭和睡眠的世界未免也太过人性化，担心玩家不习惯这样的生活还能提供一些吃进去屁用没有的食物，还特地装上了休眠系统来帮助玩家消耗休息时间。

　　何昼思考为什么不直接搞一个加速器进化掉时间的时候，清规已经拎着她出门了。

　　门外无数NPC面无表情地拎着一群惊慌失措的玩家们出现在走廊，这一局所有的NPC都穿得像黑白无常。眼前的大厦慢慢模糊了边界，何昼不太能辨别这些NPC把他们带到了什么地方。身边的人像走马灯似的渐渐变少，走到最后只剩下她和清规两人。

　　“这是哪里？”

　　游戏切换了场景，一整条大河横在她们面前。河中央有摆渡人缓缓摇着船来。

　　“欢迎各位玩家成功来到游戏的第二关——”系统拖着它的公公音，“请解救落魄的公主，以各种方式。”

　　话音戛然而止。清规很难得地主动开了口：

　　“这是淘汰制游戏，你就算没有弄清楚规则也没关系。不知者无罪。”清规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祝你好运。”

　　话毕，她就消失在何昼眼前。

　　好一个祝你好运，又是没有规则的游戏。

　　摆渡老人已经摇着船靠了岸，何昼看着这个老头只觉得面熟，却琢磨不出来是谁。老头好像不会说话，挥手示意她上船。

　　摆渡船摇摇晃晃渡她到了对岸。

　　像是被轰炸过后沉寂多年的废墟，一片死气。眼前的建筑物破败不堪，何昼依稀能分辨出那是一座学校。

　　她很快意识到这一关与前一关的区别，这一关只有她一个玩家，校园里熙熙攘攘的人叫嚣着嘈杂着，全部都是NPC。

　　这一关是NPCcos学生。

　　地面上不断浮现着白色粉笔画出的箭头，指引着她向里走去。西方的太阳已经半悬在河岸，血色染红了河水与来往学生的面孔。

　　来来往往的人群对她视若无睹，每个NPC都有自己固定的轨迹。何昼的出现并不能影响NPC的作息生活。

　　箭头指引何昼来到最中心的教学楼前，按理说已经清校了，可她还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也难怪，这个游戏里不弄出点动静才奇怪。

　　NPC姐姐说这是淘汰制游戏，那此时自己不动不作出任何反应或许才是正解。总会有玩家轻举妄动捅出些什么篓子，只要捅出篓子的玩家够多，她就不会被淘汰。

　　可是少年人的本性是冲动，也不能算冲动，何昼听见接连的惨叫和不堪入耳的谩骂声，笑弄声再也没按捺住，循着声音的来源找到了烟雾缭绕的卫生间。

　　是最老旧的女厕所，顶部的水桶摇摇欲坠，每十五分钟盛满一次水再冲泻而下。为数不多的隔间门大敞着，他们露着脏兮兮的皮肤，不堪入目。

　　何昼下意识干呕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可吐的，她在这个世界连杯水都没喝过。她躲在角落里，扫把和垃圾桶是掩体。她看着那些男的戏谑地拉过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把她推到水桶下，水渐渐满溢出来，终于在十四分五十九秒时承载不住压力倾倒而下。嘈杂的笑声让人作呕，那些男的的表情张狂扭曲。

　　五点四十五分，何昼逃也似的离开了这栋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