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鲸旌

24、第二十二章

　　开到了目的地，高美男凭借着幼年高美男留给他的有限记忆找到了当初高美男父亲在故乡住的房子。
　　“到了，下车吧。”高美男边解开安全带边对黄泰京说道。
　　“我在这里等你。”黄泰京坐在椅子上并不动。
　　高美男停下手中的动作奇怪地看着黄泰京，“为什么啊？”
　　黄泰京表情不自然地说，“说了不去，你去吧，别在这里磨叽了，天都要黑了。”
　　不知道黄泰京又闹哪门子别扭，高美男摇了摇头下了车走到前面去拍门。
　　黄泰京看到高美男长出了一口气，他才不会告诉高美男刚刚开车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只满身污泥的猪在周围晃悠呢，那么脏，要是碰见了那还真是生不如死。

　　“您好，请问有人吗？”高美男拍着木板门礼貌地问道。
　　“来了，谁啊？”院子里传来了一个老奶奶地声音。
　　打开门后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疑惑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高美男问道，“你是谁啊？有什么事情？”
　　“您好，”高美男赶紧鞠躬问好，才不确定的问道，“请问，以前有个叫高才贤的人住在这里吗？”
　　“高才贤？我不知道啊，我们是后来搬来的，你等等啊，我问问，”重复了一边高美男说的名字那位老奶奶摇摇头，转头朝院子里喊道，“老头子，快过来，有事情要问你。”
　　一个同样满头白发精神矍铄地老爷爷笑呵呵地走过来，“老太婆，什么事情啊？”
　　“他啊，问以前这房子是不是住过一个叫高才贤的人。”老奶奶指了指高美男，说道。
　　“高才贤？高才贤……”老爷爷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忽然一拍大腿，“啊，对啊，以前是有个高才贤住在这里的，把这个房子卖给我们的是他的姐姐呢，不过他已经去世很久了，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听见是姑姑卖掉了这里的房子高美男冷笑了一下，随即调整了表情，“啊，是，我知道他已经去世了，我是他的儿子，因为一些原因一直不知道爸爸葬在这里，所以这次来是想拜祭一下他。”
　　“哦，这样啊，真是让人难受呢，是应该来拜祭你爸爸的，”老奶奶很专注的听高美男讲话，拍了拍高美男的胳膊，“你爸爸看见他的儿子现在长得这么一表人才也会很高兴的。不过，”那位老奶奶看向坐在车子里的黄泰京，“他也是和你一起的吗？是你的兄弟吗？”
　　“啊，这是我的朋友，他陪我来的。”高美男回头看了臭着脸的黄泰京一眼，解释道，随即又有些为难的笑着问那个老奶奶，“那个，我想请问一下，我们今天晚上能借宿在这里吗？因为待会儿下了山恐怕时间就不早了，晚上回首尔不是很方便，我们会付钱的。”
　　“当然可以了，”老奶奶当即很热情的答应了下来，有些不满的拍了高美男一下，“就住一夜说什么钱啊，平时也就是我们老两口在这里，难得有人来，你们住在这里还热闹点呢！”
　　“是啊是啊，别那么客气了，早点上山去吧，晚了山路不好走，我们给你们准备晚饭去！”老爷爷也笑呵呵地说道。
　　高美男很感激的再三感谢，这才和黄泰京开着车往山上去。

　　帮高美男提着祭品来到了山上，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那个孤零零地坟包高美男的心情有些沉重。
　　黄泰京对明显情绪有些凝重的高美男说到，“我去走走，过会儿回来。”
　　高美男点点头，没有说话。
　　待到黄泰京离开，高美男走过去将祭品摆好独自清理掉那些杂草，这才站在刻着‘高才贤之墓’的墓碑前站好，轻声说道，“爸爸，我来看您了，我是高美男。我现在过得很好，妹妹也过得很好，您在天堂过得好吗？一直没能来看您很对不起，以后会经常来的。原本也想找到妈妈在的地方，但是现在还没有找到，您别担心，我不会放弃的。这些年您一个人在这里很孤单吧，等以后找到了妈妈就把她也迁过来，这样你们俩又可以在一起了……”
　　说完了想说的话又站了一会儿，高美男勉强地笑笑，“爸爸，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又鞠了一个躬这才转身离开。

　　沿着黄泰京离开的方向，高美男沿途寻找着黄泰京的身影。
　　突然一只手把高美男拉了过去，高美男一阵眼花待到站稳后才发现自己伏在一脸惊慌失措的黄泰京胸前。
　　“怎么了，泰京哥？”高美男急忙问道。
　　黄泰京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安静的动作，小声地说道，“别出声，后面有只猪。”
　　“猪？”高美男以为自己听错了，虽然小声但是不掩惊讶重复了一遍。
　　“是的，猪，”黄泰京的表情很严肃，“一只巨大的，脏兮兮的，一身泥的，长长的嘴巴边上沾着不知道几天前吃的饲料，拉屎睡觉在一块的猪！”它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居然在这里都可以遇见。
　　听到黄泰京这么说高美男很不以为然，哪有他说的那么邋遢，自己从电视上看到猪可是爱干净的很。但是黄泰京把自己拽的动弹不了，高美男也直的老老实实和黄泰京一起神经兮兮的躲在这里。
　　百无聊赖的高美男注意到黄泰京揽着自己腰的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黄泰京贴的有多么近，高美男也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退开，只是脸微微有些发红。
　　一直保持精神高度紧张的黄泰京没有注意到高美男的小动作，再三确定那只恐怖的猪不会再出现后黄泰京长出一口气，松开高美男，“这样看来，虽然乡下空气和景色都很好，但是猪这种东西的存在真是让人太扫兴了。”
　　并没有得到高美男回应的黄泰京低头看了高美男一眼，发现高美男的脸有些红，伸手想要去摸高美男的额头，“你怎么了，不舒服？”
　　“啊，没有，”回过神来的高美男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丢下一句，“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下山吧。”就转身快步往下山的路径走去。
　　手掌落空的黄泰京皱了皱眉，心情又开始不爽，比刚才被猪追还不爽，气哼哼地自言自语，“什么啊，我的手很脏吗，躲那么快干什么！”

　　紧赶慢赶总算在天黑前下了山回到了柿子树英淑奶奶家。
　　老人准备好了一大桌子饭菜，等到高美男和黄泰京洗好手坐到桌前的时候仍旧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乡下地方，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你们，别介意，将就吃些吧。”
　　看着一桌子虽然不是样式精美却很实在的冒着热气香喷喷的饭菜高美男连连摆手，“不是的，已经很丰盛了，就是在乡下才能吃到这么原汁原味的饭菜。奶奶的手艺真好，我就是光闻着就忍不住要流口水了。”说着高美男招呼着两位老人，“爷爷奶奶快来吃饭吧，别忙了。”
　　英淑奶奶连连摆手，“我和老头子已经吃过了，我们老人家吃饭早，你们吃吧，别拘束！”说完就退出了房间和老伴收拾那些白天晒在外面的玉米辣椒去了。
　　“嘁，高美男，你还真是会讨老人家欢心啊，干脆你以后不做歌手了去养老院上班好了！”从下山起就一直冷着脸的黄泰京又开始喷毒汁。
　　“那倒是挺为难的，你们一会儿叫我去开饭店一会儿叫我去养老院上班，我以后要是不当歌手了究竟应该干嘛呢？这真是个问题。”高美男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懒得跟黄泰京较劲，闲闲地回了一句嘴就拿着筷子大块朵颐。
　　看着完全不愿意搭理自己的高美男黄泰京也觉得没劲，恨恨地瞪了高美男一眼以后黄泰京也开始吃饭，只不过咀嚼的时候特别用力，不爽的眼神也一直没离开过高美男，好像嘴里的不是菜而是高美男的脑袋。
　　高美男放佛毫无所觉，依然是一脸自得的用生菜叶子包着五花肉，看着这样的高美男，黄泰京的怒火简直上了九重天。
　　就在他准备摔筷子爆发的时候一个包好的五花肉伸到了黄泰京嘴边，“喏，给。”
　　就好像把一个气温飙到一百二要爆表的气温计迅速扔到冰水里一样，黄泰京的脸色霎时晴朗不少，只是语气仍旧臭臭的，“干嘛？”
　　“给你吃啊，”高美男一脸的理所当然，手又上下晃了两下，“快点儿，我手酸了。”
　　黄泰京看了高美男一眼，表情很不情不愿的把五花肉吃进了嘴里。
　　高美男期待地用星星眼看着黄泰京，“怎么样，好吃吧？生菜是不是特别爽口五花肉也特别香嫩？”
　　黄泰京鼓着包子脸嚼了几下把五花肉咽了进去，一副勉为其难觉得好的样子，“还不错，再来一块。”
　　“嘁！”高美男也学着黄泰京平时那样翻了个白眼，感情这位爷是学过川剧变脸的呢，真是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年轻时就这样这到了更年期可怎么办啊，一边在心里狠狠地吐槽高美男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一顿饱餐后高美男满足地坐在地板上摸肚子，洗了手过来的黄泰京看着眯着眼睛的高美男冷笑了一下，那样子就差没有舔爪子洗脸了。
　　“吃饱了就坐着你想变成猪吗？”
　　有些昏昏欲睡的高美男抬头看着低头对自己说话的黄泰京，“偶尔这样应该不会长胖吧？”
　　“哼，那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吧，赶紧给我起来，我可不想因为一个胖子而破坏我们A.N.Jell的整体和谐感，要是那样，高美男，我一定会把你踢出去！”黄泰京表现自己关心的方式总是这么另类。
　　高美男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拍拍裤子，“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要不，咱们去看星星吧？乡下地方没高楼大厦也没那么多灯光，星星一定很漂亮。”高美男转过头征求黄泰京的意见。
　　黄泰京考虑了一下，也没说同意，只是径直往外走去。
　　高美男跟在后面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声，“真是的，好好地说句好你的舌头会断掉吗？”

　　坐在大石头上仰头看着繁星密布的星空，高美男感叹了一句，“真的是比在城市里看到的要大要亮啊，而且好像伸手就能摘下来似的。”说完转头问黄泰京，“泰京哥，你觉得呢？”
　　黄泰京后悔透了同高美男出来看什么狗屁星星，当时肯定是头脑发昏了，居然忘了自己有夜盲症。
　　“泰京哥，你怎么不说话？”高美男以为黄泰京在发呆，用手肘撞了撞他。
　　黄泰京扭过头没好气地说，“要不是因为有手电筒，我连你都看不清，你觉得我能看清星星吗？”
　　“啊……”高美男反应了过来，讪讪地说，“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不用，你喜欢看就多看一会儿吧，回到首尔也看不到。”黄泰京干脆利落地拒绝了高美男的提议。
　　看着黄泰京冷冰冰的说出其实很贴心的话高美男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说起来，高美男，你喜欢哪颗星星？”黄泰京抬头看了一眼在自己视线中显得模糊的天空问高美男。
　　“我？”高美男听后也抬起了头，“我就认得一颗星星，北极星。”
　　“嘁，你还真是没文化啊。”黄泰京毫不犹豫地嘲笑高美男。
　　“什么啊，要不是以天文学为专业或是爱好天文学的人谁会知道哪颗星星是哪颗啊！”高美男不服气地反驳道。
　　“所以说你这种人不思进取啊，不知道就一辈子不知道！”黄泰京觉得跟高美男斗嘴比看星星好玩多了。
　　“懒得跟你说，”高美男扭过头，“我觉得认识北极星就好了啊，这样即使迷路了也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那是阴天呢？下雨的时候呢？那你不是得迷路到底？”黄泰京继续跟高美男抬杠。
　　“那个时候只要身边还有第二个人就不怕啊，他可以成为北极星一样的存在。”高美男想也没想就说道。
　　“你还想得真美。”黄泰京回了一句。

　　看了好一会儿星星，不断下降的气温最终让高美男和黄泰京决定回屋子睡觉。
　　走在寂静地小路上，除了高美男与黄泰京踩在枯叶上沙沙地脚步声和偶尔的虫鸣之外就没有了别的声音。
　　高美男吸了一口秋夜里的凉气有些幸福地说道，“这样地生活真好啊，宁静又祥和，人都变得沉静起来了。”
　　黄泰京走在高美男身边说道，“那你老了到这里来养老好了。”
　　高美男嘿嘿笑了两声，“那当然好啦，到时候我就种种菜养养花还可以养一只猫还——啊！”高美男话还没有说完一道黑影从高美男脚边窜过，吓得高美男跳起来，手中的电筒也应声滑落，唯一的光亮也灭掉了。
　　“怎么了？”眼前变得一片漆黑的黄泰京立刻拉住了高美男，焦急问道。
　　“啊呀，是只猫，”回过神来的高美男适应了月光的亮度之后看清楚了那只跳进了不知谁家院子的猫，长出了一口气，弯腰捡起手电筒，按下开关，谁知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办？手电筒坏掉了。”高美男无可奈何地问黄泰京。
　　“什么？”黄泰京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高美男，你想死吧？”话虽这么说，但是抓着高美男胳膊的手可是一点没放松。
　　高美男想了想，把手电筒塞进大衣口袋里，笑着拉过黄泰京的手慢慢向英淑奶奶家走去，“那么现在就请让我当一回黄泰京先生的北极星吧。”
　　握住了高美男干燥而温暖的手黄泰京提着的心慢慢放回了原处，安心地跟着高美男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走到一半，黄泰京突然开口说，“喂，高美男，你知道北极星只有一颗吧？”
　　“当然知道啦，我又不是白痴。”高美男看着脚下的路回答道。
　　“所以，不可以再成为别人的北极星，听到没有？”黄泰京这句话声音小了不少，可是在这安静的环境下仍旧清晰地传到了高美男的耳中。
　　感受到黄泰京拉着自己的手的力度紧了紧，高美男心里模模糊糊地有些明白了，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两个人在小路上静静地走着，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成了长长的一条，互相交叠着。

　　终于走回了英淑奶奶的家，两个人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呵欠连天地躺到了英淑奶奶为他们铺好的被褥里面。
　　“唔，有股太阳的味道。”高美男窝在干燥松软地被子里深深地嗅了一下笑眯眯地说。
　　黄泰京嘁了一下转过身背对着高美男表示不屑。
　　“晚安，黄泰京先生。”高美男轻声对黄泰京说道。
　　就在高美男以为黄泰京不会理自己的时候黄泰京说了一句，“晚安，高北极星先生。”

　　繁星下的寂静乡村进入了睡眠中，每个人都好梦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