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番外（一发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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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的某一天。
异国夏日的夜晚，我突然很想出去逛逛。
安静的世界，静谧的风——我想感受一下平时睡着后看不到的世界。
于是我行动了，带着手机和手电筒和亦未寝的怀民站在红色阁楼前。
穿着短袖短裤的怀民注视着远处的乌漆麻黑，神色平静：“是酷刑。”
“是旅行。”我把花了十块钱买的两个登山杖之一分给张怀民——好吧其实是研磨，祭出那四字真言：“来都来了。”
*
夜晚的突兀决定是爬山，而在研磨穿好衣服站在住宿酒店大门外之前，我并没有告诉他出行的目的地。
一是怕他不出来了，二是果然还是担心一。
我贴心的为他找借口：“自从上了大学之后你就再也没正经锻炼过，这也是个机会。”
“……”
淡季来爬山的人并不多，红色阁楼前的人彼此间都保持着令人舒适的距离，研磨重新绑紧了鞋带问：“从这里到山顶大概多久？”
“快的话三小时。”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但总之先往低了说。
“比我们出机场时间还长。”
是诶。
从日本去往邻国的飞机本身花不了多少时间，但当察觉到从飞机落地到航站楼又过了小半个小时后，研磨的神色就开始凝重起来。
——我查的攻略里没有人提这部分。
这么说着的研磨带我顺着人流向前快步走，眼睁睁看着地铁在我们面前闭合，我们又等下一班车来，那之后才是取行李，出站。
以上行程共计用时2小时。
“还好行李不沉。”
“确实。”
*
我们开始爬山。
晚上黑灯瞎火看不到什么景色，只有远处城市的灯火如深海宝石闪着光，但我们现在的角度不怎么好，拍不到漂亮的照片。
路上的猫咪趴在石栏上喵喵叫，夏日凉爽的夜风吹不平没爬几步路就产生的疲惫。
研磨捡起路上的空瓶子扔进垃圾桶，满脸生无可恋：“我们走多久了？”
才刚开始啊废柴大人。
我的谴责沉默无声又震耳欲聋，研磨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走台阶。
高中毕业后，大家都上了不同的大学。
研磨学业创业投资自媒体四手抓，在我还思考今天又哪里惹到那个在专业课上认识的二痣口罩男时，研磨已摇身一变成了想要他签名需要付钱的资产阶级。
所以在看到许久不联系的研磨发来一起去旅行的消息时，我很惊讶。
“本以为我们中间已经产生了名为阶级的深渊沟壑，没想到你还愿意找我玩。”
“年初因为跑手续忘回你消息的事你还没放下吗，成熟点吧神代。”
嘁。
*
走到不知道哪里，总之统称为半山腰的地方，我们短暂的休息了一下，孤爪戳了戳我又指了指天。
是星星。
我盯着天空看了一会儿，找不到能形容它们美丽的话语。
像珍珠，像盐粒，像是春高赛场抬头就能看到的打光灯——当然最后这个我没亲眼见过，是高中那会儿黑尾回来描述的。
“像不像今天在博物馆里看到的陶瓷器。”
汗水稍微打湿了研磨脸颊两侧的头发，他用手梳理着把它们拨到耳后：“当时没去仔细看，可能是灯光照的也可能是亮面黑陶自带，和现在的星空一样。”
我没什么印象了。
我想象着那陶瓷的样貌：“下次去的时候再指给我看吧。”
“好。”
*
大二的时候，我才知道茉穗这个运动系其实还是个钢琴高手。高中毕业后带着上学打工存下来的钱一个人去国外闯荡——据本人说是为了能更方便的参加各种国际赛事。
想到这里我问研磨：“茉穗最近有联系你吗？”
“没有。”
“她在准备比赛？”
“我觉得手机又被偷了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好吧。
黑尾也继续读了大学。虽然发型很乱，但他成绩却是一点不含糊。
说着“想把球网降低”后便积极接触有关日本排球协会竞技普及事业部的场合——天晓得他是怎么知道这个部门的——在确保学分充足的前提他开始进行大量的社会实践调查，比如在休息日去各大体育馆问当代小学生会因为什么原因选择某项运动，以及他们家长会为孩子们选择某类护具的理由。
我问黑尾，为什么不等毕业真的入职以后再努力工作，他笑着说时间不等人。
不理解的困惑在我知道排球运动员的平均退役年龄是30岁后消失，我开始尽可能多的去现场看夜久前辈的比赛。
人的心总是偏的，像我格外喜欢夜久前辈的球风一样，黑尾他大概也想趁那些因为排球而和自己缔结缘分的运动员们还活跃在世界舞台中心时，能早一点被更多人看到。
换个角度来讲，黑尾也是在从心底里相信，只要看过那些家伙的排球，就一定会热爱这项运动也说不定。
嗯——回去之后问问灰羽姐弟什么时候有时间，跟他们一起找夜久前辈合影吧。
*
到中天门以后我们买了两碗面条，边吃边休息。
“好像不是特别贵。”我问研磨：“再往上走价格会变吗？”
“普通来说是会的。”用皮筋把自己的头发扎成一个小揪揪，他抹了把自己的脸，毫无形象可言：“货物运到高处的人工费也会算到成本价里，再加上登山是一个越走人越少的活动，没办法靠销量赚钱自然就会提高商品单价。”
原来如此。
吃完饭后我们在附近乱转来到一颗大树旁，上面有很多不知道谁在什么时候挂的祈福带，最高的枝头能有两个孤爪高。我们纠结了一会儿，在工作人员的注视下转身离开。
“一条带子15块，好贵哦。”
“求个好彩头，纪念意义更大。神代上午不还花25块买了个空白记事本。”
“那是通关文牒——听起来你还挺感兴趣的，要现在去买一条吗。”
“不用。”孤爪撑着登山棍继续向前走：“我没有需要祈福的事。”
“好狂。”
“哼哼。”
*
在台阶与台阶的平台空地，一个背着登山包的中年男人向我们搭话。
“你们是第一次爬山吗？”
“嗯。”我看了眼还在大口喝水的研磨道：“挺累的。”
“稍微改变一下行进方式会舒服点。”男人笑着给我们演示起来：“上台阶走Z字形，这样膝盖负荷不会特别大。”
“但是感觉步数会变多？”
“身体好才能走更多的路嘛，要不然本来能坚持的路也走不到了。”这么说着的大叔笑着看向研磨：“你看你弟弟这身体素质就不行。”
噗嗤。
研磨：“我不是……”
“等你上大学了有时间多锻炼身体，下次出来玩就能照顾姐姐了！”
噗嗤。
“啊……哈哈。”研磨面露难色，他似乎想为自己辩解，但若是此刻说出“其实我已经大三了”也只能让自己显得更加弱小。
于是他点点头：“好的，谢谢。”
“你们几点出发的啊？”
“十一点多。”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反正是十二点之前，“我们是从红门那边过来的。”
大叔颇为诧异：“第一次爬山就爬全程，厉害啊。”
研磨：“……什么意思？”
“你们要是九点前从天外村那边过来，坐大巴二十多分钟就能到中天门。”
于是沉默的轮到我了。
没做攻略就拉研磨跑过来的事实竟然在此处暴露。
“……哈。”研磨笑了，我也不知道这是释怀的笑还是被气笑的，“没事，我们就是想来看看风景。”
噗嗤。
我瞄了一眼四周因为天蒙蒙亮才能看清的景色，单方面决定下山以后的早饭我来请客。
“那倒是！想看日出就得十一点这会儿过来。”
大叔似乎将研磨的“看风景”自动和“看日出”画上了等号，他低头看了看表：“哟，那现在可得快点走，按你们这个速度可赶不上太阳最漂亮的时候。”
听起来似乎是个很有经验的爬山大叔。
研磨：“您曾经来过？”
“何止来过，我是有空就过来。”大叔满足的笑了笑：“每次登顶看到那片景色的时候，总会让人感觉‘付出就有回报’不是一句空话啊。”
*
我们继续向上走。
天空逐渐明亮，近乎垂直的台阶让我们按着Z字型一路无话的走过十八盘，已经连腰都直不起来的研磨一手撑着登山棍，另一只手虚扶在台阶的围栏上。
我提议：“休息一下吧。”
比起日出，还是朋友的身体状况更重要。
“……哈……哈……”
研磨还在喘着气，他的嘴动了动，我没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然后他举起了手中的登山杖戳在我后背上。
好痛。
“你要做什么。”
回应我的只有沉默的喘气，以及来自登山杖的推力。
还要继续啊。
我们从Z型线路进化成S曲线，终于走到了南天门。
山顶天街比我们想的要大，这里商铺很多，不止有吃的还有住宿的地方。只是这物价和研磨说的一样，突然变成我高攀不起的程度。
风不大但是空气寒凉，我们花200+60租了两件军大衣披在身上。本以为到这里就能看到大叔说的日出，结果地图一搜前面还有一大段路。
抬头看向研磨，裹着军大衣要死不活摊在墙角的样子把我逗笑，留在这里看个太阳也行的想法在心里打个弯消失。
“继续前进！”
“……………嗯！”
经过碧霞祠，沿路走过红围墙，我们终于踏上了瞻鲁台。
这里的人比想象的还要多，但总归是托了淡季的福，我和研磨相互撑着走到了一处朝东的屋檐。他摊在上边一动不动，我坐在旁边眺望远方。
峰峦叠嶂犹如水墨画卷，朝日踏雾而起，用暖色给群山披上如玉般温润的薄纱，山脚处的江水也染上了淡淡的红光，我伸手挡住太阳，挡住高山，挡住江河，挡住砖瓦。
我的手不大，也就是呼过去一巴掌勘勘覆盖研磨半张脸的程度，可如今我又觉得我的手其实很大，大到能把所见所闻尽数收于掌心。
研磨：“好看吧。”
“好看。”我坦言：“有种将世界征服的快感。”
“伟大的目标。”
“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番外（一发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