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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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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两天时间,祀礼司的人和卫戍军统领吴涵沟通好了出使人选,顾泽之负责调度船只,所有人从临江县出发走水路去。
临江已经由镇成为了县,而临江码头,和造船厂,也已经收归少府所有,由顾泽之管理。
第二日一大早,在清晨的白色薄雾中,云秀一行人出发了,坐船出使楚国。
云秀化名修云,打扮成了普通商人。钟奕也换上了长袍,出门在外,还是袍服比较方便。
顾泽之,也跟随在了队伍里。苏青却没有在这儿,她已经去了西岭。顾泽之与苏青完美错过了,可惜。
船行在湖面上,波光粼粼,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湖面上,映出金色的光芒。云秀站在船头,望着远方,两岸层林尽染,火红枫叶映着青山绿水,倒是没有听到猿声。
只见江边一片片尖顶灰黑瓦片的寨子,这就是东夷人的部落。
船一路顺水,行了几日,钟奕晕船晕得出不了船舱。
船医给他开了药,云秀坐在钟奕的床边,扶起了他,“阿奕……喝药。”
“殿下……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云秀端着药,“你不适应也很正常,暗卫里有一半人都晕船了。”
“殿下……”钟奕抿了抿乌黑的药汁,带了些撒娇意味,“苦……”
“来,这是蜜饯。”
钟奕拧着眉头含着蜜饯,他现在口里发苦,什么也吃不下。
一叶扁舟出现在大船边上,一个船娘揺着桨,里面躺了一个人,她嘴角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灰扑扑,她举起了一只手,拉长声音问道,“喂——是云国的商船吗?”
苏大出现在了舱房内,对她禀告道,“主子,有人想登船。”
“什么人?”云秀放下了蜜饯,问道。
“不清楚身份,她说想登船。”
系统道,恭喜宿主邂逅SSR顾昀。
云秀心道,这是终于遇上了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顾昀,原来她一直在这江上漂。
系统道,顾昀是个生性跳脱,乐观开朗的大女孩,是个徐霞客式的旅行家,未来会写一本游记,还会画这个世界的堪舆图。准确度就比本系统的世界地图差那么一丢丢。
人才啊,那她应该怎么招募?
系统道,回忆过去的青葱岁月。
云秀看着上船的人,直接迎了上去,道,“顾二!居然是你!”
“书呆子!”
云秀笑了,拉住了顾昀的臂膀,“好久不见,自从你转了学堂,就没见到过你了。”
“你还有脸说啊!”
“是我的错。”
顾昀笑了笑,“你现在,还喜欢向夫子告状吗?”
云秀回道,“还提,那都是以前了。倒是你,怎么现在在这里?”
“我想去凌江的尽头看看。”顾昀衣袂当风,站在船头,指着前方,眼里闪着灼然光芒,“云国的河山,我想用脚,全都丈量一遍。”
真是志存高远。云秀笑了笑,问,“你去过南岭吗?云琅他……”
顾昀轻轻一笑,“这大好山河,甚过眼前一人。”
“好,那就不提他了,你想要随我去楚国吗?”
“原来殿下是要去楚国,我当然要去!”
顾泽之从船舱里走了出来,“顾昀!”
顾昀霎时像老鼠见了猫,小舅舅怎么也在这儿?不会是母亲派来,抓她回去议亲的吧。
“殿下,告辞了。”顾昀拱手告别,顾泽之来不及上前,顾昀已经退后至船边,手撑栏杆从船舷上一跃而下。
扑通落水,云秀扑到栏杆边看,顾昀正在江里游泳,扒上了小舟。
顾泽之是什么洪水猛兽么?顾昀一见他,就立马跳船逃跑。
顾泽之脸色黑得像锅底,那个小泥猴子!等他抓到她的,一定把她扭送回顾家。
船摇晃了一路,终于抵达了楚国襄城。
云秀一行人下了船,走进了襄城,大街小巷热闹非凡,各种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络绎不绝,他们穿梭在市井之间,仗剑好勇,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
从襄城转入支河,逆水而行,离楚国都城江陵,还有三天的水路。
经过一番周折后,云秀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楚国都城江陵的港口。
……………………………
整整三天,女皇陛下与小易氏在云极殿后殿里,闭门不出,陛下已不回卷舒殿歇息了。
近日,云瑟也很少召见崔缇,这让崔缇也心生不安。
已经又到了五日一朝会的时间,傍晚,崔缇在云极殿后殿门外,问,“陛下,伤可好些了?明日早朝可要照常进行?”
云瑟虚弱道,“崔缇,孤要养伤半月,不上朝。”
“陛下,那积压的奏折怎么办?”
云瑟沉默了一会儿,道,“奏折,你拿去给皇夫批。”
崔缇领命退下了。
“陛下的大腿伤口,怎么总也不见愈合?”易澜给云瑟换了药,道,“我去找太医。”
易澜皱着眉,忧心忡忡地出去了。
云瑟连忙掀开了纱布,把药擦掉,这是计划的一环,她若不以身犯险,怎么能钓出真正的幕后之人。
当夜,云瑟因伤口感染,发起了高烧。云瑟放任自己大腿上的伤口流脓。
周太医过来看过,给云瑟剔除了感染的肉,又重新洒上了药。
易渊拧了巾帕,给云瑟擦拭滚烫的额头,手臂和大腿。
崔缇和林鸿把持朝政,大皇女已经离开了云国。
而宫里却传出了传言,说陛下隐隐有立七皇女的意思。
云瑟受了箭伤,浑身滚烫,虚弱地躺在华丽的龙床上。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黑发如瀑布般垂落在枕头上,映着圆润的脸庞,莫名有些柔弱之感。
原来她也会倒下。她是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陛下,也是一个孤独游荡世间的灵魂。陪伴着她,易渊的心一点点沦陷,只恨不能早生二十年。他现在遇到她,已经太晚,恐怕永远比不过她午夜说梦话时呼唤的那个宣儿。
会爱慕上这样的一个人,是水到渠成,再自然不过的事,阿弟估计也是一样的。
云瑟的眼眸紧闭,眼睫却在不停闪动,她的唇角微微颤抖,手指紧紧握着床单,指尖已经泛白,她似乎陷入了噩梦,还在忍受着剧烈的疼痛。
云瑟的耳边杀声震天,骑着牛的蛮人军队在林子里横冲直撞,眼前闪过一张张丑恶的布满杀意的脸,这是她十七岁出征鬼方的时候。
大帐中里弥漫着淡淡的药草味,云瑟躺在榻上,浑身动弹不得,钟宣走了进来,“殿下……”
“宣儿……嘶……”
“殿下别动……被牛顶着从马上摔下来,还好没有摔断骨头,周大夫看了,只是受了些内伤。”
她依然挣扎着要起来,钟宣按住她,“殿下,别担心战事,战斗已经进入尾声,接下来,钟容知道怎么做。”
云瑟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人,不停地唤着,“宣儿……宣儿……”
钟宣的脸,渐渐地产生了变化,下颌变得稍微短了些,变成了易渊的样子。
云瑟猛地睁开了眼,望着红色的帐幔,天光已然大亮了,她坐起身来,见蓝衣的男子趴在床边,睡得正熟,呼吸声均匀。
为何易渊,也爱这么穿蓝色呢?
云瑟把他挪到床上,轻轻抚摸他的脸,低声道,“一定是你,你回来找我了。”
她吻了吻他的唇,易渊睁开了眼,一开始眼神迷蒙,看清她后,眼里迸发出惊喜,“陛下?陛下大好了?”
云瑟笑了笑,“我感觉好多了。”
易渊连忙要下床,云瑟按住他,把他按回床上,“着急去做什么?”
易渊静静地望着她的眸子道,“我去找周太医过来。”
“不急……”云瑟笑了,“你先试试,我还热不热?”
解开了中衣,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胸脯上,易渊手上飞快地解着她的衣裳,也解着自己的衣裳,皮肤与她贴在一处,热意蒸腾。
除了行宫混乱的那一夜,易渊他这是第二回。他得竭尽全力,表现得好,必须得胜过阿弟才行。
云瑟懒得动弹,易渊服侍得她很舒服。
事后,云瑟一身汗湿,浑身黏答答,皱着眉,易渊投了巾帕,为她擦了身上的汗,云瑟仍感觉自己像水里捞出来的,道,“孤要沐浴。”
易澜轻笑一声,披上衣了裳,去门口找人。易澜打开殿门,见外面的守卫竟然是吴涵吴统领,道,“陛下想沐浴,请吴统领叫宫侍备好水,送过来这里。”
“卷舒殿有浴池,请陛下移步。”
云瑟也披上衣裳,走到门边,对吴涵道,“好,那孤和易氏一起去卷舒殿。”
云瑟打开了殿门,发现云极殿外的守卫全都面生,都换过一波了。
吴涵跪下来道,“见过陛下,这几天,臣守着,除了小易氏和周太医,谁也没有踏入云极殿半步。”
呵,背后之人的狐狸尾巴藏挺深,还挺能隐忍的。
云瑟点了点头,道,“等会儿,让崔缇过来见我。”
吴涵领命退下。
易渊走到浴池边,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放在一旁。
云瑟撇开脸,“又是药?”
“周太医送来的,党参、黄芪、当归做成的元气汤,能补气养血,加快伤口恢复。”易渊道,他举着白玉药碗,舀了一汤匙,自己小抿了一口,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汤匙递到她的唇边。
云瑟微微皱眉,却还是勉强喝下了。
喂完了药。云瑟沐浴完毕,易渊为她擦拭干净身上的水,换上干爽的中衣。
她的伤口泡了水,又得换药。
周太医过来了卷舒殿,为她用烈酒清洗伤口,去除污物,然后用针线将伤口缝合,防止伤口感染和血液流失,接下来敷上黄连、黄芩、黄柏制成的草药膏,以消炎,促进伤口愈合。
大腿上敷上了厚厚的草药膏,周锦用干净的纱布给她包扎好。
云瑟看着认真换药的周锦,道,“周锦,你跟了我有二十年了吧。”
周锦答道,“是啊,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
她那么信任周锦,信任所有人,但她们辜负了自己的信任。
回宫的第一夜,她召见了顾泽之。随后,顾泽之出了宫,请了民间的大夫,把平日里的太医开的药渣,她日常所用之物,都给大夫们检查。
顾泽之查出来,她的头疾是因香囊而起。大夫验出香囊里,有一种名为兰花瘴的毒,此毒兰花产自鬼方山中,得山川瘴气而生,与南天竹一起,会令人烦恶头痛,暴躁易怒。中毒日深,渐至昏迷,从此一睡不醒。
卷舒殿中,她的床榻边,就摆着两盆南天竹。而香囊,是周锦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