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轻羽揽竹归

2、手下败将

　　随着元公公话音落地，姜猜一个急停差点没摔倒在跟前的大石头上。

　　“什么嘛，还是晚了一步。”边说姜猜边探头向大臣围绕的中心望去，从缝隙中也只能看到一丝薄如纸翼的身影，仿佛一阵风吹来，都能把那人吹倒似的。“原来果真如街上百姓所说的那样羸弱啊。看来说什么芜顷疆国人人擅长骑射都是传闻，这么瘦弱怕是弓箭都拉不动…”姜猜气馁的嘟囔着。

　　“你这奴才，在这里做什么！”身后突然传来的怒喝把姜猜吓得一踉跄。

　　姜猜怯怯转身，头却是低的仿佛要钻进脖子里。故意压低声音说道，“小的是相爷府中派来的，要代三小姐向皇后娘娘禀告家中急事。没想到皇宫这么大，一时迷了路才到这里。”说完便错身要逃跑。

　　“啊”！旁边这人一把抓住了姜猜的后脖领子，使得她被衣服勒的生疼。还没来得及回头破口大骂，这人便先开口了。

　　“哈哈哈，猜爷，这下落我手里了吧。”姜猜一听这声音，好嘛，刚才由于紧张没注意分辨声音倒让这小子给戏耍了一番。

　　“宇文澈，你要死啊。”姜猜恶狠狠的回头瞪着宇文澈，“你想吓死我。”说完抬手给了宇文澈肩膀一巴掌。

　　“我这不是看堂堂相府千金，在这穿了一身奴仆的衣服鬼鬼祟祟的，想着逗逗你。”宇文澈说完拿扇子轻轻敲在姜猜的头顶。

　　“哎呀，别捣乱...”“欸？”姜猜眼珠一转，“澈哥哥，帮妹妹个小忙？”

　　“可不敢当，每当你对我喊起这个称呼，我就知道你没好事。”宇文澈说完便要溜走。

　　“宇文澈！！你给我站那儿，今天这忙你不帮也得帮。”说完一把搂过宇文澈，两人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姜猜便跟在宇文澈身后向着大殿方向走去。

　　“王爷，您不是身体抱恙不参加今天这殿宴了吗？”守在大殿门口的公公见最不喜参加这种热闹的宇文澈一反常态地出现在这里便不由多嘴的问了一句。

　　“本王已经好很多了，皇兄登基后的第一位质子迎接大典，以免落人口舌，本王还是参加为好。”说罢便甩了一把袖子两手顺势背在身后大步跨进宫殿。

　　“阿澈，快坐。”皇帝见到宇文澈，脸上藏不住的喜悦，急忙招呼他落座。“阿澈，这位便是芜顷疆国王子薛翊，你二人年龄相仿，日后还望你多多关照我们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姜猜在宇文澈身后悄悄抬头顺着皇帝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眼便被此人定住心神。

　　薛翊朝宇文澈拱了拱手，那姿态，让人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宇文澈抬眼，冲对方咧嘴一笑，“皇兄，臣弟自然会好好照顾我们这位友邻”。说罢回头给此刻看傻眼的姜猜使了个眼色便退至一旁坐下了。

　　“好了，众爱卿都落座吧。”随着皇帝一声令下，各位臣子纷纷退至两侧入席。

　　众大臣先是互相寒暄，再是吹捧皇帝，以王尚书为首的党派亦是抓住这等机会畅所欲言，处处在给这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质子下马威。

　　姜猜最是烦这种场合，但眼神却一直在对面薛翊的身上未离开过。薛翊感觉到有人死死盯着自己，他只当作是启禹国的臣子在观察提防自己，他下意识抬头，却对上一双明亮又清澈的眸子。薛翊摇摇头心想：却是自己多心了。

　　姜猜注意到薛翊朝自己的方向看来，眼神下意识躲闪，她用手戳戳宇文澈的后背，示意让他找个借口把自己支出去透口气，而这一切都被大殿之上的皇后看在眼里。

　　“皇上，臣听闻芜顷疆国人人擅骑射，不知今日是否能一饱眼福，请薛王子为我等演绎一番疆域之地的风采。”王尚书捋了一把并不是很长的胡子，顺势给一旁的礼部侍郎使了个眼色。

　　“是阿，臣等早就想见识见识究竟是他疆域的射箭技艺更高超还是我大启的枪法更胜一筹了。薛王子，不会不给我们这个面子吧？”礼部侍郎一脸老奸巨猾相，向来说话喜欢把对方的退路堵死。

　　皇帝看出薛翊一脸惆怅，再联想传闻薛翊从小身子骨就极虚弱，连稍用力跑动都极为困难，更别提拉弓射箭、骑马比试了，也正是如此，芜顷疆国才舍得把这样一位无异于废子的他送来启禹做质子。

　　“小王子几经颠簸才至此，想必一路以来也没休息好，不如今日先让他好好休整，改日朕再单独设宴比试，众爱卿以为如何？”皇帝对薛翊颇有一种怜惜的情感。

　　“不行，正是要借今日王子之光，让我们见识见识传闻中的芜顷疆国人到底有多厉害。”话音未落姜猜已然站在了大殿中央，她双手抱拳向皇帝简单行了礼，转身面向薛翊，“怎么？传闻那么厉害的芜顷疆人，敢否与我比试一番？”

　　“胡闹！”，姜永坤厉声呵斥道，“皇上恕罪...”话还没说完，便被皇帝打断。

　　“欸，姜相国，不必动怒，既然这位小公子自告奋勇了”皇帝拍了拍皇后捏住他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笑意盈盈地转向薛翊，“那么薛小王子，可否愿意比试？你放心，虽在我国，只要你觉得为难，可以立马拒绝，朕自是尊重你的意见。”

　　看到是刚才那位一直盯着他的人，薛翊此刻也明白了他的举动，“谢皇上，这位公子年龄看上去与臣相仿，但是个头却矮了许些，臣虽身子弱，近些年却也学过一些射箭皮毛锻炼身体，臣愿与之一试。”薛翊站起身，双手轻轻作揖，说起话来也正像他的这副身子一般仿佛被人抽了丝。

　　“好啊，我倒要领教领教你学的皮毛，不过，你可别后悔，一会儿我便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姜猜此时桀骜的样子像极了当年那个让朝堂忌惮的骠骑大将军。

　　“那我便献丑了，如若我赢了，还请公子答应我一个请求。如若我输了，自然也是甘拜下风。我学艺不精，望日后在贵国可以多向能人义士学习。”薛翊幽幽开口，提前表态，这倒让比试过后无论是何种结果，众人都无法再借题发挥。

　　“来人，给二位上弓箭和长枪。”随着皇帝一声令下，武器就已被元公公带的两个太监毕恭毕敬地呈在两位面前。

　　比试定为三局两胜，第一局，薛翊的箭须射中五十米开外的靶心，姜猜须以一□□穿能顶数箭的盾。

　　“你是客人，你先来。”姜猜眉眼上挑，一副观望手下败将的神情。

　　薛翊也是没有多余的推辞，拿起弓箭，还没等众人准备好，只觉一阵风冽过，霎时间那支箭已经丝毫不差的穿透靶心。

　　“好箭法！芜顷国擅骑射名不虚传。”皇帝拍手称绝，大臣亦纷纷附和。王尚书则是面露难色，尴尬地瞪了一眼旁边鼓掌的侍从。

　　“该你了，姑娘。”薛翊双手抱在胸前，微微侧下身子，用只有姜猜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这对姜猜来说无异于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姜猜狠狠瞪了薛翊一眼，手握长枪重重杵了一下地面，而后瞬间拔起向盾牌刺去，银枪的凛冽晃过众人的眼睛，随即便深深地刺穿盾牌。

　　“厉害阿！没想到小小孩童，竟有如此功力。”看呆的大臣都赞不绝口，“是阿，我大启真是人才辈出阿！”

　　姜猜冲薛翊挑挑眉，冲他做了个鄙视的手势。

　　“此局，朕看难分伯仲，就判平局，众爱卿以为如何？”

　　“臣附议...”众大臣均应和道，其中有几位看上去不服评判结果的大臣，在此情境下亦只是摇摇头不再出声。

　　第二局，薛翊须射中靶心前方摇晃的铜钱，且箭必须穿过靶心。这对在场的文人大臣来说简直是不可实现之事，而对薛翊而言，只不过跟呼吸一样简单。

　　而姜猜，则须于三秒之内刺穿一左一右的铁甲加盾牌两个组合。虽然大家已见识过姜猜第一局的厉害，但是这铁甲是由极为坚韧的玄铁打造，再加之盾牌，他这小小身子骨，大家实在是不敢给与太大期待。

　　“这局你先。”薛翊云淡风轻的说完，眼睛微闭，嘴角微扬，似是已经认定这一局姜猜必输无疑。

　　姜猜提起长枪，眼神锐利如鹰，长枪在她手中宛如游龙一般，伴随着空气中的一道道残影与呼啸的风声，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烂了眼前的两副铁甲、两幅盾牌。

　　“好，实在是好！”皇帝从龙椅上站起身来激动的鼓掌。歪头对一侧的皇后说道，“几日不见，小姜猜功力见长。”皇后宛然一笑，与台下持枪“少年”竟是有几分神韵。

　　“你现在认输也来得及，我保证不让大家耻笑你。”姜猜蔑视地说。

　　“谢谢姑娘好意。”薛翊一手持弓，一手取箭，在众人还未看清楚铜钱于何处之时，已连射三箭，而这三箭，都不偏不倚正穿过铜钱射中靶心。

　　“这...真是好箭法阿”“是阿是阿”“这可如何是好”......“依我看那，这位小公子的枪法更胜一筹，毕竟射箭只是看准头，瞄准了就有机会射中，但是枪法却考验的是速度与力量”，“皇上，微臣认为，此局枪胜。”王尚书说道。

　　“臣附议”“臣也附议”......

　　“既然大家众说纷纭，倒不如直接以第三局判胜负。”皇帝不好在第一天便驳了质子的面子。

　　第三局，“第三局，我们互换武器可好？不然只靠自己擅长的武器也是没意思的很，而且定依然难评胜负。”姜猜抢言道。

　　“好，就依这位公子所言。”薛翊每次发言都尽显柔弱之相。

　　姜猜持弓，薛翊持枪。第三局，在第二局的基础上加一枚铜钱，两枚铜钱左右交叉摇晃，姜猜须从两枚铜钱孔穿过射中靶心。
　　薛翊须在第二局基础上再加一枚盾牌，长枪须在三秒内共刺穿两幅铁甲，四枚盾牌。

　　有了前两局的经验，这第三局众人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精彩。

　　两人同时进行，只觉一阵更为凛冽的风掠过众人的脸庞，刀光剑影之间，呼啸过后便只剩下一片沉寂。大殿之上彷佛都已经听不到众人的呼吸声。

　　片刻，“第三局，弓箭胜。”门口的太监一声打破沉寂。

　　只见弓箭穿过两枚铜钱正中靶心，而长枪则是并未完全刺穿第二幅铁甲加盾牌。

　　众人高声喝彩，“我朝真是人才辈出阿！”

　　“手下败将？”姜猜得意的神情毫不掩饰，“我这个业余的跟你这个精通的都能打成平手，看来你们国家的射箭技术也不过如此。”

　　薛翊只是拱手一拜，并未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