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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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风吹着，贴在肌肤上浮着一股凉意。
林尧将手肘搭在车窗上，一副慵懒恣意的做派。
那不是一个可以停很久的位置，许宛和李子林道了个别后就朝着林尧的车位走去。
到了前座的位置时她犹疑了一瞬。
出于礼貌，她屈指扣了扣窗。
须臾，另一边的车窗摇下。
许宛微微俯身，措辞里带着疏远的礼貌，以配合陌生人这一身份。
“林律师，我坐前面还是后面。”她问。
“怎么？”林尧扭头看向许宛，抬了抬眼睫：“我是司机吗？”
他嘴角依旧扯着个不高不低的弧度，但话里多了两分显而易见的不满。
末了，像是出于某种对称，他又拖腔拿调地吐了三个字：“许、记、者。”
许宛像是没听懂林尧话里的恶劣，丝毫没有在意，只是轻笑着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随着“啪嗒”一声关起车门，暖黄色的灯光熄灭，周围暗了下来。
车里的空间狭小而逼仄，许宛甚至能闻到林尧身上清新的皂香味，但又因为隔得不算近，那股子香味只是若有似有地萦绕在鼻间，勾得人一时失神。
“喂，”林尧睨她一眼，出声提醒，“安全带。”
经他提醒，许宛才发现自己安全带没系上。
因为对那一瞬间的失神有些心虚，她扯过安全带，笑着歉意道：“不好意思，忘记了。”
“哦，”林尧拉长尾音，发动车子，像是不经意又重复了一遍，“忘记了啊。”
随后，又好似若有所指地笑了一声，慢条斯理道：“许记者记性挺一般啊。”
许宛捏了捏手里的安全带，只当他是对于自己忘记系安全带的指控，刻意忽略了其中可能存在的暗喻。
她又从包里摸出手机解了锁，想起那句“有点眼熟”，于是慢着性子，笑着回了一句：“可林律师的记性听起来倒是不错啊。”
声音不轻不重，但话里的交锋有来有往。
林尧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敲着方向盘，没有回话。
安静的车内响起一声又一声有节奏的“啪嗒啪嗒”。
两个人都点到为止，陌生人的身份依旧是那段陈年往事的保护壳。
沉默在黑暗里逃窜片刻，时间像是韧性十足的蚕丝被拉长。
“你住哪？”林尧忽然开口问。
许宛对着屏幕左滑右滑，回道：“绿园。”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许宛任由安静蔓延，也没打算当面谈和林尧合作的事情，毕竟刚刚在酒桌上方胜男已经将合作的形式说的很清楚了。
许宛向民众搜集问题，整理成一份文档发给林尧，等他填完再重新排版就行。
但还是太过安静，氛围沉得人发闷，于是许宛摇下了一些车窗。
窗外的风往里灌，静默的空气一下子流动起来，营造出一种轻松的错觉。
许宛的脑袋被风吹得十分清醒，她侧头向外看去，夜晚的霓虹闪耀着黄色的光，将整座城市点亮，丝毫不逊于白天的繁华。
她渐渐对于今天再次遇见林尧这件事有了些许不真切的实感。
上次见面是五年前，许宛依稀记得最后一次见面实在算不上愉快，甚至是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而今再见面居然莫名地平和，林尧也近乎坦荡地仿佛真的丝毫不认识她一般。
当然，这不乏时隔多年，林尧早已忘却前尘往事，把她这个有点暧昧关系的高中同学抛之脑后的可能，也可能是因为他这么多年已经有所成长，知道给彼此体面，所以装作不认识。
可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陌生的合作伙伴是现在彼此唯一的身份。
许宛倒是挺喜欢这样的身份，简单纯粹，两人相安无事。
但她还是想探究，拷问出一点真相。
许宛打开微信，点开了沈方琳的头像，发了一条消息。
许宛：【你觉得我和高中比起来变化大吗？】
沈方琳是她高中同学，也是唯一的朋友，现在两人还是合租室友。
发完消息，许宛手肘撑着窗沿，手掌虚虚握拳支着脑袋。
她微微垂着眼，任风打在脸上。
因为卸去了平常温和的笑，她整个人眉宇间略带冷感，大有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质。
没两分钟，沈方琳发来一条语音。
许宛打算转文字。
可刚好要点开，林尧忽然减速，由于惯性许宛微微前倾，手指下意识向下点了一下，下一秒沈方琳的声音就在逼仄的空间里响起。
“如果你没有整容打算的话可以说和高中是一模一样，咋啦？”
异常清晰。
许宛下意识就想关掉声音，可此刻手机的老毛病刚好就犯了，虽然黑了屏，声音却还在继续。
许宛一下子又按住了扬声器，但在狭小的空间里无非就是亡羊补牢。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
许宛想发挥自己装傻充愣的功夫，看向窗外，打算一句话不说就把这件事揭过去。
可对方偏偏不如她愿。
正当许宛以为对方会当作没听到的时候，边上忽然响起一声短促低沉的笑。
林尧沉吟片刻，问：“许记者这是有整容的打算？”
见对方把重点放在“整容”二字上，许宛僵直的背脊一松，随便扯了个笑，道：“没有，就想想。”
“哦？”林尧目光不离前方的道路，闲哉哉道，“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心虚的人总是多说多错，许宛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和他纠缠，于是随便扯了个胡邹的借口：“现在的面相不太好。”
林尧挑眉，话里有些意外：“许记者在这方面还有研究呢？”
就着灌进来的风，许宛回道：“颇有心得。”
氛围沉寂了几秒，正当许宛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蒙混过去的时候，林尧又忽然轻飘飘道：“我倒是不记得许记者还有这个爱好。”
这句话像是严谨的人故意透露出的破绽，钓鱼的人故意放置的鱼食。
鱼儿心中警铃一响，保持沉默，没有上钩。
“啊，”前面刚好是个红灯，林尧停了下来，又偏头看向许宛，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做派，“那许记者说我不是那样的人也是通过看面相知道的吗？”
听林尧这么说，许宛意外地颤了颤睫毛，随后转头望过去，对上了林尧略显揶揄的眼神。
许宛锁了锁漂亮的眉头，但很快就舒展开，声音柔和道：“我倒是也不记得林律师有听墙角的爱好。”
“恰巧听见的，”林尧盯着许宛的脸，眼里带着情真意切的疑惑，继续刚刚的问题，“所以是吗？”
听语气，他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处于无奈，许宛只能硬着头皮道：
“是的。”
语调波澜不惊到有些生硬。
“原来这样，”跳到了绿灯，林尧回过脑袋直视前方的道路，扯着唇角悠哉悠哉道，“我还以为你认识我呢。”
许宛喉咙发干，咽了咽，她决定将戏做全，回了句：“怎么会。”
林尧听了哼笑一声，没说话。
许宛也偏过脑袋迎着风。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到了绿园小区的楼下。
林尧利落地停车熄火。
许宛解下安全带，笑道：“我到了，今天谢谢你送我过来。”
林尧“嗯”了一声，没有继续搭话的意思。
许宛也不自讨没趣，手搭在开门的把手上：“那我走了。”
林尧：“好的。”
许宛推门下车，将车门关上后就离开了。
过了几秒，林尧才抬头看向许宛离开的方向。
那个背影一如既往的纤细，在寂寥携风的夜里显得有些脆弱但又坚毅。
等到快看不见时林尧才堪堪收回视线。
他目光掠过刚刚许宛坐过的位置，一顿，发现手机可怜兮兮地被它的主人遗忘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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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宛走到小区里头，想摸出手机给方胜男发消息报平安时才发现自己手机不见了。
想起可能是落在林尧车上了，她又急匆匆往外小跑。
到了门囗，她看见林尧正靠在车边，双手环着，整个人沉寂在昏暗的夜色里，暗黄的路灯灯光笼着他，倦怠慵懒的气质被隐去了一些，多了几分难言的疲惫。
像是某种感应，林尧忽然懒懒地抬起头，掀了掀眼皮看向许宛。
两人的目光在夜色里瞬间短兵相接。
许宛怔了一瞬又恢复常态，慢慢朝他走过去，只差一米多的时候忽然踉跄一下朝前扑去。
下意识地她心跳漏了一拍，伸手抓住了林尧的衣服，呈虚虚拥抱的姿势。
林尧眼疾手快地扯住了她的手臂往上一带，让许宛不至于向下摔。
待回过神来，许宛猛地收回手，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啊，不小心绊倒了。”
待人站稳，林尧绅士地松了手，又盯着她看了两秒，眼里带着沉着的打量，随后唇角一勾，哂笑一声。
“怎么了？”许宛看他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
“许宛，人你不记得，”林尧扬了下眉毛，将手放进口袋里，往后懒懒一靠，说，“色心倒是还在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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