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海啸》林居雾

13、第十三章

　　等到药效完全过去时间已接近傍晚，日影斜沉，淡月新升，浓墨重彩的火烧云平铺散在天际。
　　落花被微凉的山风卷起，掠过丛林最后落到倒映着晚霞的水面上。
　　洛塔坐在岸边搭了个篝火，在篝火旁坐了一会身上就沁出一层薄汗，他转身坐在了一半陷在水里一半露在外面的石块上乘凉。这水潭很浅，伽勒斯站在中央水也只不过漫到腰际，衣服湿淋淋的贴在腹部，肌肉隐隐若现。
　　好看是真好看，怪不得族里有些人总想恶趣味的捉弄他。
　　洛塔撑着脑袋，漫不经心的想。
　　他看得入神，饶是伽勒斯也无奈的说：“你再盯着我看，我就真的抓不到鱼了。”
　　“……”
　　洛塔回过神，也没收回自己的目光：“不能看？”
　　伽勒斯低声回答：“能看。”
　　这下倒轮到洛塔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抄起旁边闲的无聊制的缩小版银弓，搭上箭，眯眼瞄准。
　　离弦的箭“嗖”的一声射进水里，伽勒斯熟稔的捉住他射中的鱼。
　　……
　　篝火摇曳，洛塔与伽勒斯并肩坐着，夜晚的山谷温度较低，两人肩抵着肩也不觉得热。
　　林瑞坐在他两对面，摘下腰间的一个小水壶抛给洛塔：“这是我最后一瓶果酒，都留给你了，感动吗？”
　　洛塔抬手接住，闻言哼笑一声：“你应该的。”
　　他尝了一口盖上，抬眼看向对面：“大晚上的跑这来干嘛？”
　　林瑞没好气的抄起手边的小石子砸他：“老子都在这等鱼等的快饿死了，你说我来干嘛？”
　　洛塔想了想问：“晚上不是有食宴？”
　　林瑞短暂的回忆了一下：“那是人吃的？长得恶心还难吃，是吧？”
　　他撞了一下身旁的人的肩，梵修正专心致志的烤鱼，闻言敷衍的点点头。
　　“啧，”林瑞不满道：“怎么不理我？”
　　洛塔从没和他们一起参加过食宴，他手动了动想去摸放在身旁的那壶酒却摸了个空。洛塔低头看过去，刚才还放着酒壶的地方空空如也，他抬头面无表情的看向伽勒斯，对方适时的把烤鱼递过来。
　　“可以吃了。”
　　梵修见自己手上这只也烤的差不多了刚伸到嘴边余光就瞥见旁边递过来一只手，他皱眉：“干嘛？”
　　林瑞：“你不是给我烤的啊？”
　　梵修：“我有病？”
　　对面洛塔听到声音看过来，不解道：“这不还有吗？你俩抢什么？”
　　林瑞笑嘻嘻的说：“就要这只。”
　　“……”梵修有些无语，却还是把手中的烤鱼递出去。
　　洛塔见林瑞心满意足的咬了口鱼肉，转头看向伽勒斯：“那只鱼不一样？”
　　他射箭的时候也没看品种，面对他真心实意的发问，伽勒斯难得一噎。
　　“可能。”
　　远处忽然传来鸟类翅膀扑腾的声音，小黑闻着味冲过来急速落地。
　　它很会看人脸色，特地停在了伽勒斯身侧，对着烤鱼扬了扬脑袋又亲昵的蹭了蹭伽勒斯的手，目的不要太明显。
　　伽勒斯只撕了一大块鱼肉放在它嘴边并没有摸它，小黑早已习惯他的冷淡，开心的叼走鱼肉时还不忘瞥一眼刻意忽视的小主人。洛塔淡淡的眼神扫过来，它抖了抖翅膀飞快的飞走了。
　　“要给你喂成鸡了。”洛塔皱眉说着，低头发现火堆上的烤鱼早已被洗劫一空。
　　“你俩未免也太不客气了点？”
　　梵修慢条斯理的挑着鱼刺不说话，林瑞耸耸肩：“上山找你们的时候我饿的路都看不清了。”
　　“每天蹭吃蹭喝也不好，得付饭钱。”洛塔话音一转，嘴角弯了弯：“过几天比试就开始了，送点什么？”
　　林瑞震惊的说：“我难道不要参加比试？”
　　“蠢货，没看见我都没说话吗？”梵修扫了他一眼。
　　话虽这么说，梵修吃完鱼还是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一个白净的小瓷瓶扔给伽勒斯：“解百毒的药汁，就算是对百毒之外的剧毒也有极强的压制功效，第二重赛多加小心。”
　　伽勒斯伸手接住：“多谢。”
　　“……”林瑞不情不愿的拿出一柄短刀和一个银环戒指。
　　林瑞：“本来想等你生日的时候再送你。”
　　林瑞把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递出去，那枚戒指被洛塔中途截走。
　　洛塔挑了挑眉：“送戒指？你小子挺浪漫啊。”
　　林瑞嘴角抽了抽：“那是枚暗器，里面藏了十二根毒针。”
　　“我给它取名叫十二索命环。”林瑞喋喋不休的介绍这枚暗器的巧妙之处，就见洛塔自然而然的抓过伽勒斯的手，垂着眼散漫而又认真的将那枚暗器套进伽勒斯的手指，他解说的声音弱下来又骤然拔高：“你俩？”怎么回事？
　　剩下的四个字在胳膊上传来的疼痛的刺激下生生被他咽进了肚子里。
　　这把短刀虽朴素却很精巧，伽勒斯上手试了几下竟发现意外的合手，他将刀刃收进刀鞘抬头道：“谢了。”
　　“时间不早了。”梵修吃饱喝足一把拽起林瑞：“晚上安神会族老守着抓人，我们就先回去了。”
　　洛塔：“安神会不是下午结束了吗？”
　　梵修无声的叹了口气，伽勒斯接过话：“内族子弟要到午夜才结束。”
　　“哦，”反正他也没有什么挽留的意思，摆摆手就说：“注意安全，不送。”
　　梵修点点头把林瑞拉走，林瑞任凭他扯着衣领，走出一段路才迟钝的问：“这不好吧？”
　　“什么不好？”梵修松开他拍了拍手。
　　林瑞回头看了一眼，伽勒斯和洛塔还坐在那，两人凑得很近不知道在聊什么，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却没映入伽勒斯眼底丝毫。
　　“他们两……”林瑞迟疑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硬生生的从兄弟情中看出点异样：“孤A寡O的待在这不太好吧。”
　　梵修扯了扯嘴角：“那依你所见？”
　　林瑞挠了挠头：“那要不我们把他两叫回来一起去安神会？”
　　“……”梵修笑了声，大步往前走：“你要是想被他两混合双打一顿你就去。”
　　“还是算了，欸，等我。”
　　火苗逐渐弱下来，洛塔休息够了起身说：“走了，回去。”
　　伽勒斯目光跟着他：“回哪？”
　　族试依照惯例会在繁花谷最荒无人烟的南山举行，又因为夏祭之后紧跟着就是族试，所以夏祭的地址定在了繁花谷的西南山，这里离居民区较远又靠近分界线，除了回西南山参加无聊至极的安神会外就只能去东山的小木屋了。
　　他们现在就在东山，洛塔只略微思考了一下就决定回木屋凑合一晚。
　　繁花谷这一带除了东山和西南山都比较原始，不过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出现洛塔和伽勒斯还是没带上火把。
　　东山像沉睡了一样，寂静的只听得见一些细微的鸣叫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雨后的清新和不知名野花的淡香，枝叶上的水珠汇聚到一块顺着叶尖落下来，正好滴在洛塔脸上。
　　洛塔抬头看去，头顶上本该枝繁叶茂的地方只剩零星几片叶子，像是被什么野兽摧残过。
　　“怎么了？”身旁的伽勒斯察觉到他的停顿。
　　“没事。”
　　洛塔淡然自若的收回视线。
　　乌云散开，月光毫不吝啬的铺洒下来，使得周围依稀可见。沿途的花花草草残破不堪，伽勒斯忽然抓住洛塔的手示意他看过来。
　　那是一个只有三根趾头足印，目测比一个成年人的脑袋还要大，足印中的枯枝落叶深深陷进泥土里，张扬的宣告着足印主人的残暴。
　　洛塔没说话，被抓住的手回握住伽勒斯，他扫视了一圈，对上伽勒斯的目光，贴在他手背上的手指有规律的动了动。
　　这是他们研究出来的特殊的暗语。
　　洛塔：三角龙。
　　他们站在原地没有轻举妄动，许是为了验证他们的猜想，一声粗吼在黑暗中响起，惊走了一片栖息的飞鸟。
　　一个腔调有些古怪的声音从他们后方传来，还带着一点森寒的笑意。
　　“好久不见了，洛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