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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不被原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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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成熟助理小韩的帮助，秦陆英得以安然无恙地度过任职第一天。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毕竟他是秦老爷子亲口任命的总经理，就算秦回舟心里再不情愿也得做好表面工作，第二天一大早就按照公司规定给他派任务。
秦陆英光是看见那一大摞文件都觉得头大，翻开第一页发现是关于公司宣传部的打印机报修申请后，更觉得这份工作前途艰难，还好有小韩帮忙替他筛选出一大半乱七八糟的杂事，真正需要他处理的竟然只有一份不足两页纸的文件……
秦陆英用一个小时处理完工作，剩下的五个小时都在思念男朋友和打小差被小韩教训中轮流度过，一点总经理的尊严都没有。
傍晚的时候秦回舟身边的秘书忽然通知他准备外出应酬。
秦陆英起初还以为秦回舟脑子出问题了，等来到应酬场发现那些只有在电视机前才能看到的大人物们略过他主动和秦回舟攀谈时，他这才明白秦回舟的真实用意。
无非是觉得他不配罢了。
他早就想明白这点，无所谓地笑笑，随后站在秦回舟身后做起尽职尽责的跟班，边观摩秦回舟是如何谈生意边在心中暗自记下来。
秦回舟不管私下性格如何恶劣，在社交场上却堪称众星捧月，他身上带着秦家大少爷和秦氏集团总裁的双重光环，大部分时间只要他站在那里，就算一句话不说其他人也会主动恭维他，更别提他长相优越，性格健谈，很快就将身边的几位合作伙伴哄得笑起来。
其中有位女伴眼睛一转，忽然看向秦回舟身后的新面孔：“这位先生长得好眼熟，是新来的助理吗？”
秦回舟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秦陆英的肩膀：“前短时间娱乐新闻的热门人物，你们肯定都认得，现在正在我手底下工作，以后可要你们多多关照。”
一个岁数不大的年轻人似乎想起来什么，惊讶道：“回舟，难道他真是老爷子的……”
秦回舟笑而不语，留足悬念后才轻飘飘道：“可能吧。”
几位所谓的社会名流们笑作一团，侍应生端着托盘路过，秦回舟随手叫住他，示意秦陆英接过酒杯。
秦陆英面无表情地碰杯，好像被当成猴子围在中心讨论的人并不是他。
酒局过半，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黑，秦陆英趴在露台的栏杆上吹风醒酒，秦回舟一谈到生意关键项目就把他支走，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又碍于某些原因不想多说话，只好躲在这里逃避现实。
他从口袋里拿出刚才跟随秦回舟打招呼时被不知道被哪位老总强塞过来的香烟，指尖轻轻摩挲着包装上熟悉的牌子，最终悠悠叹了口气。
算了，他要一步步来，不能太心急。
他随手丢掉烟盒，一把扯开勒得他快喘不过气的领结，大步流星地离开不欢迎他到来的宴会厅。
走至二楼楼梯拐角处，秦陆英忽然听见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断断续续从楼下传来，似乎也是秦回舟的一位合作伙伴。
秦回舟身边的人都是一丘之貉，他本想换条路走，可那年轻人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脚步硬生生定在地上，直至听到最后一句话，他脸上那点微不足道的惆怅迅速被愤怒取代，他豁然转身，向着声音的来源怒气冲冲地走去。
年轻人背对着楼梯发表自己的高谈阔论：“他可真逗，还真以为自己是名正言顺的秦家少爷，跟他说话都爱答不理的，摆什么谱啊。”
“你说话还是小心点吧，就算他在秦家不受宠，他男朋友可不是好相与的。”
年轻人不屑地轻嗤：“你说柯钰？柯家的人又怎么样，还不是躺在医院里连能不能活过明天都不一定，要我说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一个私生子配个病痨鬼哈……”
同行的女伴原本正面带微笑听他说话，忽然像看见什么恐惧的东西似的捂住嘴唇不断后退，年轻人当即不悦地皱眉想要抬手教训女伴，后衣领却被人突然一把攥住，他猛地转过头，正好和秦陆英铁青可怖的脸撞上！
“啊——！”
alpha的拳头正中面门，年轻人虽然也是alpha，却只是个劣性alpha，远比不上常年精于锻炼的秦陆英，一拳下来硬生生倒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恢复意识，额头的冷汗瞬间流下来。
女伴立即大叫呼唤保安抓住袭击者。
秦陆英低声怒斥：“住嘴！”
他原本为了应酬好看尽数梳至脑后的头发散乱，几缕发丝遮住眼睛，隐约可见眼底的气势凌厉不可撼动，和初见时随意被调侃的老好人模样截然不同，反而像一把充满戾气随时等待见血的利剑，女伴低下头不敢再出声。
年轻人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艰难地爬起来怒吼：“你他妈敢打我，知道我是谁吗！”
能和秦家合作的当然不是什么三流货色，至少也是业界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就连秦回舟也得让他三分薄面，区区一个私生子算得了什么！
年轻人面露讥笑：“信不信我动动手指就让你再上一次新闻，这次可没有你那痴情男朋友捞你了。”
秦陆英紧盯他许久，忽而露出一个笑，年轻人还以为他想明白要服软，不由放松身体，嘴上的话更加恶劣：“你给我跪下来我就原谅——你要做什么？你疯了！”
下一秒，只见秦陆英单手擒住年轻人胸前的衣领，手指关节甚至因为过于用力产生不自然的白，极优alpha的身体素质令他毫不费力便将人恶狠狠按在墙上，他迎着年轻人惊惧交加的眼神和怒骂声中再次挥出拳头。
“嘭！”
他怒火冲天，满脑袋的理智因为那句恶意满满的嘲讽彻底崩断，浑然不觉疼痛似的一下比一下更用加力地挥拳，年轻人被打得不成人样，在他的拳头下瑟瑟发抖，终于不敢再口出狂言。
秦陆英薄唇轻扬，每个字都仿佛带着血沫：“你说的没错，反正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私生子，就算死了也无所谓，可你就不一样了……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你怎么敢说柯钰！”
“你也配？”
……
从宴会厅离开时已经将近深夜，秦陆英自己没受伤，身体却仿佛被数十辆重型机车碾压过，每走一步走觉得艰难无比。
他这副模样不能见人，只好绕远路回到西城区，用钥匙拧开这个许久没踏入的房子。
家中摆设和离开前没什么两样，可秦陆英却觉得非常陌生，连带着身体也开始发抖，牙齿不住地打冷颤，家里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为什么会这么冷？
他对家的概念一向很随便，不管是居民楼还是医院都无所谓，只要和家人住在一起的地方就是家。
小时候和母亲相依为命住的小房子是他第一个家，后来母亲生病住院，他为了赚医药费四处奔波打工，累到极致时倒头就睡，医院就是他的第二个家。
后来母亲去世，他同时失去了两个对他最重要的东西，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明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房子。
还好他天性乐观，无论走到哪身边总会吸引到许多和他兴趣相投的朋友们，他自认为比普通人幸运一点，就算没有母亲陪在身边，他过得也算平安顺遂，至少从不会觉得孤单寂寞。
那时候他和柯钰之间的距离隔着千山万水，他只有在看向海报时才会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点怅惘，又被他迅速藏在心里，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生活。
原本以为日子会永远这么过下去，没想到曾经只有在便利店打工间隙才能偷偷仰望一眼的海报上美丽夺目的大明星，有一天会走下凡间，甚至愿意和他组建一个家，他何德何能，他诚惶诚恐，不敢轻易表现出一点对未来的恐惧迷茫。
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他只是不想再回到没有家的日子。
秦陆英盖了两层被子还是觉得冰冷刺骨，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意识模糊间他仿佛重新回到小时候，那双温暖的轻柔的手缓缓抚摸他的脸颊，母亲如同他每次犯错良心难安时一样安慰他“没关系”。
他紧闭的双眼间缓缓流下一行热泪。
他做了这么大的错事，母亲还会原谅他吗？
“轰隆——”
天边雷声滚滚，一道银白色闪电短暂照亮天空，柯钰下意识看向窗外，带着湿润土壤气息的雨丝被一阵风吹散，几滴豆大的雨点溅进房间。
秋雨寒气重，白若南放下手中正在忙的工作，起身关上窗户。
她拿起沙发上的薄外套想为柯钰盖在身上，柯钰稍微向后躲了一下，低声道：“我自己穿。”
白若南眸底黯然：“好。”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深夜十一点，本该早就下班陪护的秦陆英却迟迟不回来，外面的雨这么大，明天又是柯钰的手术日期，她心中实在担心，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我今天留下陪你吧。”
柯钰拨弄了一下手里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秦陆英解释加班应酬太累想要回西城房子睡觉的请求，他指尖轻动，回了句“好”，过了片刻又发了句“晚安”，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噼里啪啦”吵得人心烦意乱，京市的秋天从来没下过这么大的雨，看来老天爷也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渴望通过这场雨排解心中郁结。
病房内只开了盏阅读灯，柯钰放下手机，不露声色地端详起白若南。
她最近很少打扮，总是穿着素净的衣衫，脸上未施粉黛，露出眼尾几条明显的皱纹，柔和了她过于锐利张扬的五官，她眼底映满暖黄色的灯光，充满着担心被拒绝请求的不安和透明的水光。
柯钰垂下头，盯着身上的被子花纹开口：“爸在忙什么。”
白若南的眼睛倏地一亮，想要回答又担心自己心直口快说错话，酝酿了一会才慢慢地说：“家里的公司最近接了个军区的重要项目，你爸需要亲自盯着，他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
她顿了顿，保证道：“明天全家都会到齐，爸爸妈妈、姐姐还有弟弟，都会陪着你一起做手术。”
说完后依旧没得到柯钰的应声，她不由有些失落，但还是强撑着眼底的盈盈泪光勾起一个温柔的笑：“手术肯定会成功的，相信妈妈。”
“嗯。”
片刻后，柯钰轻声开口，他没抬起头，昏黄灯光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神态，也无从得知他是在回答手术会成功的事，还是同意全家人陪他一起做手术的事。
只是心中的不安好像消散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