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餐》贫僧信道

6、治丧前奏

　　吃完一勺蛋羹，明言也没忘了给从起床就一直跟在自己脚边的三花猫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的黑狗放粮——这回一猫一狗倒是并排着吃得很香，期间头也没抬，更没再像昨晚那样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

　　“呼……”明言把狗粮放回原位置，叉着腰松了口气，然后下意识地看了眼棺材旁的香炉，见里面的香正好好地燃着，才重新端起小碗，一边往嘴里舀蛋羹，一边往外走打开大门：门外的天光随着木门的开放照耀下来，青色的麦浪被风吹得穗香满屋，周围家里养的大鹅和鸡鸭已经嘎嘎叫了起来，远处有黄了的李子从树上“咕咚”一声掉进水田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己今天的感知敏锐了一些。

　　不过……李子掉进水里的声音什么的，应该是自己脑补的吧，呵呵。

　　明言望着离自己至少有一百米远、但其上的果实布局却十分清晰的李子树，在脑子里自己对自己干笑了一声，摇摇头，把咬着的勺子拿出来，笑自己多心：难不成就一个平静的晚上，她还成了什么超人不成？

　　又不是什么三流的漫画小说。

　　醒醒吧明言，清空掉碗里的青椒蛋羹，她敲敲自己的头，很轻松地告诉自己：作为一个平凡的28岁社畜，你可不是什么幻想类主角。顶多就是运气好了那么一点点，有一个还记得你的亲戚罢了。

　　而且这个亲戚还死了。

　　回到厨房清洗着碗筷，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水哗啦啦冲洗着小碗的场景，又跟着侧过头的动作瞥了一眼可以从隔断窗口看到的堂屋里的棺材，她冷静地想：如今还是先想想治丧的事比较好。

　　治丧的第一步是先要请人——这种请人倒不是像之前拜托给何律师的请劳力，虽然劳力也是一部分，但是明言今天要请的主要还是周围与堂叔有关的亲戚邻居。

　　虽说已经从何律师那里得知了自己的这位堂叔既无儿又无女，但俗话说“秦桧还有三个朋友”呢，而且昨晚来的老人也证明了堂叔平常并不是和周围人没有一点儿交集的那种孤寡老人。既然这样，那么堂叔离世，请一些邻居并一些被大家熟知的亲戚来告个别、开个席也就是很有必要的了。在明言的理解里，何律师说的“科仪”的重头戏，应该也就是这种告别仪式。

　　因此洗过碗又把门锁好，明言就按照自己所理解的那样，走了一圈方圆一里地以内的邻居告知村东头的魏老头魏无言——也就是她的堂叔——去世了。在询问到了魏堂叔好些年都没有什么众所周知的亲戚后，她也就没有多此一举地给谁谁谁打个电话通知一声，只说了请大家开席，得到一声“节哀”后就离开了。

　　就这样，她一上午转了十五个人家，加上有人热心肠地告诉她哪一户是堂叔生前常走动的人家，正式请了近四五十个人，加上何律师那边请的人，计算下来，最少也要开六桌席。

　　将近两千块钱。

　　问了一位经常在村里操持席面的老人后，明言得到了这样一个她尚算负担得起的数字，才总算放下了第一件事。

　　第二步则是请人做席——由于社恐的她难得这么主动地转了一圈，这个问题在解决了第一件事后就也随之而解了。告诉她席面价格的老婆婆是个热心的人，都没等她问就说自己可以去帮她说一声，她只需要出帮工的一顿饭和除秽的红包钱就可以了。

　　至于第三件事……

　　“婆婆，”坐在半开放式的小院里，对着对面和善的老人，明言小心翼翼地问：“那个，请问你们这儿有没得阴阳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