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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千月上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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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初心的回答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降在了月一头上。
“什么叫做......连理是她留下的遗物?!”
“你不知?”初心疑惑,“三百年前,姐姐耗尽元神封禁你,随后命陨,这事你不知道?”
闻言,月一脚下一个发软,当场跌坐在地。
见状,初心松开连理,蹲在他的身前,伸手握住他颤抖的手。
泪水瞬间盈满眼眶,月一目光呆滞,好半晌都没能回神。
初心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强装镇定,抬手抹掉眼中的泪,木木地问:“你是...无衣的妹妹......?”
初心点头。
月一化生之时第一个见到的便是木无衣,并跟着她回了浮沉幻境,两人在一起近千年,从相依相伴到相爱相守,木无衣从未说过自己还有一个亲妹妹。
原本月一对这事深表怀疑,但仔细想想,木无衣性子寡淡向来少言,除非月一主动发问,否则她不会提起,而月一这人又是除了木无衣心中再无世间一物,莫说是什么妹妹,就连木无衣本人的出身他都是很晚才知道,可以说是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哪怕世界毁灭他都毫不在乎。
因此,当面前这个容貌同木无衣极度相似且能驱使连理但又和木无衣性子不同的人说自己是木无衣的亲妹妹时,月一也是很快就说服自己,信了她的话。
月一:“那你叫我哥哥又是为何......?”
初心:“本来嘛,你于天界而言,是祸害;于我而言,是仇人;我不但不该救你,反而该杀了你,可是......”
月一:“?”
初心咬唇,左右纠结了一下,叹气道:“你和姐姐的关系六界皆知,算起来,未来你本该是我姐夫,但直到那次大战之时你俩都没有成婚,再加上姐姐如今在你身体里,我实在不好那么称呼你,所以...只能叫你哥哥啦~”
月一:“?????”
他低头,看向胸前滑落的白发,眸中染上一缕忧伤......
他勾起嘴角苦笑,只道初心若是因他一头白发而断言木无衣还活在他体内的话,未免过于草率。
初心并未反驳,而是拨开他的头发,手指戳在他的心口,眼神坚定地告诉他:“姐姐现在...就在这里。”
月一不解。
她收回手,同他回溯,说当年月一大开杀戒,生灵涂炭,九天之上齐齐声讨,说要法灭了他,可木无衣却站出来,立下上神之誓,愿以命换命,保六界永世不被他倾害。
月一:“惺惺作态......我变成那番模样,还不都是因为她?”
初心摇头:“我不清楚你和姐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姐姐既然愿意用自己的命来保你,那她对你,一定都是真心实意的。”
“......”沉默半晌,他摸着心口问道,“即便如此,你又怎能断定她还在我体内活着?”
初心:“姐姐既说了能保世间不受你侵害,那你都没死,她又怎么可能会死呢?”
初心说的不无道理。
既然木无衣是用元神封禁的他,那只要元神还在,她就不会死去。
“原来之前那股压得我喘不过气的力量...是她......”
“不错,你的法力被姐姐封在体内,遇强则强,只要你不动用术法,它于你而言就是一层保护,可护你永世平安;一旦你动用术法,它就会对你进行压制。”
抓在心口的手越收越紧,似是恨不得把心掏空一般......
——成就我的是她,毁了我的也是她,我还没来得及找她算账,她倒好...在我体内留下禁制便独自离去,在她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见他一副又怒又怨又恨又痛的表情,初心补充道:“或许姐姐......可以复活。”
闻言,月一惊愕。
初心:“虽然我是第一次见到你,但我相信,你以前绝壁不是这般模样。”
月一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苦笑道:“若我本就如此呢?”
初心:“绝无可能。”
月一:“为何如此笃定?”
初心:“姐姐此般绝世的上神,怎会爱上一个半大儿郎~”
月一:“......”
这话听着,总觉得又夸又损的,哪哪都不对劲。
“所以,”初心又道,“我觉得姐姐此刻,就在你的身体里面。”
“可是我的意识非常清醒,丝毫感觉不到......”
话未说完,月一忽然想起昏迷时所做的那个梦,梦里见到的,正是木无衣没错......
“难道那个不是梦......?”
“哥哥那天梦到的...可是姐姐?”
月一沉默,答案呼之欲出。
初心狂喜,他若真的看见了木无衣,那她的猜测也就印证了一半。
初心:“只要元神尚存,这六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们怎么也能找到法子让她复活!”
月一:“让无衣…复活......?”
初心:“你不想?”
月一心如乱麻:“......我不知道。”
初心:“你不想解开当年的误会,和姐姐冰释前嫌,重归于好吗?”
他脑子乱成一团,不知复活木无衣到底是好是坏:“......可那如果不是误会呢?”
抚上他的手,初心轻声说道:“相信我,姐姐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着她的眼睛,月一心中皆是犹疑......
一番折腾下来,回到秋水县的时候天已微亮。
推着泔水车的老伯打老远瞧见二人,顿时吓得两手一松。
车架重重砸落,潲水浪出洒了一地,臭味霎时四散开来。
恰好一阵风来,馊味拂面,两人连连捂住口鼻。
“那那那、那妖怪又回来啦!!!!——”
老伯惊恐万分,大喊大叫着,跌跌撞撞地跑掉了。
初心:“......”
月一:“......”
两人牵着树叶,绕过泔水车,原本想直接前往衙门,可眼下这个情况,怕是找不到人问路了,筹措一番,最后决定原路折返先前的客栈。
到了客栈,众人躲的躲藏的藏,掌柜和小二缩在柜台后边瑟瑟发抖,楼上的住客个个心惊胆战,窗外探出一双双眼睛往里瞧看,不一会儿,围观的人便多了起来。
初心施法将桌子贴到一起,再将小孩一一放下,很快就有人认出了小孩的身份。
路人甲:“那...那不是王大婶儿家的虎子吗?”
王大婶:“哪儿?哪儿呢?!”
一大婶猛地站直了身子,从窗户外头往里眺望。
“真是虎子!!!”大婶儿激动不已,直接从窗口翻了进来,抱着桌上的娃就开始嚎啕,“虎子啊我的虎子!!!阿娘可算是找着你了!!!~~~”
看到母子重逢,初心倍感心慰,而月一则坐回之前的位置,泰然自若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路人甲:“还有许小少爷!”
路人乙:“还有曾二娃!”
路人丙:“兰兰也在!~”
见桌上躺着的全是这几个月来失踪的小孩,围观群众们瞬间忘掉恐惧,纷纷涌进客栈。
一小伙自告奋勇,说去通知他们的家人,兴奋着跑了出去。
见状,几个年轻的也自发跑腿,不多时就有人接二连三地哭着喊着来了客栈,各自认领了各自的孩子。
更有心者还去请了大夫来,经过诊断得知孩子们身体无碍后,众人这才彻底放下戒心,接连跪在了月一的面前认错道歉。
月一没有回应,顾自喝着这期间小二给他换上的热茶,好不惬意,倒是苦了初心,一个个地接受,一个个地扶起,还要一个个地去安慰这些感激涕零老泪纵横的老父亲和老母亲。
客栈大堂涕泪纵横哭笑四起,忽闻门口一阵骚动——依旧还是衙差开道,依旧还是那个大腹便便的县老爷。
只见他进门晃眼看到月一,先是一惊,然后一愣,再小心翼翼地挪到桌前,将桌上躺着的孩子挨个扫了好几遍,最后一脸慌张高声喊道:“柏儿,我的柏儿呢?!!”
“县令大人是吧?”
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他回头,还未看清谁在说话,脖子便被拂尘牢牢缠上,初心稍一用力,连理便带着他的身子往后仰,死死地将他控在了桌上。
见状,衙差们举起水火棍上前,初心朝着他们冷眼一瞪,一个个又颤颤巍巍地缩了回去。
站在一旁的师爷倒是全程面不改色,同先前一样,一副一脸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怕被误伤,众人纷纷搂着自己的孩子挪开,三两下就给腾出了一大片空地出来。
初心怒道:“这些孩子,都是从一位教书先生手中救下来的,那老先生口口声声说你是畜牲,还说他大仇得报,到底怎么回事?!”
闻言,那县令吓得不住颤抖:“什、什么教书先生?我我、我不认识什么教书先生啊!”
“教书先生?”一小伙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是满头白发,弯腰驼背的一位老人?”
初心回头:“你知道?”
小伙认识那老先生,便将他的事情简单说道了一番:
先生姓张,年逾八十,确实是位教书先生。
他所在的书院,是县里最好的书院,有钱人家的孩子都在那里读书。
早年,在他未及花甲之时,一双儿女便先他而去,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孙儿。
由于那孩子聪明伶俐,而他又是书院中最好的先生,书院才开了特例,让他孙儿在院中就读。
可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老先生性格逐渐变得乖张孤僻。
某日,他突然请辞,说要颐养天年,然后离开了书院。
先生还在的时候,院中学子尚还有几分收敛,对那孙儿客客气气,可先生一走,就有人开始拿身世取笑、欺负那孙儿。
自那以后,他孙儿常常在书院受人欺负,最过分的一次是眉头都被打破口,流了不少血,可回到家也不敢告诉爷爷,只说是自己不小心跌倒的。
听完后,众人哗然,对此事义愤填膺。
路人甲:“小小年纪便如此,长大了可还得了?!”
“可不是嘛......”小伙叹了口气。
初心瞪着县令:“那...想来这县令大人家的公子,必然也是在那书院读书了?”
县令:“我我我、我柏儿尊师重道,与同窗之间相处融洽,绝、绝无欺凌弱小之事,道长你莫要听信谗言!”
初心:“还不肯说实话!”
初心收回连理,县老爷一下子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