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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如是的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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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的生活似乎也就这样。
枯燥的学习,每天的大课间跑操,偶尔会有同学被拎去办公室谈话,再感叹一句每个星期一天的珍贵假期。
凛冬已过,天气回暖,又是一阵蒙蒙细雨,花草含露。
很快就迎来了期中考试。
市里出题,总归是要比月考容易的,但可惜的是,高三分班看期中期末的成绩。
因此,虽然题简单,但对于想要升上实验班的培优班同学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逼得实验班同学也不得不努力卷。
宋玉舒就是其中的卷王之一。
不仅把老师布置的往年卷子做完,还额外赠送了祝识荆其它省市的往年卷。
何苦。
祝识荆注意到隔壁的灯光暗下去,也叹气着关灯休息。
又比昨天晚了半个小时。
宋玉舒贴出座号表,她和祝识荆都在三楼的二十五班考。
行,挺倒霉的。
指挥着大家移动书桌,宋玉舒转头看见祝识荆一脸郁闷,挑了挑眉:“怎么了这是?”
祝识荆的东西少,收拾起来方便,正坐在位置上伤春悲秋,闻言便回答:“……不想考试。”
宋玉舒这下是真惊讶了。
祝识荆虽说讨厌雨天,以前也没见过他这么情绪上头的时候。
况且这还是在教室。
宋玉舒盯着祝识荆的脑袋思考:“你脑子进水了?”
祝识荆眼皮微垂,神情恹恹:“谁知道呢。”
他可能真的脑子进水了。
在后方看着宋玉舒,祝识荆居然生出一种荒谬的想法。
他不想继续扮演熟悉的陌生人。
想和宋玉舒站在一起。
像蚂蚁啃食般的细微痒意,起初只是在心头轻晃了下,便迅速蔓延全身,难以忍受。
宋玉舒决定换个路数应付这位抽风的同桌兼竹马:“玩百家姓吗?”
祝识荆:“……嗯。”
宋玉舒思考道:“从赵开始吧。赵高。”
祝识荆:“赵匡胤。”
宋玉舒:“赵括。”
祝识荆:“赵光义。”
宋玉舒:“赵佶。”
祝识荆:“赵构。”
宋玉舒:“赵普。”
祝识荆:“赵云。”
宋玉舒:“赵飞燕。”
祝识荆:“赵孟頫。”
宋玉舒:“赵一曼。”
祝识荆:“赵奢。”
宋玉舒沉默:“我想不出来了。”
祝识荆:“我也是。那说钱吧。钱钟书。”
宋玉舒:“钱穆。”
祝识荆:“……下一个。”
宋玉舒:“呃,孙膑。”
祝识荆:“孙尚香。”
宋玉舒:“孙中山。”
祝识荆:“孙权。”
宋玉舒:“孙策。”
祝识荆:“孙传芳。”
宋玉舒:“孙思邈。”
祝识荆:“孙坚。”
宋玉舒:“下一个吧,李白。”
祝识荆:“李广。”
宋玉舒:“李煜。”
祝识荆:“李斯。”
宋玉舒:“李世民。”
祝识荆:“李渊。”
宋玉舒:“李治。”
祝识荆:“李隆基。”
宋玉舒:“李贺。”
祝识荆:“李东阳。”
宋玉舒:“李梦阳。”
祝识荆:“李鸿章。”
宋玉舒:“李商隐。”
祝识荆:“李大钊。”
宋玉舒:“李陵。”
祝识荆:“李叔同。”
宋玉舒:“李宗仁。”
祝识荆:“李清照。”
宋玉舒:“李三才。”
祝识荆:“李冰。”
宋玉舒:“李春。”
祝识荆:“李晋肃。”
宋玉舒:“李济深。”
祝识荆:“李自成。”
宋玉舒:“李秀成。”
祝识荆:“李闯。”
宋玉舒:“李耳。”
祝识荆:“李渔。”
宋玉舒:“李牧。”
祝识荆:“李时珍。”
宋玉舒:“李绅。”
祝识荆:“李密。”
宋玉舒:“李龟年。”
祝识荆:“李悝。”
宋玉舒:“李成桂。”
祝识荆:“李舜臣。”
宋玉舒迟疑:“李氏子蟠?”
祝识荆:“李公朴。”
宋玉舒:“……我放弃了,好累啊。”
祝识荆:“嗯。”
宋玉舒瞅了瞅祝识荆的脸色:抑郁值清零。
不枉她大费苦力。
百家姓这个小游戏是礼华的传统,听说是以前的学长学姐们课间发明的益智游戏。
又有传说是,曾经的一位理科学长为了和文科女朋友复读,即使考了全省理科状元,却选择复读文科。
那个女朋友当然不同意,于是学长就用百家姓的小游戏来和女朋友比,最后学长获胜,陪女朋友复读一年后,两个人同时以高分成绩取得文科状元。
神奇色彩不少,学长学姐胆大妄为的举动让后辈津津乐道,百家姓的小游戏就这么流传下来。
至于是真是假,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
安抚好祝识荆,剩下的时间都轻松了。
宋玉舒在考完语文时还感慨,只要祝识荆一切正常,她就安好。
直到数学考试,考场出了个小意外。
原本教室很闷热,靠窗的同学就把窗户打开,微风飘进。
祝识荆松了松领子,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搭在腿上。
宋玉舒埋头计算,汗水布满额头。
最后的填空题。
很难。
祝识荆干脆放弃,直接写大题。
等到他重新回头再看时,外面忽然刮起一阵大风。
靠窗的同学正在喝水,没有东西压着的卷子顺势卷出窗外,在学生们惊愕的目光中倔强追求自由。
那同学颤巍巍举起手报告:“老师,我卷子飞出去了。”
两位监考老师:“……”
“咳,我去找找有没有备用卷,你先看看答题卡。”
靠窗同学转头望向窗外舞姿优美的雪白卷子悠悠落在树枝上,顿时心如死灰:“谢谢老师。”
他选择题还没涂卡。
宋玉舒被这动静吸引,抬头看了下教室的钟表,还剩下半个小时。
她空了两道大题。
找卷子的老师无功而返,跟另一位老师窃窃私语,似乎是在商量什么。
宋玉舒放下笔,朝着两位老师走去。
“老师,我去厕所。”她如是道。
女老师立刻说:“剩下半个小时,你再等等吧。”
宋玉舒摇头:“我想现在去。”
女老师:“那我记一下你的座号。”
“十三,”宋玉舒等她发好,便快速跑向楼梯间。
“诶同学,三楼有洗手间,你往楼下跑干什么?”女老师赶忙追上。
黑笔点了点卷子,浸染黑色的污点。
祝识荆望着空下的填空题和最后一道大题,左手捞起校服。
他对剩下的监考老师说:“老师,我也去趟厕所,座号二十二。”
话落,他夺门而出,追上宋玉舒。
校内的树和家里的不同,有被好好修剪过,所以枝桠都长在高处。
而宋玉舒平时爬树,通常是踩着低层的树枝往上爬。
因此祝识荆敢断定,宋玉舒这家伙很难爬上去。
绕过花坛,宋玉舒爬到一半又滑下来,刚下过雨的树木劣迹斑斑,宋玉舒的袖子和裤子上尽是黑点。
祝识荆走过去,旁边的女老师苦口婆心劝诫:“同学,你先上去吧。”
宋玉舒礼貌道:“没事的老师,我再试一次。”
她转头看见祝识荆,“你也下来干嘛?”
祝识荆穿上外套,单膝跪地:“为我们宋大小姐保驾护航。”
看着有些呆的宋玉舒,祝识荆扶额无奈叹气:“快上来吧,别发呆了。”
宋玉舒:“……我鞋子上都是泥土。”
祝识荆指了指自己:“所以我穿了外套,没事。”
宋玉舒试探着踩上他的肩头,双手抱着树干。
祝识荆差点吐出来,他紧咬着牙,同样扶着树干慢慢站起来。
“能、能够到吗?”祝识荆满脸通红,喘着气问。
“能。”
宋玉舒的两手刚好能够到旁边的树枝,她抓着较高的树枝,脚脱离祝识荆的肩膀,翻了上去,正好踩到低处的树枝。
整个树枝晃动,叶面上零散的水滴猛烈撒下,浇了两个人一头水。
祝识荆:“……”
女老师:“……”
宋玉舒在树上寻寻觅觅,层层叠叠的青翠树叶遮住了她的视线,她只能按照记忆里的方向去搜寻。
祝识荆在下面看着她,觉得自己无可救药。
他只在想,原来不止一面。
宋玉舒好管闲事的这面,他似乎也难以自拔。
炙热的情感在血液里流淌,最终聚集在眼眸深处,投射向宋玉舒。
他望着宋玉舒,心里的呐喊几乎要喊出胸膛。
宋玉舒,如果你看到我的眼睛。
你一定会知道。
我对你的所有感情。
似有所感,宋玉舒伸出头,望着下面的祝识荆,愣了一下,然后道:“祝识荆,你帮我看看卷子在哪,我这边看不清。”
祝识荆匆忙低头,收敛好内心情绪,又抬头观察:“往上两个树枝,在你左手边。”
宋玉舒这次精准找到,伸手够过,丢给下面的女老师:“老师,接住。”
卷子在空中左右摇摆,最终落到监考老师手中。
宋玉舒顺着树下来,拍了拍垂头丧气的祝识荆,“走吧。”
祝识荆:“……嗯。”
他果然是个胆小鬼。
最后的结果,祝识荆只写了最后一大题的第一问,宋玉舒勉强写完倒数第二大题,最后一题都没时间看。
当然,卷子到手的那位同学成功涂完了选择题答案。
也是那天以后,秦弄玉听说这件事后,在曾经班级群里打趣着道:仙女下凡宋玉舒啊。
另有同学接出下联:冬日夏云祝识荆。
宋玉舒看到,无奈一笑而过。
祝识荆听到秦弄玉的夸奖,却是一阵怅然若失。
他这样的人,披上祝饮羽的外壳,以及不得不努力的学习,才拥有现在的一切。
可是,无论他怎么改变,宋玉舒依然是宋玉舒。
祝识荆,不再是祝识荆。
他和她,相识虽久,情淡若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