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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 黄昏疏雨湿秋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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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之间我竟然有些痴迷于那女子的舞蹈与挽尘的袅袅萧声,那一抹白与一抹紫,郎才女貌,对月当歌,玉箫弄霓裳……如此相映,如此相惜,如此……诡异,在这北苑桃林之中。
一曲终了,那女子仍是不停的舞着云袖,脸上洋溢着无比的幸福与痴迷。段挽尘轻轻的将萧放在铺满桃花花瓣的石台上,有些萧索的回过身望着那绝美狂舞的女子,湖眸之中呈现着一种悲凉。这,又是一个如何凄美的故事呢?突然之间我竟然打消了少管闲事的念头。
女子见段挽尘放下了萧,终是停下了旋转,一个漂亮的转身,恍如隔世玄女,灵动飘然。她有些不悦的嘟起红唇,道:“知哥哥,为何不继续吹了?你知道的,小慕最喜欢这首曲子,还记得我们初见的时候么……知哥哥最喜欢看小慕起舞了……呵呵……”
“去年花灯会,秦淮画舫上,依稀粉黛香 ,闻君箫声荡,起舞翩跹轻弄霓裳,一曲梨花落君旁……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女子笑得很美,配上那张天真无暇的脸蛋更是美丽,但她却笑个不停,再好看的笑这样久了也便成了怪笑。
笑够了,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快的事,转喜为泣:“知哥哥……知哥哥为何不吹了……你是不是生小慕的气了?!你不信小慕……呜呜……为何?我和萧云真的没什么……”
萧云?这样的名讳似乎是很耳熟,何止耳熟,西辽王上便是那炎萧云。我似乎听到了太多不该听到的,但我现在是该继续听着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路过呢。
她低头哭着哭着,猛然抬头惊恐的瞪大双眸,瞳孔扩大到极限,颤抖着身子望向段挽尘:“你!你不是他!他不会不顾我伤心哭泣流泪……说!你是谁?!”
段挽尘仍是望着她不语,女子却疯狂的摇晃与击打着他的白衣,面孔极尽扭曲疯狂:“你说呀你说呀你说……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萧云派来的?你为何与我的知哥哥长得如此相像……你是不是杀了他……知哥哥……知哥哥呢?”
女子猛然觉悟了一般,瘫倒在地上,有些崩溃的数着地上的花瓣,喃喃道:“知哥哥……知哥哥……他死了……他死了?如何死……如何死呢……是谁……为何我记不起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记不起来了……什么东西呢……不管了不管了……知哥哥喜欢我漂亮……漂亮便要跳舞……我要练,要练,对……”女子突然自顾自的在一旁跳起舞来。
透过树缝望见翩然起舞的女子,我怀疑了一件事情,这个女人,也许是个疯子,或者受了什么刺激也说不定。小妾?这只是个幌子吧……无论如何,我好像知道的有些多了,这种时候还是走吧,免得引火上身。
转身正准备悄然无息的离开,才刚轻轻的迈出了几步,便听见段挽尘那磁性的低语:“为何不继续看,这么早便要走了?”
我身子一滞,接而反射性的跑,也不知道往哪边跑,我心中唯一一个念头就是我想活不想死,最好别让他看见我是谁,否则被无声无息的灭了口……都是那该死的好奇心作祟,哎。
不知道这样跑了多久,因为实在无力了便停了下来。喘了几口粗气,便开始打量周围,现在大概是离那轻寒苑越来越远了,突然之间我了然了一件事情,北苑不是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吗,为何我一个小小的婢女可以毫无阻碍的进入这北苑,感觉后背有些凉飕飕的,会不会我是被人故意安排进来的,可是对方又怎么一定料到我会进这北苑?
边想边紧绷着身子缓缓的走着,原来我的胆子是如此的小,我竟然如此怕死……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又加快了脚步,虽然我分不清东南西北和我走的方向。缓缓的走着走着,一成不变的粉红突然冒出一抹清暗,让我为之心怡。即使是在晚上,我仍是能感受到眼前这条小溪的美丽和倾泻声,为何这里竟然有一条溪,而且是在段府的北苑,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打量之中忽然望见溪畔半蹲着一抹白色的魅影,为什么说是魅影呢?因为那个白影是段挽尘……我的小身子哆嗦了一下便好像走错路般的冒失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这么忙,敛儿准备去哪儿呢。”那飘渺如鬼魅,至少在我的耳中为鬼魅般的声音缓缓传入我的耳朵遍布我的神经。
我呆滞着又转过身,连忙低下头,有些不如往日利索的福了福身,不慌不忙的道:“奴婢误闯北苑,请七公子恕罪……”
良久没有动静,垂着头的我偷偷抬眸望向他,却见他正用那双颠倒众生的湖眸看着我,我连忙低下头去,却见他轻轻的笑了一声,将手抬了起来,在我以为他要打我的时候,他却只是用那只不敢恭维的纤手抚摸着我的头,后道:“莫怕,我不会如何。”
我任他摸着,虽说我十分不喜欢这种被当宠物狗的感觉……心中揣测着这七爷是什么意思,‘不会如何’也就是不会惩罚我了?我有些诧异的望向段挽尘,湖眸仍是闪烁着什么复杂的东西,我看不懂,即使看了很多遍。但你仍然会痴迷于去了解这闪烁的复杂,越是想,就越是沉醉于这双眸子,那如深潭的碧绿……这眸子不同于炎弄影勾魂,挽尘的是摄魄,一旦沉醉,万劫不复。
我有些慌张的低下头去,却不知道在慌什么。却见段挽尘笑道:“你为何要闯入这北苑,莫不是不知道这北苑是不允闲杂人等进入的。这儿的暗卫个个是要人性命的,即使是皇胄也不例外,你,又有几条命可以死。”
他的言语挟带着一些淡漠,我有些讪讪的抿了抿嘴,道:“奴婢知错。”你自个儿不也是闲杂人等一个,也不是什么皇胄,怎么就可以进来还诡异的和一个漂亮女人约会。
段挽尘望向我讪讪片刻,浅笑道:“我入北苑是段遥瑟应允的,并非何闲杂人等。”我惊异的望向他,这人的眼睛有X光功效吗?怎么我想什么他都知道。
“这条溪,叫影流溪,听说通往上弦城的那条秦淮河。”他扯开话题,望着那条溪淡淡道。竟然有这么回事,这条溪竟然通往外界?可是,他为什么要对我说秦淮河,是不是他记起我了?可是,记起如何不记起又如何……
我十分不经意的问道:“那个女子,奴婢说刚才翩翩起舞的女子,一定是你深爱的人吧……”或许是青梅竹马也说不定,我不屑的撇了撇嘴,却发现段挽尘那时常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一丝阴郁,随即若昙花般很快消失了,但那抹阴郁仍是被抓住了。我有些惶恐的低下头,道:“奴婢嘴多,该罚。”
他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勾了勾唇道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句话:“她是我的母亲。”
我震惊的望向他,什么?母亲?我大脑有些停止了正常运转,那个美丽的女子是段挽尘的母亲?也对,那个女人是被将军抛弃的小妾,段挽尘是将军和小妾的儿子,没错,可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我还在分析着这种种缘由,却见他已经恢复了一贯如沐春风的笑容,道:“你快快回去,以后便也别来此处做那偷窥之事,若再被我撞见,可不是如今日这般好了结了。”
偷窥?……不知怎的,望着他的笑容,我反驳的话语一下便咽回了肚子里,他真是个高明的主,说着欠扁的话漾着动人的笑,让人家想如何都不能如何了。
离开就离开,我还怕了你了。却发现自己是没有办法回去的,便讪讪的说道:“公子,奴婢不知道回去的路。”真是丢脸丢回现代了。
段挽尘似乎是料到了我会这么说,笑道:“你便跟在我身后吧。”
他一拂那雪白锦缎长袖,带笑而离,我默然的更在他身后走着,却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这个人肯定练过什么武功,而且还是及其变态厉害的那种,要不然怎么会有如此神速,还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暗暗鄙视了他一下,我小跑着偷瞄他的背影,为什么这人的背影都如此惊艳……
惊艳的白,白的惊艳。
失神之中,不知不觉就这么回到了我的玉潋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