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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三封家书 ...

  •   何咏芳回到国公府时,蓝正麒已经下朝了,因皇帝病重,早朝都是他和几个丞相共同主理,皇帝鲜有清醒的时候,再处理重要公文,

      赏瑞园内,越过一株银杏,走入垂花门,进房时,蓝正麒恰好在换衣裳,何咏芳便上前给他更衣。

      “雍州来信了。”何咏芳以为蓝正麒说的是蓝静给她的家书,却见他指了指桌上的信,与何咏芳怀里的不一样,信上写的是父亲亲启。正疑惑蓝静为何要分开给他们写信,蓝正麒却道,“你看看罢。”

      何咏芳取下架子上的腰带递给蓝正麒,“信是给你写的,你不看?”

      “呵,有什么好看的,自她去雍州,我就权当没有这个女儿,要缺什么,你就添补上,如你所言,左右不过几年光景,随她如何。”蓝正麒换上腰带,背过身子,让何咏芳给他搭扣,却迟迟不见动静,回身,见何咏芳已经坐在凳子上看信。

      信上旁话全无,是说红馆拐卖案,只是无凭无据,全是蓝静片面之词。

      蓝正麒自己扣好腰带,拿过信看,冷笑,“无凭无据就说一州之首勾结红馆拐卖人口,先不论这样做于知州何益,就是她一个姑娘家,无故掺和红馆的事,成何体统。”一把将书信甩下。

      何咏芳捡起,折好收起,“她原本就不成体统,国公爷不是早就知道。”又命砚清取画像来。

      “这些良家子,公爷看中哪个就抬进来罢。”

      蓝正麒看也不看,“我说过,蓝家的孩子只能是姓何的肚子里出。”

      何咏芳一愣,不曾想,年少时的负气话他竟然还记着。“我家就一个兄长,旁支不多,自从何婕妤被我们送进宫,投奔的不少,我会在其中好好甄选。”

      蓝正麒气得转身离去,夜里就寝,又巴巴的来何咏芳院里。

      “今日不是初一十五,公爷还是回赏瑞园吧。”何咏芳困得紧,懒得应付蓝正麒。蓝正麒也不想搭理何咏芳,拿过另一床被子躺在她旁边。

      何咏芳都快睡着了,蓝正麒才说,“我让人拿了司谏的牌子,她想查,就给她个便宜身份,这回行了吧,可别再弄那些画像,也别从什么旁支选人,我也老了,折腾不动了。”

      何咏芳迷迷糊糊,“国公爷年轻力盛,身强体壮,趁着年轻不能无后,妾身不中用,选个中用的人给公爷,还是行的……”

      “既然我身强体壮,试试就知道夫人中不中用了。”说着,掀开被子,翻身压何咏芳身上。何咏芳实在烦透了,用力推开他,险些将人掀翻在地。

      蓝正麒很是诧异,十多年的夫妻,何咏芳一向循规蹈矩,虽然冷面冷口,可一直是贤妻良母,对他顺从劝谏,二人没有夫妻情分却有夫妻本分,向这样推开他的做派从未有过。

      反之何咏芳这一推好似清醒过来,见蓝正麒一脸伤透的样子很是无奈,她也想不懂,蓝正麒心中一直有她人,二人多年一直相敬如宾,说是夫妻,更像是合作伙伴,自己不过是睡糊涂了推他一把,何至于此,心中推想,大概是大男子面上过不去。

      “妾身睡糊涂了,公爷若想,妾身唤砚清烧水沐浴更衣罢。”

      蓝正麒见她一副睡眼惺忪还要强忍睡意应付他,唤起他这些年里二人相处时光,多少次,何咏芳就是这样敷衍他的,更觉面红耳赤,心燥气恼,当即甩开被子,靸了鞋,跌跌撞撞离去。

      蓝正麒一走,何咏芳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何咏芳起床梳妆,问了句公爷何在,砚清说公爷天未亮就进宫早朝了。

      何咏芳想着,等人回来再哄哄罢,又想起昨晚说的话,“公爷可留了话?留了东西?”

      砚清从柜子取出牌子,“公爷说,等夫人醒了给您,任您处置。”

      是那块司谏的牌子,何咏芳想着让砚清分派人送去,转念一想,“你当家最近可有差事在身?”

      “公爷上月安排他采买瑞兽,前儿带了只金丝猴回来,这会子闲散几日,夫人可有吩咐?”

      又买瑞兽,东买猴西买鹤的,真真要不负赏瑞园这个称号。“你唤他来。”

      砚清当家来了,“夫人,爷派随从传话,宫里留了膳,下朝就不回来了,让夫人自个用膳。”

      “留了膳,可是皇上醒了?可还有别的话?”

      对方点点头,走近两步,小声道,“是,说是皇上精神大好,所以留爷陪着用膳。”

      “此话别外传,我有件事让你办。”让砚清把牌子给他,还有一些盘缠,“你亲自去雍州,将牌子给姑娘,你留几日,若姑娘有什么嘱咐或书信你再带回来,也别住蓝府,在雍州打尖,探听探听姑娘在雍州的状况。别太明显,若没打听到什么也不打紧,左右留个几日再说。”

      “诶,奴婢这就去。”

      “砚清,你去给你当家打点打点,不急,明日再动身。”

      “是。”

      宫里,确是皇帝醒了,留饭,却不是皇帝主动留的,越国公见了皇上精神好,主动要求的,奈何人皇上方有点精神,本想清静清静,却因越国公位高权重不好推辞,强行应付着。

      越国公体谅皇帝身子不爽利,在龙榻上支了饭桌,端着饭碗陪用膳,夹了口菜在唉声叹气的。

      皇帝见了油腻腻的荤菜本就没胃口,又见陪膳者极度不用心,便扔了筷子,“说罢,你有什么话就跟朕说。”一副知心哥哥的模样。

      “啊,皇上赎罪,臣没什么事,就是陪皇上用膳,解解闷,皇上快吃。”又夹了几块肉在皇上碗里。

      娇弱的皇帝越发头疼。“有屁快放,朕看着你苦巴巴的样子就没胃口,梁世保,你传的都是什么菜,给朕上碗清粥。”

      总管太监梁世保无端被喷一脸屁,诺诺应声下去,心中悱恻,明明是皇帝见国公爷陪膳,命御膳做国公爷爱吃的菜来,奈何天威难测,只好去办。

      越国公长叹一口气,“皇上,老臣苦啊,年少夫妻,相伴至今,我才知道,我家夫人她没有心啊。”

      皇帝一脸你现在才知道吗的样子,已经不耐烦听,端起碗强迫自己吃了口菜。

      “昨夜,她险些将我踹下床。”

      踹得好,我现在就想踹你,夫妻夜话,真的可以说给朕听吗,朕想日理万机,朕想批奏折了。

      “她还想给我纳妾。”

      多好,朕想纳妃都心有余而力不足,家有贤妻啊。

      “老臣实在想不懂她在想什么,当初儿女失踪,我怕她伤心,就绝了添丁的念头,现在好了,好歹女儿回来了,虽然……但好歹宽慰几年,现如今竟要我纳妾要我与他人繁衍子嗣,弄得老臣都无心朝政,只想告老还乡。”

      皇帝一听越国公想撩挑子不批奏折了,当即清醒过来,“咳,爱卿何故烦恼至此,当年你不是信誓旦旦要娶南安侯独女不成,才退而求娶长广伯之女嘛,你以前还跟我说,你与她不过两相便宜,她随你红袖添香,蓝家本就子嗣单薄,你也不用想着从旁支过继,趁年轻生个一子半女,也好长大报效国家,爱卿是国之栋梁,朕如今是日薄西山,小皇子和小皇孙日后也是要依仗国公爷啊,咳咳。”想到自己久卧病榻,不负当年光景,不禁悲从中来。

      “皇上保重啊。”梁世保送上清粥,国公爷亲自给皇帝布菜,劝慰几句,小意伺候,皇帝这才龙颜大悦。

      “可是皇上,我当年不过是年少负气之语,都多少年了,娃儿都生两个了,还往房里招人,羞不羞啊。”

      病重前,还想着往宫里纳妃的皇帝本人,默。

      “要不皇上您替我给皇后娘娘说说话,让她帮我劝劝夫人,我夫人本就和娘娘交好,她定听娘娘劝的。”

      皇帝想起年少时,带还是太子妃的皇后往越国公府跑,太子妃与何氏见面就明枪暗箭互掐的场面,朕的爱卿是从何时瞎的。

      “是了,静儿如何了,听说你把她送回雍州老家了?”

      “……皇上,用膳,用膳,这粥甜糯,适合皇上。”

      何咏芳收到第三封家书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了,这期间发生了一件大事,让她搁置了给国公爷纳妾的计划,自然不是这两月间国公爷如何花式爬床,而是何婕妤忽然被禁足宫中。

      何婕妤一被禁足的消息传来,长广侯夫人就急忙递了帖子来,长广侯是何咏芳的庶兄,当年的长广伯只有何咏芳一个嫡女,一个庶长子,何家式微,原本到何咏芳这辈,爵位就该削没,是后来何咏芳嫁进越国公府,形势才逐渐好转,以致于如今爵位没削,反而晋升为侯,是以长广侯夫妇对这个妹子都极为倚重爱护。

      “兰泽,这怎么办,听闻何婕妤被禁足了,可是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嫂嫂,我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唤我乳名。”何咏芳的名字取自馀芳认兰泽,遗咏思蘋洲,是以小时候年长十余岁的兄长总会将她抱在怀里,兰泽兰泽的喊,长广侯成婚早,长广侯夫人算是看着她长大。

      “好好好,我的越国公夫人,你快说说,好好的,怎么何婕妤就被禁足宫中了,那小皇子呢?”

      “小皇子自然由皇后娘娘照看着。嫂嫂莫急,”何咏芳亲自给长广侯夫人沏茶,“皇后主中宫,何婕妤若有差池,皇后奖罚也是常有的事,我已请旨入宫,明天,我便去探问,您尝尝,新进的碧涧,得娘娘厚爱,赏了我几罐,一会您带一罐回去。”

      “好茶你自个留着喝,你去年给的那些家里还有,嫂嫂性子急,比不得你,你既然心里有底,嫂嫂也不说什么。族里选了几个后生,我见了,模样学识都不错,你大哥哥说了,让他们明年都下场试试,咱家是靠科举起复,断不可废了这条路。

      “正是这个理,但也不要急,我瞧着公爷的意思,后年皇上会开恩科,家中后生若有把握的,不妨延一延,争取拿个好名头。”

      长广侯夫人得了这好消息,喜上眉梢,“这感情好,但我看家中那几个再好也比不得咱国公爷,国公爷当年可是一甲三第,头簪杏花,汴梁谁人不称赞。”

      “多少年前的事了,这有什么值当说的。”

      这话后来不知怎么传到国公爷耳朵里,咱国公爷急冲冲赶来兴师问罪,“怎么不值当说,你嫁了个探花郎还不够你美的,你还想嫁谁。”

      国公夫人不知道国公爷什么毛病,只能弱弱的回了句,“我嫁你的时候你还不是探花郎。”气得国公爷再次拂袖而去。

      闲话少说,翌日何咏芳便进了宫,直奔凤阙宫。

      这会小皇子给母后请安,被留下吃着清粥小菜,一见国公夫人就呛到,嬷嬷忙给他顺背,喂水吃。

      折腾好一会,小皇子才给国公夫人问好,皇后让嬷嬷将小皇子带下去这事才完。

      “小皇子这是怎么了,何故脸色青白。”

      皇后悠悠喝着茶,“还不是给你吓的。”

      “娘娘。”

      皇后屏退左右,给何咏芳斟一杯茶,“瑾儿被下药了,所幸发现得早,这会方有精神吃两口粥,又被你吓到。”

      “是何婕妤。”

      皇后冷笑,“她自作聪明,想给瑾儿下药,陷害本宫,若不是太医诊断是巴豆,本宫要的就是她的命。”

      “对亲子下药,残害皇嗣,这就是你选的人。”

      何婕妤被一巴掌扇倒在地,“蠢货。”何咏芳冷笑,难得没有恪守身份把控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打我,我可是皇子生母!”何婕妤难以置信,自她生下皇子,皇宫上下无不对她尊敬有加,就是从前艳羡的国公夫人见了她都要行礼,如今她不过被禁足,何咏芳竟然就敢打她。

      “你的身份是我给的,你以为你给皇嗣下药后,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何婕妤醒悟过来,扑到何咏芳脚边,抱住她的腿,“阿姊,阿姊救我。我不是有意的,是皇后她逼我,她不让我见瑾儿,她还把我身边的人遣走,阿姊都找过她了,她却迟迟不提晋升妃位的事,是她逼我的,我不过是给瑾儿下点巴豆,茹珠说那只会让人稍稍腹泻,不会有大事的。”

      “她不过略施手段,你就这么沉不住气,是我想岔啦,她若有心,你以为你这几年能在宫里过得安稳,还能生下皇子母凭子贵。”

      “阿姊,怎么办,你一定要救我啊,皇后心思歹毒,她将我困在宫中,之后她会不会对我做什么,她就想害死我,把瑾儿从我身边抢走!”

      何咏芳看着何婕妤一脸蠢像,遥想当日她一身布衣来投奔蓝府,恭顺纯良的人如今被富贵权势荼毒成如今满心算计的模样,终究是人心难测,“你若安分守己,他日瑾儿有幸登位,他若念你母子情分,你便可安享晚年,只是你最好祈求,你下药亲子的事瑾儿不知道,否则……”

      何婕妤这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满心悲切,全无当日光彩。

      何咏芳再次劝告,“莫要再想旁门左道,后宫是皇后执掌,你如今被困宫中,一举一动皆有人监视,你有什么动静,皇后难道会不知,往后我不会再来了,瑾儿有我看照的,你无需忧心,做好你该做的吧。”

      何咏芳起身就要走,又想起一件事,“茹珠那丫头呢。”

      何婕妤绝望无助,气若游丝,“她被皇后带走了。”

      “倒省了我事。”

      这头何咏芳出宫,回到越国公府长广侯夫人便来了。

      “兰泽,如何了?”

      何咏芳叹气摇头,“何婕妤犯了蠢,我也救不了她。”

      长广侯夫人惊呼,“怎么会这样,可会连累蓝家和何家?”

      何咏芳气过后,也冷静下来,“不会,皇后不会把事情闹大,她需要瑾儿。”

      “何婕妤做了什么事?”

      “嫂嫂不必知晓,好生安置她父母便是,有机会,把他们打发回老家。上月你不是说平漳伯家开赏槐宴你没去吗,你回头也开宴,给平漳伯府送贴。”

      长广侯夫人不解,“平漳伯府家底薄,赏槐宴没什么好看的,旁人见是皇后母家才去,唯独四公和我们家没去,往日你不是不让我们与平漳伯府来往吗?”皇后母家平漳伯府是漳州太守出身,因治水有功,又母凭子贵,特封伯爵,三公是除越国公外的百年望族,彼此同气连枝,互相通婚,与当年戎马出生的镇国三公不同,如今镇国三公仅剩越国公一支,越国公是随先帝戎马一生武将出身,长广侯府当年是没落寒门,平漳伯府与后三者皆格格不入,就连长广侯府也不屑与之来往,更莫论百年望族的三公,如今朝堂上三位丞相皆出自三公,唯一能与越国公抗衡的三位丞相一向同心同德。

      “嫂嫂你听我的,往后与平漳伯府多多往来便是。”

      “行,我兰泽一向聪慧过人,长广侯府得以起复都是得你指点操持,嫂嫂妇道人家不懂这些,但你说什么嫂嫂就做什么。”

      长广侯夫人走后,砚清便来,“夫人,雍州来信了,给公爷截去了。”

      何咏芳边换衣裳边问道,“你当家可回来了?”

      “信是走驿站加急来的,我当家应在后头,公爷在书房。”

      去了书房,蓝正麒在读信,见了她,冷哼一声不理,何咏芳正正经经给蓝正麒福身,“国公爷,方才我嫂嫂来,我让她择日设宴宴请平漳伯府。”

      蓝正麒这才看她,“皇后属意小皇子?小皇孙不才是她正经子嗣吗,她肯扶持别人的皇子?”把信给她,信上所列雍州州府勾结红馆拐卖案罪证,以及通敌罪证,何咏芳怕看错,又细细读来一遍。

      “小皇孙毕竟年幼,小皇子是她看着大的,与她也亲厚,三公虽属意小皇孙,可皇上身体等不了小皇孙长大,一旦小皇孙为储,朝堂便是三公天下,连越国公府都抗衡不了,更妄论她平漳伯府。皇上是什么意向。”

      “我越发看不懂皇上了,但一方独大,定不是他所愿。”所以扶持皇后母家是皇帝乐见,皇后以何婕妤之事对何咏芳示好,她便将计就计,顺势交好。

      “只是静儿行事过于出格,我怕有心人利用。”蓝正麒点了点书信。见何咏芳不懂,他又道,“如今皇上越发不好,三公在朝堂对我屡屡发难,静儿发现雍州州府通敌虽是有功,可无实证,再者雍州地处敏感,雍州本就是越国公府发家之地,父亲在时,因战败被割去十二城,独雍州城,若连雍州知州也通敌叛国,难说三公不在这件事上做文章。若是拐卖案还好说,可通敌,是大罪……”

      “那静儿在雍州岂不危险……”

      蓝正麒一愣,“我以为你不喜她。”因当年二人无情结媒,何咏芳全副心思都在起复母家,对所生之女一向不闻不问,就连儿女失踪,她也没有再次生养的意思,蓝正麒一直以为,何咏芳因对自己无情也对他们结合之物也无情。

      “不喜静儿的难道不是公爷吗?”因失所爱,与不喜欢的女人生下孩子,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弃武从文后一门心思扑在读书上,就连女儿多年归来后,因犯错为了保全家族颜面还想杀之掩盖。

      二人无言以对,良久,何咏芳才道,“公爷打算如何。”

      “我会派人前去查探,若属实,便将雍州知州押解进京。”

      彼时,二人都未意识到雍州形势紧迫,直到砚清当家归来。

      砚清当家是在蓝静被沙盗绑架后急忙起身回来的,因他一直关注蓝静的动向,一得知蓝静在城外被沙盗围击的事他便急忙回汴梁了,在雍州数日,他已知沙盗的凶悍,他没想过蓝静能在沙盗手里逃生,他以为蓝静已死,便急忙回京报信,不料,蓝静平安归来后加急送汴梁的信比他还快些。

      砚清当家回府先见到砚清,抓着媳妇的手,悲切道“姑娘在雍州遇害了!”砚清大惊,又想起前几日收到的家书,算量着二者前后脚的日子,“当家的,你莫要胡说,前儿才收到姑娘的信,公爷夫人神色一如往日,姑娘好着呢。”

      砚清当家愣了,“信?几时到信?可姑娘确实是遭到沙盗伏击啊。”

      二人一番嚷嚷,屋内何咏芳早已听见,让人进来,“你说什么伏击什么姑娘?可是姑娘出事了?”

      “这……”砚清当家生怕自己搞乌龙,踌躇着不知如何说,砚清推了他一把,“夫人问话,你原原本本地说便是。”

      “是,小的奉夫人命,去到雍州,给姑娘送了牌子,小润爷留小人在本家,小人推脱便在瓦市找了家酒家住下了,因夫人嘱咐了,小人便打探姑娘的事情,姑娘进雍州时动静闹得大,红妆十里,在人前露了脸,行事颇为出格……”见何咏芳神色无异他才继续说,“姑娘设下比武招亲,招的是江湖人士,后是反杀雍州最大的马商,收下其马场,再来插手江湖门派赑屃堂换主之事,小人原本已打算动身回京了,临行前想去给姑娘辞行,却听门房说姑娘出城遭遇沙盗,这沙盗恶名,小人来雍州后就一直有听过,从未有人能逃过沙盗刀口,小人以为姑娘她……便急忙动身回京给夫人报信。”

      砚清又细细问了其启程的日子,估算着,蓝静的信是在其启程之后寄来的,心中念着祖宗庇佑,“夫人不用担心,算着日子,姑娘该是平安了,怕是姑娘不想让老爷和夫人担心,所以才报喜不报忧。”

      砚清当家知道自己闹了乌龙,自己扇了自己两个嘴巴,“都是小人糊涂,没打听情况就闹乌龙,小人该死。”

      “罢了,你下去吧。”

      是夜,蓝正麒回来,夫妻二人说着夜话,何咏芳说了白天的事,二人沉默许久。

      “公爷,让静儿回来罢,十年前,她便是在雍州出事,这次又……”

      夜凉如水,院子里虫鸣蛙鼓,良久,蓝正麒才说,“她走时,我去问过话,她说,命在旦夕之际,她只愿埋在雍州土里。随她罢。”

      不知是谁,一声清幽叹息,似惋惜似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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