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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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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惊怔地站在原地。
厨房内温暖的灯光落在她眼底,连同那个伸手去拿茶杯的人——
风。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来厨房似的,风愣了一下才朝她露出微笑:“你回来了。饿不饿?冰箱里的饭菜你一点都没有动的样子。”
桌上的茶杯完全没有热气飘散出来,早已凉透地摆在那里。
愧疚感疯狂地在心底翻腾,木槿低下头咬紧嘴唇让自己保持像平时那样的冷静。
嘴里突然蔓延开铁锈的味道让她一惊,继而快速舔掉将要滴落的血液,腥甜的液体在口腔里有种奇怪异常的味道。
她应该说些什么的,比如“我回来了”之类的话,但声音像被夺走了一样完全发不出。木槿闭起眼睛企图从乱如麻的思绪中想出什么可以解开僵硬空气的话语,但周围的空气将她逼到一个没有退路的死角,或者说,是她自己将自己围进了一条死路。
风见她沉默不语居然也没有说什么。
才注意到这一点的木槿有些惊讶地睁开眼睛,抬头不置信地稍稍睁大眼睛看着他——
“恩?”
“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回来这样晚的。”
沉默半晌。
风无奈地叹息,拿起茶杯跳下椅子:“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握紧手指,木槿转头去看将要走出厨房的风,低声说:“师父……能,和我一起吃饭吗?”
蛋糕和朋友一起吃就会变得更好吃呢。唐突回想起在商店街京子说的话,还有当时她温温暖暖的甜美笑容,木槿避开风望过来的目光将冰箱里的菜一一放进微波炉里,接着像是自言自语地道出今天京子的话。
“京子那么说的,所以我想……同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别的食物上吧。并不是指师父的饭菜不好,我只是想……”
只是想,什么呢?
心底有一种道不清的情绪,木槿皱了皱眉想找一个比较适合的词汇来解释,却发现那种感觉连自己也不能理解。
听到风坐回椅上的声音木槿暗暗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会有那种轻松感,但至少比方才那种紧张好得多。不再思考用什么词藻来形容刚刚的情绪,木槿将目光放回微波着的食物上——
本来就看起来极其诱人了,加热后整个厨房都飘散着香香的味道。
果然,吃师父做的饭菜,是很……令人开心的事情啊。
摆好碗筷,再将已经热好的饭菜放到桌子正中,木槿拉开椅子的时候突然想到今天一天都没有见的一平。现在是有点晚了,也觉得她可能和师父一起吃过了,但还是叫一下比较好吧?这么想着的木槿准备去叫呆在房间里的一平,却在手离开椅背的那刻被风叫住——
“一平吃过了,并且她也已经睡了。”
完全没有笑的感觉的声音听起来异常陌生。
木槿怔了怔,坐回到椅子上开始吃东西。
是因为自己回来晚了所以在担心,然后就……在生气吗?自懂事开始,她的记忆里就充满了风的笑容,他生气或严厉的时候少见的很,即使出现也只是一瞬间所以不可能给她留下什么深的印象。木槿咬着筷子又陷入深思,直到风将瓷碗递到她眼前。
“今天发生什么了吗?你这样出神的考虑着很难得。”
“在学校的时候看到了和师父一样的彩虹婴儿,叫……Reborn?”看样子是瞒不过去了,他应该在昨天就已经看出些许端倪。稍微低着头,缓慢吃着饭的木槿这样说,然后又简单叙述了一次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最后将那个坐在她前面的那个名叫沢田纲吉的男生是彭格列十代目的事简单带过。
“Reborn啊……”
木槿见风稍微皱眉也就不再开口,稍稍加快速度去解决饭菜。
师父和Reborn也是好久不见的,朋友吧?直觉性地认为彩虹婴儿之间的关系应该都不错,木槿没有打算细想下去,毕竟风也和她说过最好不要和彩虹婴儿牵扯上什么。
总感觉之后的生活要天翻地覆了。
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那个名叫Reborn的,带着黄色奶嘴的彩虹婴儿似乎和纲君关系不一般,也就是说自己会时不时在学校看到他。可能陆陆续续也会有其他怪异的人加入那个彭格列家族吧?暗暗断定着,木槿有点犹豫到底是应该期待还是无视那个充满了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家族。
“木槿。”
“咳……恩。”估计风叫了自己好几次了,木槿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擦擦嘴角,看着他等接下来的话。
“Reborn,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问为什么我会在日本。”将最后一口饭搁进嘴里,木槿放下筷子,“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问完他就跟纲君一起离开了。”应该是那样的吧,如果那个彩虹婴儿确实是跟着纲君的话。
“这样。”风似乎也没有怎么担心Reborn的问题,又将话题转回到木槿的身上,“回来这么晚,是和朋友一起出去了吗?”
“恩。”
“以后出去之前可以写一个留言条放在桌上,我回来后会看到的。”他端起茶杯抿了口凉透的茶,“但毕竟开心就好,木槿如果能学到一些在中国学不到的东西我也会很高兴的。”
死死握着的手指关节已经微微泛白。
木槿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收拾碗筷。
今天的师父有点奇怪,平常在饭桌上都不会和她说话的,但今天却问了这么多……是因为放学后没有碰到的原因吗?
应该是的吧……
“明天有和朋友约好吗?”风一贯的温柔语调从身后传来,木槿一愣,忙低下头去继续刷碗。沉默了一会她才猛地回想起风刚问了她什么,又回过头去看他。
见她迷茫地回过头来,风无奈地露出笑容,重复一遍刚刚的话。
木槿想了想,摇头:“如果有急事的话,我可以拒绝京子的。”
“出去玩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并且……我明天也不是那么想出去。”看风又打算考虑的样子木槿匆匆开口,然后又回过头去刷碗。不知道师父有什么事要做,直觉可能是练功的事,但这件事还是不要自己提起的好。
“那明天早点回来,有新的东西要教你。”见她如此坚持的风也恐怕只是在心里暗暗叹气。怔了一会的木槿终于回过头去看他,风见她回过头后才笑了笑继续说,“规则和原先一样,你要以这个为基础改成适合自己的招式。”
“恩。”
“那我就先休息了,你不要熬太晚。”跳下椅子的风没有拿茶杯,就将它留在了桌上。走出门之前他回过头来对想要目送他离开的木槿说,“晚安。”
晚安。
空洞地张了张嘴,最后她还是没能在风离开之前说出这句话。
到底是为什么说不出来呢?从今天在京子家的饭桌上就开始觉得有只手死死扼着自己的脖子,是因为自己太在意一平……或者是师父了吗?明明师父说过要时时刻刻保持冷静的,这几天跟违背了那句话一样。
必须要冷静下来才行。
将最后那个小蝶放进碗柜里,木槿直接捧起水浇在脸上让自己从混沌中醒过来。
京子让自己到家后给她打电话的……随手抹了抹校服将手擦干些,木槿关上厨房的灯走到走廊那的电话,努力回忆了一下京子的号码后拨出去。
“喂,京子吗?我到家了。”
“到家就好了,晚上有些街道很危险的。”
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木槿愣了一愣不说什么,直到京子在那边又开口:“木槿……你有什么困扰的事情吗?可以和我说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没有。”
“……那,明天在学校见。”
“恩。”
挂了电话后木槿才想到自己刚才的语气会不会有些冲了,京子并没有什么恶意,她只不过是关心自己罢了,可刚才自己那样的语气会不会伤害到她了?
明天去道歉吧……
踮脚轻声走上楼,木槿稍微洗漱一下打算去睡。
梳地较为服帖的黑发上系着师父送给她的第一个生日礼物,虽说那是他匆忙准备的,但这是她最喜欢的东西,所以就这样戴了将近10年。关上卫生间的灯,木槿摸索着回了屋子。
并不刺眼的街灯的光从窗帘后渗漏出。
直接倒在床上,木槿闭上眼睛——
明天,就又可以接受师父的指点了啊……
******
第二天的木槿到的确实有点早了。
班级里还没什么人,只有昨天那个从意大利转过来的学生,名字似乎很长的样子她也没有记下来。将书包挂到桌旁的挂钩上,木槿趴到桌上稍微闭起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却没想到那个转学生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正用昨天看着纲吉的目光看着她。
“请问有事吗?”
“你认识Reborn?”
“不认识。”
“那你知道彭格列家族?”
“不知道。”
对待纲吉和对待别人的狱寺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木槿将头埋进臂弯不打算理他,但看起来他也没有想走的意思,或者说,大概他只是想知道面前这个早他一天转过来的中国女孩是个什么来头?
今天不应该在路上节省那样多的时间的。
如果不是因为迫不及待地等待放学,她才不会这样的大清早以全速跑到学校。
太失策了,还不如多赖会床。
木槿想自己可能睡着了。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已经陆陆续续地占满教室。
来自意大利的转学生正站在班级的正门,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对着门外的纲吉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早上好,十代目。”
而完全没想到门后会站了人的纲吉朝后退了一步,然后很头疼地看了看周围:“……狱寺君。不,不要用那种称呼。”
狱寺……是吧?
如果自己没有错听成别的、完全偏了意思的音节的话,那么那个转学生就是叫狱寺了。木槿揉揉干涩的眼睛,强打起精神来看着正门的那两个人。狱寺站的像一个笔直的电线杆,类似中国学校里对着班主任的小学生一样认真地用敬语回答着纲吉。
“哦,又在玩黑手党游戏了吗?”昨天排球赛里那个棒球部的少年,似乎还以为这是游戏的样子。木槿眯下眼睛判断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抬头看了看教室里的挂钟,想京子也差不多该到了就从课桌前起身朝班门走去。
“什么?!你是想成为十代目的左右手吧!”莫名激动起来的狱寺指着山本的鼻子,皱着眉抬高声音,“这可不行!十代目左右手的人是我!”
“别,这种BOSS什么的部下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不要这么见外让我加入吧~人多玩起来不是更开心吗~?”
真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啊。站在狱寺后面一段距离的木槿这么想,她看着纲吉不知所措的表情和依旧激动的狱寺的背影,淡淡地开口打招呼:“早,纲君,狱……寺君,还有……”
“我叫山本武。哎,这可是在自我介绍后第一次听到木槿的讲话啊~”
迅速忘了方才的黑手党话题,山本爽朗地笑着朝走出门的木槿打招呼。他身旁的纲吉显然有些拘谨,或许是对昨天放学后知道的事情还存有些余忌,但末了还是回应了木槿一下;木槿旁边的狱寺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一点也不想看她的样子。
“我说,你们挡路了。”
阿花没什么起伏的声音从门旁传过来,然后就是京子有活力的声音:“早上好,纲君。”
“京,京子!早上好!”
脸红红朝京子打招呼的纲吉用的是和方才对木槿打招呼时完全不一样的语调,木槿眯起眼睛盯他一会,转过头去露出半个身子:“早,京子,阿花。”
“啊,木槿早安~!”她朝木槿露出一如既往的甜美笑容。旁边的纲吉几乎就是看呆了,直到京子低下头去指着他的裤脚,问:“这孩子是纲君的弟弟?”
“啊,诶?”从桃花满天红的世界里清醒过来的纲吉顺着京子的手指望向自己的裤脚,看到那个脸上黏着鼻涕和眼泪的穿着奶牛装带着牛角的小孩子之后惊讶地抬起腿,“你,你什么时候!”
木槿也不由低下头去看,然后不由微微睁大眼睛。
狱寺和山本凑到纲吉的身后去看那个死死抱着纲吉小腿的奶牛小孩,狱寺挑着一侧的眉头用略微嫌恶的目光盯着那个小孩子,自言自语般地开了口:“这家伙是谁?”
山本则是完全相反,笑容满面地赞赏了一句好可爱。
木槿对小孩子的态度是满无所谓的,她只记得在中国的时候,一个楼里的小孩子见了她都绕着走,看起来是觉得她十分可怕。后来被师父收为徒弟的一平和她关系比较亲近,或许是因为一平原本的性格就是善于交朋友,也或许是因为她自己不得不放下一直伪装起的冷漠表情用真实的一面去面对一平。
——因为伪装什么的已经没有必要。
但似乎在师父面前,她一直都是伪装着冷静的一面啊……
“小朋友,你几岁?叫什么名字?”在她沉思的时间内,京子已经在那个奶牛小孩面前蹲下,带着一贯甜美和善的笑容这样问。
阿花叉着腰,用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说:“不太好吧?居然把他带到学校来。”
“不,不!这孩子不是……!”慌张的纲吉直接弯下腰用手去抓那孩子蓬松的爆炸头,结果弄的那孩子眼泪更加横流不止,抓着他裤腿的手也攥的更紧了。
果然还是不喜欢小孩子的哭声啊。木槿靠着门框打量着那奶牛小孩挂着鼻涕眼泪的面容,在听到走廊那边发出唏嘘声后抬起头——
站在走廊中央的学生不由朝旁边退了几步。
黑发的少年站在被让开的那条路的尽头。
木槿在看到那个黑发少年的那刻不由怔住,并不是因为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的冷漠气场,而是那张昨天觉得似曾相识的面容——
师父。
和风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过相对比起来,风的轮廓看起来更加柔和,面前这个黑发的少年所展露出的是如冰雪般寒冷如骨的冷,还有一股不容被忽视的孤傲气息。
“对不起!我马上把他送回去!”
纲吉抬高声音对走廊尽头的黑发少年这么说,在对方还没有答应之前就迅速拔腿跑掉了。狱寺叫了一声十代目也随着纲吉跑走,只留下山本对他们抬高声音喊道:“在上课之前回来哦!”
走廊里有议论声。
木槿没有注意听,只听到他们是如何称呼那个少年的——
云雀学长。
果然是很可怕的,云雀学长。
“你们打算群聚到什么时候?”在大多数同学都处于惊怔状态的时候,云雀又开口,“再继续下去的话,咬杀你们。”
走廊里的学生在最短时间内闪的无影无踪,只留下站在1-A班前的山本和京子、阿花外加木槿。云雀眯了眯眼睛看了看空荡的走廊,回头朝来的方向走去。
没有认为这边的四个人在群聚吗?木槿挑挑眉不再去看云雀的背影,转头去问京子:“他是谁?”
“啊,没有人介绍给木槿你吗?他是这个学校的风纪委员,云雀学长~”歪着头露出可爱的笑容,京子拉起木槿的手走进教室。
班上的同学除了纲吉和狱寺都已经到齐。木槿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第一节课需要的课本和笔记簿,又去看坐的离她并不算远的山本——
彭格列家族的第二成员吗?
看起来和黑手党完全不搭,他爽朗的笑容和那个即将背负的词汇格格不入。
木槿唐突想起见了生人就会异常害羞的一平,看到彭格列家族的成员后突然就开始为一平担心起来。木槿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会拒绝掉她想要代替一平的请求而执意让还小的一平去做那样危险的工作,可她想那应该是有原因的,毕竟师父做事不会像叫Reborn的彩虹婴儿一样看似胡闹。
任课老师还没有到。
木槿深深呼吸一下趴到桌子上,轻阖上眼。
教室里乱糟糟的,有同学间彼此谈笑的声音,其中一部分在悄声讨论着昨天做了什么,还有另一部分用包含着期待的声音猜测会不会老师生病不来了。闭着眼睛的木槿一一辨别着教室内的声音,轻皱着眉思考着说话的到底是谁——
温暖的手覆上她的额头。
木槿直觉性地觉得那是师父,可转念一想自己在学校,师父不可能出现的。睁开眼去看,京子担忧的表情和探过头来的阿花落入眼底。
“木槿,要不要我陪你去保健室?你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
“如果前一天晚上没有睡好最好去睡一下哦,我们会通知老师的。”
略微考虑一下,木槿摇摇头:“不用了,午休睡一下就好。”她瞄到京子担心皱眉的样子,叹气,“我去拿个止痛片。”
走廊里只有她轻轻的脚步声。
木槿揉着太阳穴朝保健室走去,却突然瞄到了站在中庭的纲吉和狱寺。
狱寺拿着炸弹挡在纲吉的面前皱眉盯着那个穿奶牛衣服的小孩子,而纲吉则在狱寺说了什么之后露出异常惊慌的表情朝他喊:“不行狱寺君!”
完全没有听进去纲吉的话,狱寺摆着昨天掏炸弹的姿势,紧接着他手里炸弹的导火线就燃了起来。
“炸裂吧!”
握着类似铅笔的导弹武器的奶牛小孩看着朝他飞来的炸弹愣了一下,在惊讶地反应过来之前被炸飞!
木槿当即呆在原地。
在硝烟几乎尽数散去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立马拉开走廊的窗翻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发出如此巨大的爆炸声都没有一个老师或者同学来围观,但现在不是想这种无聊的事的时候。木槿捂着嘴挥开面前呛人的硝烟,皱着眉寻找着那个奶牛小孩的身影——
到硝烟全部散去的时候她才看到那个小孩子,旁边散落着支离破碎的导弹。
他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挂满了眼泪鼻涕。
“啊……弄哭了……”
“……这,这家伙,太弱了。”
“你们在做什么?”
“哇啊木槿!”
纲吉像着实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似的惊讶地张大了嘴,然后听到更加大声的哭嚎声就转去看那个在自己的爆炸头里掏着什么的奶牛小孩,在看到他掏出一个比自己体积大了近一倍的火箭筒的时候惊慌地睁大眼睛:“那种东西到底是怎么拿出来的啊!”
“那个小孩到底是什么人?”放弃去问看起来完全不会回答她的狱寺和纲吉,木槿将视线转到坐在自己秘密基地里的沙发上的Reborn。
“波维诺家族的杀手,名叫蓝波。”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平静注视着这一切的Reborn连看都没看她就回答出来了,就好像他早就知道木槿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样。
“Reborn先生的熟人吗?”
“波维诺家族属于中小型家族,我可不想和社会阶层比我低的人打交道。”
“这样。”
真是有些过分的人啊……木槿将视线由他身上收回,转头去看那个掏出了火箭炮的蓝波——
他已经将火箭炮丢到地上,然后自己也跳了进去!
砰——!
一团团粉色棉花糖似的硝烟顿时弥漫开,木槿不可思议地盯着产生那团硝烟的中心,漆黑的瞳孔中映出那个在粉色硝烟中朝他们款款走来的少年。
“什,什么……?”
“哎……”随着那少年站定脚步,他也叹息着说着无奈的话,“啊呀啊呀,真是的……好久不见了,年轻的彭格列十代。”
“谁,谁……?”
“恩?这家伙好像在哪见过……”
“我是10年前受你照顾的爱哭鬼,蓝波。”眼前这个闭着一只眼睛,微微笑着冲纲吉打招呼的少年称呼自己是“蓝波”。
木槿错愕,不由开始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和刚刚完全联系不上的蓝波;而纲吉似乎比她更加惊愕,皱着眉睁大眼睛喊:“你!你说什么!?”
“是十年火箭筒啊。”
“那个十年火箭筒是什么啊?”
“这是波维诺家族代代相传的武器。”
“被这个火箭筒打中的人能够让现在的自己和10年后的自己互换,不过,只有五分钟。”懒散抓着头发的少年蓝波顺着Reborn开的话头继续说了下去,完全没有在意纲吉在惊讶之中对他自己的“胡说!这个帅哥居然是蓝波!”的评论。
木槿摇摇头,企图让自己的头脑清醒过来。
——肯定是自己头疼过头所以出现幻觉了,一定是这样,果然是因为有新招式要学所以太激动了。
“这可不是幻觉。”
“……”
虽然惊讶于自己的想法被立马否定,但木槿也没有细想Reborn到底是如何得知自己的想法的,她现在只关心刚才那个穿着奶牛装顶着爆炸头的小蓝波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穿着奶牛衬衫的帅气少年。
十年火箭炮什么的真没有听说过。
在她愣神的这段时间少年蓝波已经揣着口袋走到了过来,边说:“哟Reborn,认不出我来了吧?我就是那个总是被你忽视的蓝波。”末尾音还没有落下他就露出惊讶的表情,木槿不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Reborn抚摸着一直安静趴在他帽檐上的变色龙,完全没有听蓝波说话的样子。
纲吉惊愕地张大嘴。
“哎,这样就只能靠实力来说话了。让你看看这十年我改变了多少。”
“雷电——装置!”
在他装上和小孩蓝波一样的牛角后,学校上空的天气瞬间从晴朗演变成了雷电交加乌云重重的阴雨天气。数个雷电打在他身上将他映的只有一个黑色的剪影,紧接着又出现的太阳将光芒照在他身上,连同自他体内散发出的雷电线条。
“我的牛角有10万伏电力。”
“不,不可能!”
“去死吧Reborn!电击角!”
在木槿还没有看清他的装备之前,少年蓝波就已经冲了过来——
被Reborn抚摸着的变色龙变了个形状,然后Reborn二话不说就拿起变成类似拐杖的变色龙照着少年蓝波的头顶砸了下去。
沉默。
四周有体育课学生的吵闹声和小鸟唱歌的声音。
“要,忍,耐……”被Reborn的一击敲出三个包的少年蓝波擦着眼角流出来的眼泪,哭着跑走。
就算过了10年也没有怎么改变嘛……木槿这样想,将目光从正泪奔着的少年蓝波身上收回,对一边无奈着的纲吉说,“那我先走了。”
“木……木槿你要回教室吗?要不要一起回去?”
“不了,我是要去保健室的。”
纲吉也没有打算再问下去,他身后的狱寺朝木槿露出昨天对着纲吉的凶恶表情,看起来是很不满纲吉对她表示出的同学之间的关心。无所谓地忽视掉狱寺令人不舒服的目光,木槿转身离开中庭。
彭格列家族啊……
看样子以后的校园生活不会像在中国那样无趣了。
******
午休的时候京子到木槿的座位上问了一下她现在感觉如何之类的问题,然后在她说不一起去吃午饭后和阿花一起出了教室。前座的纲吉泪流满面地随着班导出去了,另外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的还有一脸不爽想要冲上前的狱寺和拉着他笑得爽朗的山本。
教室一瞬间空了下来。
木槿拿出早晨风留在桌上的她的便当,打开盖子开始吃东西。
止痛片的效果很好,头也不是那么痛了,果然是因为昨晚太兴奋了所以没有睡好才导致的。木槿吃着便当,随意地打量着这个自己才呆了三天不到的教室——
桌椅都很正规地摆着,教室最后的置物柜上都写着每个人的名字,那上面的角落还摆着一些不知道是谁从家搬来的盆栽。
回过头来的木槿被站在自己桌前的女人吓了一跳,拿下叼着的筷子不解地盯着她。
“彭格列十代目的座位在哪里?”
“我前面。”
看她拿着纲吉的书包好一阵翻找,然后拿出了他的便当盒。
木槿低下头去继续吃便当,不再去打量她桌前那个有着藻绿色眼瞳的漂亮女子。
“谢谢了。”
“不用。”木槿继续吃饭,等那个女子做完一切工作后抬起头,“请问您是谁?”
那女子明显怔了一下,却很快回过头来朝她微笑,回答:“狱寺隼人的姐姐。”
“那需要我告诉他您来过的事吗?”
“不,我会给他一个惊喜的。”
说完狱寺姐姐就走了,木槿叼着筷子目送她纤细的背影出了教室。这么一想,既然是狱寺君的姐姐,那么找的应该是狱寺君的座位才对,为什么找纲君的……疑问在头脑里一闪而过,木槿耸耸肩毫不在意地继续低头吃东西。
——这件事和她没什么大关系。
狱寺姐姐和狱寺的差别真的很大,但依稀能看出是姐弟,因为两个人都有相同颜色的眼瞳,尽管那里流露出来的是完全不同的感觉。真是个漂亮的人啊,声音也很好听……咬着筷头的木槿陷在自己的沉思里,等到纲吉拿好便当要出门时才醒过来。
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吧?如果是盯上十代目的杀手那也是彭格列家族内部的问题,和她一个外人有什么联系?
仔细想想,狱寺的姐姐怎么可能会是来杀纲吉的?
心里暗暗嘲笑一下自己幼稚的想法,木槿低下头去继续吃东西,同时回忆着前几次风指导自己时说过的话,还有自己已经掌握的拳法的走向和风格习惯。
不改掉是不行的,师父总说自己出招的套路几乎都相同,这样会很容易被敌方读懂……
“木槿~感觉好多了吗~?”
心里一惊,木槿快速将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朝声源望过去——
京子。
她身边站着抱着手臂的阿花。
“恩。”将饭盒随手丢进课桌,木槿掏出课程表看下一节的课程。上面写的家政课让她不由错愕,中国的学校根本没有家政课这种东西,再加上平时自己学业很忙基本都是师父在下厨,所以可以想象她的手艺有多糟糕。
突然有了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站在她旁边的京子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弯下腰对她说:“听说今天家政课要做小蛋糕呢~不介意的话,木槿可以和我还有阿花一组啊~我和阿花也不是很擅长烤蛋糕呢,所以多一个人最好了~”
“男生也要做么?”
“怎么可能?他们只要张开嘴等着吃就好了。”阿花冷哼一声朝她摆摆手,毫不在意刚刚进门的几个男生听到后惊讶的样子。
“木槿做好后想拿给谁呢~?”
拿给谁……?
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木槿歪歪头略微考虑了一下,回答:“拿回家……吧?”
“那要做什么蛋糕呢~?巧克力还是鲜奶油~?或者说别的~?”一谈到蛋糕就会异常兴奋的京子双手合十,期待地盯着她。旁边并没有说几句的阿花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摇摇头笑一笑又望向木槿,一起等着答案。
虽然和京子一起吃过蛋糕,但木槿并不知道原来蛋糕也可以有那样多的品种。
在中国的时候她去学校的路上也没有糕点店。
她只是觉得,昨天在京子家吃的那个样子小巧有着淡淡牛奶味道的小蛋糕很好吃而已,只是以她现在的水平恐怕很难达到那个级别,所以还是不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去挑战了。但如果不回答的话,期待着的京子肯定会很失望吧……
“就昨天吃的那个吧,味道很好。”
“我也那么觉得~那我就做昨天吃的草莓蛋糕好了~!”京子直起身,朝木槿露出甜美的笑容,接着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开口,“今天要不要也去?那家店会在近日推出一款新口味的蛋糕哦~”
“不了,今天我有事要早点回家。”
虽不想拒绝京子,但她已经和师父约好了,怎么也不能毁约。
“那真是可惜啊……”京子略略垂着眉看上去很失落的样子,“那下次一定要一起去哦~!当然,阿花也要一起去哦~”
“恩。”
上课的铃声准时响起。
京子拉起阿花和木槿的手,朝家政课室走去。
女孩子的手真是很柔软,手心暖暖的仿佛都能感受到透过血脉传来的心跳。木槿这么想,握起另一只没有被京子拉着的手,摩擦之间感受到了由于常年习武而产生的厚茧。
——这样的手,居然也会有人去拉啊。
看京子很开心的样子,木槿松开握着的手,随在她身后进了家政课室。
******
随在端着蛋糕的女生后走向教室。
木槿觉得,除了对男生没兴趣的阿花之外其他人都保持着兴奋状态,当然这种兴奋和京子的兴奋是建立在不同的基点上的。
彼此说笑或开着玩笑的女同学在教室门前站定,听着里面男生的声音嗤嗤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木槿叹一口气,将自己的蛋糕盒藏到身后,打算一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自己的置物柜里好在放学时带走。
刷——
门在她考虑的那刻打开了!
“这是今天在家政课上做的蛋糕。”头一个说话的居然是阿花!木槿惊愕地皱眉看她带着无聊但又隐藏着兴奋的表情,在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被周围发出的声音吓到,“请男生品尝——!”
“耶——!”
雀跃的男生群里传来各式各样的评论,无一例外脸上都占满了红晕。
有些女生露出失望的神色。
“狱寺君不在吗?”
啊啊,说这句话的绝对是狱寺君的FANS之一。木槿无奈地叹气,脱离女生的群体准备移到自己的置物柜那。
“我的要给吉本君~”
“山本君应该会接受我的蛋糕吧~?”
这样的气氛把平凡的日子搞得像情人节一样,充满了期待与不安。可以说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的木槿十分想在最短时间内逃离教室,但自己却不能出去,因为两边的门都被女生霸住了。
“阿纲,你想好要谁的了吗~?”山本搭着纲吉的肩这么问。
“这,这个……”
自然是想要京子的咯。轻而易举就得知答案的木槿打开自己的置物柜打算将蛋糕放进去,却在放进去之前看到纲吉一瞬间惊悚起来的表情——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她看到狱寺的姐姐,手里拿着不仅颜色诡异连上面的装饰都无比诡异的小蛋糕,继而迅速地将它和京子手中蛋糕的对换掉,而京子也没有发现似的回答着身旁阿花的问题。
京子的迟钝程度已经不是能用言语概括的了。
不过这样的身手,难不成她真的是盯上纲吉的杀手吗?
“等……你要做什么?!”跑过去拨开京子和阿花的纲吉看样子是想要把狱寺姐姐拽出来,但他的速度与她差了不少,等拨开后已经迟了不少,“诶?到哪里去了?”
——自然是早就撤掉了。
心里回答完纲吉自言自语的问题的木槿不再对纲吉感兴趣,她将蛋糕放进置物柜然后将它锁好,转身靠着置物柜观看教室里送蛋糕和收蛋糕的女生男生们。
“纲君~”见纲吉回过头来的京子微微收着下巴,问,“纲君你要吃吗~?”
“咦——!?”
“你……讨厌甜食吗?”被他夸张的反应搞的很失落的京子垂着眉望着他,像是做错了事被家长教训的孩子。
“不,并不是那样的!”
纲吉被逼到了进退不得的地步。
木槿叹口气,开始想象他吃掉那个诡异蛋糕后的情形。
“哦~!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能给我一块吗~?”
“恩,好的~”
那块蛋糕在别人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形态啊?看着说着赞赏的话的山本朝京子走过去,木槿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视力和辨别物体的能力。难道真的是她看错而不是京子手中蛋糕的错吗?
“啊——”
“不行——!!”
眼看着那块诡异的蛋糕被纲吉拍开,木槿叹息着转头去不去看那边混乱的情况。躲在教室外的是狱寺的姐姐吧?从木槿站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顺直的头发——果然是来杀纲吉的么?
瓷盘破碎的声音将她拉回去。
纲吉似乎也打开了京子手中剩下的那块蛋糕,而京子则是惊愕不已地盯着飞的高高的蛋糕。
紧接着纲吉像是被击中了似的倒了下去!
两发子弹?不确定是否有看错,木槿想走过去安慰一下京子,但她不知道纲吉接下来会做什么,所以就决定暂时留在这里静观其变。
——头上燃起橙色火焰并且身上散发出淡淡光辉的纲吉带着凶狠狰狞的表情,仅用两条腿就站了起来!
“复——活——!豁出命去把蛋糕吃掉——!”
跳起来用嘴接住京子的蛋糕的纲吉表情不变地嚼着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之后抬手抹了抹嘴角,说:“好吃!”
他味觉有问题么?那块蛋糕再怎么看都不会和“好吃”有什么联系吧?
瞥到门后狱寺姐姐惊讶的表情,木槿又转回去看只剩一条内裤的纲吉——
他叫着“还不够!”从端着蛋糕的女生和拿着蛋糕的男生之间跑过,手和嘴也不闲着,分工合作以令人发指的速度解决着那些看得人垂涎欲滴的蛋糕。
“啊!我的蛋糕!”
“等等!你在做什么啊!?”
“都被沢田吃掉了!”
“还远远不够啊——!”
“谁来阻止他!?”
教室立马陷入一片混乱。
木槿稍稍偏一下头躲开纲吉挥过来的手,顺便保护好身后自己的置物柜。
“蛋糕给我吃——!”
凶狠地朝木槿伸出手,纲吉没有等她的回答就伸手打算去破坏掉她身后的置物柜,可伸出的手却频频被她游刃有余地拨开。眉头皱的越发地紧,纲吉出手的速度已经到了另旁观人士惊愕的地步——
木槿皱眉,躲开向她袭来的手的同时将纲吉的右手扣住——
“你把所有蛋糕吃了都可以,但这个不能给你。”
和木槿僵持着的纲吉不断想要挣脱她禁锢住他手腕的手。
这样大的力气就算是她也承受不了太久,木槿皱着眉想着应该要如何应付下去,与此同时,她面前纲吉头上的火焰也正巧慢慢熄灭,挣扎的动作也逐渐停了下来。
“诶……?我把蛋糕都吃掉了!?”
纲吉不可置信地转头去问旁观男生,毫无疑问地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外加众男生凶狠的目光。
“蛋糕……没了吗……?”
听到今早抓着纲吉的腿的蓝波的声音,木槿放下手顺着声源看过去,就看到他泪流满面地从爆炸头里掏出早晨使用过的十年火箭炮,然后迅速跳了进去。
因为门外的骚动而安静下来的同学怔怔望着这个凭空出现的少年,只有反应过来的纲吉指着少年蓝波的鼻子,叫道:“出现了!成,成人蓝波!”
“这——样的话,就让你尝尝我的特质蛋糕!”
门外端着特制的诡异蛋糕跑过来的狱寺姐姐在看到少年蓝波的那一瞬停了下来,脸颊绯红地挤出几个音节:“你,你是……罗密欧,你是罗密欧!”
“诶?罗密欧是谁?”
“这么说来,那个白痴和碧洋琪的前男友超像的。”无视着纲吉惊讶的叫声,Reborn将手里的照片递给纲吉,目光连移都懒得移。
“哇简直一模一样!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有这张照片?!”
确实长得很像……悄悄凑过去看的木槿同意着纲吉的话,在纲吉将照片放下后就去看门外端着豪华三层蛋糕的碧洋琪和完全一头雾水的少年蓝波——
“啊,罗密欧,你还活着。”
完全不知正在发生什么戏码的蓝波歪头看着突然转型喊着“吃我一招!有毒料理!”的碧洋琪,在只露出惊讶的表情后被那个诡异但确确实实是豪华的三层蛋糕扣住了整张脸。
“哼!”
“什么——!?”
“听说碧洋琪和前男友分手的时候,关系搞的很僵。”事不关己的Reborn用很轻松的语气这样告诉着纲吉,然后看他跑出教室询问蓝波的情况。
“那么,这个叫做碧洋琪并且是狱寺君的姐姐的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她是人称‘毒蝎子碧洋琪’的自由杀手,是为了暗杀阿纲而来到日本。顺便说一句,她是我的第四个情人。”Reborn伸出手对木槿比了一个四的手势,又将手背下去看着教室外的一片混乱。
一点都不惊讶于Reborn的话,木槿清楚第四个情人什么的是绝对真实,Reborn并没有开什么无聊的玩笑。随Reborn一起走出教室,站在人群中的木槿听着纲吉慌张地喊:“喂,你没事吧?振作点啊蓝波!”
“或许十年后的医疗水平能救得了他。”
“诶……”
纲吉似乎对这样事不关己看似说着风凉话但实际在诉说事实的Reborn很棘手的样子,木槿身旁的京子也稍微弯着腰观察着蒙了一脸有毒蛋糕目前处于昏厥状态的少年蓝波,旁边围着的同学个个都心惊胆战地盯着碧洋琪离开的方向。
不愧是狱寺君的姐姐,杀伤力一点都不逊色。
暗自庆幸自己的蛋糕幸免于难,木槿目送少年蓝波回了他应待的世界,转身第一个进了教室。
******
不知道师父喜不喜欢吃甜食啊……
木槿才回家的路上才想起来这件事情,她不由看了看手里的蛋糕盒想象一下风看到后的情形;一平应该会很开心,毕竟还是小孩子,甜食什么的应该会很喜欢吃。
不过说来,明明可以自己吃掉的,为什么会想带回家?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木槿停下脚步,站在喧闹的商店街内凝视着那个小小的蛋糕盒。
身旁不断有人走过。
站在靠路边的她没有妨碍到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在意她。
说来,一到放学后自己就总是一个人啊……在中国也是,日本也是。摇摇头让自己从这种低迷中清醒,木槿继续朝家的方向走。
“师姐~”
“……一平?”
在喧闹的商店街里难得听到中文,而且那个保持着类似婴儿的稚嫩嗓音一听就知道是谁。木槿蹲下身让一平能看清楚一点自己,问:“怎么没在家里?”
“师父说可以出来玩一会~”一平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表情,看样子是玩得很开心。木槿凝视着她干净的笑脸怔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递过手中的蛋糕盒,说:“家政课做的,要吃吗?”
“哇~蛋糕~”开心地接过去的一平朝木槿低低头,“谢谢师姐~”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只是蛋糕就开心成这样子。
站起来随着一平朝家的方向走,木槿不断侧身躲开与自己擦身而过的路人,尽量不碰到任何人的同时也要避开在自己脚前就算走着路也依旧专注在蛋糕盒上的一平。日本的校服穿起来不大习惯,虽然她并不会没事找事去打架,但总觉得穿裙子做不了太大的动作这一点很不好。
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家门口。
一平端着蛋糕盒跑进门,嘴里叫着风。
“我回来了,师父。”
光着脚踏上木质的地板,木槿不禁略微皱起眉,不得已地去拿放在玄关的拖鞋。外面明明很暖和的,不知为什么走廊的地板这样的冷。缩缩脖子,木槿将书包放到自己的房门旁,走到客厅去找一路跑到那边的一平和估计在那喝茶的风。
“你回来了。”
端着茶杯的风朝她微笑。
木槿盯着那个笑容半晌,最终低下头去坐到一旁看一平吃蛋糕。
她不知道应不应该主动提起昨天风答应她的事,虽然心里一直痒痒地想要提起,但另一方面理智却在不断地阻止她叫她再耐心等下去。也许现在真的不是正确的时间去考虑练功的事情……木槿出神地注视着小木桌上的蛋糕盒,直到风再次开口:
“跟我到院子里来。”
木槿一怔,立马站起来随在他身后走向后院。
后院并不是很大,但还是有那个空间给她锻炼的。木槿随风停在院里那棵枫树面前,像以往一样等着他说一些关于练功的注意事项。
可这次她似乎预料错了。
背着双手的风问她:“木槿,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叶片的事情么?”
“恩。”
“说来听听?”
“反之判断成为风的叶,它就会自然流入掌心。”虽然那时候还小,但木槿却将这句话牢牢记在心底,只因为这是风给她的第一个指导。
风在她话音落地的那一瞬间出手,强劲的掌风震落数片绿色枫叶。
“这是你需要练习的,去成为那片成风的叶。”他伸手接住一片恰巧飘过眼前的枫叶,抬头朝木槿微笑,“这正是我想要教你的。”
那个笑容在阳光下过于耀眼。
木槿不禁怔住,任凭那片等她伸手的枫叶在眼前旋舞而过。
她一直都清楚自己太过急躁,所以偶尔出拳的路线会偏离原有的道路;她不知道应如何做到风教她并且期望她做到的地步。
“师父。”
“恩?”
“……不教我任何拳法吗?”眼看着风就要进屋去,木槿急急叫住他。见他因为自己这个问题而回过头来,她不由自主攥住校服裙子,想了一会后继续说,“以前,不都会起码教我一些的吗?”
校服裙子被她抓的起了皱。
风看了她一会,将笑容稍稍收起,问:“木槿,你认为风是什么?”
“……不受束缚的自由。”
“所以要做到那样的你,不受任何束缚不是很好吗?”
木槿望着他,看他眼里的温柔笑意逐渐增添了一份严厉。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风的话,或许这时候保持沉默才是正确的。
落地的枫叶被重新吹起。
木槿点点头,目送风走进房子里。
她需要好好理清楚这些话,否则练功的时候是静不下心来的。这么想着的木槿走到枫树前蹲下身,捡起被风遗落在草坪上的绿色枫叶细细凝视着。深绿色的叶面上伸展着清晰的脉络,周边有一圈小小突出的尖齿。
不受任何束缚的风,才是真正的风吧?
就像这片脱离了树枝束缚的枫叶,提前得到了只有进入深秋才能获得的自由。
难道她也需要摆脱类似的束缚去得到风一样的自由吗?还是说,她错解了风的那一席话?
微皱着眉出神盯着那片枫叶的木槿完全没有察觉到一平早已走到她身边,正拉着她的衣角担心地看着她。一平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地盯着那片枫叶发呆,本想走到她面前却被风叫了回去。
不大的庭院只剩她一个人。
黑发上系着的略旧红绳随风飘动。
如果不想清楚这些问题就不会知道应该如何去做,所以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想清楚这些问题。忽然回忆起第一次练功,那时候风轻巧挡住她挥过去的拳头,叹息着摇头说:“这样急躁是很容易被看透的。”
后来她有慢慢改变自己,也可能是因为练习的次数增加,她出招的时候越来越有顺序越来越有条理,但就在那之后的第二年,风像第一次练功时挡住她的手,叹息。
一模一样的、充满无奈的叹息。
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才是正确的,曾经有次她趁着风不在的时间发狂一般击打着庭院里用来做练习的木桩,直到指骨上的血泡被尽数打破。她没有告诉过风这件事,可事后风还是知道了,从每次他看到她手上的绷带时的叹息就能看出来。
她不想让风担心,但却事与愿违。
所以每次看到或听到风叹息的时候,她心里都会有一股愧疚感。
再后来就是她上了小学,家里多了一个比她小很多的师妹,从小师妹开始随着风练功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频繁地练习。那之后她变的比以前更加沉默,虽说在他人眼里可能一点都没有改变。
这么想过来的话,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木槿转着叶柄淡淡笑起来,靠着树桩坐下,抬头闭起眼睛——
如果能成为不受束缚的叶。
那么,就会一直随在自由的风身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