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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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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么弄?”
五六人的小团队发出阵阵不怀好意的惊呼。
等同于默许的反问,本来就兴奋的好友又注/射了一道强心剂。脑子里面瞬间浮现出十几种这样那样的玩法,就是不那么合时宜,他甚至激动的舔了下唇。
“不太好吧。”坐在另外一个单人沙发上的清秀男子迟疑开口。
不像其他几位好友没个正行的坐法,他背脊挺拔,坐姿端正,看起来更像个好学生。
刚刚提议的好友被泼了瓢冷水,只觉扫兴不已,”怎么就不好了?“
提反对意见的,是梁家的小公子梁宇航,身世虽没有江邵显赫,但比起这些个附庸还是高了不少,在整个小团队里地位仅次于江邵。
虽然打心里就看不起他喜欢装好人的德行,但明面上说话还是要顾及一下,不敢直接回怼。
江邵也把目光投向梁宇航,眼含不爽。
梁宇航性格温吞,苦笑求饶,“你也别这样看着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你这个二哥,在我们学校还是个名人。我也算认识,你们当我面讨论这些,我心里总是有点过意不去的。”
江邵对江雪舟的态度一直都是极端厌恶加漠视,根本不可能主动去了解他的事情,骤然知道江雪舟和梁宇航是一个学校惊讶不已,且第一反应是,“江新锋捐楼了啊?”
他读的,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随便上的学校。
梁宇航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
“今年国画系的研一新生,开学第一天就火了,但他一直都挺神秘的,没人知道更多信息。”
一张高糊照片,简单的白T,普普通通的黑色书包,拿着录取通知书的半张侧脸。没要到半个小时,就在学校论坛上转疯了。长得实在太扎眼,在人群中像是单独加了柔光滤镜。
但他本人却低调得不行,甚至可以说是过于没有存在感了。也没有住学校,上课急匆匆的来,下课急匆匆的走,从不参加任何活动,甚至都难在校园里见到。
大学校园,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有趣的事情,江雪舟开学初期火了一把,后面也慢慢沉淀下去,导致梁宇航刚刚就觉得眼熟,一时却没有想起来。
他意味深长的补了句,“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帮的忙。”
应该挺多人愿意帮忙的。
众人一静。
一种古怪的氛围开始蔓延。
“艹,真恶心。”江邵低声骂了句,无语得够呛,“你不是要整他吗?那还不赶紧去。”
好友眼前一亮。
他还挑衅的看了眼梁宇航,一副“大爷就是看不惯他,要整他,怎么了?”的表情。
梁宇航耸耸肩,表示无意多说,江雪舟这个人的价值只够他做到这个份上。
抬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要不我们也下去了吧?”
其他几人纷纷附和,“是啊,时间差不多了,二少我们也下去了吧。”
“哈哈哈,是啊,可不得下去了吗……”
反问透着耐人寻味,好似心照不宣的在交换某种隐秘期待。
——
江雪舟百无聊赖的发呆,快要数清楚桌边香槟玫瑰的花瓣数量。
“哈喽?”
刚刚还在商量着怎么整人的江邵好友,手上拿着一杯红酒,带着和善的微笑弯腰挥手,“这里有人坐吗?”
江雪舟一看,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青年,连忙摇头,“没人的。”
虽然不是很想自己独处的空间被打破,但江雪舟还是往旁边挪了挪,方便对方入座。
江邵好友笑容满面,“啊,谢谢。”
他贴着江雪舟坐下,明明右边还有很宽的位置,但两人挨得却有点过于的近,手不经意的擦过江雪舟的大腿侧边。
感受到身边传来的热意,江雪舟身体一僵,不太自在的往旁边挪了挪,但他那边本就没有多少位置,走也走不到哪去。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这想走又走不掉的样子,更把旁边的人看爽了,呼吸一重,又重新带上友好的面具,“你也不喜欢这样的宴会吗?”
“?”江雪舟反应了两秒,意识到对方应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囫囵道:“还行吧。”
青年自来熟的攀谈起来,“我就不太乐意,又累又无聊。你看起来也和我差不多大,也是在读大学吗?”
无聊了半天,好不容易有人来和他说话,江雪舟也不隐瞒,“嗯,今年刚读研一。”
“读研究生了啊?”青年实时发出惊讶的感叹,好像自己真不知道似的,“老实说,你看起来比较像大一的。”
江雪舟小的时候营养不良,勉勉强强长到了一米七四的个子,但身上也没挂多少肉,看起来有些清瘦,确实会让人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小。也不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评价了,他也没有太大反应。
“你是哪个学校的啊?”
江雪舟抿了下唇,报出一个学校的名字,说的时候眼睛都微闪着光,“我是学国画的。”
这是他凭真本事考出来的学校,靠着热爱和坚持,学习了那么多年,一步一脚印的走到今天。现如今的学历专业,说出来是大部分人都要到货一句佩服的程度。
这是江雪舟藏在心里,一点小小的骄傲。他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不多,这是独属于自己的成就。
在这个格格不入的环境中聊到这个话题,他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哇塞,那很厉害呀。”青年配合的发出赞叹。
江雪舟漏出浅笑,呆滞的面壳裂开,透出一点点灵动的光,他真心实意的说,“比我厉害的人很多,我还需要好好的学习。”
他说着话,全然没有注意到对方古怪的眼神,那种被笑容招惹出的,难耐的兴奋和克制不住的恶劣。
青年舔了舔唇,褪去友善的目光,似笑非笑的反问,“是吗?”
江雪舟一愣:“……啊?”
他呆呆望着对方的眼睛,对方的凝视让他后知后觉的感到不适。
终于做好了铺垫,青年望着那张迷茫的脸,几乎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你真的是自己考进去的吗?”
江雪舟张了张嘴,发出短促的气音,一时失语。
看着他唇瓣微张的漂亮样子,青年犹如阴暗扭曲的蛇不断的吐着蛇信子,感受着空气中散发的猎物气息,“应该不是吧?”
“你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学习成绩很好的人。”
“有人帮你吧?”
“就像你妈妈那样,攀上了江伯父,当小三破坏人家家庭,才换取了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你们应该差不多。”
江雪舟感觉有人拿着锤子在狠狠的砸他的天灵盖,一下一下又一下,砸得脑子抽抽的痛。潮水灌入,溺毙时,耳朵只余嗡嗡轰鸣声。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浓稠的,没掺一点水分的纯粹恶意,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紧紧缠住,窒息感侵入每一个细胞。
为什么?
来得太突然。
毫无缘由。
他想不明白。
青年死死盯着他的反应,见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露出了畅快满足的笑。
毕竟他是宴会的主角,要真下手搞出点什么事情来,丢的是江家人的面子。但是就出来说几句真话,也不过分吧?
“你怎么不说话了?”青年又恢复了刚刚那副纯然无辜的样子,“难不成真被我说中了?”
江雪舟攥紧了拳头,气得连嘴唇都在颤抖,“才没有!”
他反驳得急,声音有点大,悠扬舒缓的钢琴乐中突然穿插进不和谐的杂音,有些离得近的人听见了这边的争执,疑惑的望了过来。
视线中心,江雪舟死死咬住嘴唇,忍住自己想要大声反驳的欲望。
这是江家认他回家的宴会,他不能、不能在这个时候和人闹得难堪,这是在丢江家人的脸。
他感觉自己好像吞了一块儿又冷又硬的石头下肚,恶心的下坠感搅动得他想吐,尽量平静的和人对视,“我不知道你是谁,对我有什么样的误解。”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江雪舟冷着一张脸,不欲多说,“你要实在不相信,可以去学校举报我。”
他自己凭本事得来的东西,不怕查。
怒火点亮他的双眼,漂亮中带着鲜活,像是风中摇曳的青竹,宁折不弯。
但是有关妈妈的部分,对方最恶劣的部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才不像他说的那样,他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只是……有些事情根本说不清楚而已。
有些恶人天生就带着劣性根,得不到的东西要毁掉,自己无法拥有的就揣度伤害。不过是一个妄图跨进豪门的私生子,他的身份可搭不上清高这个词儿。
“啊——”青年慢慢拉长了调子,戏谑道:“你说不是就不是啊?你自己不想承认,我还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去求证。”
他双手一摊,“好麻烦哦。”
江雪舟:“……”
这人有毛病吧?
想到这里,江雪舟反而冷静下来。又不是闲的,和傻子计较什么。
他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不欲继续纠缠。正准备起身离开,就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冷质问询,“你在这里干什么?”
江雪舟仰起脸,不甚熟练的喊出那个称呼,“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