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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醉酒交心 ...

  •   战火后的雍州城一片萧条,直到战胜的雍州兵吹着号角击着战鼓带着俘虏的两千谟羯兵凯旋归来,躲藏起来的雍州百姓才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打赢了?”

      “胜利了?”

      全城欢呼,“我们赢了!我们赢了!”百姓们苦尽甘来,又是大哭又是大笑的,不少人从家中捧出馕饼肉食送出城外给城外的士兵,两天打败谟羯兵,这是谁也想不到的,过去这么多年,雍州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争和沙盗无止境的骚扰,如今沙盗被歼灭了,谟羯也打退了,仿佛多年笼罩在雍州城的阴霾被吹散了。

      等蓝静他们回来,全城的百姓都出来了,不知他们从哪里听来的,此次战争全托蓝府大姑娘的未来夫婿在前头领兵抵抗敌军,最终是蓝大姑娘带着冀州的援兵赶到,共同驱逐了谟羯兵,蓝静在雍州的名声不算好了,闺房那点事全城都传遍了,但蓝府在雍州的势力又无人敢招惹,因此蓝静在雍州百姓眼里褒贬不一,可这次能打胜仗,靠的就是蓝静,此刻她在雍州百姓眼里就是救苦救难的活神仙。

      百姓们拥护着蓝静等人进城,往他们身上投掷香果鲜花,盛情难却,小润数次高声答谢,百般推辞,声称有公事要办才驱散了人群。

      彼时蓝静等人才感受到胜仗的喜悦,冀州兵、七月门、赑屃堂拥上来拥抱自己的将军、门主、堂主,小润抹了一把辛酸泪,安振玄也大大方方抱了蓝静一下,很快松开与他人抱在一起。

      蓝静还没回味那个拥抱,转头与韩绪对视上,韩绪朝她走来,她这才意识到让小润做的那些事,有些心虚得讨好一句,“韩绪,我……”被对方猛地抱在怀里,大伙见此愣了愣,又想起二人订婚的身份,当下起哄。

      二人知道这段婚约另有内情各怀鬼胎,可在外人看来,他们二人是鹣鲽情深,并肩作战。

      韩绪在蓝静耳边咬着牙说着,“这次算我还你,下不为例。”蓝静耳朵红了,在韩绪怀里与安振玄遥遥相望,他勉强笑了笑,混在人群中与众人一起起哄。

      林义调笑道:“二位打算几时摆酒?蓝香主大喜可一定要宴请我们赑屃堂的兄弟啊!”

      “是啊,师傅,我们都等着你把师娘娶回来!”

      “不是师傅入赘到蓝家吗?”

      “都行,都行,早日办喜事就行!”

      韩绪收起笑容,呵斥门徒多事,徐苓沉浸在喜悦中,闻此喜事也连声祝贺,蓝静摆摆手,“正事要紧。”

      蓝静等人来到州府门前,此前,韩绪已命人围守好州府,不让闲杂人等入内。

      近两千俘虏不可能一直放在城外,虽然群情激愤,蓝静也没下令杀俘,她打算将俘虏先收监,此举韩绪徐苓等人都不太认同,谟羯人可恨,三番四次入侵,杀了多少同胞,别说俘虏了,就该当着谟羯人的面当场斩杀俘虏,一平民愤。奈何蓝静行事,从不顾及旁人,只行一言堂,因命雍州一众官吏全部出来,在州府衙内听令,如今雍州兵权掌控在蓝静手里,另还有冀州两千精兵,雍州官吏不敢不听令。

      “如今陈忠叛国罪名确凿,且已伏诛,我以司谏之名代管雍州,虽无实命,但事急从权,择日,我整理陈忠等一行人罪责便会上告朝廷,尔等清白与否还要等我查清审判,在我查清前,尔等仍各司其职,不可懈怠。”

      “是。”明晃晃的大刀胁迫下无人不从。

      “狱曹何在?”

      身着青色官服的小吏从人群中走出,“下官在。”

      “如今牢房有多少犯人,牢狱有多少空房?”

      “禀司谏,牢房内现有五百四十七名犯人,所余空房不计松挤最多只能容纳一千余人。”狱曹将典册呈上,蓝静随意翻阅了下,嗤笑道:“小小的雍州城竟有五百四十七名犯人,余某,窃邻里鸡崽十只,服刑五月,赵某宵禁无令夜出,服刑两年,呵,这就是陈忠判的案,无典无律,滥用职权。”蓝静一把将典册扔在地上,无人敢上前捡起。

      主簿小声提醒道:“这些都是缴不出赎金被立典重罚的。”

      “将犯人按轻重罪名服刑余岁分类,轻型轻罪之人提出,囚于衙门后院,派人看守,重刑重罪之人仍置牢中,两千俘虏有多少塞多少进狱中,剩下的先带去蓝府,主簿,司典,将服刑犯人按罪刑从轻到重案宗调出,捕快衙役按宗重新搜证,明天开堂重审。我不管以前陈忠的规矩如何,我的规矩按典律来,你们若用心办事,待事了,便能将功补过,若谁的小心思动了,别抱有侥幸,一个也逃不了,看看陈忠的下场便知。”

      “是!”

      归置了俘虏,蓝静又带人来到陈忠州府,陈忠的府门除了原州府院还另外扩建了许多,后院里有不少妻妾,提前围守的人没有为难她们,蓝静一来就命人开始抄家,女人和下人们都控制起来,府里随处可见提着大刀搜刮的人和惊恐的尖叫声,陈师爷被带了出来。

      蓝静对着陈师爷和府里的女人说道:“陈忠通敌叛国已然伏诛,他多年搜刮的民脂民膏也是要上缴国库的,你们都是亲近之人,若能交出陈忠的罪证,比如陈忠见过什么不该见的人,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强抢民女啊之类的一一告知,事后便可戴罪立功。”

      有机灵的妇人当即大声哭诉,“大人,我是被抢进来的,陈忠打杀了我情夫,逼迫我,我和勇哥,我们原本要成亲了。”一旁几个年轻女子也跟着诉求,其他人见此也有浑水摸鱼的,谁也不想做那个罪人家妇,旁边的看守数声呵斥。

      “好,我明日便要开堂重审狱中罪案,你们有什么诉求便自写诉状,或者,交由陈师爷代写诉状,该怎么做,陈师爷可知?”

      陈师爷哪敢摇头,蓝静又让他说出陈忠府内的私库,陈师爷和陈忠的太太都是知道点内情的,便让人带着二人去领路,死到临头也无法做垂死挣扎,只求将功补过,对于私库陈忠太太比陈师爷知道的多,在陈忠透露出一个明面的小私库后,七拐八拐又找出一个更为隐秘之地,只是入门的法子只有陈忠知道,蓝静直接命人拆了入口。

      大半天过去,巨大无比私库显露人前,琳琅满目的珠宝财物,装满了整个地库,从私库抬出的财物,一箱接一箱,头一个箱子进了衙门库房,私库的箱子还有大半没出来。

      蓝静不知抱着什么心思,命人将抄家财物入库衙门库房,却只让人抄录一小半在归公的册子上,剩一大半虽也放置库房,却分划开来放置,没记录公册,上报时便不在名录内,经手之人畏于蓝静威严不敢多言多看,只敢暗自揣测这一大半蓝静是打算归私,虽如此,但自古以来抄家便是肥差,没有哪个抄家时不私藏的,只是谁也没有蓝静这个胆子,把大半都拿去。

      当夜,蓝静在蓝府摆了庆功宴,宴请徐苓,七月门,赑屃堂,玄明观等为首几人,余下人因事在身,只给大家加了餐,记了功。

      蓝静请徐苓坐主位,被推辞,“客随主便,这是蓝姑娘主宴,还是请姑娘上座罢。”便在左下手座下,又不知蓝静从哪里请来了一个书生,竟安座在她右下座。

      有眼尖的人看出,那书生竟是泗水楼的前说书先生文奇。

      文奇毕恭毕敬再三推辞还是被请上座,这极大满足他的虚荣心。

      众人觥筹交错间,说起当时战况,称赞徐苓和蓝静领兵神勇,援救及时,徐苓摆摆手,举杯敬向文奇,“此仗能胜,多亏文先生的计谋。”

      “不敢不敢。”

      蓝静痛饮一杯,颇有醉意,“文先生别谦虚啊,快给大家伙说说你的计谋,让大家开开眼界。”

      文奇对敬一杯,“此计只是小生在徐将军和蓝姑娘商讨战策上略加补充,小生也是沾二位的光,那日蓝姑娘提出两翼奇袭,已是很稳妥的战术,只是徐将军考虑奇袭兵队人数远小于敌方,若后继无力不能与正面军及时汇合,恐达不到分散敌军兵力的效果甚至会被敌军反包围,我便想到潜伏打击后方本营,混战中后期以马匹和战鼓营造出己方援军赶到的假象,由我方将帅徐将军喊出那一声援军,既能振奋我军士气,又能扰乱敌军军心,是以一环扣一环方能成事。但文某说句实在话,此战若不是韩公子带领下的雍州军奋勇抗敌及时会战奇袭军,文某再多的计谋也是纸上谈兵施展无门,此酒,当敬韩公子!”

      “文先生过誉了,在下只是一介莽夫,只懂横冲直撞,若不是雍州军和赑屃堂的通力协作,谟羯军可能只用半日就攻进城了。”

      几人互相吹捧,谦让,又是说韩绪带兵彪勇,又是说赑屃堂玄明观等人无私奉献,又是说徐苓蓝静如神兵降临,又是说文奇算无遗策,推杯交盏畅饮无度,直至月朗星稀,才渐渐散去。

      蓝静酒量好,韩绪比之前一杯倒好点,这次喝了一杯半便不省人事,让小润将人安置妥当,蓝静仍意犹未尽,拎着半壶酒在院子晃荡,看着园中闭合的木槿花发呆。安振玄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整晚宴席,蓝静和韩绪如明月群星围绕,他只能远远坐在下首,看着热闹独酌。

      此时摒去欢宴纷扰,独二人静坐,难得清静,月朗星稀,二人背影在月光下,拉出长长影子,也许是彼此心在靠近,两个脑袋不知何时靠在一起。

      “你几时南下?”

      蓝静这才回神,似醉非醒。想起那支射在阿莱夫脚下的箭。

      “……今日那箭,我不该手软,要是射进他的心脏该多好。”

      安振玄低头,不太能看清蓝静的表情,她合着眼,睫毛在眼睑下映出一小扇阴影,他伸手想触摸,却又收回手,“你会有机会的。”

      “时间不多了。”

      安振玄眼睛红了,双手有些颤抖,他试图掩饰声音里的颤抖,“你若早日南下就有时间,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的!”

      蓝静却很是不懂,她看向安振玄,企图在他眼里找到其他东西,欲望,目的,执念,这些其他男人眼里存在的东西,可她什么也看不出来,“为什么,我和韩绪定亲,虽各有目的,可这段婚约是事实确凿,我无所谓是谁,阿娘赐给我的嫁妆也好,敌国细作也好,只要能给蓝家留一个后代都行,你呢?你我非亲非故,我留你在身边从未想过要给你什么,纵使你救了我一命,我要做的事也不会改变,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蓝静慢慢靠近他,若有似无抚摸他的脸,“人?还是心?你真的甘愿给我当一个谁也瞧不起的男宠?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明明亏欠的人是我,你为何要一再谦让我?谦让我这个女奴,谦让我这个将死之人。”

      安振玄抓住蓝静的手腕,她软弱无力顺势倒在他怀里,原来她不是千杯不倒,她也醉了。

      “你不是女奴,不是将死之人,你是你阿爷的孙女,是拯救雍州百姓于水火的神祗。我不傻,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我原以为绑住我的是阿翁一句戏言婚约,可陪在你身边,又有谁能不心动,就连韩大哥也动心了,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安振玄低头看,怀中人早已昏睡,他不仅叹气,“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不可以是我,要生孩子,我也能生啊。”好似气不过,低头想咬对方的嘴,最终还是放弃。

      ===小剧场

      韩绪醒来,发现自己不在西厢,竟然在蓝静房里!但是蓝静不在房中。

      昨夜安振玄把蓝静抱回房中,竟然发现韩绪在蓝静床上!这个趁人之危的坏蛋!安振玄转头将蓝静抱到西厢自己的房中,守在床边睡着了。

      蓝静醒来,发现安振玄在床边呼呼大睡,昨夜居然什么都没发生!有些可惜,趁人还没醒摸摸俊俏的小脸蛋,真是的,就不会趁人之危吗?害她连个露水情缘都没沾到,要不然他是救命恩人,觊觎很久了……

      一切起因——努力撮合姑娘和姑爷的小润,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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