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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母亲,我想娶那位清禾郡主。”

      车厢之内静了一瞬。

      此时马车已经驶入闹市,街上摊贩吆喝、人流交谈的声音此起彼伏,却将这小小一方天地中的静谧衬得更为突出。

      辅国公夫人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的儿子,双唇张张合合,像是丧失了语言能力。

      过了好半晌,见他仍是笑吟吟的,平静地就像他方才说自己回府之后要喝杯茶水一样似的,辅国公夫人方知她儿子并没有在跟自己开玩笑。

      “你……你是不是疯了澈儿?”

      卫澈还是笑着,他跟辅国公夫人摇了摇头,道:“母亲,我没疯,我就是想娶许清禾。只想娶她。”

      从前是他以为皇室待她很好,以为她嫁入魏家才能有更好的依仗。

      翻案查清真相这些事都交给他,她只需要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就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与其白头偕□□度一生。

      可今日林晓却告诉他,原来她一切的苦难都是来自魏家,甚至来自魏鸣。

      魏太后待她不好,魏家又岂能对她礼待?

      故而,即便会让那姑娘恨他拆散了她的好姻缘,有些事他也一定要做。

      战场上的谢祁只信任自己手中的一柄长枪,而如今的卫澈,只相信自己才能护好许清禾。

      他要娶她,即使是用别人的身份,即使她并不愿意。

      辅国公夫人却连连摇头,她抓住儿子的手,同他分析这其中的不可能,“论起家世,她空有郡主之名,身后并无依仗,甚至还不如你那表妹。”

      皇室对那位郡主礼待,是因为她的父王母妃曾统领南境军,在民间有些威望,皇室众人只是想借此博些好名而已。

      而如今,南境军的兵权在她夫君手中,那郡主其实只有空名,却不能给她的澈儿带来任何好处。

      但卫澈却说:“母亲,可是她相貌好,我只喜欢长得好看的。”

      “你……你……”辅国公夫人被噎了一下,她母族的那位赵家表小姐却是容貌普通,可男人娶那么漂亮的夫人要做什么?顶多说出去时被人赞一句有眼光,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远不如背后的家世让人安心。

      但儿子的性子她也知道,他后院里的那些通房,哪个不是如花似玉?那位清禾郡主她也见过,却是生的是仙姿玉貌、美过天仙,可……

      “可是澈儿,”辅国公夫人长长叹出一口气,道:“那郡主早就是定好的魏家妇,宫里那位太后早打算好了要把她许配给自己的侄孙,那位魏大公子,你怎么比得上?”

      “他不配。”卫澈忽地开口,脸色一沉。

      整个魏家都不配。

      辅国公夫人气得头疼,什么配不配的,魏大公子家世好,相貌好,学问也好,说不准会试之后、再有殿试,人家就能成为钦点的状元了,他与那郡主是京中称赞了多久的佳偶天成啊,他这儿子竟说魏大公子不配?

      “他不配,难道你配?”

      卫澈垂着眼,不说话了。

      他其实也不配,一个连自己真实姓名都不能拥有的人,一个被她退了婚的人,怎么配?

      可他就是要娶。

      母子二人都不愿松口,就这样一直僵持到马车停在辅国公府门前。

      辅国公夫人气狠狠地下了车,临走前给卫澈留了一句话:“随你怎么想,卫魏两家如今也是势同水火,那郡主养在魏太后身边,是魏家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不同意这门婚事,你趁早死了心!”

      卫澈就坐在车内,仍旧那般靠着车壁,不言不语。

      没过多久,车外又想起那恨铁不成钢的声音,竟是辅国公夫人去而复返。

      “还有,你也不想想自己什么名声,风流、浪荡、纨绔,年过弱冠却还不曾入仕,整日守着辅国公府的家业在外养鸡逗狗、风花雪月,人家郡主凭什么能看得上你?凭什么会嫁给你?”

      辅国公府坐落在街心,正是繁华热闹之处,如今街上人流如织,本都在忙各自的营生,却又皆不约而同地被辅国公夫人的这一句怒言吸引来了目光。

      马车上挂着“卫”字灯笼,又停在辅国公府门前,即便他们不认识这位夫人,也能猜出这人是谁了。

      虽知国公府权势极盛,不敢招惹,但还是忍不住偷偷往那里投去目光,好奇地观望。

      一时间,交谈的声音没有了,吆喝的声音没有了,只有马车前的马匹还在兀自甩着尾巴,打出一声响鼻。

      小孩子好奇地观望着,轻风抚过街道,掀起车边帘布,他们便顺势将目光往窗边挪去,正好看到里面露出半张精致如玉的男子面庞,依稀能看到那人的一双薄唇正微微翘起。

      下一瞬,风势渐大,帘布被彻底吹起,将卫澈高挺的鼻梁与风流双眼露了出来。

      他笑着,眉眼弯弯,却垂眼看着腰间挂着的一块玉佩。

      卫澈将那玉佩拿在手中把玩,摩挲上面的纹路,理清下面一根根的穗子,唇上的弧度更深。

      “她会愿意的。”
      他会让她愿意的。

      他忽地长长吐出一口气,起身出了马车,却没直接下去,而是站在车子上借着一定的高度,俯瞰整个热闹街市。

      街上众人见了,下意识抬头仰望,忽见这位贵族公子从怀里摸了摸,竟拿出一叠子银票来。

      他往空中一挥,银票便如漫天雪花般飘在他们头顶。

      “今日本世子高兴,与大家同乐!”

      说罢也不消人扶,径自跳下了车,将身后混乱的人群抛在脑后。

      卫澈一路回了寝房,这时候付纵英已经在等他。

      “哥,今天该你去趴屋顶,别忘了啊。”

      付纵英正坐在桌前,用棉布擦拭自己的剑刃。

      谁料卫澈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打开了衣柜翻找。

      付纵英便看过去,见他找了半天,最后拿出一套夜行衣来。

      “你要干嘛?”

      卫澈急匆匆脱掉外袍,套上夜行衣,又从枕下摸了一把短刀,大步往后窗行去。

      “哥,你干嘛,你不是要跑吧,今天该你趴屋顶!”

      付纵英将长剑往桌上一拍,两步过去拽住了他。

      “今日你替我去,明日我再替回来。”

      “那你今夜要去做什么?”付纵英狐疑。

      卫澈却笑了,将短刀揣进怀里,扬了扬眉,吐出来两个字:“入宫。”

      付纵英瞪大了眼,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不可置信道:“你疯了,皇宫岂是你想进就进的?”

      “你再这样拦我,我可就真进不去了。”卫澈将他的手拨开,再过一刻钟宫内禁军交班,他与禁军一位将领有些交情,倒是能轻松混进去。

      “不是……”付纵英想不通,盯着卫澈转身离开的背影,急道:“好端端的你去皇宫干什么?皇宫有什么宝贝在啊?”

      卫澈人已经翻出了后窗,声音却和着虫鸣声传了进来:

      “有啊,稀世珍宝。”

      **
      皇宫之内,许清禾又抄完了一卷经书。

      这几日正在倒春寒,许清禾原本并不畏冷,但双膝上受了寒意,虽不至于疼痛,却总有轻微的不适,便让人在屋子里点了炭盆,还拧了两块温热的巾子搭在膝上。

      她停下笔,让南枝将经书收起放好,明日照例交到魏太后手中,随后便又命人准备擦身。

      南枝扶着她入了浴间,许清禾张开双臂,衣物一件件褪下,最后只剩一套纯白的里衣。

      但她忽然按住南枝要给自己解开衣带的手。

      “郡主?”南枝不明所以。

      许清禾蹙着眉,从方才开始,她就闻到这屋子里有股熟悉的香。

      “给我将外袍披上。”

      南枝依言去做,但还是不解,“郡主不是要休息?”

      许清禾摇摇头,扶着她的手,在寝房中走了一圈,最后又走回浴间。

      什么都没有。

      许是她想多了,这里是皇宫,又是魏太后的宫内,不会有人胆大至此又武艺高超至此能够潜入的。

      “继续吧。”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黑影从后窗倒挂金钩地翻了进来,那人身轻如燕,显然身手不差。

      南枝立即挡在郡主身前,当即就要开口呼救,谁知那黑影竟如同鬼魅一般直接掠到了她身前。

      她肩上一痛,就这么失了知觉倒在地上。

      “郡主不怕?”

      那黑衣人蒙着面,从阴影中走出来,一双笑眼定定地望着她。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再联想起方才她闻到的味道,许清禾便已经确认他是谁了。

      紧绷的周身放松下来,她说:“卫世子深夜闯入皇宫,该怕的是你才对。”

      卫澈似是根本不惊讶她能将他认出来,只随手扯下面巾,笑道:“郡主不怕,我也不怕,我与郡主……说不准是一般的胆大。”

      没了南枝的搀扶,许清禾能走,却走得很慢。

      如今是不能再沐浴了,她立在原地也有些腿酸,便挪着步子往里间走。

      看她步履如此缓慢,卫澈眸色微深,直接上前拉住她的手挎在自己颈后,将人拦腰横抱起来。

      “你——”

      “嘘,郡主,小声点儿,可别把人都叫来了。”

      许清禾有些气恼,虽止了音,但还在他怀里挣扎,“有事说事,你放开我!放开!”

      卫澈不放,反而抱得更紧,一路绕过床边,最后才把人安安稳稳地放到床上。

      怕她只穿里衣会着凉,卫澈便探起身子将床上的锦被给她扯过来盖上。

      陌生男人的气息横亘在自己上方,几乎蔓延到整个床架里,将她严严实实地笼罩。

      许清禾对着卫澈怒目而视,“卫澈,你到底要干什么?”

      卫澈朝她挑了挑眉,捻过一绺她肩头的碎发,玩儿似的缠在自己指上。

      他倾身,与她离得更近,近得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以及眼底的青黑,正欲说话,又骤然在她眼中发现不适与抵抗。

      卫澈心中一凛,立即又退了回去。

      停了停,他压下心中的那点怅然,再抬眼时仍是笑意盈盈,“郡主,如今这情况,好像不论我想做什么你都拦不了我吧?”

      许清禾脸上一冷,竟极为迅速地从枕下摸出了一支金钗,抵在自己颈间。

      “我若拦不住你,你也拦不住我杀了我自己。”

      卫澈收起眼中的调笑,他去拿许清禾手上的发钗,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竟攥得极紧。

      他只好作罢,坦白道:“我不会对郡主做什么,郡主放心就是。”

      许清禾将信未信,扔抵着那发钗不动。

      卫澈自知劝不动她,便道:“我来,是想让郡主给我兑现一个承诺。”

      许清禾捏着那发钗的手在微微发抖,她心中隐隐升起不安,“什么承诺?”

      卫澈答:“郡主当初说,只要我帮你做事,你就让我如愿,是也不是?”

      “……”许清禾抿紧了唇,顿了片刻,终是道:“确有此事。”

      卫澈笑了起来,一双笑眼紧紧盯着她,一瞬不错。

      “我今夜前来,是想问问你。”
      “许清禾,你要不要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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