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慕离兮

4、云外梵音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对于洛云潇来说，每一天与每一天之间并没有什么差别。她一直和表姐莫诗琦一起生活，父母远在Z市工作，很少有机会管她。就是逢年过节，也多半都是和表姐一起庆祝。而自从表姐与表姐夫符宇辉恋爱之后，一起过节的机会就更少了。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对于已经步入高三的洛云潇来说，节假日与平时，都是差不多的。
　　这一天是中秋，洛云潇竟然意外地接到了樊阳的邀约，说是请她吃饭。表姐早就陪着符宇辉去他家里拜访长辈顺便过节确立。她一个人也怪无聊的，索性便答应了。
　　地点是学校附近的餐厅，很浪漫的一个地方，不过洛云潇却一点儿也没觉得有什么暧昧的，毕竟让樊阳那个不解风情的书呆子想出些个浪漫点子，比让洛云潇物理考试及格还要困难——事实上，自从上了高中，洛云潇的理化从来就没有及格过，甚至连总分的一半都没有超越过，never。
　　所以洛云潇很笃定，樊阳估摸着也是因为一个人太寂寞了吧，毕竟父母公事繁忙到连中秋这样的节日都无暇回国。
　　这些年，他一定很不好过的吧？她有些心疼起来。
　　就这么些个胡思乱想的功夫，洛云潇就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餐厅门口。望了望那个写着“forever”的标牌，心里蓦地一咯噔。
　　这是怎么样的感觉呢？她不敢猜。
　　推开门，就看见坐在角落的樊阳对她挥手，脸上依然是毫无表情的。这个家伙和自己准表姐夫符宇辉有太多相似的地方，都是成绩优异，外表斯文俊朗的。可唯一不同的，就是樊阳远没有符宇辉来的温柔。用同学常说的一句话形容他就是“就算发生了地震海啸也仍然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他绝对会一声不吭慢条斯理地收拾好东西，然后再无比淡定地慢慢走掉”的家伙。
　　鉴于他基本不会笑不会皱眉不会做其他任何表情，洛云潇有段时间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脸部肌肉僵直了，不过当她看见樊阳自如地吃午餐……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是，面对一个一天说话超不过十句，还是自己比较喜欢的一个人……是一个挑战啊。洛云潇忐忑不安地把手里的一个礼品盒递给他：“喏，这个是表姐那天看中的一件男式衬衣，不过后来又重新买了另外一件，所以这个……送给你，节日快乐。”当然，她没好意思说着曾经是莫诗琦准备的七夕礼物。
　　樊阳瞥了眼盒子，顿了几秒便伸手接过。“谢谢。”言罢又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首饰盒，“给你的。”
　　盒子里装着的是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铂金项链，悬着一个指环，精致而可爱，的确很是适合洛云潇这样的小女孩。她微笑着道谢，收进口袋，然后坐下，叫来服务生小姐点了一份“绿野仙踪”和一杯白水，就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了。
　　“你们孩子果然喜欢吃甜品。”看着那份香草，木瓜等各种口味混搭的冰激淋，樊阳很难得地弯了弯嘴角。
　　总觉得樊阳话中有话，不过洛云潇也不打算深究，准备闷头吃完冰激凌早点闪人回家——毕竟面对一个自己暗恋了两年的男生她也很局促不安嘛。
　　不好意思说话那就乖乖吃东西，这是洛云潇从表姐那里得到的心得之一。
　　樊阳只点了一小份牛排，黑椒的。看洛云潇没有点任何主食，小小地皱了皱眉头。切了一小块递给她：“给你吃。”
　　兴许是之前与符宇辉一起吃饭被喂习惯了，洛云潇下意识地就张嘴咬下了那块牛排，正咀嚼着，忽然瞥见了樊阳眼角泛起的笑意。
　　Stop！他刚才做了啥！他居然给她喂东西？她居然还如此娴熟地接了？天呐，她快自燃了……
　　这下就连冰激淋都拯救不了她了，那因为心跳加快而腾腾升气的热气啊……她放下勺子，呆呆地看着樊阳把最后一块牛排送进口中，又喝了一口红茶，才对她说：“吃饱了？”
　　装作没有看见他满是怀疑的眼神，洛云潇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纵使表姐再三地告诫她今晚9点之前必须回公寓，不过洛云潇还是决定陪樊阳在附近走一走。
　　中秋夜晚逗留在外面的人并不多，走了许久才看到寥寥数人。而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各自默默地走着，洛云潇更是低着头竖着地上的砖头。
　　大概走了十多分钟。
　　“我，马上就不上学了。”樊阳低沉地，又淡淡地说。
　　洛云潇起先只是一愣，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要准备去美国留学的事情吧？那个全额奖学金报送的名额已经定下来了？”
　　“嗯，所以，我是来道别的。假期结束我就不在B市了。”樊阳抬头看了看夜空里的那轮明月，“不知道在美国所看到的夜空，会不会也和今晚的一样呢。”
　　洛云潇苦笑着，她能够说什么？明明已经喜欢他喜欢了两年之久，她拼了命地想要努力考上顶尖的大学，可以继续和他在一个校园里。可是美国，她去不了的。
　　她终于明白表姐坚持放弃与国外深造机会时候的那种心情了。
　　无论怎样，都不想和你分开。
　　可是她没有立场挽留他的。
　　“那么，一路顺风。”她低下头，尽量忍着不让眼里的泪涌出来，不让他看见，“你，会回B市吗？”
　　“会的。”樊阳握住了她的手，“我会回来的。”

　　回到了家里，洛云潇躺在床上，闷着枕头抽泣。
　　今生今世，只败给一个人。
　　无论怎样，都觉得配不上他。
　　这个人，是她的樊阳，她爱得那个樊阳。
　　从口袋里摸出樊阳送给她的项链，衬着灯光反复地翻看着。转了几圈，忽然有道反射的光线很是奇怪。她拿近了更加仔细地看，指环的内部有一排字母，似乎是特地刻上去的。
　　FY love YX forever
　　樊阳love 云潇，forever。
　　她心里一阵酸涩，终于还是不可抑制地哭了出来。

　　原来，你也是如此深爱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