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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中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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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星宣布收复那一天终于来了,董云舒答应了出席,江烈亲手把邀请函交给的董云舒,董云舒要拍照留念这意义非凡的一刻,但江烈不让。
不让就不拍,董云舒想,反正自己也能亲眼见证。
董云舒坐在第二排最左侧的位置,江烈和大国王林胜一右一左坐在正中间,阿尔法部分高层坐在林胜左边,伊星的原先高层坐在江烈右手,倒是彰显了等级森严的秩序。
议程是林胜、江烈和伊星原来的负责人依次讲话,最后双方签字、留影。江烈讲话很短,稿子应该是康明提前写好的,江烈在私下给董云舒念过一遍,在耳边读比在台上读更沉稳动听。
董云舒望着台上的江烈,内心比江烈还要高兴,替江烈高兴,江烈的父母终于可以团聚,而江烈追求的目标终于实现了。
爱又怎么不是一种成全呢。他希望江烈好,希望江烈得偿所愿。
江烈在环视整个会场的时候会在董云舒这个方向停留几秒,董云舒看着江烈,心里有些不由言说的窃喜,只有他知道江烈今天身上的袖扣是自己买的、自己亲手戴的,手表是江烈选的情侣表,手上的戒指也是和自己成对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是自己的爱人。
江烈和伊星现任负责人上台签字的时候,江烈似乎眯了眯眼往后看了看,随后低头签好,神态自若地和伊星负责人握手、拍照,最后——下台的时候,随着一声枪响,意外突起。
董云舒看到江烈倒下的那一瞬间手脚发麻,但爱是本能,在保镖掩护着林胜和双方高层退场、所有人被紧急疏散的时候,董云舒跑向江烈,眼里只有江烈。
只见江烈脸色惨白,手按着腹部,黑色的西装被血迹濡湿,红色的血顺着手指缝流下。
董云舒顾不得什么,脱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帮江烈按着伤口,看保镖训练有素地围成一团,勉强冷静地说:“叫急救。”
江烈看到董云舒的眼泪一滴滴掉在给他按着伤口的西装上,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错的决定,他伸手想给董云舒擦擦眼泪,想让董云舒别哭,但子弹正好卡在肋骨间,疼得眼前发昏,他也并非刀枪不入之身,感觉流出的血带着浑身的力气从中弹的地方缓缓消失。
江烈嘴张开反复说着三个字,董云舒凑近也没听懂,似乎也不是我爱你,他驴唇不对马嘴地一句一句给江烈回应,说的也都是一句话——“坚持一下江烈”。
董云舒睁大着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江烈因为失血泛凉的手指滑落在地上,手掌心都是血,眼皮颤抖了几下,最终还是无力地闭上了。
他见过江烈犯心脏病浑身无力的时候,但从未见过江烈浑身瘫软的样子。
急救飞行器来得很快,重大政治活动都是有备案的。马斯特也在,代替董云舒交代着江烈的病史。
江烈简单止血和吸氧之后短暂恢复了意识,但疼得有点发抖,手指在不自觉地攥着拳头。眼神直愣愣的,半阖着眼睛,人不是特别清醒,心脏跳得太快了,呼吸频率很轻、很乱,胸口起伏深浅不一的,显得呼吸似乎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氧气面罩上清浅的雾气让董云舒心脏微微泛疼,有点喘不上气。
董云舒坐在急救飞行器上感觉江烈氧气面罩上的呼吸越来越稀薄,他又什么都做不了,握着江烈湿冷的手,感觉江烈好像指尖动了动,幅度不大,也可能是他的错觉。
江烈现在比平时心脏不舒服的脸色要难看许多,有点泛青,唇色也没那么泛紫,反而透着白,唇一抖一抖的,好像要说什么。
江烈喉结动了动,似乎是喊了“云舒”两个字,又似乎是在仪器“滴滴”的声音中董云舒幻听了。
而后,江烈咳了一声,血顺着嘴角留下来,护士给擦过了,眼睛半闭不闭的,整个人很无力也很虚弱,手被董云舒攥着,疼得手指一蜷一蜷的,另一只手垂在床边,指甲泛着紫色。
医生随后递给了董云舒一份抢救须知,他低头看着那处空白,心电监护突然开始急促地报警,血压一直在降。
换了医院的高浓度氧气,江烈的呼吸还是那么浅,吸气声很大,胸脯在吸气的时候也起伏很大,但吐气的时候很快,没吐多少气,面罩上的雾气也稀薄。
忽然,江烈喉咙发出了近乎倒气的呼吸声,胸脯快速挺了几下,医生紧张起来,紧接着心电监护的波段突然不规律起来,心电监护发出了更急促地报警声。
董云舒低头看着空白,写上自己的名字,“董云舒”,勾选了“伴侣”。他抬起头,看到江烈胸脯在最高点定了一会儿,吐了口长气,胸脯随着呼吸瘪了下去,而后再也没有起伏。
医生照了照瞳孔,氧气面罩上一点水汽都没有,紧接着,医生开始做心脏复苏。江烈的双腿好像在床上蹭着,并非主动的颤抖,手也松松垮垮地搭在床边,和心跳一样都来自于医生的心脏按压。
在医生决定电击的时候,江烈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双腿无力地撇开,马斯特阻止着董云舒想去握江烈垂在床边的手的动作。
董云舒看到了监护仪上一条直线,浑身冷得发抖,他当然懂是什么意思。他想,已经做手术了,为什么结果还是一样的?
一语成谶,董云舒曾经认为,属于江烈最好的结局是死在这一天,但对董云舒来说,这一直一定不是一个好结局。
这是江烈的命,还是他的命?董云舒是坚实的无神论者,但这一刻,他希望这世界上真的有神,救救江烈…救救他。宗教是苦难人的呼救,董云舒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未到苦处不信神佛,如果有神能救江烈,他愿意去长跪三天三夜。
他愿用一切换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