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系文明如诗月》松鼠称大王

50、记忆探究

　　始终定航转圈的运动轨迹上，却发出了碰撞，而所有的雷达都罔若无事，没有任何提醒。

　　姜亦寻被巨大的撞击撞到头部，她感觉到粘稠的血液在眉骨边蠕动，而她的视野中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将定航模式取消换为手动操作，飞梭却像是被卡在什么之中，丝毫无法动弹，在加码的移动中，再次有强烈的波动震动。

　　身旁的女人摇晃着姜亦寻，急切的声音让她晃晃脑袋，强行将自己身边本就破损的舱门玻璃打碎，阻力不一样。

　　“外面有东西，但看不到。”姜亦寻用手擦了一下眼睛，却满手鲜血。

　　姜亦寻观察了外面，指挥小型飞行机器人环绕机身，仍旧并无异常。

　　她嘱咐着女人——后慕接替驾驶位，背上背包从驾驶门一跃而出，飞梭离地面并不遥远，她有足够的把握无伤落地——只要这里什么都没有。

　　但在她跳出去的瞬间，无数如同空气利刃一般的袭击将她狠狠钉在飞梭外舷，而缺失的驾驶玻璃也没有抵挡这波攻击。

　　姜亦寻只来得及射出一包空气弹，便再也无法动弹，她听到了后慕受伤发出的声音，意识逐渐淡去。

　　姜久寻在破损的机器上猛然一震，她短暂但又真实的感受到了十年前自己强壮挺拔的身体，在空气弹射出的瞬间，后坐力从手臂震动传导到胸口，全身因伤剧痛，但是在疼痛的地方，蓬勃的血肉却疯狂的生长出来，这双手臂灵活精准，这双腿坚实粗壮，而透过躯体，这颗心也同样强大健康。

　　尘埃激荡器发出嗡鸣，破损飞梭内的智能控制器发出无序的指令——

　　“立即返航！”

　　“请注意，前方有不明物体。”

　　“……”

　　一锅粥的语音混在一起，飞梭内的灯光猛然同时闪烁着，一个发出一丝崩裂的电光。

　　同时存在的声音、光线、嗡鸣令人不安，林蓝之着急的踏入舱内，在她脚落地的一瞬，“嘎吱”一声，飞梭内完全陷入寂静和黑暗——这台飞梭，彻底的完全的坏到再也无法修补。

　　姜久寻在逼仄的驾驶位转过头，眸光在黑暗中格外光亮：“我没事。”

　　说着伸手抚摸着钢铁巨物身上的伤痕，宛若告别。

　　她向两人讲述这一切。

　　“我和仵冬卉是在飞梭的下方找到你的，你身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伤。”林蓝之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只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后慕。”

　　书合在一旁总结之后的事情：“当年你们四人小组在外采集记录，执勤过程中出现变故，你重伤昏迷，后慕失踪，林蓝之和仵冬卉各自归乡，如今既然你醒来，我们也得知了你梦中的一切，我有理由怀疑，后慕也经受了这番磋磨。”

　　“后慕找到了吗？”姜久寻询问着。

　　书合点点头：“在夕海见过她的行踪。”

　　林蓝之霎时情绪微微波动：“后慕回来了？”

　　“我不确定后慕一定就在夕海，”书合望着林蓝之，“我需要姜久寻来进一步确认这种……先称为病毒吧，这个的传播。”

　　“她的身体还不足以。”林蓝之轻声反驳。

　　书合转向林蓝之：“我自然是测算过的，至于她忘掉的技能，我来帮她练回来。”

　　姜久寻没有表态。

　　书合沉吟一瞬：“你对你的记忆还有探究的欲望吗？”

　　姜久寻瞟了一眼林蓝之，又低头想了一想，她并不确认妕安是不是她最终的归宿，她需要去寻找：“有，那我接受。”

　　“你……”林蓝之吃惊的望过去，诧异于她的回答如此之快，“你想好再说！”

　　“我想好了，”姜久寻自信的面容绽放在脸上，“这是我真心真意以我自己出发选择的。”

　　“你还不知道很多事情！”林蓝之略显烦恼，“夕海和妕安不一样的。”

　　书合看姜久寻丝毫没有退步，她满意离去任由两人讨论。

　　“妕安的文明是以最好的平等形成的，”林蓝之讲述着，“所有人都能过上自己喜爱的生活，别人能做的你全都能做。”

　　“不患寡而患不均嘛，我一直都知道，”姜久寻了然的笑笑，“共产主义是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

　　“妕安和你理解的法治是不同的，这里是人治，没有非常明确的区分和条例，很难讲世界上有一模一样的事情，不同的性格不同的起因都会导致不一样的呈现。”

　　“那也一定遵循着某种规则吧。”姜久寻求知的眼睛望过去。

　　“保持良性发展循环的规则，”林蓝之述说着，“只要事情循环中无法迭代，就不算是良性的。”

　　姜久寻点头赞同：“我看每次开会发表投票前，大家都要自己先分析情况上交，就是在考虑这件事情的发展情况。”

　　“对，如果上来就给出选项，是替代思考，懒惰的大脑自然直接往上靠，就没有自己的思考过程了。”林蓝之说着，侧头看着姜久寻：“那你觉得为什么我们不区分妈妈和姨姨？”

　　姜久寻不好意思笑着，这种疑问都被发现了吗？她点头：“我确实是有些不懂的，分得清晰……是坏事吗？”

　　“这很难说是好是坏，但是住在一起的妈妈和姨姨，有什么区别呢，”林蓝之歪歪头，“而你下意识的会想，姨姨没有妈妈更亲。”

　　姜久寻舔着牙齿，微微低头，不置可否。

　　“很多称呼的出现，是为了区分地位和亲疏。”林蓝之笑着，“我跟你讲，我至今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从两位妈妈谁的肚子里出来的。”

　　“怎么会……”姜久寻下意识脱口而出，而后讪讪的闭了嘴，她怎么能说出来这么不礼貌的话。

　　姜久寻低头笑一笑：“我知道你讲这么多是在述说妕安的好，我喜欢这里，但不代表我会一直待在这里，就像很多妈妈希望孩子们出去见一见更广阔的世界，我觉得我要走这么一段路。”

　　林蓝之一直在等待着进入夕海的话题，她知道姜久寻一定会有很多疑问：“她们的运行规律在一定程度上与你的第二世界有相似之处，是法治城邦社会。”

　　显然这是一个非常复杂很难三言两语说清的东西，姜久寻想了想成年男人们对夕海的热爱，便着重询问：“男人们趋之若鹜的原因是？”

　　“是性。”林蓝之眼睛闪烁着叹息。

　　“哦，唔。”姜久寻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起来，发出几个气音，又看看蓝天白云，“是这个东西啊，那我好像有一些懂了。”

　　“如果你觉得应该换个词，那么可以用爱情吧。”林蓝之看着躲避的姜久寻，“而在妕安，没有这个词汇也极少有这种行为，所以我才说妕安是非常平和的地方——这里当然也纷争不少。”

　　姜久寻揉了一下发：“所以是说，夕海就相对动荡。”

　　“动荡不至于，只是雄性生物汇集的地方，自然是免不了更多的冲突。”林蓝之抿唇，“我们也是都经历过的。”

　　姜久寻哼笑：“亘古不变，男人聚集的地方，警察也得多看几眼。”

　　“当然不止他们了，那里滋生的欲望无穷，”林蓝之说着忍不住啧了一声，“事件也多。”

　　想到自己接下来的任务，姜久寻面向身边人询问：“可以跟我讲一讲后慕吗？或者……”

　　说着伸出手来：“我们用菌网互通一下信息。”

　　“或许你还是会头痛，要试吗？”林蓝之想到之前的次次情况，有些犹豫。

　　姜久寻却是微微笑，抬抬手指：“其实现在不太会痛了，来吧。”

　　两人的手在阳光的余晖中握在一起，姜久寻的耳垂发烫，她在模糊的闪回记忆中看到了一个面目不清的女孩儿，那个女孩儿将自己的长发拢在一起举到头顶，发出空旷的声音：“剪了吧，毕竟闲暇时才适合照顾这个东西。”

　　“喂！姜亦寻，你算什么东西！”姜久寻的喉咙被后慕扼住，视角却在自己和林蓝之的视野中不停变换，一会儿是眼前狰狞的脸，一会儿又是旁观处阻拦的混乱情况。

　　姜久寻被晃得实在无法忍受，烫手般甩开了林蓝之的五指，然后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哼鸣，晕车的感觉还是太恶心了。

　　林蓝之伸手为姜久寻按摩头部，等待她疼痛的缓解。

　　待姜久寻恢复了精神，林蓝之点点耳垂：“菌网是军工设施。”

　　看姜久寻转来探究的目光，林蓝之继续述说：“菌类之间会交流，经过神经网络修正的它可以存储庞大的内容，只是要将这些内容进行传递的话，它们无法支撑会爆体而亡。但是如果人类死亡，它们就会在死前爆发含着无数细节的孢子，无论是被信息接收还是直接分裂繁殖，都会保存下其中的信息和人类的文明，就像你之前接受的洪水信息一样。”

　　“怪不得呢，菌网的信息有些少。”

　　两人还在探讨着，远处走来一个男人，双手握着漂亮的鲜花，站在了两人身边打招呼：“蓝之姐，阿姐。”

　　两人点着头打招呼，却见男人并无离开的意思，林蓝之抬头询问：“雨泽，你是找我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