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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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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州自缢的事情传入都城已是半个月后的事。沈彦澄与江甫渝收集了知州的罪名,协同着知州主母成功坐实了知州畏罪自缢的罪名。
而青州的成功救济引得圣心大悦,特地嘉赏了番沈彦澄与江甫渝。
沈景平脸色很差地下了朝,随即便约见了江甫渝。他心情不愉地坐在高座上,手中把玩着精巧的鞭子。
江甫渝自觉的跪坐在在地上,他低垂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沈景平烦躁地啧了一声,缓步走到了江甫渝的身前,伸手粗暴地扯去了他后背的衣裳——满背的伤痕在后背上呈现出难看的褐色,后颈不远处的“平”字尤为明显。
他用力地掐住了江甫渝的下巴,逼迫着他抬起头。
“丞相可真是好能耐啊。若是你主动承认勾结沈彦澄的罪名,我还可以念着旧情从轻处置你。”
江甫渝一字一句地回道:“臣对殿下忠贞不移。知州之事臣也未曾料到。望殿下明鉴。”
“江甫渝,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么?”沈景平不耐地用大拇指摩挲着他的脸,用力地擦出了一片猩红。
江甫渝抬眼直视着沈景平,重复道:“臣对殿下忠贞不移,望殿下明鉴。”
沈景平气极反笑,他暴力地拉起江甫渝,将他往榻米处一推。
“既然对我忠贞不疑,丞相可要看好了。我要的事一条绝对服从的狗,而不是随时想要造反的恶狼。”沈景平抬腿抵上了江甫渝的膝盖,伸手扣住了他的双手。
江甫渝毫无畏惧地抬头看着沈景平,感受着指缝间滑入的指尖,讥笑道:“殿下既然对臣厌恶至极,又何必做这些违心的事情。”
沈景平伸手掐上江甫渝的脖颈,道:“何须多言。既然你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自然要承担所应承担的代价。”
他俯下身,报复性地咬上江甫渝的锁骨。皮肤上霎时间见了血。
江甫渝看着沈景平久久没有说话,只是在他起身时默不作声的将他推远。
“江甫渝。我会收回我给你的一切。但若是你愿意乖乖回来,我可以既往不究。”
沈景平伸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他的眼眶微微泛着红,难得的有些狼狈。
江甫渝静静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裳。
半晌,他开口道:“做选择权的从来是殿下,而不是臣。殿下既已做下了选择,就应该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江甫渝,你认为你有什么能力与我抗衡,沈彦澄的信任?还是说你过于自信,认为背叛过的人能够再次获得旁人的信任?”
江甫渝缓缓地牵起一个笑容,道:“多谢殿下关心。臣已做好承担一切的准备,臣会在不久后等待着殿下的答复。”
沈景平盯着江甫渝的笑容,讥讽地笑道:“既然如此,江甫渝你可千万要等着。”
江甫渝淡淡地看了沈景平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与三皇子的正式交恶会为自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却也为他提供了一个光明正大辅佐沈彦澄的机会。二人的盟友关系被摆在了明面上,朝廷中原有的帮派也会自觉的分裂。
江甫渝并不打算过早的暴露自己手下的势力。他手下的势力虽说并不强大,却也堪堪比的上弱势的五皇子党。
大皇子不善夺权,在这场斗场中扮演的多是旁观者的身份。
于是,这场夺权便成了由二皇子沈贽,三皇子沈景平,四皇子沈彦澄构成的三人戏。而这场戏中,无辜者数不胜数。
黄哥的大仇未报令他愤恨上了好些日子。再回头看,就算是识破了江甫渝与沈彦澄的计谋,他也从一开始的自作聪明变成了无计可施。
沈贽的势力太过隐秘,但若是利用上江甫渝跟随沈景平的优势,便可以很好的进行利用,来一场坐山观虎斗。
元宏二十二年春,三月,正是青州灾害平定的第一个年头。
沈彦澄病弱,太子所需职务由沈景平与沈贽负责。太子党对此怨言道道,一时竟被沈景平与沈贽的党派驳回。人心惶惶之下,丞相江甫渝坚定阵营,站在尚书林家的身侧,一同支持沈彦澄。
在此期间,沈贽与沈景平二人合作失当,为此产生了好一些纠纷,在朝野中不可避免的形成了对立面。
太子一党存在感大大降低,削弱了太子一党的势力,二人的纷争愈演愈烈。
*
东宫。
沈彦澄闭门不出。如需拜访,需一律通报。
江甫渝站在东宫内的梨树下,抬头看向开了满树的梨花。
梨花树下,沈彦澄轻轻地牵住了江甫渝的手。
“如今沈景平与沈贽的纠纷已经引起,是时机可以复出。若是一拖再拖,恐父皇不喜。”
江甫渝低下头,攥紧了手中的手。他道:“太子殿下不必在意这些。我会替殿下解决这一切。不过,现下......”
“甫渝!”沈彦澄厉声道。他看上去有点生气,耳朵上有着明显的粉红。
“你不觉得太子殿下这个称呼太过于生疏了么?”
“不觉得。何况像殿下这样金贵的人就应该......”江甫渝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
“就应该什么?甫渝若是想不出称呼我什么,不如便叫我的表字。”
“太子殿下年方十七,何来的表字?”
“我自然是还没有表字。不过我相信我能和你到二十之年。甫渝,不若就由你来取,当作我们的约定。”沈彦澄道。
江甫渝愣神的看着沈彦澄,一时没能反应上来。手心的脉搏同心跳声混杂在一起,他道:“既然如此,便叫作瑜安。”
“瑜安。”沈彦澄仔仔细细地将这两字在口中反复琢磨了好几遍。
他抬起头,问:“甫渝,这个表字有什么寓意么?”
“寓意。到时间你自然会知晓。在我看来,这二字与你最相配。”
“甫渝可有表字?甫渝年方十九,可有中意的表字?”
江甫渝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笑。
“有,是秘密。我想殿下定然会来参与我的及笄礼,彼时告诉殿下并不算迟。”
沈彦澄失声笑道:“甫渝好像总是很多秘密。不过无妨,我会等着。”
江甫渝垂眸看着沈彦澄,在他低头的一瞬摘去了他发梢的梨花,紧握在了手中。
梨花香飘了满园。手心上是花瓣柔软的触感,停驻下一缕梨花香。
久闭的东宫门响了三响,随后便是一声通报。
“二皇子沈贽来访。”
“太子殿下现下不便见人,二皇子请回吧。”赵常远站在门内道。
“哦?为何不能见人?莫不是弟弟谎报病情?”沈贽站在门外笑道。
“太子殿下病重,二皇子还是请回吧。”
“今日我必须见上弟弟一面,若是赵大人不通融,休怪我硬闯东宫。所谓惩罚,至多不过是禁足几日罢了。”
江甫渝看着宫门,安抚性的用指尖敲击了一下沈彦澄的手背。他松开手,打开了宫门。
“丞相大人,好久不见。”沈贽的眉毛惊诧的向上挑了挑,笑道。
江甫渝站在门口,没有退让的意思。
“二皇子,好久不见。自上次一别,你我二人已是许久未见,不如趁此时机去我府上一坐?”
“我来找我的弟弟,丞相大人可不要挑拨我与弟弟之间的关系。”沈贽道。
“我也甚是想念丞相大人,不过现下时机实在不对,恐怕要拂了丞相大人的一番美意。”他状似苦恼地道,眉毛轻轻蹙起,嘴角的笑却不加掩藏。
江甫渝没说什么,侧过身跟在了沈贽的身后。
沈彦澄懒洋洋地坐在院中的靠椅上,他直勾勾地看向沈贽,讥笑道:“二哥何时对我关切至此,尽然亲自来我府上探访我。”
沈贽道:“弟弟这话生疏了,我与弟弟自幼生活在一起,感情怎么会浅薄。如今弟弟病重,我自是要来拜访。”
“想来做什么?这里没有旁人,二哥不必再跟我玩兄弟情深的这一套。”
“近日弟弟所需承担职务皆由我与三弟一同承担,我并不喜欢这些繁琐的事情,却仍旧是与三弟产生了些斗争。若是我记得不错,丞相曾归属于三皇子麾下。如今这局面,想必是弟弟所想看到的结果。”
“是又如何?不是有如何?二哥既与三哥产生争端,便去解决争端,如今寻上我又有何意?”沈彦澄道。
“许久未与弟弟交手,竟然忘记了弟弟油盐不进。不过,弟弟还是应该向前辈多多指教。”沈贽伸手向沈彦澄的额头摸去,手腕在半空被握住了。
沈贽看着手腕上直接指节分明的手指,伸手掰开那手指。他好笑地看向江甫渝,嘲讽道:“就算是忠犬,也未必有丞相大人这般护主。如此说来,我倒是后悔那日不与你结盟,错失了一个良机。”
“哦?可惜已经迟了,丞相大人会是我永远的盟友。哥哥还是不要期待了。”沈彦澄冷冷地道,他站起身,将江甫渝拉到了身后。
“还是那句话:与其来此处兴师问罪,哥哥倒不如去解决问题。”
“弟弟有着百分百的胜算守住太子的位置么?”沈贽道。
“哥哥有着百分百的胜算打赢我么?哥哥为什么要加入这所谓的游戏中?”
“你我所求难道有什么差异么?”沈贽笑道,“弟弟,你又何尝不懂我呢?”
“既然如此,我想我有。哥哥可以拭目以待。”沈彦澄笑道。他走至沈贽面前,抬头露出了一个肆意的笑容。
“哥哥,明天见。”
沈贽饶有兴趣的牵起唇角。他轻轻扫视过二人,头也不回地离去了。