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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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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抱着被子又和裴延闲聊了几句,嘴角含着笑意挂断了电话。
昨晚睡了个好觉,刚又和裴延通了电话,沈知感觉自己仿佛重新充满了电,掀开被子起身,感觉好像屋里都没那么冷了。
正在卫生间里洗漱,门口传来开门声,沈知用毛巾擦干脸,探出头去看,原来是聂迟回来了。
只见聂迟穿了件黑色薄款冲锋衣,头上带了个黑色防汗发圈,身上热气腾腾的,他看见沈知,立刻露出笑容,打招呼说:“早啊,我带了早餐回来。”说着,他举起手上拎着的塑料袋,给沈知看。
沈知接过袋子,有些惊诧问道:“你刚刚是跑步去了?冷不冷啊?”
聂迟笑了笑:“不冷,这儿跟我老家差不多,都习惯了。”
沈知想起聂迟家里情况,心里泛起难过,他目光柔和看着聂迟,真心诚意说道:“冯老师跟我说了你家里的事,我们都知道你不容易,想多帮帮你,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
聂迟也渐渐敛了笑容,沉沉看着沈知,片刻后,他低头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低声说了句:“你已经帮了我很多。”
“什么?”沈知没太听清。
聂迟却已经恢复常态,也没再说,只是从沈知身边挤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手,笑着说:“没什么,顾教授和孟哥他们还没起床,我就把早餐先带回来了,我都饿了,咱们先吃饭吧?”
刚刚聂迟离得太近,他身上蒸腾出来的热气和男性凌冽味道铺面笼罩住沈知,沈知连忙退了两步,聂迟没这个意识,可沈知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下意识地要和同性保持距离。
沈知回到屋里,拿出塑料袋里装着的馒头和稀饭,在木桌上摆好,回头看聂迟用毛巾胡乱擦着脸出来,忍不住嘱咐:“赶紧多穿件衣服,别着凉了。”
闻言,聂迟扔下毛巾,对沈知粲然笑了笑,乖乖地去套了件抓绒外套,凑过来和沈知一起吃早餐。
昨晚吃饭的时候,顾教授已经跟大伙讨论过,聂迟不是美术专业的人,没法做专业性太强的分析工作,主要工作是和沈知一起去现场帮忙。
出现场总是要更辛苦些,沈知本来有些担心聂迟不情愿,不过昨天顾教授一说,聂迟一口答应下来,看起来倒是十分高兴的样子。
这会儿聂迟一边吃饭,一边跟沈知请教在现场拓印的事情。
沈知耐心地给他介绍拓印的步骤,详细解释需要注意的事项,聂迟听得很认真,时不时提个问题,沈知见聂迟是真心感兴趣,更加欣慰。
两人聊得投入,不知不觉吃完了早餐。
沈知照顾人习惯了,自然而然起身要收拾碗筷,聂迟拦住沈知,笑着说:“老师,有我在,这样的活不用你,你去休息下。”说着,聂迟已经手脚麻利地端着空碗拿去洗手间冲洗。
沈知坐不住,站在一边,帮着将洗好的碗筷用布巾擦干。
聂迟在镜子里看着沈知低头擦碗,露出一截细腻白皙脖颈肌肤,不由晃了下神,恰好沈知无意抬头和他视线相遇,聂迟立刻低头认真洗碗,耳朵却慢慢红了。
沈知倒没察觉,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上次在学校你说有话告诉我,约在南门咖啡厅那次,后来没说成,你想说什么?”
聂迟动作顿了顿,静默片刻才说:“没什么,等回去北城再说吧。”
沈知记得聂迟想说的事和裴延有关,他正要说什么,却听到孟关岭在门口敲了敲门,说:“沈老师,顾教授说今天大家一起去现场,咱们尽快出发啊。”
“好,知道了,马上就来。”沈知答应着,只好把这个话题暂时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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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早上和沈知结束通话后,裴延将手机扔在沙发上,目光沉沉看向背对着自己的林言。
昨天傍晚,生着病的裴延让林言进了家门。
林言很乖巧,扶着裴延坐下,也不多说话,立刻转身去厨房烧水,又在客厅里找到医药箱,将感冒药按计量分好,送到裴延手边。
因为水太烫,林言半跪在裴延面前,端着杯子,轻轻小口吹着,将水吹得温热后,才仰头递给裴延,小声说:“裴总,吃药吧。”
裴延感觉头很晕,他眯着眼睛看了会儿林言,伸手接过杯子,手指无意擦过林言手背。
“你手好热,是不是发烧了?”林言轻声惊呼,伸手抚上裴延额头。
裴延下意识想躲开,可林言手掌肌肤柔软,触感微凉,顿时让裴延感觉十分舒服,于是他只肌肉紧绷了一瞬,便放松下来任由林言动作。
接下来裴延印象有些模糊了,他记得林言扶着自己去了卧室,记得他替自己换了衣服,用湿毛巾一遍遍擦拭额头和脸颊,还记得整个晚上时不时有温水喂到自己口边。
其实裴延知道那是林言,心里也隐隐觉得不妥,可他的确不舒服,而此刻林言细致的照顾不仅缓解他身体不适,也让他心理上觉得满足。
他长这么大,习惯了随性而为,向来不会委屈自己,反正沈知不在,让林言留下他也不知道,在病中昏沉的裴延便也不做多想,任由林言照顾了一整晚。
第二天早上,裴延睁开眼睛时,看到林言趴在床边睡着,他应该是不敢擅自上床和裴延躺在一起,只搬了把椅子放在床边坐着,上半身别别扭扭地趴在床边上。
感觉裴延有动作,本来睡得不踏实的林言立刻醒了,他抬手摸了摸裴延额头,小声问:“已经退烧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喝水?”
晨光中,林言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眼神中的关切真挚浓烈,神情却又怯怯的,生怕裴延赶他出去似的。
那一刻,裴延心里软了一块,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林言,过了一会儿点点头。
林言连忙起身去拿水,却因为坐了太久,肌肉都僵了,刚站起来便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到。
“小心。”裴延脱口而出,顺势坐直身体伸手扶住他的手。
林言没想到裴延会扶自己,他下意识地握紧裴延的手,站稳身体后也没放开,只是愣愣的看着他,片刻后林言突然扑到裴延怀里,双手紧紧环抱着裴延腰身,小声啜泣说:“裴总,别赶我走,他不在,让我来照顾你吧……”
林言语无伦次,裴延却立刻听明白林言说的“他”是指谁,他僵了片刻,把林言从自己身上扯开些,说:“林言,你不用这样……”
林言一双眼睛含着泪,热切看着裴延,“裴总,我都是自愿的,你不舒服,我想照顾你,他回来我就离开,绝不会打扰你们,你别再推开我……”
林言和沈知最像的就是那一双眼睛,可沈知总是沉静,很少露出林言这样深切情谊,面对这样的林言,裴延完全没法抗拒,他内心微弱地挣扎了一下,便沉溺在林言的深情眼神中。
裴延抬手摸了摸林言脸颊,似是无奈叹息道:“你怎么这么傻……”
林言愣了片刻,这才明白裴延的态度,他又哭又笑地扑上去抱住裴延肩背,哽咽说着:“我喜欢你,裴总,真的好喜欢你。”
裴延闭了闭眼,终于缓缓抬起手,将林言扣在怀里,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此时裴延心中什么都没想,仿佛刻意规避着什么,他抱着怀里温暖年轻的身体,眼神没什么焦点,突然扫过床头柜上他和沈知的照片。
那是他们在大学毕业时的合影,两个人并肩站着,穿着学士服,脸上都带着明亮笑容。
裴延仿佛被那笑容刺激到,突然松开了林言,他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一点儿定力都没有,实在丢人,可面对林言,又似乎有些骑虎难下,还掺杂着对沈知的赌气,心中起伏了一会儿,最终狠着心说道:“他出差了,一周后就回来,你要留下……只有这一周。”
闻言,林言本来满眼的喜悦逐渐黯淡下去,呆愣了片刻,对裴延的渴望到底还是压倒了理智,他太想留在裴延身边,哪怕只有一周时间,他吸了口气,抬起手臂揽着裴延脖颈,仰头慢慢朝裴延凑过去,小声说着:“好,他回来前,我就会离开。”
说完,他便将双唇印在裴延的唇上。
林言也知道自己在这段感情中太卑微,所以更需要这一个吻来给自己些勇气,他急切地在裴延唇上厮磨,想寻求裴延给他的反馈,一丝都好。
可是,裴延还是推开了他,动作缓慢却很用力,林言眼泪又涌了上来。
此时裴延心里也很乱,他知道自己有点儿太渣了,可他却下意识给自己找理由,这是林言自愿的,自己不过是没有拒绝,而没有拒绝也是因为林言太可怜了,自己不愿再伤害他。
最重要的是,反正沈知这段时间不在,只要沈知不知道,这件事就不会影响他和沈知的感情。
裴延这样胡乱想着,都没注意到林言的眼泪,过了会儿才发现林言在哭,他在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递给林言,无奈说道:“好了,我又没让你走,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吃的,随便做点儿,咱们都得吃点儿东西。”
林言接过纸巾,低头擦了擦满脸泪水,感觉平静了少许,还是凑过来,在裴延唇角亲了下,鼻音很重的“嗯”了一声,起身朝厨房过去了。
裴延也起了身,去洗手间简单冲了个澡,又换了件家居服,总算感觉清爽了些。
他擦着头发,去客厅沙发上找到自己手机,却看到上面有两个沈知昨晚的未接来电。
裴延立在原地,低头看着手机,没有动作,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身后传来林言声音:“裴总,粥马上就做好了,你先喝点儿温水。”
裴延瞥了眼林言,示意自己要打电话,转身坐在沙发上,拨通了沈知的电话。
林言将水杯放在裴延面前的茶几上,转身朝厨房过去,却听裴延跟电话里的人说话:“没事了,就是……有点想你了。”
林言一下子定住脚步,裴延这是在给沈知打电话?
裴延却仿佛他不在一样,温柔地对电话里的人说话,他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还说要去接他。
林言僵直着背,用尽全身力气,才维持住自己走回厨房,他没回头,只是在背后慢慢地关上了门。
裴延目光一直追随着林言,他这通电话,一方面是让自己安心,另一方面也是让林言明白,他说的一周时间不是开玩笑,沈知回来后,他只有沈知爱人这一个身份,林言自己说会离开,他也必须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