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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黄小妤(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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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闭眼一睁眼的间隙,世界好像黑了一瞬间。
等再次睁开眼来,面前拿着斧头的宋玉呈不见了,角落里躺着起不来身的江映不见了,原本被黄小妤颈间喷出的血液糊成血红色的吊顶灯现在正在头顶幽幽的晃悠着,发出温暖的淡黄色光芒。
黄小妤站了起来,左右环顾,发现家里的格局变了。
电视机在角落里盖着白布,明显很久没有使用过了。沙发上没有宋玉呈给他买回来的海绵宝宝大抱枕,只有三个和沙发配套的米色小抱枕,但他记得这几个抱枕早就被收到杂物房里去了。
客厅中央原本铺着一层可以同时躺下四个人的大毛毯,但是现在那里放着一台茶几,整个家里的装修显得冷清不少。
黄小妤趔趄着往前走了几步,被江映种满花的阳台现在只寥寥摆着两盆快要被养死的仙人掌,他忐忑不安的来到玄关处,只见旁边的柜子上摆着他和齐宇的结婚照。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简简单单的结婚照,而被宋玉呈和江映强逼他拍下来的各种不情不愿的女装照,什么旗袍睡裙婚纱照这些,全都不见了。
宋玉呈和江映留下的痕迹消失了,他好像在穿过地狱之后,又蓦然跌回了正常的世界里。
小厅里的婴儿房传来一声啼哭,黄小妤整个人都震了一下,跌跌撞撞的向婴儿房里面跑去。他气喘吁吁的推开房门,看见小小的婴儿床里有一对白嫩的小手小脚正在挥动。
黄小妤的眼里溢出眼泪,带着迟疑,一步一步走过去,看见了躺在里面的孩子。
一个小小的,软软的,只有三个月大的婴儿。嘴里没有诡异的满口尖牙和细长的舌头,身上也没有任何让人不安的异常之处,他躺在小床上闭着眼,张大嘴巴,哭得异常响亮,和小时候的黄小妤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黄小妤将他从婴儿床里抱出来,泣不成声的搂进怀里:“宝宝,我的宝宝.......”
黄小妤抱着宝宝,自己一个人在房子里照顾了三天,这三天里他的岳父,也就是齐宇的父母给他转账的时候,他才从对方口里半猜半蒙的摸索清楚,齐宇在三个月之前就死了。
确实是难产死的。
黄小妤又是丧夫又是成为新晋奶爸,接受不了现实和压力一度抑郁产生幻觉,岳父岳母怕他扛不下来,经常会上门来看他。
宋玉呈和江映这两个人的存在被从他的生活里面抹除了,又或者说,他们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在这里,他和齐宇交往,从男朋友关系到步入婚姻殿堂,齐宇没有半途出轨和自己分手,他也没有和宋玉呈江映纠缠在一起,婚后齐宇主动去做了孕囊植入手术,一年后怀上了他的孩子。他们之间感情一直很和睦,可是生产的时候齐宇意外大出血没能抢救回来,他失去了丈夫。
黄小妤离开小厅,进入自己和齐宇的房间,看见床头那里摆着一张齐宇的遗像。
他抱着齐宇的遗像,忽然又想哭了。可是想起宝宝,他只能强行忍住眼泪,回到厨房里冲奶粉,三个月大的宝宝不能吃辅食,只能喝奶粉,现在的黄小妤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一点,他试着水温,慢慢把水倒进奶瓶里,出神间仍旧觉得这个房子空旷得可怕,好像有什么让他恐惧的东西蛰伏在黑暗里,正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无他,实在是这个房子实在有点太大了。六个房间,三道走廊,每一处都让他觉得陌生又熟悉,他想,他应该搬到一个更小一些的,让自己感觉到安全的房子里。
隔天他打电话找岳母来帮忙照顾一下宝宝,也跟她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岳母是个很好说话的女人,她抱着自己的小孙子,想着这是儿子唯一留下的孩子,忍不住眼眶泛红:“如果你觉得那样方便自己照顾孩子的话也可以,等你找好房子后我们会找人帮你搬,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就尽管找我们,毕竟你自己一个人带孩子的话也会累。”
黄小妤想,其实他有现成的房子。
就是他和齐宇结婚之前自己住的那个房子,可是隔壁......
为了刨除心底的不安,黄小妤还是决定回去看一眼。
打车回到小区,他数着那些高楼,来到九栋面前。
碰巧的是等电梯的时候碰到一个人,一开始黄小妤没认出来,等两人到了十二楼层同时出电梯时,那个人打量了他片刻,抬脚往1205走去。
黄小妤电光火石间想起了他是谁,忙上前把人叫住。
他记得宋玉呈江映两个人还住在隔壁的时候,为了捉弄他,在他面前演戏,经常会弄出一些扰人的动静来,伪装成情感不睦的样子引诱他。
而这个男人就是在江映经常半夜发作摔打东西的时候跟他微信吐槽1204扰民的那位邻居。
黄小妤叫住邻居的身影,磕磕绊绊的问:“你好,你好,我是住在1203的。”
邻居回头,不解的看向他:“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很久没有回来住过了,就是想问问你,隔壁1204的那对夫夫,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夫夫?”邻居挠头:“你是指1204的业主吗?”
黄小妤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
“你记错了吧,隔壁哪有什么夫夫,1204的业主是个六十多岁的大娘,好几年前就到乡下养病去了,隔壁已经很久没有住过人,到现在都还是空的。”
邻居说完就开门进去了,独留黄小妤一个人站在走道里恍恍惚惚。
输入密码,开门,进入房内,黄小艺环顾了熟悉的房子一圈,来到阳台,不住的看向隔壁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花盆的阳台,忍不住呆呆的想:结束了?
他的噩梦,那么轻易的就结束了?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黄小妤的腿都变僵了,他的双手放在阳台上,面色渐渐红润起来。
是的,一切都结束了!
他可以离开那个噩梦般的,空荡荡的大房子,和宝宝一起搬回这里来,重新开始真正的生活!
黄小妤的心在雀跃,他当即动身开始打扫房子,掀掉盖在家具上的白布,整理柜子,打扫尘灰,一个人兴致高昂的弄到深夜,才擦了擦脸上的汗,准备明天就开始把那边的东西搬进来。
玻璃倒影里的男人瘦弱,病态,可苍白的脸上却满是藏不住的期盼和希望,规划着自己和孩子的未来,满面笑容。
搬家用了好几天的时间,黄小妤没有单独开一间婴儿房,为了方便照顾他直接把小床放到了自己床边,然后又把齐宇的遗像放到自己床头。他在网上学了钩织,勾出来一顶小帽子放在遗像的头顶上,说:“老公放心,我会好好的把我们的孩子养大成人的。”
遗照里的齐宇清朗俊逸,含着笑看向镜头。
看久了黄小妤觉得眼睛发酸,揉了揉眼睛起身去给房间里面挂小饰品,好让这许久没住过人的房子变得温馨一些。
里面好多可可爱爱的小饰品都是黄小妤自己亲手做的,最后他把悬挂床铃换了一款,全部换上自己钩织的小动物,什么小狐狸小仓鼠小熊,吊在床铃上挂好,一碰就滴溜溜的转。孩子捧着奶瓶坐在床上看他来来回回的忙活,偶尔伸出手要他抱。
弄好之后黄小妤把宝宝抱起来吧唧亲了一口,用宝宝背带将他系在身前,像树袋熊那样抱着,然后打开冰箱开始忙活晚餐。
他喜欢这种充足的感觉,不会让大脑有太多胡思乱想的空间。
弄好晚餐黄小妤先是把宝宝哄睡了,再解下身上的背带去吃饭,走到一半客厅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
黄小妤浑身僵硬,等过了两三秒之后灯光很快亮起来,这两三秒里僵在原地几乎用光了他身上的力气,灯光重新亮起来后他才劫后余生的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手脚发颤。
并没有其它的事情发生,只是电路不稳定造成的灯光闪烁,这个房子他已经很久没有来住过了。这是正常现象。
黄小妤抚着胸口爬起来,慢吞吞的吃起了自己的晚餐,可是刚刚那一茬儿实在将他吓得魂不附体,吃到嘴里的菜也没了滋味,黄小妤草草吃完,赶紧洗漱上床。
孩子正在小床里面安睡,细长的睫毛像一把小蒲扇。这孩子长得和他极像,只有两道浓密的眉和唇角的弧度跟齐宇像,也不知等他长大了以后会更像谁一些。
黄小妤慢慢进入沉睡。
接连过了小半个月,黄小妤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带娃生活,何况宝宝一点都不吵闹,很乖,只是有点黏着他,看他走到那儿都得跟着。
黄小妤喜欢这种平静安宁的生活,他不会感到头痛,不会茫然,不会有人强迫他,强逼他去干不喜欢的事情。
他很满足。
只是有天晚上带宝宝出去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感冒了,回去当晚他就发了烧,烧得人有些迷迷糊糊的,抠了两板感冒药吞下去,又怕传染给宝宝,只好连睡觉的时候都戴着口罩。
半夜听到宝宝在哭,黄小妤摸黑爬起来,打开床头的小灯,检查一圈,尿布还是干净的,可能宝宝饿了。
他只好又晕乎乎的撑着酸软的身体去泡奶粉,喂奶,拍嗝,中间宝宝不肯停歇,细声细气的哭着,黄小妤只好抱起他去客厅溜达,他怕宝宝的哭声扰民,可又实在困得厉害,于是半闭着眼睛边走边哄。
入户门旁边有个镜子,黄小妤第三次路过它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正抱着一团长满鞭毛和瘤块的肉团。
他的心脏骤停,手一动,亲生孩子差点被他一抡臂掼在地上摔死。
被惊动的宝宝哭叫起来,声音骤然变大了,想必会吵醒还在睡梦中的领居。
然而黄小妤仍旧脸色惨白,惊魂未定的看向镜子,那里面哪还有什么肉块,是他神经衰弱出现了幻觉,差点酿成大错。
“乖,不哭不哭,都怪爸爸,是爸爸看错了。”黄小妤连忙哄他,哄了快一个小时孩子的哭声才渐渐小了点,等把睡着的孩子放回婴儿车,黄小妤腰酸背痛的躺上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也许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黄小妤忽然很想找个人说说话,他认为自己可能确实是太累了,需要一些社交来疏导这几日疲惫的情绪,可是翻遍了联系人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倾诉。他不想再麻烦齐宇的父母,最近为了自己这个寡夫,两个老人已经非常尽心尽力了,不应该再劳烦他们。
他下滑着联系人,直到看见了一个名字。
戴泊星。
发出去的消息很快就被回复了,而且现在还是半夜两三点,黄小妤滑开屏幕,看见了戴泊星的回复:我取消订婚了。
戴泊星:小妤,思来想去,我觉得自己可能并不是一个纯直男。
戴泊星:你住在哪里,我想看看你,好吗,自从上次见过面之后你就一直没有回复我的消息,我有点担心你。
黄小妤皱起眉:什么上次见面?
他想起自己最近在网上自学了一些甜点,于是犹豫着点开键盘,慢慢回复消息。
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忽然响了一下,黏腻的声音,黄小妤打开手电筒往床周照去,什么都没发现,他又看了看宝宝,对方四仰八叉的躺在小床上睡得正香。
黄小妤按了按额角,觉得自己确实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他不安的闭上眼睛,就这么捱到了第二天早上。
戴泊星说他今天就来看看他,于是黄小妤想着家里也没什么能招待的,早早起了床去准备食材。
宝宝被他背在身前,昏昏欲睡的流着口水。
忙碌了一上午,黄小妤想起还没有喂他奶粉,于是动作熟练的从消毒机里取出奶瓶,开始泡奶粉。宝宝被他作弄醒了,正咿咿呀呀的挥舞着手脚,想从他身上下来。
黄小妤捏了捏他的脸蛋,把他放到沙发上,装好奶粉后看着沙发上翘首以盼的小不点,他犹豫许久,内心挣扎,最终还是压不住心里的魔障,取了一根针藏在指间。
对不起,对不起宝宝,他在心里不停的道歉,为自己这疑神疑鬼到荒唐的举动,去做一件可能会让他后悔的事情。
黄小妤红着眼眶,嘴唇颤抖,佯装亲昵的将他抱起来,又把奶嘴递到他的唇边。宝宝含住奶嘴,开始一心一意的吸吮起来。
他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在心里怒骂,埋怨,谴责自己。
你这样跟得了精神病后为了一个幻觉而用针去虐待自己的亲生孩子有什么区别,如果你真的为了这个去扎他一针,那你就要往自己身上扎一百针,一千针,一万针,你怎么能去干出这种事情。
他哆嗦着,心脏又开始狂跳,对自己说:我会扎自己一百针一千针一万针,这一针是我欠宝宝的。
所以,就让他、让他去求证一下......
细长的针尖扎进宝宝细皮嫩肉的小手指里。
宝宝没有哭,没有血流出来,他冲着他咯咯的露出天真无邪的笑,针尖落地,黄小妤倒退两步。
只有怪物才会怪物没有痛觉,不会流血。
趴在沙发上嘬着奶瓶的东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还想冲他爬过来。
黄小妤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的倾倒,坍塌,乃至湮灭。
他伸手扶住了从宝宝手里掉下来的奶瓶,摸着他的脸颊,白嫩,细滑,吹弹可破的皮肤,稚嫩的五官,纯稚,童真,不染纤尘的圆眼,可爱极了,也......可恨极了。
怎么这么像啊?黄小妤忽然想笑。
为了骗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些怪物怎么能装得这么像啊?!
好恶心,怎么这么恶心,好想吐,头好痛啊,心脏也好痛。
受不了了,他真的,好想去死啊。
黄小妤眨了下眼睛,把它歪倒的身子扶回沙发上,柔声道:“宝宝乖,坐在这里不要动哦。”
它东倒西歪的趴回沙发上,好像真的听懂了似的。
黄小妤朝他笑了笑,把奶瓶搁在桌上,走向卫生间。他打开门,又打开窗,然后左右环顾了一下,踩着马桶爬到窗框上。
它还在好奇的看着他,而他也回头看了它一眼,微微一笑。然后毫不犹豫的从十二楼的窗口往下终身一跃。
它故作天真好奇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爸爸,”它厉声尖叫起来,高频率的惨叫震破了房子里所有关起来的窗户:“爸爸!!!!!!”
黄小妤觉得自己好像生出了翅膀,跃下窗户的瞬间他像一只鸟儿,短暂的拥有了自由。
真好,他闭上眼睛,真好。
世界终于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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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大概忘记了自己今天还往家里邀请了一位客人。
满头大汗,却姗姗来迟的客人刚进入小区,刚走到九栋门口,怀着忐忑却不住雀跃的心,规划着将他带走的以后。
啪的一声,他坠落在这位客人的面前,面目全非的,成为了客人怀里的那束玫瑰花。
他们一样的火红热烈。
戴泊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小妤?”他轻轻的,发出了一句疑问。
死寂般的沉默,周围所有的一切,乃至时间都好像在那一刻之间停止了。
“你看啊,我说得对不对,你自己一个人的话,果然还是照顾不好自己。”
戴泊星僵硬的扭头,看见一个男人从自己身后走来,随着男人的靠近,他的身体开始抑制不住的发抖,瞳孔震颤,牙齿咯咯作响,他的血液在血管里冲撞,一下一下的试图挤爆他的心脏。
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在男人的面前变得非常非常的渺小,好像整片沙漠之于一粒沙砾,他的意识,他的思维,他的整个人,都在随着男人的走近而溃不成军。
然而男人却并没有看他一眼,兀自擦过了他,走向黄小妤的身体。
他轻柔的,怜惜的,抱起黄小妤破碎的身体,又站起来,慢悠悠的往远处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快要看不到的时候,戴泊星口鼻流血,意识模糊,他摇摇晃晃的站在原地,目光已经没有焦距,手里的玫瑰花也落在了地上。
男人忽然回头,明明是极远极远的一眼,戴泊星一愣,整个人却好像处在千千万万道目光的鞭笞下,毫无遮掩,无处遁形,连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被分解开来,颤抖着,瑟缩着,接受祂的注视。
祂在注视着他。
从他的体内。
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你也想和我们一起分享小妤吗?”
“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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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挂床铃又在响了,发出叮铃铃的悦耳声音。
黄小妤翻了个身,捂住耳朵,感觉有个人在亲吻自己的脸颊。
他不堪其扰的睁开眼睛,看见齐宇正支着脑袋看自己,目光款款。
黄小妤咕哝了一下,径自往他怀里钻去,闷闷道:“头好晕啊,感冒好难受。”
齐宇温柔的抚着他的头发,说:“谁让你昨天非闹着要去外面放风,最近天气又转凉了,你身体不好,不感冒才怪。”
黄小妤嘀咕:“你就知道事后教训我。”
齐宇失笑:“好,我不说你,但是现在已经下午一点钟了,快点起床啦。”
黄小妤换掉睡衣,像个尾巴似的跟在齐宇身后离开房间,看见江映又坐在客厅里喝咖啡。
见他们出来,江映放下杂志,给了黄小妤一个带着苦咖啡味道的吻,旁边一只手伸过来,在江映离开黄小妤嘴唇的时候把自己凑了上去。
一个陌生,奇怪的吻。
黄小妤睁开眼睛,看见了戴泊星的脸。一吻毕,戴泊星犹觉不够,又舔了舔他的唇角。
“小妤真甜。”戴泊星说。
黄小妤忽然有些奇怪,继而又觉得似乎没什么好奇怪的,便坦然接受了戴泊星的吻。
“宋玉呈呢?”
“早上出门去了。”
戴泊星忽而浅笑道:“那小妤今天应该属于我了。”
戴泊星说完去给他做午餐,江映回到沙发上继续喝咖啡,黄小妤原地打了个瞌睡,忽然被一个东西扑了满怀:“爸爸。”
他低头看去,当初只会咿咿呀呀叫的宝宝已经长大了,长成了少年模样,遗传了他的眼睛和鼻子,还有齐宇的眉毛和嘴巴,五官生得比他英气,但又比齐宇柔和。
黄小妤摸摸他的脑袋,在他非要凑过来的脸上亲了亲,才好歹打发了这个粘人至极的孩子。
“哼,还是爸爸最喜欢我啦。”
黄小妤笑了笑,忍不住看向齐宇。
齐宇正站在落地窗旁抽着烟,缭绕的烟丝笼在他的眉目间,似乎察觉了黄小妤的视线,齐宇回过头来,半边脸映着窗外的阳光,朝他笑得迷人。
黄小妤忍不住走过去抱住他的腰,掀开衣服下摆,摸到了齐宇小腹上剖腹留下的一道疤。
齐宇收回目光,散漫的夹着烟,甩了甩腕子,在黄小妤耳边道:“小妤,你现在觉得幸福吗?”
黄小妤的耳根有些发红,羞涩半晌,还是抬起头来,拿水光潋滟的一双眼睛看着齐宇,然后轻轻点头。
齐宇笑:“那就好。”
我们会永远的这么一直幸福下去的。
小妤,我甜美,脆弱,又可口美味的伴侣。
你终于完整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