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第二十章 祸不单行为奴婢(二) ...
-
在这一片混沌之中不知道呆了多久,被一阵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唤醒。睁开了眼睛,幕入眼帘的是一个狭小的空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好吃力的做起,望着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和颠簸的身子,便知道了这是在马车上。
猛然想起自己的破烂校服与链子,立刻左找了找又找了找,发现破烂校服已经随着包袱不翼而飞,不过还好的是链子还在,不然我的身份就要暴露了。
打量着周围,除我之外还有几个女孩,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才四、五岁左右,都在抱着头哭泣着,一一扫过这些女孩目光最后落到一个大约六、七岁的蓝衣女孩身上,五官精致,容貌姣好,她不像别的你不还一样在哭,只是静静的坐在地上,面若冰霜。
她离我不是很远,我用尽全力爬过去打算向她问个路:“这位姐姐,请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为什么我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
少女只是静静的看着我,脸蛋仍是如同冰霜一般,“段府。”她缓缓的说完这俩字,便没有再回答下一个问题。
我晕,您这口水也太过宝贵了吧,惜字如金?姐姐我告诉你哟小小年纪就这么面瘫是不行的,当然这些话我是咽回了嘴里,有气无力的笑道:“这位姐姐叫什么名?”
“荆拂夙。”真是问什么答什么,好吧,我干脆不和你说了,旁边还有这么多人呢。
我又爬到一个正在哭泣的女孩身边,轻轻的拍了拍那女孩的肩:“这位姐姐,你……”
“呜……呜……”本来的抽泣声变成了嚎啕大哭。
我连忙说:“好了好了,我不问了嘛,至于这么激动吗?”看起来我并不是被茦兰兮抓住了,而像是被人贩子给卖了,难怪朦胧之中听见有两个女人的声音……好像叫什么妈妈来着?
我的银子……我的金子……我的破烂校服……都飞了……
估计我是被那叫什么妈妈来着的妓院老板卖来了……可是我为什么会被她们盯上?等等,妓院……定是我救了挽尘引起她们的注意,诶,这就叫祸不单行……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逃?现在我连说话都吃力,更别说我就算有力气,凭我这小身板,没钱没权的能逃到哪边去?弄不好还会被訾兰兮抓回去,看来我还是要先弄清楚情况。
连续问了好几个女孩,反应都一致。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拉下脸皮去问那面瘫女:“荆姐姐,我们被卖到段府是去干什么?”
“为婢。”荆拂夙仍然是面无表情。
我说:“为什么她们都哭而你却不哭呢?”对于她小小年纪练成面瘫这个问题我仍然十分好奇。
荆拂夙似是诧异我会这么问,僵硬的嘴角扯动似的苦笑了一下,道:“与我不同,她们是被抓来的,而我是被卖来的,有甚好哭?”
“你的家人呢?她们都不管你了么?”我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貌似这个问题我同样问过挽尘。
荆拂夙抿了抿唇,道:“死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了荆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无事。”她歪过头来,又问道:“你呢?容貌虽不佳,可那双纤手一看便是自小娇生惯养的,怎会落魄至此?”好聪慧的女子啊。
容貌不佳?落魄?您说话还真直……我嘴角抽搐了一下,道:“爹爹认为我不是他的女儿,被赶出来了。”
我瘪了瘪嘴:“然后祸不单行,被抓了还被卖了。”
荆拂夙呆呆的看了看我,然后漾起了如冰山融化穿暖花开般的笑容:“哪有人将自己被赶出家门的事说得像家常便饭似的。”
我也呆了,“原来荆姐姐还会笑啊。”
“此话怎讲?”荆拂夙望着我。
我咧嘴一笑:“我还以为姐姐是座大冰山呢。”边说边将手扩成冰山状。
“我倒是挺喜欢你这个形容的,”荆拂夙扑哧一笑,又道:“不知怎的,看见你这个丑丫头,我的心情便不知不觉的好了许多。对了,丑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现在我易了容,身上的味道也隐去了,即使报真名也不会惹来怀疑吧,“我叫竹兮。”
“竹兮?”她惊讶的念出这两个字,打量了一下我,又道:“丑丫头与訾家三小姐同名呢,不过,却一点都不像呢……”
“怎么?姐姐见过那訾家三小姐么?”我倒是没见过她。
“见过,在皇后的百花宴之上,我爹是巡抚,自然我也在百花之内,”她十分不经意的说道,原来她还是位官家小姐,“三小姐美是美,却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她姐姐比她更美。不过我觉得,一副臭皮囊而已,有何了不起?”
我立马对这个荆拂夙刮目相看起来,此刻她的眸中竟无一丝嫉妒而是不屑,不知怎的,她给我一种‘藐视天下美女’的感觉,这个大姐可不同于普通的官家小姐,真是独特一支……
“荆姐姐,我喜欢你,既然我们如此投缘,又‘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如我们结拜为异姓姐妹吧?”脑子里不知道怎的突然就冒出这个念头。
“……”荆拂夙果然是被我前一句话恶心到了,楞楞的看着我,后淡淡道:“好。”
颠簸的马车上,寂静的夜晚中,抽泣的哭声下,我与拂夙姐一人拿根我费尽心思才从窗外折来的杂草,齐齐的跪在地上。
“我,竹兮。”
“我,荆拂夙。”
“二人从此结为异性姐妹,从此一生一世同甘共苦,互相守望!”我们两人异口同声的对着窗外的星星,说道。最后两人相视一笑。
“大姐。”
“嗯。”
“小妹。”
“嗯。”
就这样,我们再这马车上草草的结拜了,由于她比我大两岁,所以她是大姐,我是小妹……乃至我心中非常的不甘,明明我就比她大二十岁!
不过也无所谓了,吃亏是福。不知怎的,即使我现在的处境很不妙,但我的心境却是很平和,也许是因为多了个亲人呢。
“在想什么呢。”荆拂夙笑着敲了一下我的额头,很痛诶,我十分无奈的看着她,却听见她说:“美人其实真没什么好,我觉得,像小妹你这般的样子才是最好,自古红颜便是多薄命,訾三小姐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我一怔,道:“大姐说什么?”
荆拂夙白了我一眼,道:“小妹没有听说吗?竹沥美人在几天前病逝了,为此訾太傅一病不起,真是……”
一病不起?八成是气我这个妖孽被亡漾放走了,没能杀了我,亡漾……我这样对你,你还为了我去和权倾朝野的訾俞作对,你要我怎么办?我会很愧疚的,因为我从来只是把你当成哥哥而已。
荆拂夙见我苦闷的撑着脑袋,便说:“事情还没有这么完了,这竹沥美人死后竟然还不得安宁。前些日子被一群杀手劫走棺木,诶,小妹,你作甚苦闷呢?美丽便也是一种罪过,所以小妹不必担心自己的容貌……”
在我听见我的棺木被杀手劫走后我的大脑就立刻卡住了……哪位仁兄竟然连我的棺材都不放过,想我自从穿来以后,脾气是很暴躁,但也没惹起什么大人物啊……算了,既然事情已经完了,那么我便开始自己新的生活,我叫竹兮,不是訾竹兮,从此以后我便是段府一个名不经传的丫鬟……
这一路下来倒也还算安宁,早、中、晚都有一个叫‘晶儿’的女子来送饭,我每次向她问破烂校服的消息她每次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于是我便也放弃了去寻找。
在我的带动之下,车内那些哭哭啼啼的女子终于停止哭泣开始考虑以后了,但是仍然不讲话。幸亏有荆拂夙这个面冷心热的大姐在我才不会被话憋死……
渐渐的我也知道了荆拂夙家中获罪被抄,男丁被斩的一个不剩,女的全被充为官妓,因为大姐宁死不从所以才被送去给段府做丫头。虽然这样的故事我听过千百遍了,但仍是忍不住为荆拂夙的遭遇唏嘘,也为荆拂夙的坚强感到不容易。
段府,原来又是另一个深涯。是西辽第一世家,当家人是月昭国第一将军,月昭国皇后的娘家,不过这样也省得我四处漂泊,等我长大了再带上荆拂夙离开也不打紧。
三天后的清晨,我与那些女孩被带下了车,扑鼻而来的是一阵桃花香,我诧异的将目光转向段府大门,本以为会是设想中的奢华亮丽,却只见一块翡翠制的门匾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虚华门。
“怎么不是应该刻段府吗?”荆拂夙喃喃自语着,却见一旁的婢女用那肥壮的手一把打在荆拂夙头上,阴着脸说道,“段府的门匾是你一个小小奴婢可以随便嚼舌头的吗?仔细点儿自个儿的言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荆拂夙当初也是个被捧在手心里的金枝玉叶,性子也极为好强,哪受得了这个气,正欲发作,我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道:“大姐,算了。”
荆拂夙望着我坚忍的双眸,只好冷着脸作罢。
那个赏了荆拂夙一掌的婢女叫知画,听着这个名儿怎么这么熟,原来是还珠里面的第三者,不过此‘知画’非彼‘知画’,那位姓陈,这位姓温,听说是正室最宠爱的丫鬟,那是一向嚣张惯了,所以说不好得罪。
听其他丫头说,新来的丫鬟都要先去见正室再由之分配。一路下来,这亭台楼阁、金碧银楼的,还弥漫着阵阵桃花香,却是连一株桃花的影子都见不着,心中不免疑窦。
不知那正室又是个怎样的女子,不过,看见温知画那不分轻重的德性,也不难猜测这主子是个不好惹的主了。
入了那主殿,穿过重重纱幔,却见一个衣衫不整、风韵犹存的大至三十岁妇人闭着双眼慵懒的半躺与床畔,周围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同样衣冠凌乱、有的甚至□□的年轻男子,个个面若桃花、冰肌凝肤、不胜妖娆。
周围的几个女孩都红着脸闭上了眼睛,而荆拂夙只是寒着将脸侧到一边去,我却是面不改色的垂下了眼帘。不难猜测,这些妖娆的男子大概便是传说中的男宠了,只是,这妇人究竟是个怎样的显赫身份,竟然能在将军府光明正大的饲养男宠。
“你,过来。”却见正室夫人已经睁开了眼眸,那双如水晶般的紫眸已经瞄上了我。原来这位正室是个公主,难怪可以如此……
正室夫人见我发愣,不耐烦的勾起了嫣红的唇角,一旁的温知画使劲拧了一把我的臀部,道:“ 你这蹄子,公主唤你,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看见她的嘴唇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伊莉莎白那个喜欢喝美貌女子之血的贵族……
我猛然觉醒,敛步穿过那些男宠,俯身:“夫人有何吩咐?”
正室夫人见我靠近,连忙将床榻旁的金扇拾起,掩住自己的口鼻,十分嫌恶是说到:“你方才叫本宫什么?夫人?罢了,你叫什么名。”
出嫁从夫,想必就算是公主也一样的,但这可不是普通的公主,是月昭国的公主,天性好杀……嗜血……顿住我的胡思乱想,十分恭敬的微微一颔首,道:“回公主的话,奴婢竹兮。”
“竹兮?”正室夫人半眯着眸子打量着我,这样子与炎弄影还真有几分相似。她忽然大笑了起来,紫眸掠过一丝厌恶:“你娘给你取个这样的名儿,也不怕晦气?你娘不怕,本宫却是怕这晦气入了我们段家……知画,拖下去,喂狗。”
喂狗?!我做错什么了……看来传言真不假,西辽皇室嗜血、好杀……唉,我说自己叫阿猫阿狗都比说自己叫竹兮好啊,早知道就改个名了……果然长时间大脑不使,秀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