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晋江独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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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哑颤抖的声线，带着撕心裂肺的不解、悲伤和委屈。
大步迈出门口的文骋一激灵，抬在半空的脚宛如灌了铅，再也抬不出去。他缓缓转过身，看到了身后泪流满面的人。
那张脸还是漂亮到令人惊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成熟了些，但熟悉到就算人群中也能第一眼捕捉到。
此时大滴大滴的泪珠从那双眼里落下，从白到透明的脸颊滑落，一贯只有冷漠审视玩味恶劣的眼底，一片汪洋大海。
一个连哭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一个连该怎么哭都不知道的人。
太陌生了，仿佛换了一个人。
单薄的身影笔直，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哭还是睁着眼，眼睫湿润，露出眼底最深处的惊惶。
就那么孤零零站在原地，连手都没有伸出来，只是死死盯着他。
解晏眼前一片模糊，依稀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眼眨都不眨，生怕一眨眼那道身影就转瞬消失了。
苍白的脸颊，湿润的眼，嘴唇无声颤抖。
头顶蓦然响起了一道声音，文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返回来了。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想说什么。”
解晏眼一动，睫毛密密麻麻的，蓄满的泪砸在脸上。
“当年你明明答应了我的。”
文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慢慢回味过来，他说的是毕业典礼那天晚上，解晏说中止协议，他同意了。
“我是同意了也做到了不纠缠，你还有哪里不满意的？”
隔着水雾的黑瞳有一瞬的涣散，焦点慢慢聚拢落在了面前那张坚毅的脸上。
“我怎么满意？我是在和你表白，要和你谈恋爱。你呢？当时答应了我转头就出了国。”
此话一落，久久的死寂。
文骋看着解晏，见他并不躲闪知道他没说谎，愣了好久，话里还有蒙蒙胧胧的不真实感。
“你确定是在和我表白？”
听着他试探的语气，解晏眼里的眼泪凝结了，甚至倒流。
“我当时专门问了你，清不清楚协议的内容，你不是知道吗？”
“我确实清楚，以甲方的意愿为首要前提，你随时能中止协议。”
这下子，解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我说的是最后一条。”
在解晏接二连三提及后文骋现在记得了。
如甲方有恋爱需求，乙方必须满足。
“那你也没说是最后一条。”
“我问了其他人该怎么表白，你不喜欢烟花？”
对上解晏疑惑的目光，文骋觉得事态的走向愈发微妙，本着谈话的目的诚实道：“我以为正好有人放烟花。”
四目相对，两人又惊又恼。
在文骋的角度，是解晏腻了结束协议，而他感情错付选择出国。
在解晏的视角，则是文骋表面答应了他的表白，转头却撇清关系出了国。
“哪有你这么表白的？”
“你这样子像是喜欢我的样子吗？”
双方各执一词，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
恰好，楼下传来Omega的声音。
“小骋小晏，不早了先下来吃饭吧，等会儿再继续。”
闻言两人对视，一前一后下了楼。
AlphaOmega看着他们陆续坐下，瞧着他们之间的氛围，交换了目光。
吃饭的时候餐桌上无比安静，解晏和文骋不说话，两位长辈不清楚他们聊得怎么样不也不敢贸然开口。
大家都在默默吃饭。
兀地，窗外突然呼啸了起来。
不一会儿，大雨倾盆，间或电闪雷鸣。
三道目光同时落到了垂着眼眸吃饭的解晏身上，此时眼角的红润还没完全褪去。
文骋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自然落下夹了菜，余光却不动声色打量身侧的人。解晏面上看不出异样，唇色却淡了一些，连带着咀嚼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这一顿饭吃得心思各异。
饭后，在AlphaOmega的目光下两人上了楼。
文骋想继续问清剩下的事情，刚要开口却瞧见解晏耷拉着眼皮，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解晏。”
旁边的人掀起了眼皮，露出那黑白分明的眼眸，睫毛微微颤动。
房间的窗户紧紧拉上了，啪地一声灯也关上。
文骋低头看着缩在他怀里的人，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正想着后背碰到了软绵绵的东西，他一愣偏头看去。
一个毛绒玩具。
他实在想不到解晏会喜欢玩偶，想着他就直接问出声了：“你的阿贝贝？”
把脸死死埋在他胸膛的人发出了含糊的闷声。
所以这些年就是抱着它入睡的。
文骋摸着那个后脑勺，指尖缓缓穿过柔软的发丝，像以前的很多个夜晚一样。
双方没有说喜欢，也没有说不喜欢。
“一直以来你都是怎么想的？从高中的时候。”
解晏想装死，但又被后一句话弄得身体一僵。
“我还没有原谅你，也没有接受你，解晏。”
许久，解晏沉闷的声音缓缓在黑洞洞的房间里响起。
“不知道。”
“你是第一个与我针锋相对的人，觉得有趣就时不时关注。”
文骋静静听着，没有表现出情绪起伏。
“高考结束那晚，为什么突然拿项链来找我表白？”
“不知道。”
“看到有人表白，就突然有了冲动了。对方给另一个人送的是项链。”
听到解晏解释送项链的原因，文骋无语又有些好笑，想到是他也觉得不意外了。
“之后为了报复计划的事情。”
“很生气，第一次有人拒绝我。”
“出现在医院是想让你来找我，这只是开始。我的目的是让你喜欢上我，在你向我表白的时候我再拒绝。”
“你确实做到了。”文骋的一句话让解晏停了好久，无比郁闷。
“我没想到你会送我项链。”
“呵。”文骋似乎笑了一下，“那次你送我花，我以为是你买的转手送给了徐秋阳，你是不是生气了？”
“徐秋阳很碍眼，我不想看到你对他笑。”解晏默默抓紧了文骋的衣服。
“所以你就设计他，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
原本埋着脸的人缓缓露出了眼睛，黑暗中幽幽发光：“你是觉得我太心狠手辣了？”
“自作自受罢了。”文骋微不可察叹了口气，突然记起了什么，“我喝酒的那晚你是不是打了我一拳？我的嘴疼了好几天。”见解晏不说话，他心里浮现了个念头。
“难道不是打我，那天你是咬破了我的唇？”
“喜欢徐秋阳，是你眼神有问题。”解晏避而不答，对那晚文骋的表现耿耿于怀。
“如果当时他是唯一对你好的人，相信你也会喜欢上他。”
外面电闪雷鸣，但被温暖熟悉的气息包裹着解晏并不害怕，头脑清醒反问：“所以后面那个人是我，你就喜欢上了我？”
文骋不接他的茬，又将话题抛了回去：“所以那时候你喜欢上我了，为什么要故意说只是把我当乐子？难道报仇比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还重要？”
此话一落，解晏昏昏欲睡的大脑蓦然一激灵，敏锐捕捉到了送命题，抬眼，借着昏暗的视线落到了上方的脸上，看不清文骋此时的表情。
“一开始计划是报复，但……你对我来说越来越特殊，我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我不相信你会喜欢我，就算在一起也会分开。”
下一秒，解晏就发现文骋脸贴了过来，炙热的呼吸洒在他脸侧，痒痒的。
“所以你为了让我乖乖听话，选择包养？”
一句话堵得解晏哑口无言，只低低嗯了一声。
文骋见他不说话，又发问：“毕业的时候又为什么向我告白？”
解晏抬眼，在黑暗中捕捉到了文骋的眼睛，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摸了摸文骋的脸。当指腹触碰到了温热的肌肤，他才敢确信，眼前的人是真的。
脖间的喉结缓慢滚动着，他喉头艰涩异常：“因为你让我不再害怕，不再抗拒我真的喜欢上了你的事实。”我想和你像其他人一样，光明正大地牵手亲吻，大大方方把我的恋人介绍给家人朋友。
黑暗中他似乎看到文骋笑了一下。
“你不是你的错觉，因为那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啊。”
“哪有你这么表白的……”
第一次不知道喜不喜欢，看别人是怎么做的就冲了。
第二次做了功课挑了时间地点，准备好了氛围，却打哑谜连一个与表白擦边的词都没说。
第三次……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文骋脸上的笑淡了。
“我们真的不合适。”
瞬间解晏的身体就僵住了，愣愣起身抓着文骋的手，眼瞳不断涣散，心跳如擂。
那几秒中他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想法，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文骋。
他会不会也是为了报复他？故意让他放松警惕，露出软肋，然后再深深捅一刀。
解晏屏息，等着文骋给他下判决。
“解晏你知道吗刚才如果你不叫住我，我会永远消失在你眼前。”
“即使知道你可能也喜欢我，但你的所作所为都让人猜不透。我想要的恋人是一个眼神的默契、背对背的依靠，而你身上蒙了一层雾，居高临下俯视着我。我太累了。”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让我再猜了？”
话落解晏心跳一停，下一秒跳得更快更强，像是要跳出胸膛。
他双手缓缓扶住了文骋的脸，以从来没有的郑重语气一字一顿：“我喜欢你，文骋，我爱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解晏，我也爱你啊。”文骋笑着点头，却有冰凉的液体落了下来。
从你挡在我身前开始，从你彻夜照顾我开始……
冰凉混杂了温热，一切的痛苦都在触碰的瞬间消弥。
远航的船回到了避风港，浮萍扎了根。
半梦半醒间，解晏依稀听见文骋低低的声音。
“那次月考你为什么会跌到了第二名……”
大脑里一片混沌，他也想不起来了。
是可怜文骋故意考差，还是那段时间受到了影响，成绩下滑。
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他抱紧了怀里的人，紧缩的眉心松开，五官自然而然舒展开。
但他现在已经找到答案了。
在不知情爱为何物的时候，心中就种了颗种子，经年累月，满树鲜花。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晋江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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