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审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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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镜这句“亓老师”喊得有点兴味，足够吸引亓柯迦的注意。
她转过脸来，脸上有点不解，“我们认识？”
纪镜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聊聊？”
在这种场合，认识人、交朋友，那都是很正常的事。但亓柯迦好像对这种事情不太上心。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防备地扫过纪镜，“我们认识吗？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可聊的。”
“关于《仿生梦境》，关于温允，”纪镜向前一步，将酒杯放在吧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还有，关于你给我的那张便签。”
听到“便签”二字，亓柯迦的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她侧身想从纪镜旁边绕过去，却被纪镜一把扣住手腕。
“别急着走啊，亓老师。”纪镜的声音带着几分懒散，手上的力道却不容挣脱。
亓柯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腕，抬头看向纪镜，“松开。”
“如果我不呢？”
下一秒，亓柯迦突然发力，反手扣住纪镜的手腕，甩出一个利落的弧度，想要一举将她制服。但纪镜反应更快，顺势卸力，手肘精准地击向亓柯迦的腰腹。
亓柯迦闷哼一声后退几步，眼镜滑落到鼻梁上。她重新站定，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在这里动手，不合适吧？”亓柯迦环顾四周，舞池里的人群仍在疯狂舞动，无人注意到吧台旁的暗流涌动。
“那换个地方？”纪镜挑眉。
亓柯迦不再多言，转身向酒吧后门走去。纪镜紧随其后，越过人山人海，对卡座里的赵紫易使了个眼色。
后巷狭窄潮湿，与酒吧内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亓柯迦摘下眼镜放进口袋，再抬头时，整个人的气场截然不同。
“拯救组的走狗。”她冷冷道。
纪镜轻笑，“总比操控他人的变态强。”
话音未落，亓柯迦已经向前一步，抬手扫来，拳风凌厉。纪镜侧身避开，顺势抓住她的手臂想要反剪，却被亓柯迦灵活地挣脱。
两个人打得有来有回。
纪镜逐渐占据上风。亓柯迦的技巧虽好，但在绝对的力量和速度面前还是不够□□。纪镜一记扫腿将她放倒，膝盖抵住她的背脊，将她牢牢按在湿冷的地面上。
“书是哪里来的？便签上的内容是什么意思？”纪镜厉声问。
亓柯迦挣扎无果，忽然笑了起来，“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
“啧啧啧，这不是我们掌握主动权的Alpha女士吗？当街施暴啊？”
纪镜身体一僵。这个声音——
她抬头，看见盛英聿斜倚在巷口的墙边，一身骚包的亮片西装与昏暗的后巷格格不入。他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开合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盛英聿。”纪镜意外地念出这个名字。
“Alpha女士办事怎么这么...粗鲁。”盛英聿慢悠悠地走近，目光在纪镜制服亓柯迦的姿态上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暧昧，“不过身手倒是更漂亮了。”
纪镜皱眉，“这里没你的事。”
“怎么没我的事？”盛英聿夸张地摊手，“当街斗殴，我作为良好市民，当然要见义勇为啊。”
他说着，一脚轻轻踢在亓柯迦身上，“喂，需要我救你吗？”
亓柯迦咬牙，“滚开。”
盛英聿轻哼了一声，弯下腰，迅速在亓柯迦后颈注射了什么。亓柯迦身体一软，昏了过去。
“你干什么？”纪镜猛地站起来，眼神锐利。
盛英聿被她看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随即又强撑着挺直腰板，晃了晃空注射器，“帮…帮你解决麻烦，你不谢我？”
还凶我。
微微闪烁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不愉快。他可能根本没想好要对亓柯迦做什么，手里的注射器也只是平时用的镇定剂。他只是一时冲动，为了在纪镜面前显得自己很有手段，能掌控局面。
“她是这个案子的关键……” 纪镜提醒他。
“那怎么了？”盛英聿梗着脖子。
他愣怔一下，突然上前一步，几乎贴到纪镜面前。这是他觉得最能体现“气概”的行为，但控制得并不算娴熟，一个倾身差点摔倒，猛地抓住纪镜没受伤的那边手臂。
纪镜被他这外强中干的样子弄得无语望天。
盛英聿的视线落到她另一只手臂的血痕上，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那点强装出来的强势瞬间被一种更真实的情绪取代。
“你受伤了！”他的语气沉了下来，带着点责备，又有点无措。
“小伤。”纪镜想抽回手。
“什么小伤！”盛英聿声音又扬了起来，像是找到了发挥的理由，不容拒绝地抬起她的手臂，动作却带着点笨拙的小心。
他盯着那道伤口，仿佛那是什么严重的大事。“那女人的指甲肯定不干净！感染了怎么办？”
絮絮叨叨，像是在掩饰自己刚才冲动行为带来的心虚，也像是在为自己接下来的举动找借口。
他松开她的手，有点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索，最后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金属烟盒，塞到纪镜手里。
“特效药，比你们发的好用！”
他语气生硬的，眼神却不敢直视纪镜，耳根似乎有点泛红。
他蹭了蹭鞋尖，像是鼓足了勇气，说，“你上次说要认识我小姨，我不管你是为了把我气走也好，还是要把我吓走，反正我现在识破了，别想得逞。”
说完，他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或者说是不敢再多待，生怕纪镜又说出什么戳破他伪装的话，转身就走。那身亮片西装在昏暗光线下晃动着，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和他来时试图营造的游刃有余形成了鲜明对比。
纪镜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冰凉的金属烟盒。
这个盛英聿，死要面子，冲动行事，内心却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强悍和有经验。
她摇了摇头，把烟盒揣进口袋。当务之急，还是把亓柯迦带回去，再去温允和那本《仿生梦境》。
*
监察司询问室内，气氛凝重。
温允依旧维持着那副无可挑剔的乖巧模样，但在他第四次无意识地摩挲左手腕上的银色手环时，积烈按下了录音设备的暂停键。
“你似乎很紧张这个手环？”积烈的声音平静无波。
温允的动作一僵，随即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粉丝送的礼物，戴着习惯了。”
这时，询问室的门被推开，纪镜带着一身夜风的微凉和淡淡的血腥气走了进来。她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温允的手腕上，那个银色手环在灯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泽。
“习惯？”纪镜拉开椅子坐下，将盛英聿给的那个金属烟盒随意丢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还是说，这里面藏着能让你‘调节’Alpha情绪的小玩意儿？”
温允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询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赵紫易已经换上联邦军的军装，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脸上带着兴奋和急切。
“唧唧，查到了！重大突破！”
积烈因为这声“唧唧”，微微蜷了下手指。
她的出现打破了室内紧绷的平衡。温允下意识地将戴着银色手环的手腕往身后藏了藏，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纪镜和积烈的眼睛。
赵紫易完全没在意温允，径直走到纪镜身边，将平板递给她：“动用了一点‘私人渠道’，查了亓柯迦在军校内部数据库的访问记录和部分被加密的研究日志。你猜怎么着？她主导的一个非公开项目，代号‘临富港’，研究对象就是高敏感度的Omega，研究内容涉及信息素的定向放大和…潜在诱导效应。”
纪镜一顿，觉得有必要向领导汇报一下。
“了解温允的社会关系后，我注意到温允在前段时间，没有任何理由就把当时的经纪人温澜换成了亓柯迦。亓柯迦在他日常生活中占比很重，我就去调查了她。得知她曾经在联邦军服役，就找了我朋友帮忙。”
她介绍道，“紫易，这是我们新来的副司长，积烈——副司，这是我朋友，赵紫易。”
两个人都是体面人，握手表示礼貌。
赵紫易看了一眼温允，“允星可能是‘临富港项目’的长期‘特邀观察对象’。”
这就意味着，温允的种种奇怪行为都是受人操控的。他诱惑温澜、恶心温澜、破坏温澜和叶征的感情，在纪镜出现后，目标就从温澜切换成纪镜。
温允的脸色彻底白了，那副乖巧的面具出现了裂痕。
纪镜接过平板，快速浏览着上面的信息，眼神越来越冷。她再次看向温允，或者说，看向他试图隐藏的那只手环。
“温允，”纪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巨大的压力，“现在，你是自己摘下来，还是等我帮你？”
温允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他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就在纪镜以为他要继续顽抗时，他却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带着一丝凄凉和绝望。
“没用的…”他轻声说，抬起眼，眼中已是一片死寂，“就算摘了它，也改变不了什么。”
积烈声音骤然响起，“为什么？”
温允没有说话。
“温允，”纪镜把声音放轻，“告诉我，为什么这么说？”
温允深吸了一口气，痛苦地捂住脸，声音从手心里传来，“让她们都出去。”
积烈皱起眉头。
赵紫易脸上满是担心。
纪镜说，“你们先出去吧。”
关门声音传来，纪镜关掉录音设备和监控，“现在可以说了吗？”
温允说，“我是一个被改造过的Omega。她们会定时给我注射信息素诱导剂……注射到我体内。有时候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他的眼里含着泪水，眼眸晶莹透亮。
纪镜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所以你觉得自己脏？”
“是。”
“你为什么不拒绝？”
“我……”温允的眼泪流淌下来，“我只有接受，才能有资源，才能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下去，才能赚钱养活我姐姐，让她过上想要的生活……”
“……”纪镜的心狠狠揪扯了一下。
也许是有过那段会议室的幻觉，她觉得眼前这个Omega的脆弱和痛苦都是真的，坚韧和善良也是真的。
她看着温允颤抖的肩膀和不断滚落的泪珠，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给他一点平复的时间。
温允深吸了几口气，用袖子胡乱地擦掉眼泪，声音还带着哽咽，但努力让自己说清楚：“一开始…只是说能帮我提升信息素的吸引力，更容易获得资源。我不知道会是后来这样……等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们用药物和控制手段，让你无法脱离？”纪镜确认道。
温允点头，眼神里带着后怕，“嗯。定期注射，如果不按时去，或者不听从指令，就会…就会产生严重的戒断反应，信息素紊乱，甚至可能危及生命。而且…她们手里有视频…一些…我意识不太清醒时候的视频。”
他难堪地别开脸，“她们说如果我不听话，就公布出去。我完了没关系，但我需要赔偿违约金，我姐姐……她会被我连累……”
纪镜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消化着这些信息。
温允不仅仅是资本用来获取流量的工具，更是被牢牢控制的受害者。
“那些指令，具体是什么形式？除了通过手环，还有别的吗？”
“大部分是通过亓老师传达。有时候是当面说，有时候是加密信息。内容…就是让我接近某个Alpha，观察对方的反应，有时候需要制造一些…暧昧或者冲突的场景，记录下对方信息素波动的数据。有时候，是需要引导对方的情绪，比如让温澜对我产生保护欲，或者……让你和我发生关系……”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语速放得很缓很缓，低着头，耳朵红了个透。
“《仿生梦境》这本书呢？扮演什么角色？”
“那本书…里面有一些特定的段落和意象，是触发指令的‘钥匙’。”温允的声音越来越低，“当我读到或者听到那些内容时，身体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反应，释放被‘设定’好的信息素组合……就像按下了一个开关。”
纪镜明白了。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操控系统，结合了药物、心理暗示和信息素技术。温允是其中的核心组件，也是一个被囚禁在其中的囚徒。
“温允，”纪镜的语气严肃起来，“你想摆脱这种控制吗？真正地摆脱。”
温允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但很快又被恐惧覆盖。“我……我行吗？”
纪镜目光坚定，“你要知道，这个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止是简单的拯救危险男O行动，而是犯罪。只要你愿意配合，指认亓柯迦，交出所有你知道的证据，拯救组会为你提供保护，包括人身安全和医疗支持。我们会想办法解决你体内的药物依赖问题。至于那些视频，”她顿了顿，“我们会尽力追回并销毁。你姐姐那边，我们也可以安排保护。”
温允：“真的…可以吗？”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纪镜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却并非压迫，而是一种沉静的力量，“选择继续当她们的提线木偶，还是搏一个自由的可能。你自己选。”
温允看着纪镜，看着她手臂上已经干涸的血痕，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认真。积压已久的委屈、恐惧和那一点点不甘的挣扎，终于冲垮了堤坝。他用力点头，泪水再次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绝望。
纪镜深吸了口气，抽出纸巾，一点一点把他的眼泪擦干。而后按下了内部通讯，“医疗组和心理干预组可以进来了。另外，通知技术部门，准备对温允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和信息素图谱分析。”
她重新打开录音和监控，对着麦克风清晰地说道：“记录，嫌疑人温允已初步表示愿意配合调查，指认主要嫌疑人亓柯迦。”
做完这一切，她看向温允，语气缓和了些：“好好配合检查和治疗。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转身刚要离开询问室。
温允说，“姐姐……”
纪镜回过头来，“叫我吗？”
“嗯……”温允刚刚哭红了眼尾，“姐姐，我……如果我不是危险男O，你会愿意和我交往吗？我……我很馋姐姐的身体。”
……
中控室里，积烈和赵紫易正等在那里。
“他松口了。”纪镜言简意赅。
积烈颔首，“医疗和技术团队已经待命。亓柯迦那边，审讯可以同步进行了。”
他顿了顿。
刚刚通过中控传出来的那句“我馋姐姐的身体”言犹在耳，但纪镜关掉中控好一会儿才出来，她回复了他什么？又或者，她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赵紫易作为铁杆，丝毫不关心这些，拍了拍纪镜的肩膀，“干得漂亮，唧唧。这是你的第一个案子吧？”
纪镜揉了揉眉心，感受着手臂伤口传来的细微刺痛。她拿出那个金属烟盒，打开，里面是几支精致的独立包装药剂和敷料。她撕开随便缠绕的绷带，取出一管凝胶，熟练地涂抹在伤口上，一阵清凉感顿时缓解了不适。
盛英聿给的这东西，倒是意外地好用。她合上烟盒，揣回口袋。
接下来，该去会会那位“亓老师”了。
温允这次的表现是表演欲还是真情流露？真相，似乎就差一层纱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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