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2 叮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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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叮铃。
铃声在烟气中若隐若现。
献祭的队伍正在前进。
这次送祭品的人里，有一个新人。
因为是第一次，所以他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大哥，大哥，你说，巨龙不会突然出来，把我们都吃了吧！”
“少说晦气的话，我来送了那么多次祭品，从来没见过巨龙。”被问的人是他的介绍人。
这份工作虽然危险，但也没那么危险。他送了那么多次祭品，从来没有遇到过巨龙，都是把人抬到火山口，然后往下一丢就完事了。
虽然这些烟雾有毒，但是戴着面罩就能减少吸入的烟气。巨龙虽然可怕，但是只要它不出现，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而且丢祭品的时候，还可以顺手从祭品身上拽一点金子，只要一点，就够他在酒馆潇洒好久。
巨龙可怕，难道老爷们就不可怕吗？比起伺候阴晴不定的贵族老爷，他倒宁愿伺候这条龙！
许多人都这么想的，因此这份抬祭品的工作可是份美差——要不是这新人会做人，怎么轮得到他！
新人被大哥骂完，不敢反驳，撇了撇嘴，悄悄斜眼看向轿子上的祭品。
这次的祭品是个小孩，看起来十岁都不到，这么点小孩要是巨龙不够吃，会不会吃他们凑数啊？
说起来，这小屁孩身上穿的戴的可都是好东西啊，这么多黄金……
他咽了咽口水。
待会丢的时候，悄悄地……
他的眼神开始游移，寻找好下手的东西。
祭司说要给巨龙献祭黄金和活人，老爷们就大把大把地增税。收上来那么多黄金，最后也只给巨龙分这么一点。都说巨龙吃人可怕，他倒是觉得祭司老爷们吃起人来，比龙可怕多了。
这人祭司老爷吃得，我就吃不得吗？
这人又咽了咽口水。
·
[所以，我允许你为我建造神殿，而你已经将自己当作我的代言人了？]
奥林巴斯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阴影中的菲雅。
因为一整夜的高强度工作，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头发凌乱，衣服上沾了许多灰泥，黑色的套装已经不成样子了。
但她依然面带微笑，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疲倦。
面对巨龙的质问，这名渺小的人类依然抬头挺胸，振振有词。
“尊敬的奥林巴斯大人，请您先允许我解释。其实，我只是在履行我给您的承诺——这一切都是为了给您提供更好的服务，让你住得安心。我为您设计的原油管道，需要人定期维护疏通，而这座神殿，就是用来培训维护人员的。”
“您不需要费心，我会为您打理好一切，人员召集、组织设置、运营维护……而您只需要稍微授予我一点权限，并且给我一点支持，仅此而已。”菲雅言辞恳切。
巨龙轻蔑地笑了一声，[所以，你要利用我的名义，成为新的祭司？如果我需要祭司和神殿，为什么不直接把山下那个据为己有？至少他们可比你经验丰富。]
“先生，有时候做得久不代表做得好。”菲雅自信地回答，“在为您服务这点上，我有绝对的自信。”
巨龙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神殿中，整座神殿都为之震动。
其实菲雅非常紧张，小腿都有些颤抖；但表面上，她仍然笑得泰然自若。
“他们根本就不了解您的需求，只是利用您的名义掠夺财富与奴隶。而在无耻地利用了您之后，他们给您献上的甚至是您并不喜欢的祭品。而我绝对不一样，我会为您带来您真正喜欢的祭品，还会让您能长久的享有它。先生，您充满智慧，一定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你以为我是巨龙，就不清楚人类的龌龊？]奥林巴斯停下大笑，巨大的头颅移到菲雅前面。
这距离太近了，巨龙喷出的炽热气息带着浓浓的硫磺气味，霸道地往菲雅的鼻子里钻。
[那些愚蠢又贪婪的人类以我的名义掠食着他们的同胞，所谓的祭祀不过是借口——那你呢？人类，]巨龙张开血盆大口，[你又想利用我，得到什么？]
菲雅不闪不避，直视巨龙的眼睛，“我借用您的力量想帮助那些被吃的人，奥林巴斯先生。”
[哈哈哈哈哈哈！]巨龙又开始笑，[你要利用巨龙的力量，去帮助人！哈哈哈哈哈哈！]
菲雅看着巨龙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把巨龙都弄迷糊了，[人类，你在笑什么？]
“先生，和您一样，我也觉得这一切很滑稽。人类同类相残，而我要借用巨龙的力量去阻止人类吃掉人类，这确实很好笑。”
巨龙的表情里带上了疑惑。
“如果您也觉得有趣的话，不妨就按我说的来试试看？说不定您也会满意这个故事呢？”菲雅摊手，“我会为您献上各种有趣的戏剧的，只要您稍微，稍微的配合一下下。”
菲雅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就那么，一下下就好。”
·
叮铃，叮铃。
献祭品的队伍还在前进。
“哥，还得走多久？”新人忍不住又悄悄地问大哥，“这面罩憋得我难受。”
“老实点吧你，”大哥低声训斥他，“不想死就把面罩老老实实带好。现在已经到半山腰了，上山把祭品献上，待会下山就轻松了。”
祭品。
新人抬头看了看轿子上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娇小的红色身影。
“话说……真的直接……”新人使了个眼色，“会不会太……”
“觉得残忍啊？你代替她？”大哥冷笑一声。
“啊不不不不，我就乱说，乱说。您看我这张嘴。”新人连忙认怂。
“别那么多废话了，很快就到了。”大哥也看了一眼祭品，“要怪啊，也别怪我们，就怪你命不好，我们都是收钱办事而已。”
泰瑞沙安安静静地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子上，呆呆地看着前方。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火山灰，即使隔着面纱，也能闻到浓烈的硫磺味。
路上什么都没有，除了焦土就是灰。
几个月前巨龙苏醒，引发火山喷发，将山上的一切都化为灰烬。人们在浓烟和高温中疯狂逃窜，还以为整个城市都要毁于一旦。
幸好岩浆只把山上的一切化为了焦土，山下的城市并没有遭受很大破坏。
以前泰瑞沙还曾和蒂德丽一起到山上来找吃的，那时候火山上还不是这样灰蒙蒙白茫茫的，而是绿树成荫，有许多小动物和野果。
泰瑞沙还记得，她最喜欢一种红彤彤的浆果，像火一样红，蜜一样甜。小小的浆果像一盏盏灯，挂在灌木丛里……
灯？
嗤的一声轻响，远处，亮起了两盏小小的灯。
泰瑞沙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是自己眼花了吗？火山上，怎么会有灯？
轿子猛地晃了一下，原来是抬轿子的新人腿一抖，差点摔了个大跟头。
“大、大哥！那是什么！巨龙吗！”
被叫做“大哥”的人也只是多送了几次祭品而已，对火山和巨龙的了解也并没有多少。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呵斥新人，“胡说什么！巨龙哪有这么小！山火而已！哪里冒出来的火星子吧！”
队伍里其他人也惴惴不安，整个队伍骚动起来。
“山上哪来的灯？”
“见鬼了，不会是之前的那些祭品的亡灵吧……”
“你疯了？都被龙吃了，就算有亡灵也被烧成灰了！”
“亡灵也不该找我们啊，要找就找贵族老爷们，又不是我们要献祭品的，我们只是赚点养家糊口的钱……”
“不许乱说话！赶紧给老子把祭品抬上去然后撤退！叽叽歪歪把巨龙引来了老子第一个把你丢出去喂龙！”领头的人呵斥一声，队伍里其他人敢怒不敢言，都闭上了嘴。
嗤。
又是两点火光亮起。
“大、大哥！又、又来了！”新人吓得腿都快软了，两条腿都不像自己的，“是、是、是、是龙来了吗！”
“混蛋快闭嘴吧你！”大哥嘴上骂着人，内心也怕得很。
搞什么，他送了那么多次祭品，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一个两个就算了，现在都四个了。
山上哪来的灯火，妈呀，不会真的是亡灵吧！
嗤。
嗤。
嗤。
嗤。
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陆续亮起的灯火一路向火山口蔓延，就像一支列队欢迎的仪仗队，悄无声息地在火山上等待前来的客人。
火山上，哪来的客人？
“大、大哥啊……我不想干了……这，这不对劲啊！”
不止是新人，连大哥都感觉到了害怕。
随着队伍的前进，最前面的两点火光终于现出了真面目——那不是什么山火，也不是动物的眼睛。
那是两盏灯。
石头雕刻的灯座上，灯火正熊熊燃烧着。火其实很大，不然也无法穿透厚厚的火山灰。
奇异的是，这样熊熊燃烧的灯火下，竟然没有任何木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火！
不仅如此，不知何时，众人发现自己踏上了一条平整的石板路。
雪白规整的巨大石板，一块接着一块，在荒无人烟的火山上铺出了一条巨大的路！
“大、大哥啊！山上一直有这个的吗！”新人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哥啊，我想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012 叮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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