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纵兮》莫问莫观

48、第 48 章

　　原晞的帽子戴了没半天就不戴了，本来是想遮遮丑但学校那群人根本不给这个机会。原晞一进教室他们班的男生就围过来，这群人这一年几乎都压在枯燥的学习里估计快憋坏了，现在他们的身边发生了这样刺激的事一个个的便按捺不住好奇心，他们把原晞包围在座位上，七嘴八舌的开始提问顺便还加上自己的各种猜想，问完还不算，都要绕到他的身后去看他的后脑勺，嘴里还会冒出五花八门的感叹词。原晞的后脑勺仿佛是个旅游景点，自己班的看不算别的班的也跑来看，没多久原晞感觉自己脱敏了。
　　他的线还是江逸南给拆的，他头上留了一道小小的疤，他趴在桌子上让云弋给他拍张照。
　　“你说我这疤上是不是不能长头发了？”原晞把那道疤放大问云弋。
　　“不能了吧，你头发这么密有道疤也看不出来。”原晞还在盯着自己的后脑勺的照片看，云弋问：“晞哥，我能出去抽根烟吗？”
　　原晞放下手机问：“累了？家里没烟我早扔了，你去床上躺一会儿？我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云弋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说：“别了吧，躺床上就真睡过去了，我就在桌子上趴会儿得了。”
　　云弋闭着眼睛侧趴在桌子上，原晞开了窗过来也趴在桌子上跟云弋面对面。云弋睁开眼睛看原晞正笑眯眯盯着他，问：“怎么了？你也累了？”
　　原晞的手搭在云弋脖子上，轻轻按摩着他的后颈，“我不累，你闭眼我给你按按。”
　　原晞手上的力道不大不小，他按一会儿后颈就会把手移到云弋的头上帮他按按头皮，如此反复下来云弋感觉松快不少，大脑像是饱睡一觉自然醒来般轻快。
　　原晞的手在云弋的后脑上停了半天没有动作，云弋睁开眼睛看见原晞像是睡熟了，一副乖巧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占点便宜。云弋反握住原晞覆在他头上的手，脸慢慢地贴近，两人的唇轻轻触碰了一下，云弋勾起嘴角，原晞的嘴唇又软又弹，亲起来很舒服，他又凑近蜻蜓点水般在原晞唇上贴了一下，温热柔软的感觉让他心里痒痒的，身体也轻飘飘的像是被云托着。
　　窗外晚风吹进来，房间门大概没有关严，门锁发出“哒”的一声，云弋睁开眼睛直起身来，他呆呆的看着原晞，他忽然惊觉自己对原晞的喜欢或许比他以为的还要深，这种感觉让他有点难受。
　　云弋想去阳台透透气，客厅里电视播着电视剧，唐佳似乎是在打盹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阿姨？”云弋走过去轻声叫了一声，唐佳没反应云弋又叫了一声，唐佳这才抬起头，她似乎还没醒神，愣愣地看着云弋，“阿姨您要睏了就回房睡吧，不用等我们。”
　　唐佳醒过神来，转了转脖子说：“好，厨房里有宵夜你们要是饿了就去吃点，我扛不住了先去睡了。”
　　唐佳睏极了，连打了几个哈欠，眼泪都流了出来。
　　“知道了阿姨，您快去休息吧。”
　　云弋在阳台上吹风，原晞睡醒了出来找他，“你不是在偷着抽烟吧？”原晞打着哈欠过来站在他旁边。
　　云弋把手凑到原晞鼻子下边说：“你闻闻有没有烟味，你该不会真把我烟扔了吧？”
　　原晞哼哼笑着把他的手拉下来，云弋立刻回握住，像是较劲一般握的很用力。原晞说：“扔了啊，不扔还留着生孩子，烟有什么好的非得抽啊？”
　　“那不抽烟抽你？”云弋挑挑眉毛说。
　　“抽呗，想抽哪，胳膊，背还是屁股啊？”
　　云弋笑着让原晞滚蛋手上却把他的手往怀里拉了拉，“元宝，要考试了。”
　　原晞以为云弋考前紧张，问他：“嗯，怎么了紧张啊？”
　　云弋摇摇头，“等考完了咱们再出去玩一次吧，就我们两个，去个远点的地方行吗？”
　　“行啊！”原晞兴奋的说：“你想去哪咱们就去哪，到时候有的是时间咱们可以多去几个地方不用着急回来。”
　　“好啊。”
　　高考那几天江逸南请假没去上班，专门负责接送两个高考生，舒晴跟唐佳全程在考场外等着，大人们比他们两个高考生还要紧张，云弋跟原晞心态还挺平和的直到考完最后一场出了考场听见有人发出了解放的吼声才有了些实感，高中真的结束了。
　　最后一场考试的时候老原带着原晗过来了，考完两家人还一起吃了顿饭。云弋跟原晞精神上彻底放松了，一松懈长期睡眠不足的身体便扛不住睡意，饭还没吃完两人都快睁不开眼了。
　　唐佳担心他们突然放松会生病，江逸南说：“没事，他们就是缺觉，睡两天就好了。”
　　原晞比云弋先清醒过来，这两天他醒了睡睡了醒，连吃没吃饭都不记得，睡醒的时候他心里猛地一惊以为自己睡过头了立马翻身起床，直到没看到桌子上的复习资料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考完了，原晞四肢瘫软仰面窝在椅子里长长的舒了口气。
　　唐佳见原晞出来，说：“哎呦，你可算是醒了，我跟你爸还以为你休克了。”
　　原晞坐在她身边拿起一块西瓜吃，“我睡了多长时间啊？”
　　“两天了，让你吃饭也不吃，饿了没？”
　　原晞摇摇头，“没感觉，云弋呢，有没有来找我？”
　　“嗨，他估计还没醒呢。”唐佳问原晞说：“儿子，你看你原本来这就是为了考试，现在也考完了，你是不是该回家了，我跟你爸也省得担心你。”
　　原晞把西瓜放下，抽了张纸巾擦手，“不用吧，我在这挺好的也挺习惯的，你跟我爸也不用操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再说了这还有云弋跟江哥呢。”
　　唐佳说：“你还能一直麻烦人家吗，你上了大学呢？工作了呢？”
　　“怎么了？突然这么严肃，我又不是不回家了，就是我现在自己住惯了而且我跟云弋都约好了考完要出去玩的。”
　　唐佳平复了一下说：“你跟云弋，是不是特别好？”
　　原晞觉得唐佳今天奇奇怪怪的，“当然。”
　　“那你，那如果你发现他有些比较，” 唐佳欲言又止，“比较小众的爱好，你会怎么样？”
　　原晞一头雾水，“小众的爱好？他高兴就好啊，不是，妈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云弋怎么了吗？”
　　唐佳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就是说，如果云弋跟，跟逸南一样呢？你会怎么样？”
　　“跟哥一样？什么意……”原晞忽然顿住，“你是说……喜欢……”
　　“就是这个意思，”唐佳打断原晞。
　　“你怎么知道的？”为什么唐佳会知道云弋的事，再怎么样也应该是他先露馅才对啊。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告诉你啊你可不能因为这事就对云弋有什么看法，喜欢谁喜欢同性还是异性那是人家的自由，你不准指手画脚听见没，还有啊既然你知道这事以后跟云弋相处要注意分寸别动不动又搂又抱的，让他误会了对你们两个都不好。”
　　“误会？他有什么好误会的？”
　　唐佳见他不开窍一时情急拍了他一巴掌，“你是不是傻，要是有个小姑娘动不动就拉你手，没事跟你撒娇还夹你碗里的菜吃，你会怎么想？”
　　原晞终于反应过来，唐佳这圈子绕的，“妈，他不需要误会，是我追的他。”
　　“你，”这次唐佳傻了，“你说你什么？”
　　原晞索性摊开了，“我追的他，是我死缠烂打，他一开始不同意，我追了小半年好不容易他才答应的，你担心的事根本就不成立，我喜欢他还来不及。”唐佳处在震惊中说不出话，原晞给她倒了一杯水，“妈，我们俩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我早就想跟您和爸说但是云弋不让，他怕你们接受不了，也怕，怕我回不了家，所以他一直压着不让说，”原晞苦笑了一下接着说，“为这事我跟他还生过好几次气呢，妈，”原晞一下红了眼，“妈，对不起，我对不起您跟爸，但是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特别特别喜欢。”
　　唐佳也红了眼，“你，你们上次去家里的时候呢？”
　　“就在一起，”原晞抓着唐佳的手，声音颤抖着，“妈，您要生气要怪就怪我，您不要怪云弋，不要去找他也不要不理他，行吗？都是我的错。”
　　“你们还小，你们才18岁，你们的感情能持续多久，万一你们搞错了，你们只不过是太要好了呢？啊，儿子。”
　　原晞摇摇头，“妈，您跟爸的感情您会搞混吗？我17岁喜欢上他，18岁还是很喜欢他，19岁20岁我还是会和他在一起，很久很久的以后也一样。”
　　唐佳沉默了许久，她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说：“你爸带着原晗出去玩了，你去找他们，叫他们回来吃饭了。”
　　“妈……”
　　唐佳摆摆手，“去吧。”
　　晚饭的时候唐佳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吃完饭以后唐佳让原晞陪她下楼散步，原晞知道唐佳是有话要说。
　　唐佳跟原晞沉默地走了很长一段路，原晞不敢开口，唐佳在想怎么开口。
　　“要是我跟你爸不同意呢？你必须要在家人跟云弋做选择呢？”唐佳问。
　　原晞心里一揪一揪的疼，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妈，云弋跟您跟爸跟原晗一样都是家人，您不同意我能理解但是我不会做选择的，我跟云弋还是会跟现在一样，我也依然是您跟爸的儿子原晗的哥哥，如果您不想见我们，我们就在每年的除夕，您跟爸的生日，中秋节的时候回家，您如果想见我们立马就能见到，即便进不了家门好歹也在一个城市就算团圆了吧，我们会在每一年许愿你们健康平安，许愿我们长长久久。”
　　唐佳哭了，她边哭边笑，“真不是云弋看上你什么了，他是不是被你烦的没办法了才不得不答应你啊？你都傻成实心的了。”
　　唐佳叹了口气，挽上原晞的胳膊，“妈不是反对你们，云弋这孩子我很喜欢，我也心疼他，你是我亲儿子，我也心疼你，所以这件事对我来说并不容易接受，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走大多数人选择的那条路，如果不行那我希望你们以后遇到的都是善良的人，不要遭遇歧视，不公，即便是遭遇了也能保持今天的这份勇气。”唐佳使劲拍了拍原晞的背，说：“以后你们会遇到很多不支持你们的人，别担心，妈永远永远支持你们，在外边受委屈了你们就回家。”
　　原晞哽咽着，“妈……谢……”
　　唐佳抹去原晞脸上的泪，自己却又忍不住落下几滴泪水，“行了，哭什么啊，丢不丢人。”
　　唐佳跟原晞又走了一阵，唐佳开玩笑说：“你们变不了了是吧？”原晞点点头，唐佳说：“没事，这样就挺好的，没事啊。臭小子，云弋能跟你在一起你是上辈子积福了，既然在一起你就要好好的对待云弋，不能干对不起他的事知不知道，否则我可不认你是我儿子。”
　　原晞哑着嗓子说：“知道了妈，你放心，云弋也一样，你也放心。”
　　“回家吧儿子，哎呦喂，今天我这运动量可算是达标了”
　　“妈你是怎么发现云弋喜欢我的？”
　　“不告诉你，自己想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