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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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渐明亮，原来处于沉睡中的意大利小城一点点苏醒过来。
仆人急急忙忙起床伺候主人，面包师、铁匠、工匠等等也出了家门开始做工。
宁静的石板路上，马车行驶过的角落里不知世事的孩童彼此打闹，互相追逐。
“呵——！我是埃鲁特的首领，看谁敢和我打！”
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举起一根树枝作强壮的样子。
听到埃鲁特的名号，一起打闹的孩子都没了声音，但随即有个高瘦的男孩大声嚷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有彭格列在！早晚把埃鲁特打出去！”
“就是就是！彭格列一定会把埃鲁特赶走！”
“就是！有什么了不起的！打他！打他！”
“对……”
听有人领头，大家也都兴奋地喊了起来，甚至有个尖酸的小子不知从哪里找了根烧火棍，跟拿树枝的对打了起来。
“嘿——！”
“哈——！看我的！”
“打啊！打啊……”
听到埃鲁特的名号，路旁小店的大人一惊，随即看清只是孩子们在打闹才松了口气，露出包容的笑容——模仿大人的行动本是小孩子最喜欢的游戏，他们小的时候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看有孩子扮演成彭格列的人，大人们的神情更带出微妙的忐忑。
“叫什么哪你们！都不学好！闲着没事不帮家里人做事，到处乱跑还学人做什么Mafia！”
猛地从路边一家面包店里冲出一个系着围裙的金发女孩。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举着做馅饼的棍子，一张小脸板下来却是气势惊人的样子。
“才没有不学好！彭格列是好的！”
一个男孩鼓起勇气大声道。
“就是就是！”其他孩子尖细附议声。
“对啊对啊！”
反驳也就算了，居然还感帮那个可恶的彭格列说好话……
“什么彭格列……最可恶不过了！比埃鲁特还讨厌一百倍一千倍！最好全部死光——！死光算数——！”
女孩本就最讨厌彭格列不过，平日里也就算了，此刻听他们好像和自己作对一样的，“彭格列彭格列”个没完，顿时控怒从心起，大喊着举起棍子就朝男孩们打去。
“叫你们当彭格列！叫你们当彭格列！别跑！让我打一顿——！”
“哇啊！快跑！”
“不好了——！凶女人来了！”
“艾米是凶女人！凶女人——！以后一定嫁不出去！”
好在那些顽童身材瘦小动作灵活，顿时一哄而散逃了个干净。
“我告诉你们，以后谁再敢在我面前提彭格列，我听到一次打一次——！听到没有——！”
“哼！”
女孩怒气稍平，转过身却见与自家比邻的那家门口，有着海藻般微微卷曲的灿烂金发的美丽少女，一副刚刚推门而出的样子，正眼中带着明显笑意地看着自己。
被看到了……
脑袋顿时一面空白。
“贝、贝姬姐姐！？”
看她赶紧把棍子往身后藏，美丽到让人感叹上帝的造人本领的少女眼中笑意更盛了两分。
澄澈的绿色眼眸顿成了两道弯月，贝瑟芬妮若无其事地笑着打招呼。
“Bongiorno. 艾米！”
“Bongiorno. ”
回过神来，艾迷连忙站正身体，露出乖巧听话的笑容来问道。
“贝姬姐姐要出去？”
“啊～花园里的花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开，今天天色不错，我准备去城外的花田看看。”
笑着解释了一句，她准备出发。
“等等！”
喊着，艾米忙冲进面包店里，抱了个纸袋送到金发少女怀中。
“我刚做的，贝姬姐姐还没吃过早饭，带在路上吃吧！”
“……好啊，谢谢小艾米～！”
贝瑟芬妮暂居的小城叫做卢卡。
虽然不像弗罗伦萨那样闻名遐迩，到处是古老的广场教堂、或者富丽堂皇的贵族城堡；但因为是古罗马时就建立的，并且还连通着一座完整的水道桥；反倒颇有规模。
高大坚实的城墙将整个小城包围，毫不吝惜石料的建筑方式使得卢卡虽然不算富足，却也相对安定。甚少受到外界强盗团伙的打扰。
避过来往的行人和车辆，出了城后，叫做贝姬的金发少女沿着没有蔓延上草色的道路前性，直到确定附近出她外再无他人，这才停下了脚步。
没有石板铺就的小路免不了坎坷难行，刚刚进入春天，缺乏绿色的光秃秃的枝头也确实难以使游人兴致高昂，但这却不是我停下的原因。
“出来吧！”
微风轻卷，一片安静。
“需要我说请吗……洛尼亚？”
“贝瑟芬妮殿下！”
“我说过，让你们不用一直跟着。”
墨绿色直发战士单膝点地，一只拳头点地，另一只则握拳按在左胸口。
“德墨忒尔女神命令我等保护好殿下，请贝瑟芬妮殿下恕罪！”
“……算了，既然是母亲的命令。”
终究是母亲的命令……
何况当初是她自己答应的，带着洛尼亚他们。
在母亲用那样的方法将我从诸神的黄昏中硬拉回来，在见到母亲为了我的昏迷而那般地痛不欲生，又为了我的侥幸苏醒而那样地欣喜若狂后……
我可以不再对哈迪斯存有希望幻想，为了哈迪斯的沉默冷漠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再因为他和其他女神发生关系嫉妒疯狂，但是母亲……惟独母亲，如果我的一点点让步可以让她少一些担忧，如果我一点点的忍耐可以宽慰她的少许思念……
让洛尼亚站起来，我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将说话的口气换成漠然。
“你可以跟着我。但是没有我的命令……或者我真的有受伤的危险，否则——你们都不许出手！”
“是的，殿下！”
这次回答地倒爽快嘛！
我挑眉，却没多说什么。
“好了，既然出来了，就帮我把这个处理了！”
把纸袋抛过去。
“殿下……？”
洛尼亚接过。如果他没记错，这应该是这位殿下的早点吧？！
“扔掉好了。”
＊＊＊＊
早先尚且是白运朵朵的晴空，接近黄昏的时候却被乌云所笼罩，下起了淅沥的小雨。
意大利小城道路两旁，行人纷纷加快脚步赶往目的地，正在准备晚餐的家庭主妇们急忙收下晾在外面的衣物。
转眼便空了的街道上，一个怀里满抱了鲜花的金发少女，急急地朝城中心的方向赶去。
虽然在洛尼亚他们眼中，无法使用神力的我简直比断了翅膀的小鸟更加柔弱，需要细心保护，但在我看来淋些雨却真的不算什么。以前和阿尔忒米斯、雅典娜她们在森林中狩猎，兴致高时也曾冒雨追逐过猎物野兽。
反倒是看着精心摘选的鲜花在大滴大滴的雨水击打下变得无精打采，才真正让我有些着急。
即使身为神祗的骄傲我不愿示弱，还是得承认：没有了神力，很多事情都别扭了许多。
如果是以前的话，一场大雨自然不算什么。
不管是让雨水退让出我所踏足的方寸以避免被沾湿衣角，或者是让奄奄一息的花朵在眨眼间精神抖擞都是抬手间的事情。但在不能动用神力的如今……
有伯爵家的势力作为后盾，我自然不用真的和表面上一样靠着卖花的微薄收入度日。
但作为执掌万物繁衍，植物生长的农业与丰收之神的女儿；作为负责万物生长一切开始的春之女神……某种程度上，让我看着尽情绽放的花朵在怀中枯萎，那感觉就如同看到一条生命悄然流逝——
一身除了被雨水打湿外绝对干净清爽的白色长裙的金发少女在被雨水打地染上黑灰色的墙角边略微停顿了下，转身顶着大雨冲进了小巷。
任何城市中都少不了一些老旧的，黯淡的，如同贫民窟一般的地方。
无论任何年代，这些光线昏暗，狭窄地无法让两个人并肩而行，有着许多杂物的小巷却总是一样四通八达，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到达他们的目的地。
两边都是一些四、五层楼的建筑，头上的阳光被这么一挡顿时只剩下原来的五、六分。加上劈头盖脸打下来的大雨，能见度更是减了不少。只能让一人前行的小巷布满了两边建筑中的居民从窗口丢下的生活垃圾，时不时还有些放了杂物的大木箱子堆在一起，靠着墙面阻拦道路。
两条交叉的巷子，组成了一条相对开阔的十字路口。
眼见面前再度出现阻挡了道路的木箱，贝瑟芬妮叹了口气，再度拉起裙摆，跨出脚步。
“呜——”
大木箱子的阴影里，一个金色头发的年轻男人低着头发出了一声忍痛的闷哼。
我诧异地挑了挑眉，收回刚才不小心踩到了别人身上的脚。
“抱歉，先生！……您没事吧？”
我抱着花柔声问道，声音里透着清晰的歉意。
金色短发被打湿贴在额头上的青年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真的非常抱歉……”
看他没有要谈话的意思，我拢了拢长发再次说道。
顿了顿，正想请问他能否让开位置让我过去，却突然被拉住从脚踩着的，青年躲藏在其后的箱子上摔了下去。
“哼——”痛楚的闷哼。
“呜！……”
下意识地惊呼，却被人牢牢捂住了嘴的短促音节。
这算是被绑架了……？
虽然曾经被哈迪斯绑去过冥界，但被人类绑架……
我无辜地眨了眨眼，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新鲜感。
“安静！”
正琢磨着是否该命令奉命保护自己，却被我要求不能出现的战士动手，耳边却传来陌生人沙哑干涩的声音。
“……有人。”
“……快追！”
“就在这里！前面——！”
“我看到他跑进来的！”
细碎的脚步和叫声随着靠近逐渐清晰，贝瑟芬妮下意识地向后退却靠近陌生男人的怀中。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过分亲昵，金发的少女想要离开，却被身后人收紧的臂膀所阻拦。捂住她嘴的手返着雨水的冰冷，耳边贴着的皮肤却是滚烫。
“前面！”
“……一定要抓住他！那个男人，Gio……o！”
“一定在前面！追——！”
“快不能让他跑了——”
躲在叠起的大木箱子后两人正好处于视角的疏漏只处，以为要找的人仍在逃跑，搜寻的几人飞快地向前冲去。
脚步远去。
虽然与事情无关，但多少受了气氛影响的我这才放松了身体。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我不禁有两分失笑。
摇了摇头，我轻声问道。
“先生，可以放开我了吗？”
没有回应。
“先生？”
意识到什么，我将压在对方身上的半个身体退开。回头一看，果然刚刚那个被人搜寻的男人已经昏了过去。
虽然刚才我和这个陌生男人的距离亲密到不留一丝缝隙，但直到此刻我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人的样子。
金发青年身着白色衬衫、黑色条纹西装、领带搭配，外面则是一件长斗篷式样的深褐色披风。无扣无链，只在胸口的位置稍稍系住以防止掉落。
就算不看脸，如此身材配上这样的着装，在平日里也必定是十分潇洒挺拔的英俊青年。只可惜此刻完全被雨水打湿，缩皱在一起的衣物完全体现不出应有的气派，甚至还浸透着血色。
是的，血色。
不仅是他自己的衣服上，就连我的裙子背后，因为刚才的接触也染上了大块的鲜红。
这么大的雨天，若是把他丢在这里，曾经兼任——或者现在任旧是冥后的春之女神毫不怀疑他的灵魂一定会被达拿都斯手下的三千俄尼里伊所带走。
“贝瑟芬妮殿下？”
似察觉到我的犹豫，一直遵从我的命令没有出手的念动力系战士瞬移到我身边，轻声请示。
以青年的情况，再迟疑不决，让这血流下去，这人干脆也不用救了。
青年终于被彻底淋湿的金色短发紧贴着脸，遮挡住他眼睛紧闭的上半张脸，只露出挺拔的鼻梁与两颊的轮廓线。
罢了，只是救个人而已；他又没死，又不是要我用冥后的权柄截留他的灵魂！
“把他带回我的住所。”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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