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系文明如诗月》松鼠称大王

23、暗经

　　望着对面之人逐渐明亮的眼神，林蓝之眼神缱绻。

　　三人走出石窟的时候，天色向晚，晚霞将天边压出一片赤橙色，云彩被染出绚丽的颜色。

　　站在山上望这一片景色更为壮观。

　　“云挺多的，会不会晚上看不到月亮啊。”姜久寻感叹到。

　　“没关系，月有阴晴圆缺，今日看不到，明日再看，”大姚爽朗笑着，上来勾住姜久寻的肩膀，“反正它天天都悬挂在那里。”

　　姜久寻看着锁骨前的那只手，又抬头看着云随着风浮动，随着浮动褪去色彩，随着天色逐渐压暗。

　　夜色来临，姚月离开，剩下的两人在草坪上走动。

　　“你感觉姚月冒犯到你了吗？”林蓝之缓缓询问。

　　姜久寻长出一口气：“有一些，但也没什么。”

　　“不，要说出来的，”林蓝之认真的解答，“人是在冒犯中建立边界的，倘若你逃避，别人走向你一步，你就退出一万步，只会觉得那个人厌烦，姚月会在你诉说之后改掉，她是真诚的。”

　　“所以是我不真诚喽？”姜久寻嘟嘴埋怨。

　　林蓝之笑着哼出一声。

　　草原上空出现荧光点点，

　　“是萤火虫吗？”姜久寻摊开手掌，试图能吸引到一些用来看清小小生物的样子。

　　“是的。”林蓝之伸出手指，一只萤火虫便施施然落在了她的指节上，它的颜色还没有那么鲜亮。

　　姜久寻急忙靠近观察，在看清那个黑黑的小生物时，她踌躇的后退着，脸色发白：“好像蟑螂……”

　　话刚出口，萤火虫便翩然而去。

　　“我这辈子都不会对它感兴趣了。”姜久寻僵直着背叹了口气，她微微侧头，见有人开始堆起柴火。

　　林蓝之顺着目光望去：“等晚上会点燃篝火。”

　　“可是这个天气，点篝火会不会有点热？”姜久寻眨眨眼睛表示疑问。

　　“一种光亮来源罢了。”林蓝之点点头。

　　四周的乐声逐渐澎湃，姜久寻起身望向声音的来源。

　　一道探射灯般的黄光从远处打向目光的聚集处，翩然如仙子的女神在半空中被灯光笼罩，她衣着端庄耀眼，面目和善，微带笑意。

　　身姿如同凌空飞翔的白鹭，高雅美丽。

　　这是姜久寻第一次在母系世界里看到如此张扬外放的美丽，被所有人注视观赏的美丽。

　　她扭头看向探照灯的位置，它镶嵌在身后的山体之中，白日并不会明显察觉。

　　主神双手优雅托起，无数细小点点汇聚在她的头顶，凝结成一团圆球，在光线中缓缓转动。

　　霎那间，圆球砰然炸开，如天女散花般飘向视野所在的任何地方。

　　姜久寻看着天上洋洋洒洒落下的花瓣，伸手握住发现那似乎是一团包装，她张开手心正看，林蓝之伸手从她头顶捏住了一个。

　　周围不少人被砸到，她们笑闹着捡起地上的东西，放入口袋。

　　“是……卫生巾。”姜久寻眨着眼睛，撕开外面略显粗糙的装饰，吃惊看着手中的物件，只见装饰上写着一些祝福的文样。

　　林蓝之摊开她自己的手，露出其中细条状的包装：“棉条。”

　　“这些文字是谁写的？”姜久寻指着自己手上卫生巾包装的文字——我意殷勤寻幸福。

　　“是孩子们写的，课堂上的一些手工课，”林蓝之轻声解释，看着自己手中棉条上月亮的装饰，她拨开看向反面，“天下团圆意，相逢在月下。”

　　姜久寻抬头仍望着漫天飞舞的卫生巾，心中洋溢着快意。

　　林蓝之念完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姜久寻，弯身捡起身边的几个不同种类卫生用品，并不是所有的都有装饰，有些仅有严密的包装，林蓝之低下手腕将这些塞入姜久寻的裙子口袋之中。

　　姜久寻震惊的双手拉开口袋：“裙子有口袋？”

　　“啊，有啊。”林蓝之错愕不已，“没有口袋平日怎么放东西呢？”

　　“我，我都穿了一天了都没发现。”姜久寻顺手将自己手中的卫生巾也塞进去，脸上略显懊恼。

　　林蓝之望着这身裙子轻笑：“都忘了你刚入住妕安不久，没什么衣服，看嫘祖局那边的进度，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分发的。”

　　原来每个月都会分发做出来的衣服啊。

　　因着卫生巾的缘故，想到经期稍加放松就会使经血染在布料上，姜久寻全身难受，忍不住自嘲：“科技如此发达的社会，月经还没有进化掉啊？”

　　林蓝之懂得身边之人因为第二世界对于月信的排斥，她轻声安慰：“月信是世界给人类的礼物。”

　　正说着，前面一对姐妹扭头便将她们手中的卫生用品塞给姜久寻和林蓝之：“你们收着吧！”

　　说完便跑开远离这个区域。

　　“是姬家姐妹。”林蓝之介绍着扶稳姜久寻怀里即将掉落的东西，“她们家族遗传暗经的，终身不会来月信。”

　　“暗经！”姜久寻大吼一声，“这种基因为什么没有普及啊！”

　　林蓝之手离开口袋时拍了姜久寻的大腿一下：“基因哪有那么容易普及啊，你以为是你想要就可以说来就来的东西吗？身高问题是很容易用基因来引导的，但是女性的生理系统复杂，要为了健康来延续，胡乱追逐会出现遗传病的。”

　　她正说着，篝火在旁被点亮，跳跃的火苗嘭的炸开，在空旷的地方中翻滚舞动。

　　火光映照出不同深浅的阴影，在林蓝之的脸上绽放出热烈的层次。

　　在篝火的不远处，偏于圆柱形的机器人如开花般炸裂开，从中脱出五六层不同长短的平面，每个台子上都托举着一些糖果零食。

　　后面架子上摆放着乐器、望远镜、画具等用品。

　　周遭突然亮起，将一切映的明显起来。

　　神女是踩在一个长长的机械臂上被推举在空中，绸缎般的布料在她肩膀手腕轻柔的贴附着，然后向下铺盖住机械臂，仿佛仙女悠长的衣摆，机械臂的下端，是一个厚实的且被装饰的如同荷花的机器人。

　　姜久寻抬头看，只见空中漂浮着无数个小小的光源照亮大地。

　　“有一种生物蜕的壳疏松而有韧性，”林蓝之解释道，“并且能吸收太阳光转换为生物光，稍加改造它们便能漂浮在一定高度做光源使用。”

　　“真奇妙。”姜久寻感慨着，迷离的目光望着如同孔明灯高高低低的光源。

　　人们开始向篝火聚集，大大小小的围成一团，有人歌舞，有人煮茶，外围有个人单独搭起了画架，凝望着篝火。

　　烟花在天边炸起，映衬为神女的背景。

　　机器人们开始在人群中行走发放饮料零食。

　　孩子们手举烟花在人群中追赶嬉闹。

　　“会不会有点危险啊？”姜久寻顿时全身紧张，看着那些孩子们的运动心惊胆战，“这个火，还有烟花，还有磕碰……”

　　林蓝之弯身抱起一个扑在她身上的孩子，刮刮小孩儿的鼻子：“怎么撞到我身上来啦？”

　　小孩儿双手合十点点头：“对不起啦阿咪，快放我下来。”

　　林蓝之笑眯眯的将小孩儿放在地面上：“去吧。”

　　说完回头望着姜久寻，沉默不语。

　　“我太紧张了吗？”姜久寻自嘲的笑。

　　林蓝之点点头，缓慢的朝河面方向走起来：“只是在这个时间点这个范围内可以做的一些事情，场面不会失控的。”

　　姜久寻跟上去，途中有女孩儿向她伸来邀请的手，她下意识摆手拒绝。

　　周围鼓声琵琶声琴声各自为营，缠绕融合，她抬头向这侧，有主神赐福，另一侧，有虚空中的电影上映。

　　岸边有不少机器人在走动着巡逻着，河面上溜溜的滚动着光亮的小球，它们起起伏伏，光影绰绰，给人河面是镜子的错觉。

　　在美丽的场景之中，有不少小小的帆船上坐着三两人，就在河中欣赏着这一切。

　　水上生活也是妕安重要的一环。

　　姜久寻望着安逸的河面，转头瞧一瞧远处的喧闹，再侧首，看到林蓝之坐在机器上喝酒。

　　“其实这些场景你喜欢的。”林蓝之轻轻笑着，眉眼柔和，“你可能会在里面疯狂的奔跑。”

　　“可能？”姜久寻望着乱哄哄的人群，“所以你也没见过吧。”

　　林蓝之举着酒瓶将小臂垂在膝盖上，不无惆怅：“是啊，我也没见过。”

　　说着从身边箱子中拿出一个漂亮的黄白酒瓶递给眼前人，用手拨开瓶盖，已经打开的瓶口冒着白气：“菊花酒。

　　“我不能喝。”姜久寻下意识摆手拒绝，却突然噎住，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手上，自己现在已然是个高大健康的人类，以前的慢性病并不会出现在这个躯体上。

　　林蓝之默默举着，姜久寻看着她的眼睛，迟疑的伸手握住：“谢谢。”

　　今日的林蓝之格外沉默，她看着人群，而姜久寻与她并排站立，看着河面上倒映的月亮。

　　姜久寻手指摩挲着手中冰凉的器具：“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为什么要失望。”林蓝之淡然的眼眸望过来，“我爱的是具体的你，是我昔日的朋友，是你展露的一切，而不是去期待去改造让你成为什么样的人。”

　　姜久寻侧头过来，内心触动：“可现在的我没有你昔日的朋友那么优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