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轻羽揽竹归

5、将军归来

　　清晨，阳光透过纱窗，轻轻地抚着床榻上熟睡之人的脸庞。窗外枝头上栖着两只彩尾小鸟在叽叽喳喳。微风穿过窗户缝隙，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少年揉揉眼睛，指节分明的手挡在眼睛上方，慢慢睁开双眼。这一夜，睡得好生踏实。

　　“来人，更衣。”一直守在门外的侍从应声进来，细致入微的为他穿好衣服。

　　元恒拿着一封密信冲进来，“老大，你终于醒了。昨晚若不是姜...”“你们先退下吧，我有要事要与王爷商议。”作为宇文澈的贴身侍卫，在下人眼中，他的话约等于宇文澈的话。元恒摆摆手，侍从们便退下了。

　　元恒故意贴近宇文澈，压低声音：“老大，要不是昨晚姜小姐把你拖回来，恐怕你昨晚要喂蚊虫了。”看到宇文澈好像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的神情，这小子又补充道“不是我说，这相府三小姐委实有点东西，她她她，她一个女孩子竟然能把王爷你从后花园拖回这里。佩服，实在是佩服。”元恒一脸崇拜的表情。

　　“我，咳咳，我昨晚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宇文澈清了清嗓子，语言间透露出些许紧张。

　　“王爷你，嘿嘿，自然是没有，你都醉的不省人事了。姜小姐还在这守了你半宿呢。”“对了老大，姜小姐昨晚向我打听你心中是否有忘不掉的意中人。”

　　宇文澈只听到了前半句，“你说她竟然守了我半宿？”“对啊，刚好姜相来宫内办事，我在殿堂外面遇到他，这才让姜小姐跟随姜相回家去了。”

　　改日随我去趟相府，一来表达感谢，二来别让丞相误会了，毕竟姜猜她是个女孩子。

　　“平日里也没见你把她当女孩子，一口一个猜爷的。”元恒把头别向一切，嘴巴微微张着吐槽。

　　宇文澈拿折扇敲在他头上，岔开话题问道“是否有消息了？”

　　元恒这才想起将手中信件呈给宇文澈，“这是我们的线人传出来的，说是近日那人会有大动作，貌似是要处理参与当年之事的人。”

　　“好，盯紧他们。”宇文澈紧紧地攥着折扇，指甲几近嵌进肉里。

　　相府

　　“这里，挂歪了，往左边一点，再往左边点...”
　　“欸，这个放那边，这几个都放那边...”
　　“不要这个颜色，把这里都换成青色...”

　　相府上下忙忙碌碌，每个人脸上却都洋溢着不同以往的喜悦之色。

　　“老爷，您看这盆花放在这里如何？”管家秦叔差人搬着一大盆水蓝色的大飞燕等候姜永坤的指示。

　　“放在一进门处，多放几盆，当年你们老爷我就是用一捧大飞燕向她表明心意的，我曾承诺待她愿意解甲归田之时定为她在琅仙山种满飞燕花。”姜永坤憧憬之情已然跃于脸上，眼睛竟不知何时噙上了喜悦的泪水。

　　正在一旁洒扫的丫鬟、刚摆放好花盆的家丁，以及年过半百的管家秦叔正沉浸在这甜蜜的爱情故事中。
　　“哈哈哈哈哈”一声大笑打破此时和谐的氛围，“爹，不要进行自我感动啦，娘才不会为了你的几朵花就退下战场的，她可把上战场看得比我们重要噢，爹爹~”也真的是一家子戏精，姜猜说着便故作哭腔向姜永坤扑来，姜永坤也挤下那滴噙在眼眶良久的泪水“呜呜，爹的好女儿，呜呜。”

　　一旁的丫鬟、家丁都对情景见怪不怪了。“父亲，阿妹，你们二人果真要抢五爷的饭碗吗？”（五爷：京城刘家班的台柱子，唱戏一绝。）

　　姜永坤和姜猜同时望向姜綦枫的方向，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两日后

　　大街小巷，敲锣打鼓，气势与前日质子薛翊入城之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百姓纷纷集聚，自城门之处始至相府门口止，真真是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每当柳须眉战胜归来之时，京城内皆是此盛景。

　　“恭迎骠骑大将军！”“祝贺柳大将军战胜归来！”“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在众人的高声呐喊中，一队人马从城门外缓缓踏来。

　　为首的正是姜永坤的娘子，姜猜的母亲，立下无数次战功的当朝唯一骠骑女将军-柳须眉。马儿的铁蹄掷地有声，马背上之人英姿飒爽，高高地马尾利落扎起，眉宇之间尽显英气，眸如星月，透亮却又狠绝。她一手持银枪背于身后，一手冲左右两侧百姓挥手回应，独特的是，不用持缰绳，马儿便能自行稳定地向前走。

　　“圣旨到。”元公公从对向街道骑马而来，停在柳须眉对面不远处。
　　众人皆闻声下跪，柳须眉自马背一跃而下，单膝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骠骑将军柳须眉此战大胜归来，固我朝之根基，护我朝于安稳。于乱世之中佑我大启，深得朕心，深得民心，特赏黄金万两，封大司马，柳将军接旨！”元公公走到柳须眉身前，将圣旨递给她。
　　“臣领旨，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柳须眉抬头接下圣旨，起身道：“元公公，辛苦了，还要劳烦您跑一趟。”

　　“在柳将军面前，杂家不敢言辛苦二字。”元公公微笑着回复，“杂家还有一道口谕。”

　　“公公您请。”柳须眉做了个请的动作。

　　“皇上有旨：柳将军战胜归来，借此大喜之日，于全城设宴，为柳将军接风，特赏衣食于城中乞儿。钦此！”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高声呐喊。

　　元公公冲柳须眉笑笑便退至一侧。

　　相府门口

　　“来了，来了。”丫鬟们比姜永坤还要激动，蹦蹦跳跳地张望着。

　　“小姐！小姐！我好像看到将军了，我看到了！”姜小怜声音最是响彻。

　　“小怜，你给我忍住，你不许比我激动，不然娘亲这次又要在习武之事上教你比我多了。”姜猜捏着姜小怜的小脸故意说着玩笑话，转头便大声呼喊起“娘亲！娘亲！”

　　柳须眉还未到门口便已提前下马，手中银枪顺势扔给后面的副将。

　　见柳须眉跑来，姜永坤早早张开双臂来迎接她，柳须眉亦张开双臂，只是......越过了姜永坤，一把抱住他身后的姜猜“菜菜，娘的好女儿，娘可想死你啦。”

　　二人紧紧抱在一起许久，姜永坤在身后尴尬地放下双臂，回头望着一家人，竟又突然噙满了泪水。

　　“娘亲，还有我。”姜綦枫委屈巴巴地在一旁说道。

　　“娘..将军，还有我。”姜小怜亦装出一副哭腔委屈巴巴地附和道。

　　“还有我，还有我...”丫鬟们争先恐后的都往柳须眉这边挤过来，甚至把姜永坤挤到了看不到的地方。

　　相府上下，两道百姓，众人皆神色欣喜，有的还感动地挂满了一脸泪水。

　　柳须眉与众人寒暄欢笑着，从角落弱弱地传出几声：“眉儿~眉儿~”

　　嗯？嘘，我好像听到谁在叫我。柳须眉被众人包围地严严实实，姜永坤在外围举手：是我...

　　“娘亲！”

　　柳须眉顺声望去，只见轿子还未停稳，姜子衿已掀开帘子要下来了。

　　众人见是皇后座驾，纷纷下跪叩拜。待轿子停稳，姜子衿在宇文清搀扶下下了轿子，向柳须眉跑来。

　　“皇上万岁万岁...”柳须眉话未说完便被宇文清搀扶起来“岳母大人无须多礼，今日我是作为相府女婿出席的。”

　　“谢皇上。”柳须眉知道当今圣上是极好的一位皇帝，也是极好的一位夫君，她为大女儿感到高兴。却又不得不教育姜子衿一番：“你啊，身为一国之母，怎还能如此举止轻浮。”

　　“岳母大人不要责怪衿儿，若不是抹不开这层身份，我也早就如同大家那般兴奋地喊出来了。”宇文清倒是会说话。

　　宇文澈也下马走了过来，用肩膀撞了下正望着娘亲和姐姐傻乐的姜猜。

　　“阿澈。”皇上只是一张嘴，宇文澈便领会了。待众人进府后，宇文澈清清嗓子，严肃且庄重的开口道：皇上已未大家备好宴席，开宴！

　　一声令下，跟随而来的将士们便开始准备，百姓众人亦不舍得散开了去。

　　一进门柳须眉就看到了两侧摆满的飞燕，才想起来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额，你们父亲呢？”众人皆是一惊，而后面面相觑。

　　“夫人，我在这儿...”姜永坤从外面挤进来。柳须眉看着他狐疑道“你刚去干嘛了？”

　　姜猜噗嗤一声：“爹，你可能是老了，没姿色了，娘都无法在一众人之中看到你了。”

　　众人哈哈大笑。

　　柳须眉拉起姜永坤的手，一起向内厅走去。

　　家宴上，柳须眉向大家讲述着这次历时3个月之久，最终险中取胜的战役，大家眼里一半是佩服，一半是心疼。见老爹已然要控制不住自己心疼的眼泪，姜猜打破悲伤的氛围开口道：“爹爹，你前日给娘亲备的礼物呢？快拿出来让我们大家都欣赏一下。”

　　柳须眉听闻一脸疑问，先是看看姜猜，而后又望向姜永坤。大家听闻都把好奇的眼神投向姜永坤。姜猜则是一脸坏笑地盯着姜永坤。

　　“你怎么知道...”姜永坤意识到众人的目光，白了姜猜一眼“什么礼物，我不知道。”

　　“爹爹，都是一家人，你就别害羞了。”姜猜果真是仗着自己最受宠便谁都敢调侃。

　　此时柳须眉也开口了：“永坤，你真为我准备了礼物？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了。”

　　姜猜把头转向姜子衿，附在她耳边说道：“阿姐，我就说我能从黄大叔的口中套出爹那日的秘密吧。”

　　姜子衿抬手点了下姜猜的头：“你个鬼丫头。”

　　宇文清目视着姐妹俩的互动，宠溺地笑着。

　　宇文澈目视着姜猜的小脸，也露出了宠溺的笑容，好在大家此刻的焦点都在姜永坤与柳须眉二人身上，无人注意到他的表情。

　　今夜，城中灯火通明，酒香飘满全城。

　　这一夜，相府内有多热闹，整个京城就有多热闹。只是在皇宫某个角落，有人在望着残缺的明月思念着故乡。薛翊举起手中的酒，幽幽开口：姜猜，祝贺你。

　　晋安，你说...一家人团圆是什么样子？会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