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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

  •   周辞觉得自己醉得厉害。
      要不然怎么会看见个黄皮子朝自己拱手作揖。
      黄皮子一身皮毛油光水滑,月光下如同妖冶的红绸,波光粼粼,几乎晃花了周辞的眼。
      周辞踉跄着后退两步,抹了把脸,努力把沉重的眼皮掀起来一点。
      盯了半响。
      奇怪,怎么都不带变的。
      周辞不信邪,绕着那只黄鼠狼跌跌撞撞兜了半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还tm真是只黄鼠狼。
      周辞酒彻底醒了,心也凉了半截,哆哆嗦嗦去掏兜里的烟。
      临死前来一根,死也做个饱死鬼。
      他老家那儿,黄皮子是天底下最有灵性的动物。
      小的时候,村头的老瞎子算过他的命数,说他前世欠了债,今世若遇到拦路的黄皮子便是来讨债的。
      要把命抵给他。
      周辞从前对这些说法嗤之以鼻,如今却不得不信。
      人大的黄皮子直挺挺站在面前,伸出的爪子几乎戳到他的喉咙,换做谁也不得不信。
      夜路走多了不一定会碰到鬼,还会碰到讨债的,周辞有些郁闷。
      还得怪前世的自己,没事借什么高利贷,利滚利到最后还得把命搭上。
      福自己是一天没享到,锅全让自己背了,这tm算什么事。
      周辞迫不及待想点根红塔山噙上,满满吞口烟,散一散心中的郁卒之气,谁承想掏了半天兜掏了个寂寞,好半响才缓过神来,兜里的烟全让秦然那小子顺走了!
      这下周辞是真的绝望了,临死前还不给跟烟抽,他到了地下眼睛也合不拢。
      舍不得怪秦然,只好怪那只不长眼的黄鼠狼。
      早不出现,玩不出现,偏偏在这黑灯瞎火的晚上,偏偏在他兜里没根烟的时候出现,害的他到死了还没烟抽。
      他要是死了也是委屈死的,死了以后跟那只黄鼠狼纠缠生生世世。
      看谁缠的过谁,周辞恨恨地想。

      另一边,黄鼠狼寒风中站了半宿,脸上挤出的笑容都快风干了,腿也直打哆嗦。
      本来么,他就不是两条腿走路的,让他像这样直立两个时辰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为了讨封成功他可是下了血本,前三天禁食生血肉,不沾荤腥。
      前天晚上对着河水舔了一宿皮毛,根根毛发舔得油光水滑,柔顺飘逸。
      如今更是委曲求全只凭两条后腿直立站了大半宿,寒风凛冽中两条腿直打哆嗦。
      一切只为了让他和“人”像一点,离的再近一点。
      但凡是个有点良心的,也该说他像人了。
      可眼前这位,非但看不出有丁点良心的迹象,甚至脑子也怕是不大好的,要不然自己对着他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他愣是一句也听不进去,脸上表情无端变换了几番,嘴里还犹自嘀咕着什么。
      黄鼠狼凭借过人的耳力,捕捉到了“讨债”“死”“我的红塔山在哪里”。
      鉴定完毕,这是个傻帽。
      黄鼠狼有点绝望了,自己千挑万选,人群中挑了个最顺眼的。
      完了到头来一看,豁,这不一傻子吗。
      自己千年修为眼看就要毁于一旦,黄鼠狼一贯波澜不惊的手也颤抖起来。
      这次要是讨封再失败他也不活了,临走了非得把这小子一块儿带下去。
      他不好过那小子也别想快活。
      下定决心,黄鼠狼上前一步死死捏住周辞喉咙,咬牙切齿挤出一句:
      “最后问你一遍,我看起来到底像人还是像黄鼠狼。”
      周辞被掐得满面通红,脑袋缺氧浑似灌了千斤面粉在低头搅成一滩烂泥,耳朵里依稀灌进几句只言片语。
      “...问你......我看起来到底......”
      似曾相识的话语击穿了他的理智,周辞浑身过电似的一抖。
      曾几何时,他的前女友也是言笑晏晏,托着下巴语调甜蜜:“亲爱的,你说我穿这件裙子看起来怎么样?”
      “看起来好不好看呀?”
      周辞大脑飞速转动,熟练地套起公式:“亲爱的你穿什么都好看。”
      他的语气一往深情:“宝宝你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
      这下对面是真想掐死周辞了。

      周辞是被人晃醒的。
      对面也不知道什么来路,攥着他的胳膊一阵猛晃,要不是自己昨晚呕过一遍,估计能把隔夜饭吐他身上。
      这种想要呕吐却胃里掏不出什么东西的感觉实在难受,周辞颤巍巍举起手推了一把:“祖宗,别晃了。”
      对面一把抱住他,喜极而泣。
      “太好了,表哥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喝酒喝死了。”声音是一如既往难听的公鸭嗓。
      在周辞的记忆里,这种晦气的话也只能从一个人口中吐露。
      “别嚎了祖宗”周辞被吵得脑袋疼:“我这不是没死吗。”
      周辞下意识想掏根烟点上,手伸到一半摸上了自己的胸膛。
      心脏有力地跳动着,宣示这具身体的健康。
      周辞有些愣神,随后上上下下把自己全身摸了个遍。
      好好的,没有缺条胳膊也没有少条腿,自己还是囫囵吞的一个人。
      这就怪了,那黄鼠狼不是讨债来的吗。
      这是讨了个寂寞。
      周辞不解抬头,对上秦然看精神病的眼神。
      秦然眼神闪躲:“表哥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叫个救护车啥的...”
      “有事”周辞扬起一个森然的笑容:“老子烟呢?”

      周辞最后还是放过了秦然,秦然跟在后头一个劲儿拍着胸脯保证后头送他个十盒八盒的,周辞随意挥挥手没放在心上。
      认识他二十多年,周辞一直知道这小子说话跟放屁似的,信他不如信隔壁癫子。
      秦然送他到宿舍门口,两人扒着窗户求爷爷告奶奶半天,总算被放了进去。
      周辞挥手告别,深一脚浅一脚爬上五楼,宿舍门外插着钥匙,底下门缝透出亮光。
      周辞伸手把钥匙拧了半圈,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旋风似的黑影扑了上来。
      “松开,松开...”周辞一天之内惨遭两次锁喉,喘着气费劲扒拉脖子上的肥猪蹄。
      “周神!这次你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来人夹着一口半成品甜腻的嗓子,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说人话”
      “周神,求借作业抄。”
      周辞了然,老徐的ddl今晚十二点截止,再交不上去这小子真会被片成烤猪。
      周辞轻车熟路翻出作业扔到桌上,在小胖子看救世主的炙热眼神中甩开拖鞋翻身上床,掀开被子躺下前一秒想起什么支起身问了句:
      “后天是不是新生入校。”
      小胖子埋头奋笔疾书头也不抬:“算算日子是后天...”
      小胖子话语顿了下,抬头一脸贱兮兮:“周辞没想到啊,有了女朋友还惦记新生妹妹,啧啧啧看不出来啊。”
      “滚”周辞语气平平:“还想不想抄作业了还。”
      被掐住命脉小胖子吱一下收了声,对着周辞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周辞面无表情躺回去,沉默半响终于还是淌下泪来。
      他已经没有女朋友了!
      就在今天中午,他女朋友,现在应该叫前女友,约他去三元楼吃饭。
      今天是情人节,周辞怀疑她在暗示什么,兴冲冲揣了个早已偷偷定好的的钻戒。
      相处三年,周辞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时候更进一步。
      “我觉得,是时候重新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这段关系了。”
      对面的化着精致淡妆的女孩抿了一口咖啡,轻轻放下手中咖啡道。
      周辞暗自点头,紧紧捏着兜里的钻戒盒子,手汗从掌心渗出来。
      掌心里的钻戒盒小小一个,烫得他几乎握不住。
      女孩盯着他看了会儿,绣口倾吐:
      “周辞,我们分手吧。”
      “......好。”
      周辞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三元楼里走出来的,只记得自己出来后把自己手机里狐朋狗友的联系方式打了个遍,最后恨不得喝死在酒吧。
      再后来,就碰见了那只邪门的黄皮子…
      想到这里周辞打了个哆嗦,不敢再细想下去,甩了甩头把脑海里的这点东西甩出去。
      感觉睡觉,一觉醒来就没事了,周辞催眠自己,兜头拉过被子蒙住脸,不到三秒就进入了梦乡。
      再次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绚丽的红。
      铺天盖地的红,红的扎眼,周辞揉着眼睛看了会儿,才得出结论。
      自己这是进洞房来了。
      “官人,新娘子等着呢。”一旁的人催促道。
      周辞扭头,对面是一身挺板的粗布长袍,死白的脸上抹了两团惨淡的腮红,双目呆滞。
      见周辞望向他,对面抬头直直对上周辞目光。
      周辞打了个寒颤,低头不敢再看。
      对面沉默半响,尖细的嗓音再一次响起:
      “一对鸳鸯,今夜同床。富贵双全,百年久长。”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推进房中,房间里也是铺天盖地的红,刺的周辞眼睛酸涩,几欲留下泪来。
      周辞只好闭上眼,勉强摸索一路跌跌撞撞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耳边突地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周辞被人一把拉扯过去,跌坐在柔软的锦被里。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周辞睁开眼对面是一个盖着红盖头的女人。
      鬼使神差的,周辞伸手挑起红盖头,动作自然的好像演练过无数遍。
      烛火跳动,眼前佳人容色无双。
      周辞的心雀跃起来,莫名的欣喜感染了他,明明之前没见过这个女人,此刻却像个毛头小子终于娶到心上人般欣喜若狂。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般响起,语带蛊惑:“春宵苦短,不如就寝。”
      眼前佳人羞涩点头,周辞压抑着狂喜倾身将她压倒在床榻......
      推了半天没推动。
      周辞不信邪,手上加重力道,眼前之人纹丝不动。
      周辞恍然抬头,佳人垂眸,对上目光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周辞有些精神恍惚,这,这不对吧,自己才几天没去健身房,肌肉就退化到这种程度了?
      正当周辞琢磨要不要去健身房补个年卡什么的,新娘子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抬头轻柔问道:
      “怎么了,夫君?”
      “没,没事。”周辞大汗淋漓。
      开什么玩笑,男人不行这种事怎么能轻易说出口。
      新娘子恍若意识到什么,捂嘴轻笑:
      “是嫣儿的不对,忘记相公有伤在身,今晚就由嫣儿代劳吧。”
      被压倒在重重云锦中时,周辞还没缓过神来,脑子里只迷迷糊糊想着原来她叫嫣儿,名字真好听。
      随后,他便看见眼前佳人变了模样,细腻柔白的皮肤长出红毛,嘴向前突生出尖锐的利齿,眼睛轮廓狭长寒光四射。
      赫然是今日遇到的那个黄皮子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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