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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奴生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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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国公再次领命去玉兰军演,纵使朝野议论纷纷,众臣都不认同时隔大半年便再次军演,但连年征战胜利首次军演成功已极度膨胀的皇帝一意孤行。
越国公奉命,再次出兵,邀谟羯右贤王观演,暗为震慑之意,原想那右贤王不敢出现,毕竟只能带小队人马入营,以身犯险之事,谁知右贤王竟回信同意了,来得却是谟羯名声不扬的左贤王。
等越国公知道后,他唯一的孙女孙子都跟他去了玉兰的路上,上次军演被阿爷‘放鸽子’,这次蓝静可是早有准备,早早藏在越国公的粮草车里,等被人发现,已经出汴梁两百里了。
越国公知道小福宝一向皮实,加之又是军演,又想着途径雍州,实在不行,届时托付给打算在雍州停留的南安侯便是,便大大方方让小蓝静露脸。
小蓝静天不怕地不怕,拿着银枪一身红色骑装坐在越国公的马上,连越国公特意准备的马车都没坐,竟与越国公共骑了一天,也不喊累,直到扎营时,越国公才哄着她回马车吃东西。
小蓝静就是在饥肠辘辘翻箱倒柜时,发现马车上躲在衣箱子里的弟弟,彼时弟弟已经快憋过去,大惊的随从抢救半天才喘过气来。
随从给孙少爷喂了水,才赶去给越国公报信。小蓝静对着眼冒金星的弟弟的头一阵乱拍,“坏弟弟,笨弟弟!弟弟不乖!”
如宝抱着福宝的手求饶,“阿姊莫打,如宝乖,阿姊不气。”
小蓝静与小如宝分食糕点时,越国公赶到,一见两小童的模样,差点没气岔过去。命人送孙少爷回去,小如宝不依抱着阿姊的手不放。
小蓝静道,“阿爷让弟弟留下吧,阿爷常说我们蓝家是武将之后,不能瞻前顾后,胆小怕事,阿爹是小国公爷,弟弟就是小小国公爷,他怎能怕行军打仗!”
小如宝点点头,“如宝不怕!”
越国公无奈,又怕耽误行军,只命人看着孙少爷和孙小姐,便领兵去。
一直到雍州,越国公怎么也不肯带两孙儿去玉兰前线,便留下孙儿在雍州老家,并嘱咐老仆情况有异便将孙小姐孙少爷送回汴梁。
越国公带领越家军于玉兰军演,第一日,左贤王便带着一小队人马而至,两国交战多年,越国公鲜少与左贤王交手,其名不如其兄,不知其深浅,但越国公不敢轻视不知强弱的对手,大大方方迎接左贤王入帐,却时刻防备着。
左贤王带了不少珠宝牲畜,只说是求和的,先敬国公再远敬轩辕帝,带的一众随从看着瘦弱,不堪重用,越国公与之虚与委蛇,暗度其行。
军演三日,越国公时刻防备着左贤王,却不见对方有何动作,便应了对方的求和书,快马加鞭传至汴梁。
三日一到,左贤王便带人离去,越国公收兵打算回雍州,接孙儿回汴梁,没想到回到雍州才被告知孙小姐孙少爷都失踪了,竟是老仆失职丢了孙小姐孙少爷,恐被问责逃走了,蓝府老家一众仆人遍寻无路,又无法给前线递信,白白错过最佳追查时机。
谁知,谟羯突然再次起兵来犯,越国公这头挂心孙儿,那头便要迎战。
汴梁皇宫刚收到谟羯的求和书,紧接着又收到前线谟羯起兵来犯的战报。
左贤王奇招异出,在谟羯大放光彩,成为谟羯王最热门的继承人,比之前一直驰骋沙场却连连败仗的右贤王有了更多的拥护者。
蓝静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困在木笼里,是那种装着羊羔的木笼,四周身着胡服的壮汉围着她嘀哩咕噜说着一串她听不懂的蛮话,阿爷不在,平日无法无天的蓝静顿时害怕的大哭起来。
四周的蛮夷笑的更开心,有的还拿起铁棒敲打起木笼。
小如宝被阿姊的哭声吵醒,发现身处陌境,如同畜生被困在笼子里,阿姊被吓得嚎啕大哭,五岁的小娃却很镇定,伸手抱住了阿姊。
“阿姊莫怕,如宝在。”
听到熟悉的语言,蓝静愣住,看着弟弟稚嫩的脸庞,回抱过去,“阿姊不怕,弟弟也不怕,弟弟乖。”
载着笼子的马车轱辘前进,从未坐过这么晃的马车的两姐弟,差点没晕死过去,只是如两个羊羔一样紧紧抱团在一起。
一行人快马走了两日才汇合了一队军马,不知怎么说的,姐弟俩的马车被换了一小队人马带往一望无际的草原深处,左贤王领兵往回玉兰去。
换的小队人马,没了左贤王的钳制,见姐弟两身上穿金戴银的,没客气,分刮走,特别是那把银制长命锁,领头的人见了目露凶光,一把抢了下来,蓝静想抢回来,被挥手摔了回去,顿时被摔的晕头转向,如宝忙抱住阿姊。
又过几日,才见到谟羯人驻扎的帐篷顶,一顶顶白布帐篷交错不规则间距相隔,还有用木栏围起的羊圈马圈,俩姐弟就被扔在羊圈里。
羊圈粪臭草腥,谟羯人仿佛忘记了姐弟俩的存在,每日只有一个老妪扔一块馍饼给他们,不过几日,身骄肉贵的俩小娃已奄奄一息。
特别是小如宝,小如宝年幼,身子如他父亲那般,不甚强健,蓝静因从小跟阿爷习武,过了几日反而习惯了,只是看着病恹恹的弟弟,又因语言不通,日日忧心。
蓝静捡出羊圈里干净的草堆,铺在一边,让弟弟躺着舒服些,如宝体温还是正常,只是虚弱了些,精神不济。
待老妪拿了馍来,蓝静不顾危险,拉住了对方。
“婆婆稍等,可否给我弟弟找个大夫,他快不行了,他快死了,我告诉你,他可是轩辕朝越国公的小小国公爷,他若没了,你们大王定不会饶了你们,我,我阿爷会带兵打你们。”
对方见异族小孩扯着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愣是没听懂,自己又忙着要赶羊,打扫羊圈,便呵斥回去,一把挥开了对方。
蓝静跌落在羊粪堆上,不顾腥臭,爬起来又要扯,对方却嫌她脏,躲开,还挥手作势要打。
突然,如宝说了几句,蓝静回头,她没听懂弟弟说什么,老妪却听懂了,回了几句,如宝断断续续竟也答上了,老妪点点头走了。
等人走了,蓝静忙上前,“弟弟,你怎么会说谟羯话,阿爹教你的么?”
如宝摇摇头,“是这几日学着他们说的,只会几句。”
“你说的什么?”蓝静摸摸弟弟的头,与他躺在一块,心里想着弟弟真聪明,难怪阿娘喜欢。两姐弟小声说着话,暂时忘了这几日的苦难。
“我说,我要死了,想喝水,拿钱换,不给其他人。”
“怎么说的,你再给我学一遍。”
如宝糯声糯气说道,听着腔调好似唱歌,蓝静听着咯咯笑着,学了几遍,不知所云,却也有些像样。
“你再说点别的。”
羊圈里,草堆羊粪夹杂的腥臭,伴着羊群咩咩声,清风徐来,辽阔的草原,马嘶声,呵斥声,辽歌声,地平线上,残阳如血。
老妪来了,果然带了个水囊,还带了几个馍馍和几条羊肉干。
如宝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两个小金珠,给了对方,说,“都没了,都被拿走了。”
老妪目光精锐,不知不在意还是相信他们,提着桶,打扫羊圈。
老妪给的肉干,蓝静不舍得立刻吃完,只每次吃馍馍的时候揪出几丝夹在里头吃,多数都让给弟弟吃了,自个就沾沾嘴。
手指粗的肉干一连吃了两天,却在第三天引来不速之客。
三个拿着小马鞭赶羊的毛孩子发现了他们,因是异族,对他们嬉笑怒骂,一小童发现了蓝静揣在怀里的肉干,一把冲了上去就要抢,蓝静这两日沾了肉味,有了力气,抢不过野蛮的蛮夷,还抢不过这跟她一般大的小毛子吗,当即反抗回去,不仅推开了对方,还上去邦邦两拳,揍的小童眼冒金星。
其他两个见此,忙冲上来,几下马鞭甩在蓝静身上,蓝静憋着气,忍疼又打了两拳,如宝见不得阿姊被打,忙上去挡,挨了两鞭,蓝静忙放下手中猎物回身护着弟弟,四人混打在一起。
直到老妪并几个女人赶来,分开众人,其中一个母亲气急败坏扇了蓝静几巴掌。
厚重的巴掌扇在蓝静耳上,瞬时嘈杂的怒骂声没了,脑海嗡嗡作响,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等再次醒来,蓝静又被困到笼子里,左耳失去了声音,眼前时明时暗。笼子里只有她一个。
霎时,她就怕了,弟弟不在身边,是单独被困起来,还是在羊圈里,抑或是,她不敢深思,不过跟几个小毛孩打架,动手的是她,连她都只是被困起来,弟弟应该不会被怎样。
过去这么多日了,为何阿爷还不来救他们,难道阿爷还不知道他们被掳走了,一时间,夏日的暑气散去,清凉的微风彷如一股冰彻入骨的寒气从背脊爬上来,天地之大,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弟弟没了,她唯一的依靠也没了。
一日过去,从白天到黑夜都没人给她送吃的,饥饿的胃开始痉挛,蓝静蜷缩着身子,额头上直冒冷汗,一阵阵晕眩让她干呕不止,好半晌才缓解过来。可还是没人来。
深夜,草原深处传来悠远的狼嚎声,蓝静突然惊醒,四周夜黑如水,任何风吹草动都放若鬼魅,她害怕的蜷缩起来,突然感觉到脖子旁有微弱的呼吸,顿时汗毛耸立,“别吃我,别吃我,福宝不好吃!”
“……姊……”鬼魅在耳边呼唤。
“别,不要!”
“阿姊……”
“阿,阿弟?如宝?是你吗?”弟弟微弱的呼声传来,蓝静才知道笼子外的是弟弟,她伸出手向外探索,摸了几下,才发现弟弟就贴在笼子旁躺着,脑袋朝向她,所以她才感觉脖子有气息。“弟弟,弟弟,我怕,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打你。”
“阿姊,我,痛……”
“呜呜呜,弟弟,你不要死,救,救救我们,有没有人可以救救我们,阿爷,阿婆,阿爹阿娘,福宝再也不顽皮了,救救弟弟,不要死……”恐惧,担忧,不知所措,忍耐多日她终究痛哭起来,她希望大哭一场就能回到汴梁,大哭一场敌人就能放过他们,大哭一场弟弟就不用死。
直至天明,蓝静猛然惊醒,她依旧身处牢笼,依旧置身在这辽阔的草原,蓝色的天空是渔网,碧青的草原是地牢,天明不是希望,是循环往复的绝望。
她抓着弟弟衣领一夜的手僵硬颤抖,她推了推弟弟,竟发现弟弟仍有微弱的呼吸,“弟弟没死!如宝,你醒醒!”
如宝全身滚烫,脸颊青白,嘴唇干裂,奄奄一息,“痛……”蓝静这才发现如宝背上有鞭痕,血淋淋一片湿透衣裳。
“谁打了你,谁敢打我弟弟,我要杀了他!怎么办,弟弟不能死,你可是小小国公爷,还要学好多好多的字读好多好多的书,受伤流血了要止血。”蓝静四处张望,竟真在笼子外看到长着紫色的小花的草。“阿爷说过,阿爷说过小蓟能止血,紫色,紫色……”
她伸出手去够,就差一指的距离,却怎么也够不到,她把脸压扁在笼子缝里,几乎就要够到了,一只大脚踩了下来,踩死了小草,抬头看,竟是那打扫羊圈的老妪。
“啊!老虔婆!你踩坏了我的草啦!这是要给弟弟止血的!”
老妪听不懂蓝静说话,但看得出她叽里呱啦的语气像是在骂人,当即反唇相讥,二人互相用对方听不懂的语言对骂,羊圈里的羊被惊醒,咩咩地加入战场。
最终以老虔婆一脚踹在笼子上结束,老妪扔下一个水袋,就转身去打扫羊圈,蓝静当即伸手去够,打开一点点喂给如宝。
哗啦一声,老虔婆打开笼子,又是叽里呱啦骂啦一通,蓝静仗着听不懂,手脚利索爬出笼子,将那被踩扁的小草拔下,又四处张望,把邻近几个相似的小草都拔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撸下叶子放到嘴里咀嚼,小草入嘴腥臭苦涩,她呸呸吐出来,小心敷到如宝背上,又想学着阿爷撕下衣服给他包扎,发现力气不够,只好让弟弟趴着别触即伤口,期间老虔婆没停止过骂她,但也没有阻止她。
蓝静抱着腿守着弟弟,吸了吸鼻子,太好啦,弟弟没死。
老妪干完活,扔了一块馕给她,干硬的饼瞬间勾起她搅动的胃液,她狠狠咬下一大口,又生生忍住了,把剩下的饼折一折揣到怀里,就吃这一口,剩下的给弟弟吃。
老虔婆又来拽她,指了指干活的家伙什,又指了指如宝,她害怕她不干活,他们会打她和弟弟,便麻利拎着东西跟上老虔婆,她指着弟弟,比划着让弟弟休息,自己干活,也不知道老虔婆有没有听懂,只是骂骂咧咧的走了。
老虔婆的地位也不高,这附近的羊圈马圈她都要打扫,蓝静跟在她后面,干得气喘吁吁的,撞见那几个欺负她的小孩,她也忍了,低头当没看见,那几个小孩见此,越发嚣张,捡起地上的羊粪就砸她,国公爷家的孙小姐哪里受过这种气,可是弟弟危在旦夕,不能再出事了,一个又一个大羊粪砸下,她不躲也不理,扔一个就捡一个,打扫羊圈,老妪都让她把羊粪收集起来,玩了一会没回应,那几个小孩知道蓝静凶也不敢近距离欺负她,老妪佯装凶恶驱赶他们,他们丝毫不畏惧老妪,玩得无趣了便骂骂咧咧做着鬼脸走了。
傍晚蓝静回去时,发现弟弟醒来了,连忙扑过去,“弟弟,你醒啦!”又从怀里掏出馕,揪下一口塞进他嘴里,“快吃,你饿了吧,阿姊特意给你留的。”又给他灌了水,如宝才艰难地把那口馕吃下。
“……臭……”
蓝静这才惊醒捡了羊粪到手没洗手,心虚地把馕塞到如宝怀里,手背在身后不停地擦。
夜里姐弟两依偎在羊群中,帐篷他们进不去,只能靠着羊群取暖。
“如宝,阿爷为什么还不派人来接我们。”
“阿姊,我们可能要自己想办法逃出去。”
“要逃?怎么逃?这里这么大,我们又不识路。那老虔婆每天都要我干活!”一听要逃蓝静眼睛都亮了,可是天天有人守着,他们又怎么逃。“为什么阿爷还不来接我们?”
“阿姊,阿爷救不了我们。”
“为什么!”
“我们在雍州被抓到,一路来到谟羯,要好多天,阿爷都没派人来接我们,许是阿爷发现我们不见时已经过了很久了,越家军是来阅兵的,可这里是谟羯王帐范围,却没有多少士兵,可能是出兵了,一旦打起来,阿爷就没办法顾及我们了。”
蓝静一听就紧张地抓住如宝的手“那怎么办,我们怎么逃?”
“要等一个机会,人多的时候,最好他们在庆贺的时候,在午夜人最松懈的时候,最好有一匹马,在离开时不能骑马,要等走远了些再骑马,雍州在东边,太阳升起的方向,草原最怕遇到狼群,狼怕火,最好能带上一些烈酒和打火石,如果不能在午夜逃跑,就制造动静,草原最怕火了,营帐烧起来,就能吸引大部份人注意……”
如宝说了许多,分析目前的局势,他们的处境,他们逃跑的机会,要准备的工作,直到蓝静在他身旁呼吸变浅,他脑门已经满是冷汗,背后的伤口一直隐隐刺痛,他缓缓靠近姐姐,将头靠在姐姐身上,“阿姊,如宝好疼……”
“阿姊,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如宝会想你的,你,能不能不要忘了我……”
正如如宝所料,左贤王掳走二人后,竟突然发动战争,并在开战前密信越国公,以姐弟二人性命相挟,越国公得知姐弟二人竟在谟羯人手上,纵使心存疑虑,也火急攻心,吐血晕厥过去,第二日阿莱夫带领大军偷袭军营,却被越国公反击回去,纵使阿莱夫看出越国公郁结于心,不似当初勇猛,此战却没在他手上讨好。
一战了了,谟羯王令阿莱夫复命,派卓力格图去往前线交替他领兵。阿莱夫战败归来,已是一月后,姐弟俩依旧在老妪手底下干活,因战时,谟羯王庭无人想起他们,两人渡过了较为平和的一个月。
为了逃跑大计,他们已经偷偷收集了不少东西,一个几乎打不出火星的火石,是老妪打火时发现没用了随手扔的,一点马最喜欢吃的马料豆,这是他们偶尔帮忙搬运马饲料时偷偷藏起来的,他们还一点点得省下些口粮,还偷偷观测附近的地形,王庭附近没有狼群,但据说往东远一些有狼群,他们逃跑的时候要小心避开狼群了。
如宝学会不少谟羯话,甚至能跟老妪基本交流无阻,为了让蓝静也尽快学会谟羯话,他每次都只让蓝静跟老妪说话,如此,磕磕绊绊一个月,她竟真听懂了不少谟羯话。
阿莱夫归来时声势浩大,王庭可见气氛紧张不少,卓力格图带兵去前线,如宝便猜测谟羯可能吃了败仗,虽然他们都替阿爷打胜仗高兴,但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处境更加危险,如宝祈求将他们绑来的人想不起他们。
阿莱夫此人阴晴不定,他只是在最开始借姐弟俩打击越国公,事后好像忘记了这回事,打了败仗他也好似不在意,在他看来,这仗,他从来是跟卓力格图在打,与轩辕的战争只是他的政治筹码,目前他落了下风罢了。
谟羯王乐见其成两个儿子相斗,他正值壮年,又怎能容忍比他更得民心的继承人,而且二子相争,也是在磨砺他们,待他老去,他就会从中选择胜利的那个,延续他的王庭。
王宴上,平地上搭建起盛大的篝火,一个个肥美鲜腻的烤全羊抬上来,分食给在座的谟羯王庭,谟羯王高居首位,手揽美姬,篝火前,穿着清凉的舞姬婀娜摆手,薄纱敷面,赤脚翩舞,看得人食指大动。
此宴是犒赏打仗归来的谟羯军,谟羯王没有谴责阿莱夫败仗,跟随卓力格图的大臣却没放过他,酒过三巡,便将矛头指向阿莱夫。
“臣闻左贤王早早在雍州设伏,将轩辕元帅的两个孙儿掳来,是为了动乱轩辕元帅军心,趁机攻打雍州,夺其城池,壮我国威,当初也是以此才向王自请出兵,如今看来此计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左贤王辛辛苦苦谋划,最后还不是灰溜溜被人打回来。可见,行兵打仗,该在刀枪上见真章,而不是那些小儿过家家的阴谋阳谋”
阿莱夫丝毫没被激怒,只淡淡回了句,“大勇士说得对,是本王倏忽了。”
一句大勇士怼得那人哑口无言,谟羯每年都会举行选拔大勇士的赛事,那人数年前因得了大勇士之名一直沾沾自喜,后来被卓力格图打倒才信服了他,卓力格图甚至连续几年都是大勇士的称号,今年,卓力格图却输给了阿莱夫,这也让他们之间的王储之争摆上台面。
一直观而不语的谟羯王此刻说道:“阿莱夫,这事你没做好,挑起和轩辕的战争,打不过人家还要你哥哥去给你收拾烂摊子。”
阿莱夫立刻恭敬起身朝谟羯王行礼,“父王说的是,这事是儿臣考虑不清,害父王和哥哥为我操心。但儿臣以为那越国公也不是全然不为所动,他与儿臣交手已不比从前,相信再添一把火,就能刺激到他,也算我给哥哥的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