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明目张胆的秘密恋爱》一河之洲

37、冬天的雪1

　　12月过半，周季靠在剧场大门外路边的栏杆边，看工人在剧场外墙挂条幅。
　　周季参演的话剧巡演到了尾声，已经到达了倒数第二个城市。周季说不上是空虚还是落寞，这是他学生时代的延长，随着最后的落幕，他的青涩疯狂纯真的学生时代也将随之离去，他的快乐他的悲伤，世界似乎变了似乎也没变，他奋力前行，却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在前方等待，毕竟说等着我的人是自己，那个人没有回答。
　　过去的这四百多天他在做什么，他还好么，想和他一起度过四季一起艳阳高照一起雨雪风霜，可和他的记忆却只停留在夏天...
　　那个夏季的余温终结于那个雨天的热吻之后。
　　杨子的骨灰被老周和老杨送回了老杨的老家葬在祖坟。老杨不知道有一天自己能不能魂归故里，唯有把自己的儿子先送回去了，此刻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悲伤。
　　乐队和齐立雄的合约当然也泡汤了，齐立雄不缺优秀的乐手，他是看中了杨子的音乐才能。但是他还是开出了个相当优异的价格，买下杨子已有的创作。
　　杨子的后妈没想到她一直诟病的唱歌的那个女人的儿子居然真的有可变现的价值，有几分欣慰又有几分惋惜。即使杨子的后妈非常的不喜杨子但是她还是惋惜的，这孩子就算有这样那样的不是，但罪不致死，她这样想。
　　有趣的是杨子的后妈不喜欢杨子因为杨子的妈妈，因为那是老杨心目中永远的白月光。也许她也该想想就是这样拥有了一生的白月光老杨还是朝三暮四的没有留住杨子的妈妈。白月光也好朱砂痣也罢，从手上溜走的沙子就是他眼里的金。
　　歌唱老师不想要儿子的遗产，老周媳妇儿悄悄的跟她说，这是杨子留给你最后的东西了，你不拿着以后就要花在别人身上了。于是歌唱老师终于在思虑后，要求把一半的歌曲版权留给了周季，随他支配。
　　杨子不在了，莎莎也走了，周季离开了乐队，剩下的人都纷纷各寻出路。
　　当冷空气到来的时候周季才意识到不是秋天没有如约而至是有那个人的时候空气特别的炙热。
　　酒吧的经理忽然就离职了，大成忽然被任命成代理经理，虽然他也不知道原因，只是老板不在，大姐头也不在，关哥也不在，大成顶也要顶上。
　　周季不想麻烦忙到头秃的大成去打听那个人的去向，就自己去了两次关知晗家，也打了几次电话。可就像大成说的，他们都没有出现也不会再出现，就像这些人从未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秋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周季收拾干净自己留在酒吧休息室的最后一点零散的东西，拎着个袋子慢悠悠的又走到那栋楼那里。
　　这个季节，黑夜来的特别早，周季站在路灯下望上去，四楼的灯亮着。
　　单元的大门开着，楼道里一如他第一次来那么干净清爽，周季有点忐忑的上楼，没走到四楼就听见两个银铃般的声音唧唧咋咋。
　　“Jk美少女？”周季走上去看到两个女生，愣了一下。
　　4楼两个房间的门都开着，两个女生正吭呲瘪肚的搬东西。
　　被叫做JK美少女的小梅护士回头撅嘴道“不要乱叫！”
　　另外一个长得像洋娃娃的女生探头探脑的看了一眼周季，“这谁啊。”
　　“关知晗医生的这个。”小梅翘起小指比划了一下。
　　“哦呀，关医生那样的家伙，没想到啊。”两个人捂着嘴嬉笑起来。
　　“我不是…你…”周季扶额叹息。
　　“你来干嘛，关医生出国了哦。”小梅转头问。
　　“那个，”周季挠了挠头，“我来还车钥匙，给明星明医生也可以。”
　　“哦，我知道，明医生的东西都交给我就行了。”洋娃娃眯眯笑着说。
　　“你确定？”周季挠挠头。
　　“明医生也出国了哦，一年以后才回来呢，你交给我就行了啊。她可以给我作证。”洋娃娃指着小梅说。
　　“哎，我也跟她不是很熟啊。”周季又挠挠头。
　　“拿来吧你，废话。”小梅抢过他手里的钥匙，迈过走廊的几个箱子挂进401的玄关挂钩上。
　　“那行吧，你们在干嘛。”周季拾阶而上，看着楼道里的箱子。
　　“明医生麻烦我们把这些搬出来，说晚一点会有人过来拉走。”小梅笑眯眯的说。
　　周季走到401的门口，玄关的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拆掉了，一眼能望见客厅里面，和他们离开那天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角落里堆了几个行李箱。周季见过那些行李箱，在关知晗的房间里。
　　他觉得他像那些幽灵船的故事里的人一样，就那样消失了，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包括他...
　　周季拎起他的包离开了，另一个房间的电视机里，播放着新闻“我国心外科研究领域又有新的突破，由心外科专家陈志显教授带领的团队...陈志显教授因车祸意外身亡...”
　　新年的时候周季又收到了红色的信封，这回是挂了灯笼镶了金边的更加喜庆的信封，邀请函也不再是手写的名字而是打印的名字，因为他不再是客人而是正式加入初月的团队，成为吴宋娱乐的一员。
　　年会前他接到了来自异国他乡的电话，那个女声依然气势嚣张“年会你去陪着我老婆，她出了什么事儿我要你好看。”说完电话就挂了。
　　周季很想说姐我找你一万次你不理我现在就给我撂下这么个话？！
　　但...他又能向谁诉苦？
　　怂啊。
　　穿着黑丝绒套装被初月挽着举着酒杯对着认识和不认识的人微笑的时候，周季有一丝恍惚。有工作人员悄悄走过来对初月说有人找周季，他多少松了口气。
　　他步出酒店大堂，寒风袭来，他感受到了一阵凛冽的清朗，一如那个人。
　　一辆停着的出租车前一个穿毛绒大衣的短发美女直挺的站着，歪着头微微一笑，原来是霸道美女。
　　周季走过去，也摆出营业微笑“苏小姐？你好，有事儿找我？”
　　霸道美女这才从车里拎出个大袋子，笑的亲切“你就是周季吧，这是有人托我给你的东西。”
　　周季越过霸道美女的肩膀望过去，车里没有旁的人，他略有些失望的接过了袋子，道了声谢。
　　“那个，苏小姐，我可以问问关知晗还好么？”霸道美女转身要上车的时候周季拉住车门问。
　　“我叫苏荷，”霸道美女回头笑笑，“至于他还好不好，我需要征询了他的意见才回答你。”
　　“也就是说他没那么好。”
　　“哈哈，我可么没这么说哦。东西是寄到我家里的。”
　　“可以告诉我他在哪儿么。”
　　霸道美女眼球转转露出了有点为难的神色。
　　“所以也要征询他的意见是吗。”
　　“没错”
　　“我…”周季顿住。
　　“那，我可以走了么。”霸道美女又歪头笑笑“我只是被委托带东西的人哦。”
　　“嗯嗯额，再见。还有，谢谢。”
　　“周季，”霸道美女坐进车里看着失落的周打开窗户说，“地球是圆的，人还是可以相遇，我和你也是，你和关医生也是，但是你站在原地肯定是不行的。”
　　午夜时分，一脸醉意的周季拎着那个大袋子回了自己的小房子。他打开客厅的灯，坐在沙发前的地上拉过袋子拿出里面的盒子，看到盒子的时候他大抵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了。果然，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银色的麦克风。
　　周季拿起麦克风，比他想象的重那么一点，话柄光滑而冰凉，侧面是一排菱形的镂空，下面还有他的名字首字母缩写。
　　他翻遍了袋子和盒子里面一个小纸屑也没有。但是他仿佛听见那个人清亮的声音，周主唱，生日快乐。
　　那个人真有趣，总在出乎意料的地方让人爱上，周季闭上眼睛把话筒贴在自己的眼睛上，冰凉的。

　　额头上忽然有一丝冰冷湿润的触感，周季抬起头，天空飘起了雪花。他摇摇头，想那么多干嘛，然后跳起来，对扯条幅的工人说“要我帮忙么？”
　　雪越下越大，温度却没那么低，剧场对面的斜坡上是周季住的酒店，雪一层层下，车来车往，终于压实了，上坡的车开始打滑，不少车都停在坡下，人取了行李下车走上去。
　　周季刚干了体力活，只穿了件卫衣靠在门口抽烟，因为唱歌他本来是不抽烟的，认识关知晗之后不知为什么时不时就想来一根，就跟工作人员要了一根点着。
　　像是回应了他的某种看热闹的心事，又一辆出租车因为打滑不得不停在对面的斜坡边，车上下来三个人，全部都是西装大衣衣冠禽畜的打扮，后座的两个人下了车，站在路边交谈，前座的一个人打开后备箱开始拿行李。
　　周季一眼瞥过去再也没有挪开视线，他紧紧盯着对面穿着灰色大衣系着同色系围巾带着金丝眼镜的人。是的，这个样子不像他，可是他知道是他，从他眼尾似笑非笑的表情，从他一丝不苟往后梳着的头发边落下的一小绺，从他因为冷空气泛红的唇边一颗小痣…动作先于大脑，他已经跳起来冲向路边的栏杆。
　　关知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