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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雄竞现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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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王府。
凌景乾跟前齐刷刷地跪满了人,那些人全都面有惧色,生怕下一刻自己会人头不保。
不久前凌景乾收到来自揭阳城的密信,信中言明太子在揭阳城现身。
凌王当即便联系他安插在东宫的眼线,确认是否有此事,这一联系才发现他安插在东宫所有的眼线竟被一一拔除!
若不是揭阳城的知府是他的人,知府的随从也曾有人见过太子的相貌,只怕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竟不知太子悄无声息地跑到了揭阳城。
凌景乾冷冰冰地扫过眼前的这群人,“本王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何用?到现在竟还没有人查到太子因何去揭阳城?”
众人头垂得更低了些,却没一个能回答得上他的。
“本王瞧着你们这群废物都是活腻歪了,一个个默不做声,都在等着本王拿主意么?”
这时一个满头大汗的男子开了口,“太子称病不上朝,不若将此事禀明圣上,让圣上发难太子,治他一个欺君之罪。”
“这就是你想的好法子?”凌景乾长眸微眯。
那人冷汗津津,瑟缩着不敢同凌王对视。
凌景乾冷哼一声,“你还在这跪着作甚?还不快去给本王写折子?”
“微臣领命!”那人连滚带爬地去写折子了。
凌景乾瞧着其他人顿觉闹心,“都给我滚,别留在本王面前碍眼!”
很快那些人便都滚了。
却在此时,门外又进来了一个人。
凌景乾心情不大好,冷冰冰地望了过去,门外之人是林钦兰。
他面有不悦道:“回你的房里待着,别在本王面前晃悠。”
林钦兰在凌王府里苦心经营了一个多月,暗中收买了几个下人,她从那些下人嘴里打听到凌王为何发怒,便急忙赶了过来。
她径直跪下,“王爷,妾身有一计,可解王爷难题。”
凌景乾眸中闪过一丝兴味,“哦?你有一计?说来听听。”
林钦兰眸底闪过一抹狠辣,“妾身得知太子此时正在揭阳城,这正是对太子下手的大好机会。”
虽不知太子为何去揭阳城,可若太子死了,对凌王百利而无一害。
凌景乾越发有兴致,“什么好机会?你继续说。”
她掷地有声道:“杀了太子,扶持三皇子做太子之位。”
凌景乾并未立刻回答,只是目光幽深地望着她,“林钦兰,你好大的胆子,那可是太子,谋杀太子可是株连九族的罪过。”
林钦兰沉声道:“妾身一心只为殿下,别无他求。就算要妾身立刻死,妾身也无怨无悔。”
凌景乾挑眉:“好一个一心只为本王。”
“妾身对殿下之心,天地可鉴!”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凌景乾拍了两下掌,“来人。”
几名黑衣男子突然现身,“属下在。”
凌景乾道:“都听到了么?谁能取下太子的人头,赏万金。”
“属下领命!”
黑衣男子又同来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凌景乾走到林钦兰面前,弯腰将她扶起。她刚要露出笑容,又听凌王再度开口。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危险,“看在你提了有用的建议份上,你擅自收买本王身边的人打探消息,这笔账就不同你算了。”
就算林钦兰不提,他也不会错过杀太子的机会。他查到那日在行宫,太子深夜才回房,还叫了热水。他有理由怀疑,温泉洞里面那只“猫”就是太子。
林钦兰面上喜色顿消,遍体生寒,“殿下……”
凌景乾转过身,“下去吧,无事别来烦扰本王。”
林钦兰恭敬道:“是。”
*
是夜。
门外已变得枯黄的草丛里蛐蛐叫得格外响亮,眼下已是深秋,这蛐蛐也和秋后的蚂蚱一般,叫不长了。
烛光跳动,林雪薇拿剪刀挑了灯芯,转头望向一旁的太子。
她表情隐有担忧,“公子当真考虑清楚了?”
赵承琰语调轻缓,“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他饱受病弱体虚的折磨,纵使他是太子,也为此受过数不尽的冷眼。
他幼时躲在门后,曾偷听到父皇同大臣商议,要废了他这个太子,理由便是他体虚,国祚绵长需要一个康健的继承者。
从那日之后,他便想尽一切办法想变成一个正常人,想尽一切办法暗中谋划收拢势力。
若是将来哪一天父皇又起了废太子的心思,他也能有自保之力。
林雪薇蹙起眉,“可……那李神医也说了,治疗的法子太过凶险,万一——”
赵承琰打断她,“没有万一,我一定能活下来。”
林雪薇目露坚毅,“好,既然公子下定决心,我定会全力帮公子挺过这一关。”
哪知赵承琰轻轻一笑,凤眸闪过一抹嘲弄,“你只是怕我死了,没人能帮你扳倒凌王吧?”
“殿下何出此言,我——”
赵承琰转过身,“不必再说了,我累了,你下去吧。”
林雪薇却迟迟未动,她觉得赵承琰误会她了,她是有这方面的担忧不假。可他们相处这般久,她也早就把他当成了朋友。
罢了,建立信任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她已经够努力了,赵承琰却还这般不信任她。
林雪薇低声说:“公子早些休息。”
吱呀一声,门被合上,赵承琰独自站了许久。
直到门外再次传来响动,他以为是林雪薇回来了,亲自去开门。
门外的死士恭敬道:“公子,杨大人来信。”
赵承琰接过信,面色不大好看,“下去吧。”
他拿了信,走到蜡烛旁拆开。
杨怀玉在信中写道,这几日安宁郡主总是吵着要见太子,跑到东宫好几次都被刘嬷嬷给拦回去了。
他查探到李松源的身份,确实是出自隐世名医之徒弟。还查清楚了陈仲的来历,竟同林雪薇说得一模一样。
信中还附带了揭阳城少府监的地图,又在信上写了一些朝堂之事。
赵承琰读完了信,将信放在蜡烛上点燃。
他看着桌子上的地图,没有过多犹豫,转身打开门。
赵承琰吩咐门外的侍卫:“把这东西给林雪薇。”
他刚要将地图递给侍卫,半路又收了回来。
“罢了,我自己去送。”
“是。”
*
落叶悠然下落,却被一柄锋利的剑切成齐整的两半。秋风吹过,裙摆高高扬起,又缓缓落下。
林雪薇瞥见房顶上的白衣男子,收剑放在身后,“师父。”
沈行衍翩然而落,眉头轻蹙,“乱,心乱,剑招也乱。你有心事?”
“确有心事。”林雪薇垂下长睫,秀眉微拧。
她承认,她是被太子的态度影响到了。她一直认为经过狼群围攻那件事,赵承琰应当能真正接纳她了。
毕竟她也算是救过他了。
可方才赵承琰的态度,却给她当头一棒。
还是说,她喝醉酒的那晚,又做了什么冒犯他的事?
沈行衍目光直直地望着她,“愿意告诉师父吗?”
林雪薇笑着摇头,“没什么,小事而已。倒是师父,你方才去哪了?现在才回来。”
沈行衍:“你不是要查少府监么?我去查探了一番。”
她微怔,“师父找到少府监在哪了?”
沈行衍:“少府监的位置不是秘密,那毕竟是铸造兵器的地方,需要来往运输材料。”
林雪薇问:“师父可有查到什么?”
沈行衍摇头,“真正铸造兵器的地方在洞穴中,我进不去。”
“那就只能另想办法了。”林雪薇眼眸微动,转头看向不远处。
赵承琰负手立在墙角,眸光淡淡地看着他们。
林雪薇面上一喜,“公子?”
她也不知为何见到他会觉得欢心,明明方才分别不久。
“我可是打扰到两位了?”赵承琰披着黑色大氅,整个人似是融入了夜色中,教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并未,公子找我何事?”林雪薇担心秋风夜凉,再冻着他了,“回屋说吧。”
她邀请太子和她的师父进她的卧房。
赵承琰低低咳了两声,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沈行衍,先一步踏进房门。
三人各自落座,林雪薇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这茶是揭阳城的特色,味道也算不错。
赵承琰拿出地图,放在桌子上,道:“这是少府监的地图,地图上标有暗道,可以直接进入内部。”
林雪薇笑道:“太好了,我正愁着怎么进去打探呢!”
沈行衍微蹙着眉:“此行危险,我陪你一起去。”
她用力地颔首,“好啊,有师父作陪,定能安全无虞。”
沈行衍神色柔和,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这时,赵承琰突然道:“你们都去了,谁留下来保护我?”
他说着又咳了几声,面上浮现一抹绯红。
林雪薇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那就让师父留下保护公子,我带人去查探。”
赵承琰原本勉强止住的咳嗽,又开始了。
“公子可是着了凉?我这就去请李神医来给公子瞧一瞧。”林雪薇当即站起身,去找李松源。
林雪薇走后,赵承琰的咳嗽声也停下了,他抬眸看向沈行衍,意味深长地说:“你舍得让她冒险?”
沈行衍淡淡道:“自是不舍,我不会让她去。”
赵承琰挑了挑眉,摸上自己还未消肿的唇角,“那日她同我说,你只是她的师父。”
沈行衍眯起墨眸,“那又如何?”
赵承琰低低一笑,“你是她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想世人都耻笑她么?”
沈行衍缓缓笑了,“与你何干?”
赵承琰面上的笑容倏地消失,凤眸泛着冷意,“我只是好言相劝,你又何必针锋相对。”
“针锋相对的是我吗?难道不是太子殿下?”沈行衍面无表情地说,“雪薇看不出,难道我便看不出么?方才你分明是故意咳嗽,让她去找李神医。”
赵承琰面色又冷了几分,“孤做什么,又与你何干?”
沈行衍语调微冷,“雪薇的事,就是我的事。谁若敢伤害她一分一毫,我定不会放过。”
“你是在威胁孤么?”
“只要殿下不为难雪薇,不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我又怎么会威胁到你?”
赵承琰忽地一笑,“你敢对她说你的心思么?”
沈行衍还是那副表情,“敢与不敢,是我的事,与殿下无关。”
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都默契地换了一种神情。
林雪薇带着李松源前来,大晚上的被扰了清梦的李松源频频打着哈欠。
李松源无奈道:“你家公子一时半刻也死不了,就不明日再来找我吗?”
林雪薇面有愧色,“有劳李神医了。”
李松源只得给赵承琰把脉,片刻后他说:“还是老样子,和上次没什么区别。”
“公子频繁咳嗽,不是着凉么?”林雪薇面有不解。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我说他没事,他就没事。”李松源哼了一声,又道:“对了,内力高强的人可寻到了?”
林雪薇闻言,目光落在了沈行衍身上,眼下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内力高强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